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被压在日记和信下面,然而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目了然。
第一个是张粗糙的铅笔素描,页边泛黄,还有褶痕,仿佛被人抓了很久。画上是个女孩,面庞稚嫩,坐在繁茂枝杈上,仰头?看着什么。
那眉眼……
夏梨怔怔的看着,一瞬间,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去看第二张画。
是个油画,微笑的女人坐在长椅上,背后?是繁茂的向日葵,完全陌生的笔触,夏梨却认识这?个女人。
是姑妈……年轻的样子。
夏梨的心脏有些?急促的跳动起来,她看向最后?一张画,是一个女人,牵着孩子的背影。
女人是母亲。
女孩是她。
这?幅画夏梨虽然没有见过。
但是夏梨认识这?个画风,是父亲独有的。
不同人画相同的东西,就算出自同门,也会有不同的习惯。
让夏梨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三幅画里?,只有最后?一幅画,是父亲画的。
仙珠芙
而第一幅……
夏梨看着素描里?与路西法极为相似的眉眼,很久都没有回神。
路西法……?而且,如果没有看错,这?个画风,是她自己的。
她……什么时候画的这?副画?她是不记得很多事?情了,可是那都是小时候——这?画笔触那么成熟,简直像是她现在才能?画出的笔风。
但她毕竟不是来看画的。
想到之前路西法说的那些?相识的过去,除了偶尔想起的一些?虚无缥缈的片段回忆,夏梨终于在这?副画中,摸索到了一点实感。
过了一会儿,夏梨让自己放下了画,拿起了母亲的日记打开,简简单单的扉页,写?着几行诗。
“死怎能?不从容不迫
爱又怎能?无动于衷
只要彼此爱过一次
就是无憾的人生。”
是汪国真的诗。
夏梨看了一会儿,往后?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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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路西法在夏梨的房间。
小姑娘的房间墙上贴了很多画,桌子上放着很多水粉,彩铅和素描纸,不乱,收拾的很整齐。
也由于那些?画,她发现夏梨格外钟情于画各种动物,墙上的画都是各种动物,似乎很少有人。
阿梨不画人?好像……也不是。
桌子上有层叠的画纸,路西法看了看,发现也有很多人物。但他们都没有脸。
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失去了脸。
“……”
路西法看了一会儿,打开手机调出画。
【恶魔救赎】里?,每张脸都很清晰。
她又看那些?没有脸的人。这?些?画不是单纯的练习人体才没有的脸,完成度都很高。
有打闹的孩子,有下棋的老人,有正在做饭的妇女,有搬柴火的汉子。
平凡偶尔嬉闹的乡村景象,却因为没有脸,变得像另外一个世界。
而作?画者安静的在角落里?,被这?个世界所排斥。
路西法抬起头?,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不知?道怎的,有些?混乱的记忆犹如浮光掠影,慢慢浮现。
……
——“我不会忘记你。”
——“你不会记得的。”
——“那我就忘记所有人的脸,只记得你。”
——“……”
——“终有一日……我们,会有个了断。”
缠绕着神光的邪剑,灰色的石头?,闪烁的六芒星,十二翼的天使拉着她坠入混沌。
路西法心中一跳。她侧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思考着什么,门口却一声?轻响。
她回过头?,看到了小姑娘看着她。
她两手空空,眼圈微微有点红。
路西法心中陡然一跳,“怎么了?”
谁惹她哭了?
夏梨看着她,看了很久,摇了摇头?,唇角漾起一个笑:“没什么。”
路西法把人抱在了怀里?,哄她,“发生什么了?”
这?个怀抱,很温暖。
衣襟微微染上湿意,夏梨闷了半晌,说:“如果我很厉害,你会害怕我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但路西法却隐约明白她的意思。
路西法:“不会。”
夏梨抬眼看她。
小女孩眼圈红红的,眼尾带着晶莹的湿意,撩拨人心。
路西法收敛了心思,说:“如果你很厉害。”
“我会为你而骄傲。”
就像她的画被人喜欢一样。
与有荣焉。
“……”
夏梨想到了妈妈日记里?的东西,心里?难免酸涩,她闷声?道:“我知?道怎么打开秩序之门了,路西法。”
路西法见她不想多提,也就没再追问到底,但也差不多猜测是因为她母亲——“要怎么做?”
夏梨:“来之前虽然知?道,可是差了一把钥匙。”
夏梨说完,把兜里?的七喜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