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

“你撒谎，他分明还好好的活着，你为什么说他死了呢？”

“是真的，他死了，被我推出窗户摔死的，我没骗你……”

我望着那个熟悉的背身，“他不能再回头，永远都不能了。”

天际传出了叹息声，“是你不愿意让他回头，还是你觉得他不会回头呢？”

我张了张嘴，“这两者没什么区别，总之，我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谢万萤，你很爱他，对不对？”

“不爱，我不爱他……”

我嘴角抽搐着像是想笑，“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他……”

“这是你自己的家，而你的家里只有他，这说明你很爱他，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没有！”

我仓皇的摇头，摁着心口退了两步，“不爱，我不爱的……！”

“呵！真没想到谢逆的徒弟会是个懦夫，证据确凿了还要狡辩……”

“嘘~！”

我惊慌的在唇前竖起食指，“别说！不能说，会死的，我会死的……”

“死？”

男声笑了，“谢万萤，你怕是忘了，你已经战胜了恶魔，再无性命之忧了。”

“不是，不是，跟大魔无关，我既然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不能再去……不能……”

我呼吸莫名不畅，一口气说啥都拔不上来，痛感更是像藤蔓一般延伸到了全身，疼得我牙齿都开始咯咯打战，蹲在地上紧缩成一团。

“不能承认的，不能，那会让我活不下去的……对，我不爱，我没有爱上任何人，没有！”

头疼的仿若要炸开，我狠狠的抓住头发，恨不能将发丝全部从头皮上薅下来。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身体里噬心的痛，声音断断续续的发出——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很疼，他真的很疼……我要怎么办……我罪该万死，我是罪人，我应当遭受酷刑，魂飞湮灭……”

“谢万萤！！”

天际的男声猛然一厉，“他原谅你了！！”

原谅？

我虚脱般看向白茫茫的天际，“他能原谅我？”

“回头看看吧，你认为他此生会过的多幸福，他便会生活的多幸福……”

转回头。

光晕变得无与伦比的柔和。

我颤着眼看过去，就在那花蕊的尽头，出现了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

他们走的很慢，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中间，夫妻俩牵着孩子的手走在两边。

很温馨美好的画面，光看着他们的背影，都像能体会到幸福和甜蜜。

我凝望着男人那颀长的身形，他偏头正对中间的孩子笑着。

而他的妻子，哪怕只是看个背身，我都能感觉到漂亮。

隐约间，还有小孩子的笑声传出，叫着他爸爸。

我远远地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手背轻触着鼻尖，眼泪不受控的流着。

真好。

他就应该这样。

“看，他正如你所想的那般幸福……”

男声低沉了几分，“这辈子即便是错过了，下辈子，你们还可以再在一起。”

我笑了声，口中只有咸涩，“不，放过他吧，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下辈子。

下下辈子。

乃至是生生世世。

到我闭眼的那一刻，我都会为他祈愿。

但……

他的幸福与我无关。

陪伴他的人，不会是我。

男声再次叹息，“谢万萤，你的家里只有你自己，你不会孤单吗？”

“不会的，只要他过得幸福，家人们都过的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擦着眼前的水雾，“刚刚那孩子叫他爸爸，我一直都知道，他会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以后呢？”

男声轻了轻，“你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以后……

我闭上眼。

耳畔随即听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

有哀嚎，有痛哭，还有悲怆的惨叫……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要有人需要我，我的人生就有意义。”

缓缓地睁开眼，我转身走出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