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遇见我，是命运之所属，是因果之所终，我赐你一份机缘。”

陈牧看向面前的余安，短暂观察后，语气淡然地说道。

虽然眼前的少年并非因好运碰见他，而是他主动找寻对方，但在陈牧看来，这一切依旧归属于命运因果之中。

恰好他参悟到了最后的因果玄奥，将目光从暗天之渊转回大宣世界，也恰好因要参悟因果，便尝试拨动因果脉络，才会主动向世间落子，以此来勘定因果。

这一切的确是命运因果使然。

倘若不是为了参悟因果玄奥，哪怕大宣世界天下大乱、战争四起，他也不会在意分毫，更不会插手凡尘俗事。

唰！伴随着话音落下，陈牧冲着余安屈指一点。

一点金光从他指尖蔓延出去，一下子没入余安的眉心之中。

余安整个人微微一怔，旋即便在脑海中看到了一副恢弘壮观的乾坤山河图！这幅图仅仅只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仿佛蕴藏了无穷无尽的玄妙，囊括世间一切。

这幅图就这样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只需要略微闭上眼睛，每一个细节便都清晰可见！这是什么图？余安心中一时震撼无比。

他虽然只是余家极其偏远的旁支，但终究是余家血脉出身，意境图自然是见过的，可哪怕他见过的品质最高的意境图，也远远无法与他脑海中的这一副相提并论。

“前……” 等余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却发现陈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前辈？” 余安环顾四周，却再也不见陈牧的身影，而尽管陈牧消失不见，可这处位于河底的洞穴却依然不曾被水淹没，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规则，阻止水流抵达这里。

他在原地茫然站了一会儿，很快觉得脑海中连陈牧的身形都似要忘却消失了，但那副璀璨的乾坤山河图却依旧还在他的脑海中，只要一闭眼就能出现在面前。

作为武道世家之人，余安自然听过江湖中的无数际遇传说，诸如穷小子跌落山崖，却意外遇到世外高人的洞府，得以修习武艺，出山后成为一代宗师等等。

显然，他也遇到了属于他的机遇。

他遇到了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不仅救下了他的性命，还以极其玄妙难言的手段传授了他一副不知品级的意境图，甚至离去时也悄无声息，他连对方的名号都不知晓。

“余安拜谢前辈，虽不知前辈名号，但来日晚辈若能修行有成，定当全力报答。

” 余安深吸了一口气，年仅十五岁的面庞上露出坚毅的神情，直接在泥沙中跪伏下去，向着前方的虚空接连叩首，直至额头上也沾满泥沙，方才缓缓抬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没有立刻开始参悟修行，而是转身走向这处河底洞穴的边缘，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流水从眼前掠过，却没有一丝一毫涌入山洞，他的脸上也是再次露出几分惊异之色，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两下水流。

他能够触碰到水流，甚至探入水中的手掌，也能感受到那水流的湍急，但任凭这水流如何汹涌，却也始终无法侵入这处山洞。

那位前辈不光给了他一副意境图，甚至还给了他一处藏身之地！余安心中忽然有所悟。

这里是甘露河河底的某一处，纵然是五脏境的高手，倘若不是擅长坎水一脉，也难以在这里随意来去，而他被打落河底，在余尘看来恐怕早已经死了。

呆在这里，就是安全的，也不会再被余家发现，至少短时间内是如此。

至于说吃饭饮水…… 作为练肉圆满的一位武徒，这甘露河中的水流尽管湍急汹涌，裹挟了无数泥沙，他也能够直接饮用，吃食的话，哪怕是这样污浊的河底，一样有鱼类的存在，他之前就在水中看到了许多条游鱼，完全能够抓得到。

他大可以在这里参悟意境，直至武道修为足够强大之后，再离开这河底。

无数岁月之前，武道不够成熟的时候，武者冲击易筋、锻骨都需要有易筋丸、锻骨丹之类的指引，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因为天地元炁的浓郁程度更高了。

许多高品级的淬体功法，都能直接汲取天地元炁来淬炼体魄，每一个境界修炼到极限，也远比数万年前要容易了太多。

余安很快沉静下来，他的伤势并未完全痊愈，但作为武道世家之人，他又是练肉圆满的武者，自然也有办法治疗伤势，区区断骨之伤，以他充沛的气血，只需十日就能完全恢复。

“余尘…… 还有你们…… 我会回来的！” 余安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身影，最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快速在身上触碰几下，将断折的骨节扶正，然后保持一个姿势不作动弹，并运转周身气血，慢慢开始疗伤。

另一边，赐予了余安一份机缘的陈牧，并未停止步伐。

要参悟因果，触碰因果，感受因果之变化，那仅仅只触及一个人的因果命数自然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个体来供他观察探究。

他漫步行走于世间，仿若仙人临凡，按照自己的意愿，挥洒下一份份机缘。

有蜷缩在单薄的衣衫中，承受着风寒，几乎要被冻死在街头的小女孩，有因为受伤而损坏了根骨，气血流散被打回原形，遭到退婚的少年…… 陈牧赐予的机缘基本都是那些跌入了谷底的人，有的生来就在谷底，有的则是遭逢意外，命运坠落。

数以百计的机缘，被他散播于天下。

尔后，陈牧便开始观察他干涉世间所影响的因果脉络。

这数以百计的机缘中，仅有数人在得到机缘之后仍然没能扭转命数，一切的发展依旧按照因果定论，最终走向了身死陨落，但更多的人，则是凭陈牧赐予的机缘崛起！一年，两年，三年…… 一位位耀眼的新星在武林中崛起，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声名。

这些命运的轨迹不断交错，因果定数因陈牧的出手而发生了改变，由一点之因，窥探未来之果，一幕幕现在和未来的情景都映照在陈牧的眼中。

一晃百年匆匆而过。

当年他传下机缘的数百人中，有数人登临天人绝巅。

也是直至登临天人绝巅之后，他们方才知晓当年的机遇来源，乃是陈牧赐下的机遇，但即使知晓了这一点，也没有人再遇见过陈牧。

世间武者想要觐见陈牧，必须要够资格踏入天上宫，而想要踏入天上宫，则必须要将心魂或体魄其中之一修炼到极致，练出不灭体或不灭魂，亦或悟出一种本源大道雏形。

简而言之，实力达到神下五阶。

哪怕是在如今的大宣世间，天地元炁浓郁程度远比数万年前高得多，资源也更为丰富，能抵达神下五阶的武者依然是少之又少，倒是神下四阶十分繁多，已很是常见。

“因果，命数……” 陈牧始终都高居天穹之上俯瞰着世间的一切，他引导许多人的命运变化，又观察因果的波折。

因果与命运相近，但又有所不同，他也一直在寻觅因果和命运的区别。

在观察了数百人的命数变化、因果定论之后，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些因果的深入玄奥，不过依旧有些模糊不清。

陈牧略微思忖之后，便再次行动起来，于世间继续拨动因果之线。

一晃又是上百年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