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俞原地转了一圈，又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地图。

他对着地图上的小箭头看了好一会儿，没搞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儿，也没搞清楚自己想去的小吃街在哪儿。

今天格外不顺。

他搜索家里小区地址，看了看导航。

1.4公里，走路二十分钟。

点击语音导航。

跟着机械的AI导航声一起响起的是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妈妈，我今天没有得到小红花。”

牵着小朋友的女人大大咧咧安慰女儿：“你已经得了那么多了，今天没有就没有吧。”

“我不是好孩子了。”

“谁说的，妈妈觉得你就是最好的宝宝。”

“那我今天还能吃蛋挞吗？”

“当然可以！”

许言俞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小女孩还带着红领巾，牵着妈妈的手。妈妈也跟着女儿的脚步，走得很慢，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瘦瘦的，在许言俞身边晃来晃去。

手机里AI导航还是提醒，提示他反方向走两百米再右转。

许言俞神使鬼差退出导航，跟着前面两人的脚步慢慢往前走，直到停在一家烘焙店门口。

妈妈给小女孩买了蛋挞，约法三章：“吃完蛋挞回家也要好好吃饭，不然下次就不给你买了。”

小女孩软绵绵说好，又把蛋挞递到妈妈嘴边。

两人一人咬了一口，这才又手牵手往家走。

许言俞闻着空气中奶油香甜气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意识到什么，他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两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个人，穿一中的校服，瘦高，正在看自己。

匆匆看一眼没看清脸，但对方注意到自己在看他，迈步走过来。

他越走越近，许言俞终于看清整张脸。

还是没怎么认出这张脸，但先看到那双眼睛，瞳孔深邃睫毛浓长，看人的时候格外专注。

许言俞还在试图捕捉脑海里那点熟悉从何而来，就听到对方招呼的声音：“你好，许言俞。”

哦。

张湛。

眉头几不可查的微挑一下，许言俞缓缓抬手：“你好。”

白天在学校就已经足够厌烦不爽了，没想到迷路来到个陌生的地方还能遇到他。许言俞着实提不起什么热情和礼貌，态度轻慢：“张湛。”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是对面橘色夕阳打在那双漂亮眼睛里，给原本就深邃的瞳孔添了一抹绚烂。对方嘴角好像都无声提了一抹弧度，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许言俞更不爽了。

他高兴什么？

看自己不爽他就高兴？

第10章

张湛似乎没看出他的不爽，在他身边站定。

其实是安全社交距离的。

但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上去非常专注，许言俞总觉得太近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并顺着这一步往甜品店走去，张湛跟上去。

甜品店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是特别多。店员看到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一起进来，自然以为是一起的，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拿了盘子跟在许言俞身后，询问他要什么并给他介绍招牌甜点。说着发现另一个男生也拿了个盘子，自顾自去柜子前挑东西了。

许言俞很久没进过这种地方了，有点不习惯。但对方在说话，他也就没打断，而是跟着对方的介绍，看柜子里的甜点。等店员说完，他才说：“要一个蛋挞。”

店员应下，拿着他的盘子走到柜台另一端，许言俞跟过去，看到张湛正一手拿着盘子，另一只手拿着夹子接着往盘子里夹蛋挞。

店里最后三个蛋挞现在都在张湛盘子里。

许言俞其实也不喜欢蛋挞，也就是看刚刚那对母女氛围好才进来，就算自己买了蛋挞又怎么样。自己也不是那个小女孩，没有人给自己买蛋挞，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而鼓励自己。

不吃也没什么的。

但许言俞就是不爽，就觉得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他满脑子都是刚刚张湛当着自己的面把最后一枚蛋挞放到盘子里的场景。

很好。

看来张湛已经不满足在校内挑衅了。就算是在校外，他也打定主意乘胜追击。

店员看看许言俞再看看张湛，注意到他们之前微妙的气氛，询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张湛拿着盘子去结账：“是。”

和他话音一起落下的，是许言俞面无表情的冷漠声音：“不是。”

店员看看张湛再看看许言俞：“呃……”

许言俞没想到张湛会说是，微微偏头陷入不解。

本来就是清冷孤傲的长相，现在偏着头眉心微蹙，看上去好像不谙世事的小狐狸。

张湛一寸寸巡视他的眉眼，看他因生气而绷紧的下颌，收窄的线条流畅而冷冽。

喉结上下滚动，再次重复：“我们一起来的。”

店员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动作麻利的把蛋挞装起来：“今天店里搞活动，蛋挞买二送一，一共十二块，扫这里结账。”

许言俞掏出手机。

但页面还停留在地图导航，他退出导航时，张湛就已经扫码结账了。

店员把装了三枚蛋挞的袋子递过来，热情：“欢迎下次光临。”

许言俞看张湛接过袋子，这才慢半拍的朝门口走去。

他走在前面，到门口时手刚放在把手上，把手上就多了另一只手。

比自己的宽一些，修长手指松松搭在把手上，推门时手背上青筋稍稍突起。

有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