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日后面对绝望和困境依然能勇于挑战的那一天。”
我颤颤的收回神,朝来时的路上看去。
隐约间看到爸爸和凤姨牵着个男孩儿在雾气里朝我挥手道别。
心头横生而起了不舍,紧接着又看到了蔡爷爷,看到了家里的哥哥们。
最要命的是,我还看到了孟钦。
他背对着我越走越远。
我想叫住他,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视线仿佛穿透了那层层白霜,听到了病房里的歌声——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我本能的想要捯饬气儿,脖颈中间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恍惚间我意识到,我放不下,我根本做不到放下,只不过是太想逃避!
就像师父说的,我做人总是顾虑太多,总想十拿九稳,从来不敢把话说死。
为什么不敢把话说死呢?
为什么不敢拍着胸脯说我一定行呢?
我的理智总是大于感性。
遇到事情,我会习惯性的去分析利弊,去权衡得失。
这样的我看似冷静客观,却也少了很多冲劲,缺乏了一些热血。
所以当我背负起很多期望,我会很怕,因为我总下意识的去替师父计算得失。
我会去想他付出的值不值,他是否能从我身上得到相应的回报。
当我计算出我成功的几率很小时,我更不敢去拍着胸脯保证什么了。
就像是父母问你,期末考试能不能得全校第一?
你自知达不到,又是个保守性子,哪里敢说大话?
连吹吹牛开个玩笑都不愿意,毕竟我这性格还有个死穴,会预想出打脸画面。
与其让我为吹下的牛皮买单,不如让我提前规避风险,委婉的表达自己做不到。
因为我更倾向于活的有板有眼,一步是一步,不愿意给谁画大饼。
天性里的短板就是潇洒不起来。
明知你只是想听我喊个口号,明知你只是想让我振奋振奋,我还是怕打脸。
一但我达不成预期目标呢?
一但我做不到呢?
一但我辜负了长辈期盼再丢人现眼了呢?
放眼出去,我活的就两个字,顾虑!
当我这种人被架起来,长辈跟我说,你考不上第一就得死,你敢不敢发个狠?
虽然我依旧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行,但在权衡利弊下,我会硬着头皮说自己‘行’。
不行也得行,没后路了啊,在这种情形下,我也会说些长辈喜欢听的话,喊些大家想听的口号。
犹如表演型人格附体,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可心虚是每时每刻都在的!
我嘴上越说自己行,心里越怕不行,我深知自己是个玩不起的人,我太怕辜负了!
所以我只能在背地里拼命努力,像是十年前锻炼体能,我不怕累死自己,我怕的是练不出来!
说到底,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最差的结果。
责任是我前进的动力,也是困住我的枷锁。
我受不住谁对我寄予厚望后又对我失望!
自从我修为被慈阴摄取出去,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很缓慢。
为什么会这样想?
难熬啊!
那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提醒着我,我是个失败者,我一无所有了!
因此在我确定名声洗白了的一瞬间,我借助着情意这把刀,反倒很开心的抹了脖子。
最起码我是干干净净的死了。
最起码我不用再去承受那份无望。
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我想我解脱了。
可我忘了,慈阴不仅仅是我的试炼,她还是现世大魔,留她在世上就是看更多人遭难!
我可以嘴上不去说‘我很强’,但心里不能想着‘我很弱’!
选择死亡才是真正的懦弱!
都说我是菩萨再来,心有大爱,我怎么会想用这种方式解脱?!
理智在这一刻才像是彻底回笼。
倘若我一死,慈阴便会知道罩门是子虚乌有,她日后只会更加猖狂!
哥哥们必定会选择跟她斗下去,兴许还会想要为我报仇,最后岂不是……
不行!
我得活着!
至少我还能挡在前面!
“无缘大人,我错了,我不能死,也不能认输!”
我跪地面向无缘大人,“我还有半年,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得活着,活着才有机会灭掉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