下午。
岑知远从岑胜礼办公室出来,碰上在外边等候已久的岑致森,点了一下头便打算走。
错身过时岑致森叫住他:“你跟爸说了什么?”
岑知远看过去,似笑非笑:“你很好奇?”
不等岑致森回答,他接着说:“我不需要现在就跟你报告吧?你CEO的位置还没正式生效,我好像不必事事都跟你交代?”
岑致森皱眉,他这个弟弟总是这样,永远没法跟他好好说话。
“不早了,先走了,想知道你自己去问爸吧。”岑知远没兴致再多说,先一步离开。
回到办公室,助理进来报告事情,岑知远听得心不在焉,末了交代道:“你把刚说的可以跟进的项目整理出来,我再看看吧。”
助理觉得他可能压根没听进去自己说了什么,这还挺不像这位小岑总的作风,于是犹豫劝了句:“虽然CEO的人选已经定了,不过有董事长在,这也代表不了什么,还有机会,小岑总你就是吃亏在晚进来公司几年而已。”
岑知远靠进座椅里抬头,看向自己助理:“所以你觉得,要是我没有少这几年,能赢过岑致森?”
助理斟酌道:“至少不一定会输。”
“你倒是会说漂亮话,”岑知远轻嗤,“还谁都不得罪。”
助理笑着讨饶:“我说的其实是实话,我一直就觉得小岑总你能力不比岑总差,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运气不好。
岑知远嘴角笑意淡去。
面对岑致森,他大概永远都缺少一点运气。
几天后,去外出差了一趟的岑知远回来,下飞机后直接回公司,刚处理了几份手头堆积的文件,接到岑致森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出现这个名字时他怔神了半刻,点下接听。
“有事?”
“来医院吧,爸刚晕倒被送进了医院急救。”
医院病房外,一大家子人都来了,乱糟糟地正吵成一团。
岑知远来得晚,不想搭理他们,直接找岑致森问起他们爸的情况,岑致森简单说了几句,他们爸脑子里长了个瘤子,需要立刻做开颅手术,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切下来做病理检查。
“有危险吗?”岑知远冷静问。
“有危险也得做,”岑致森说,“医生的意思,不能再拖了。”
岑知远紧蹙着眉还想问别的,不知谁提了一句“遗产”,他沉下脸,岑致森先一步开口,让管家将闲杂人等全部请走。
漫长的手术过程,只有他们俩一直在外头等,各自坐在走道两边靠墙的位置,都没有说话。
家里送来的饭菜岑知远只吃了两口,对面岑致森看到提醒了他一句:“多少吃点,爸这个手术还要做挺长时间。”
岑知远的目光落向他。
岑致森再次说:“吃点吧。”
岑知远没什么反应,他刚其实在想,要是他们爸有个万一,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就只剩下一个岑致森,也或许一个都没有了。
“哥。”
岑致森因他这个称呼稍怔了怔:“什么?”
“你说爸会有事吗?”
“不会,”岑致森笃定道,安慰他,“不会有事,别担心。”
岑知远:“你能做保证吗?”
“我做不了保证,”岑致森摇头,“但我相信不会有事。”
岑知远却没这么乐观,做不了保证又说相信不会有事,挺滑稽的。
但和岑致森也没什么好说的,被这个人盯着,他重新拿起了筷子。
岑胜礼这个手术做了五个多小时,被推出手术室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人还没醒,好在手术很成功,其它的等病理结果就行。
岑知远靠着墙放松下来,才觉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将人送去病房安顿后,他们一起离开。
入夜以后的医院走廊很安静,岑知远的心思大约有些飘忽,走得很慢,岑致森停步等他:“你在想什么?”
岑知远的思绪被拉回,对上岑致森如同审视的目光,顿了顿,问他:“爸只是做手术而已,家里那些人就想着分遗产了,岑致森,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岑致森没有回答,沉默看着他。
岑知远镇定回视,坚持问他要个答案。
“如果一定要说,”岑致森平静道,“我们家的家产,别说分几个人,分几十上百人也绰绰有余,钱再多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岑知远笑了,是那种略带讽刺的笑,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冷淡又疏离:“岑致森,你是在提醒我没必要跟你争吗?再多的钱确实只是一个数字,但岑安老大的位置只有一个,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