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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清冷哭包021 “薄、薄御……痒。”……

【021】

沈固若迷蒙着水眸醒过来的时候, 鼻息周遭充斥着烹煮的味道。

手心茫然地在自己身边摸了摸,触及到沙发的质感。

再缓缓抬眼,看清天花板的小吊灯。

才确认自己是在薄御的办公室, 而不是睡觉梦游去了类似厨房的地方。

他慢慢地眨眨眼睛, 看着快要和自己贴脸的沙发靠背,半张脸往沙发里侧舒服地埋了埋。

刚才摸过沙发没有被他压在身下的那只手, 忍不住伸出来, 挨贴着沙发,懒洋洋地展伸过头顶。

“沈哥?你醒了啊?”

还没来得及伸展双腿, 身后就响起方正阳小心翼翼怕惊扰他的声音。

沈固若确实没有被吓到, 但舒展身体的姿势被迫定格在沙发上,费力地扭过脑袋。

他瞥到一眼,方正阳要去饮水机前接水。

也许是怕发出动静打扰到自己补觉,而且没料到自己会在这时候醒过来。

男生的动作如同相机里锁定下来的照片。

脚抬了一半,微猫着腰, 离饮水机不到一米远,偏着脸一动不动地观察他是不是真的醒了。

“嗯……醒了。”沈固若说完翻了个身。

睡舒服再起来的时候, 身体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酥软。

他坐起来的速度很慢,半个身子还得依靠沙发背支撑。

然后就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掉在自己腿上,低头看, 是一件陌生的外套。

方正阳接好水过来,瞅见他手里抓起的外套说:“外套应该是老御的, 他这里没睡毯, 估计是怕你睡觉嫌冷。”

说到冷,沈固若的皮肤有了反应,小小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他搓了搓胳膊。

方正阳笑着说:“刚睡醒还冷吧, 外套你继续盖着或者穿上,等适应了温度再还给老御也不迟。”

外套被沈固若盖久了染上了自己的体温。

他有点舍不得这股温热,于是把两条胳膊伸进外套袖子里,倒着穿盖在身前。

套好后,沈固若把两条腿搁下沙发,穿好自己的鞋子,坐在沙发上在办公室里环顾了一圈。

没有看到外套的主人,但看到了自己面前茶几上被摆出来的餐盒,已经被人掀了盖子。

他醒来时以为的烹煮味道,原来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方正阳原本只打算接一杯水,沙发上的人既然醒来,就顺势接了两杯水。

他隔着茶几,把水杯放到沈固若的面前说:“沈哥饿了没?喝点水润润嗓子。“

“老御从上次咱们吃过的私厨叫来的饭菜,应该不会不合你胃口。”

沈固若倒是不饿,反问道:“薄御呢?”

“不知道啊,人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方正阳也纳闷,“一早发消息说让我到时间去楼下拿外卖来陪你吃饭。”

“说自己有事,我问了也不回消息,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沈固若沉默下来,端起面前的水杯捧在手心里。

热水的雾气吹在他的睫毛上,像被拨动的羽扇不受控地颤了一颤。

手心隔着杯壁,水温似乎很烫,可凑到嘴边抿住试了试,又不是那么的烫。

沈固若本来没那么口干舌燥,舌尖沾上湿润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想要被弄湿得更多。

薄御从走廊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青年身前套着自己的外套,体型差的问题,外套对于对方来说会有一点大,还有一点长。

外套衣领松垮地坠在青年胸前,衣摆垂盖在对方的大腿上,随着动作来回往上扯几寸,又回到原位。

防止从身上掉下来,青年两个手肘会互相往里靠,就像是把他外套抱在怀里,也挤在胸前。

薄御抓在门把手上的手仿佛流经电流,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但办公室的门是玻璃材质,没有门帘的遮挡,依然能将里面的一切收进眼底。

沈固若双手捧着水杯,仰头喝着水,露出的一段白皙的脖颈上,喉结跟着吞咽声微微滑动。

薄御喉咙有些发紧,呼吸粗重起来,用绷带死缠住的那根食指轻微抖了抖。

放下水杯的时候,沈固若嘴唇被烫出了绯红色,干燥也被浸透出了湿润,如同欲艳的玫瑰花瓣。

舌尖从花蕊中软软地钻出舔在嘴角。

同一时间,他的余光察觉到门口的身影,手指撵过柔软的下唇,脸也偏向了门口。

薄御那双如夜晚湖泊的黑色眸子闯进沈固若的眼睛里,对方正直勾勾地望着他,眼底跳闪着他一时间看不懂的灼热火光。

沈固若轻轻扯唇,刚要说出对方的名字,提醒蹲在茶几前拿筷子的方正阳。

就见薄御从他身上匆忙敛回了目光,似乎是四目相对受到了惊吓,在门口后退了两步瞬间转身又走了。

方正阳察觉到面前的青年在出神:“沈哥想什么呢?”

沈固若捏紧手里的水杯,声音低低的:“薄御在门口。”

“嗯?”方正阳看了眼门口,什么也没看见,“人呢,我怎么看不到?”

沈固若嗓音染上一抹迷茫:“来了又走了。”

方正阳习以为常,掰开一次性筷子说:“估计是到了门口想起还有事,这么大个人丢不了,沈哥咱就别管他了,来,先吃饭。”

沈固若贴在水杯上的指腹有些泛了白,望着门口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沈固若和方正阳两个人用完午饭,还是没能等到薄御重新出现。

虽然饭菜冷了味道不怎么好。

但方正阳还是担心好兄弟忙得没有时间吃饭,留了一份餐放在一旁。

收拾垃圾的时候,方正阳从沈固若手里接过纸巾,忽地想起一件事。

方正阳:“沈哥,昨晚你跟老御治疗失败了啊。”

回头他仔细想了想昨晚沈固若的描述,大概就是字面意思。

纯粹是他当时思想不端正,两个直男单独在房间里治疗还能闹出什么动静,都是正常操作。

沈固若疑惑方正阳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嗯?”

方正阳给垃圾袋打了个结,蹲在茶几前没急着站起来:“今晚要不咱再补一回?”

“你看今天正好周一,你俩成功了以后就能按周一进行,省的日后记不清日子。”

沈固若说:“我都可以的。”

方正阳高兴地从地上起身,拎着准备扔的垃圾袋说:“那成,等会儿我找机会跟老御说说。”

“他那死倔性格不一定肯,这种事情还是趁早治疗趁早好。”

“他不急我急啊。”

沈固若其实从相处过程中,就感觉到了方正阳比薄御本身都要着急薄御的病情。

他道:“你们感情很好。”

方正阳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过命的交情了,改天找个机会,给沈哥你当下酒故事讲讲。”

沈固若好奇地答应下来:“好啊。”

等方正阳去扔完垃圾回来,也差不多到了他们去楼下开会的时间。

薄御被他安排给了沈固若当负责人,跟工作有关的会议当然是能跟着一起参加最好。

带沈固若去楼下开会前,方正阳在走廊里给薄御打了几个电话。

结果都没人接听,只能作罢,换成发消息过去,提了嘴开会内容的事情。

方正阳回办公室喊上沈固若:“沈哥,走吧,我们开会去。”

沈固若把叠好的外套放在沙发上,戴好口罩:“嗯。”

两个人乘电梯下到十五楼,出了电梯门,方正阳的手机弹出薄御的消息。

【口:监控。】

【阳坚强:心领神会.jpg】

临近小型会议室,方正阳交代道:“沈哥,等会儿会议室里除了杜助理他们,还有三位配音老师,提前让你见见熟悉下,也方便你们日后工作上好交流。”

沈固若:“好。”

会议室仍然是沈固若上午来签过合同的地方。

会议室里,方正阳口中的三位配音老师称得上是少年的年纪,和沈固若的弟弟沈乐池一般大。

而且令沈固若没想到的是,其中有一位还是自己的小粉丝。

名字叫李圆恒,音圈的昵称叫圈圈。

如果不是方正阳阻止,少年差一点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到了沈固若的面前。

另外两位虽然不是沈固若的粉丝,但崇拜的话没当着他的面少说。

除了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外,音圈中关于他的内容,三位少年比沈固若自己知道得都多。

开会的时候,沈固若的位置就坐在李圆恒的身边。

少年眼睛里仿佛扑闪着星星,都快飞到沈固若的脸上了,只能无奈地投过去一眼。

李圆恒把自己的手机偷偷摸摸伸过去,屏幕备忘录上打了一行悄悄话,还有一个码。

【圈圈:老师老师!我可不可以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好想和朋友圈所有人宣布我追星成功了呜呜呜!】

在对方身上,沈固若有一种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影子,有点拒绝不掉少年赤诚的心。

沈固若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上面的码扫了下,然后加了对方的好友。

看到好友申请的那一刻,李圆恒差一点从椅子上高兴地蹦起来。

沈固若:“……”

看到少年眼尾忽然红了起来,顿时面露无措。

他犹豫了下,抬手又放下一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带着无声的安抚。

然后,少年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沈固若手僵住:“……”

头顶监控中的红点对着他们的方向忽闪,像是蛮荒之地凶兽对准猎物藏起来身体后,露出的那双犀利的眼睛。

监控背后,薄御坐在办公室里,缠着绷带的手指烦躁地敲在鼠标上。

剑眉拧起,脸色降到冰点,目光直勾勾地凝在电脑屏幕上。

上面是被特地放大的画面。

青年那只拍在少年背后的手,快要占据了屏幕的整个大小。

蓦地——

薄御心烦意乱地丢开鼠标,起身时,办公椅撞在身后的落地窗上,发出重重地闷响。

他快步走向门口,却在路过沙发前,余光瞥见了上面被叠放整齐的外套。

忽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

紧接着调转方向,不受控制地朝着外套慢慢走近。

薄御绷着手臂,把外套拿了起来,鼻息一下就被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占据,肌肉绷得更紧起来。

视线偏离,茶几上还有没有被处理掉的水杯,里面剩了半杯水,温度已经冷透。

可莫名烫得薄御眸光微闪,仿佛出现了幻觉,在杯口看到了唇印。

青年柔软绯色的唇瓣就贴在那上面,给自己喂水时,唇瓣微微挤压,湿润跟着溢出,淌开在唇缝间。

血液在薄御的身体里飞快地扩张,血管膨胀,拇指撵在食指绷带上,外套从他手里掉在脚边。

渴肤的镣铐仿佛在被火烧,薄御撑不住地单膝跪在沙发上,浑身俯冲向前,掌心猛地扣住沙发背。

他没有吞咽。

可吞咽声却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地响亮……

会议结束。

方正阳指挥杜助理把基础文件交给沈固若。

方正阳:“沈哥,这些你慢慢看,都是跟你之后配音的游戏相关内容。”

“你先了解下你配音的角色。”

“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问我或者问老御都可以,我俩都没空的话,你就发消息,看见了一定会回你。”

沈固若抱着快高出他肩膀的几个文件袋,说了声“好”。

方正阳瞥了眼快黏在沈固若身上的李圆恒,嫌弃起来:“你小子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等出去其他人还以为开会被我骂了,赶紧去洗把脸!”

李圆恒害羞地对沈固若笑笑,听话地去外面洗脸了。

方正阳把其他人也赶走后,问道:“沈哥,你现在回家?早上怎么来的?”

沈固若:“薄御送我来的。”

方正阳抬头扫了眼还亮着的监控说:“老御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你上楼去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如果他没准备那么早回,你跟我说,等我把事情交代完了去他办公室找你,直接送你回家。”

沈固若心里想的是自己可以打车回家。

但不知不觉就想起中午……薄御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的背影。

沈固若:“……嗯。”

抱着文件离开会议室。

方正阳拎着洗完脸还想跟沈固若搭话的李圆恒去了其他部门。

沈固若独自上楼,已经熟悉楼层的找到薄御的办公室。

透过玻璃门,他没有在办公桌前看见人。

直到他推门进去,望见了沙发上的那道身影。

对方平躺在沙发上,手臂靠在眼睛上,怀里搂着那件他盖过的外套。

有些委屈了男生的手长脚长,露出的薄唇抿得很紧,看上去躺得不是很舒服的模样。

沈固若怕打扰到薄御休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抓着门一点点关上,没让门回弹的时候撞出声音。

来询问的目的达不到了,他打算等对方自己醒过来再问。

于是,把抱着的几袋文件放到薄御的办公桌上,站在桌边,摘了口罩放好,打开了文件袋。

沈固若抽出里面一份装订好的文件,翻看起来,用来打发时间。

身后,薄御似有所觉地放下手臂,微偏过头,眼眸浮着明显的雾气。

眼前仿佛挂着一副静谧的画作,青年的身影在落地窗前,镀着一层薄薄的白光,引得人目光专注落在他的身上。

薄御胸口起伏起来,由轻变重。

青年低头露出的后颈白皙修长,仿佛一咬就会把那轻薄的肌肤要出绯红,再咬出甜腻的血液。

对方对周身的危机意识浅薄得令人疼惜,把最脆弱的后背暴露在挣脱牢笼的凶兽面前。

薄御离开沙发,无声无息地靠近那道身影,越是靠近,他的血液越是叫嚣得厉害。

当沈固若翻阅着文件,后退半步挺直腰板的时候,后背猝不及防撞上一道滚烫的胸膛。

捏着纸张的手一抖,他猛地回头,却因为和身后的人贴得太近,唇瓣不小心擦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气氛一瞬凝固住。

沈固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睛睁大,短暂的窒息中迅速往前走了一步拉开距离。

“薄……”

嘴里惊讶的声音只来得及溢出一个字,就被人捉住手腕翻了个面,后面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嘴里。

身侧横出一条手臂,扣住桌沿也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固若懵懵地坐在了薄御的办公桌上,身前的人挤进他的双腿抱上来。

他被迫后仰,拿着文件的手撑在桌面上。

衣摆被撩起,炽热的掌心往上贴住他的后背,缠住绷带的手指在他肌肤上一路剐蹭。

沈固若脚尖绷紧,虚虚地支在地面,又像是踩到虚晃的半空。

文件的纸张被他的手用力抓出了褶皱。

他浑身颤抖地揪住薄御的衣服,连话也是从嘴里抖出来的:“薄、薄御……痒。”

“我怕痒。”

沈固若除了怕疼,第二怕的就是痒。

好痒……

骨头都麻了……

他话音一瞬落下,背后的手就停了动作,安安分分地贴紧他的皮肤,把他揽紧在怀里。

沈固若喘了两口气,靠在薄御的怀里逐渐放松下来,没有很意外薄御会突然对他这样。

那时候薄御从门口落荒而逃似的走掉后,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

渴肤症又犯了吗……

可是为什么……

不仅是方正阳,就连沈固若都忍不住有些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一次又一次得让薄御难受起来,又最后变成了他们现在这样。

沈固若出神地想,小心翼翼抬手,停留在薄御的腰侧,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然后目光落在微后方,薄御昨晚缠了绷带的那条手臂上……和背上的触感好像。

手上……也缠了绷带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

沈固若感觉到身前的人有了清醒起来的迹象。

没多久,他和抬起脑袋的薄御四目相对。

“对不起”三个字,在薄御发现自己的手正钻在青年衣服里的时候,苍白得毫无作用。

薄御颓然地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抽回手,帮青年整理好衣服。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留情,把我推开就行。”

沈固若恍惚,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生出过把人推开的意识。

“如果推不开呢?”他轻声问。

面前的人力气比自己大好多。

可能他想推,也不一定推得开。

薄御眸底深黑,灌满歉意的眼神划过青年没有一丝恼怒的面庞,嗓音沙哑地说:“那就打我。”

他抓起沈固若的手。

两个人手心贴着手背。

“……像这样。”

尾音颤着匿迹,沈固若的手被举到薄御的脸颊边,“啪——”地一声,亲手扇了上去。

第22章 清冷哭包022 “你们这又是什么pl……

【022】

清脆的巴掌声转瞬即逝。

办公室里恢复针落可闻的冷寂。

沈固若失神地看着面前被他打偏了脸的薄御, 一时间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呼吸声。

心跳却敲击在胸膛,变得莫名又快又重。

“卧槽!?兄弟们,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口炸开方正阳震恐的粗犷声。

他出现在门口听见巴掌声的瞬间, 就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门也只推开了一半。

嗓门震天响得像是要冲破头顶的天花板。

沈固若被狠狠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从薄御掌心里撤离的手惊吓地抖了抖。

薄御跟着拧眉, 安抚地笼了下青年的手再缓缓松开,冷眸回过去, 目光如同冷冽的寒风刮在方正阳的身上。

方正阳皮厚, 扛着冷眼走进办公室,迷惑地扫了眼办公桌前两个人的姿势:“你们这又是什么play?”

“……”薄御冷淡的语调被迫噎了噎,“注意你的用词。”

“奥,我是说沈哥怎么坐桌上去了。”方正阳爽快地改口,“好端端的为什么扇老御巴掌?”

薄御面色如常, 把沈固若从办公桌上扶下来,等到人稳稳站在了地上, 才蜷着手指收回来。

方正阳的话里有歧义,他难得淡淡地解释:“我让扇的。”

方正阳打量了眼一言不发的沈固若,怜惜起好脾气的青年:“疯了啊, 你让沈哥扇你干什么?”

薄御:“少问。”

方正阳“嘿”了声,好兄弟在他面前能有什么小秘密:“是你身体又难受了吧?”

他笃定:“正好沈哥也在, 肯定是你没忍住把人又给抱了。”

“然后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让沈哥扇你一巴掌解解气。”

“你就说我猜没猜错吧?”

沈固无声觑了眼全说中的方正阳。

察觉到青年眼里的含义,和兄弟双重压力下的薄御:“……”

他的反应显然是被自己戳中了真相,方正阳嘚瑟地起来,余光忽然瞥见一抹薄红:“不是, 老御你耳朵怎么红了?”

问题是那张青年扇过的俊脸看不出任何被击打过的痕迹。

方正阳好奇地问:“沈哥扇你的时候,不小心扇你耳朵上了?”

薄御:“……”

一直想要被自己忽略的异样被方正阳轻飘飘提起。

薄御耳朵发烫,血液充斥着膨胀感,酸胀发麻,像是替代了脸颊被扇过后的火热。

即便没有伸手去碰,没有用眼睛去看,也能想象到是怎样一副充血欲滴的模样。

就在沈固若听见方正阳的话,视线即将落到薄御耳朵上的时候,他欲盖弥彰地走去饮水机倒水。

眼见方正阳杵在这里,愈发觉得有些不顺眼。

薄御绕过方正阳,冷着脸丢出三个字:“你很闲?”

方正阳怼了眼好兄弟去倒水的背影,没心没肺地说:“我下班了啊我能不闲么?”

他说着,凑到沈固若跟前关心道:“沈哥,老御下手没轻没重的,别他自己没被打疼,有没有把你的手打疼?”

沈固若手心蹭了下裤腿,微微的麻意正在他的皮肤上丝丝涌出来。

打在薄御脸颊上的贴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别人,还是被对方……强-迫的。

沈固若刚想说自己不疼。

“疼不疼?”

倒水回来的薄御脸色微变,已经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人面对面,沈固若摇摇头:“……不疼。”

他欲言又止,看向薄御的侧脸:“你疼吗?”

薄御安抚他:“我也不疼。”

沈固若“哦”了一声。

这是他习惯和身边亲近的人用的回应语气。

但听见薄御这么说,他心下松了口气。

自己打了人,幸好没有把对方打疼,不知不觉就用上了这样的回应语气。

薄御把水杯放到办公桌上,转身问方正阳:“下班不回家,跑我办公室有事?”

方正阳:“我开完会跟沈哥说了啊,来办公室问问你,是你送沈哥回家,还是我送?”

薄御:“我送。”

方正阳耸肩:“行,公司给沈哥定的配音设备送在公寓门口,你到时候搭把手,给沈哥装家里去。”

薄御:“嗯。”

回家的路上,沈固若仍然选择坐在薄御车里的后座。

就算前不久在办公室里帮薄御缓解了身体的不舒服。

但经验而谈,并不能确保这份状态能持续很长时间,还是得以防万一。

至少……不能再发生让他打人这种事情。

沈固若望着薄御搭在方向盘上的那根缠着绷带的手指,这么想着,手机上忽然弹出了陈豫的消息。

【阿豫:猫猫狠狠捏脸.jpg】

【阿豫:我说你啊,要不是我上你家找你,听了沈叔叔说的,我都不知道你搬家跑杭白市工作去了。】

【阿豫:赶紧的,搬家定位来一个。】

沈固若听话得把公寓的地址打成文字发了过去。

发出去后,他等了等,没有等到陈豫再发消息过来。

收起手机再抬眸,窗外的风景已经停在了他们公寓楼下的停车场。

沈固若拿上从公司里带回来的文件袋,和薄御两个人下了车。

薄御伸手:“我拿吧。”

沈固若怀里一空,都没能开口拒绝,文件袋到了薄御手里,对方就走去了电梯口。

他只好沉默地跟上。

进电梯上楼,两个人出门就看到了方正阳提过一嘴的配音设备。

装了一整个大纸箱,挡在沈固若的家门口。

结果他一路上没能要回来的文件袋,被薄御放在了纸箱上,连同配音设备一起搬了起来。

这下真要成方正阳先前说的……给他当牛做马了。

沈固若踌躇:“薄御,我自己可以。”

薄御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缓和着声,带着点小小的催促意味:“开门吧。”

沈固若扫过薄御因为搬起纸箱,承受重量时紧绷的手臂肌肉,不得不泄了气,径直过去打开门。

薄御搬进门口:“装书房吗?”

沈固若“嗯”了一声,从鞋柜里拿出客人穿的拖鞋,等薄御穿好,领着人去书房。

公司很用心地给沈固若配了不少东西,不单单只是麦克风这些常规东西。

没多久,桌子底下就在薄御的手艺中插满了数据线,还连接上了提前被方正阳装修在墙上的显示屏。

简单的一个书房,很快就有了专业录音棚的影子。

一直没帮上忙的沈固若只能做些小事。

比如给薄御倒杯解渴的水,或者少靠近薄御,让对方保持最佳的状态。

他无所事事地靠在书房门口,望着调试提词器效果的高挑身影。

“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道高挑的身影突然就问他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沈固若愣了愣:“……什么?”

薄御专注着提词器,像是只是随意地一说:“做晚餐给你吃。”

沈固若听懂了,一瞬哑然。

原来真的要让他一日三餐都蹭啊……

沈固若想了想,不太好意思地轻轻扯唇:“葱……”

“叮咚。”

是门铃声。

沈固若茫然地眨了眨眼,想不到会有谁这时候来敲他家的门。

“葱油鸡蛋羹”五个字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不得不改口。

沈固若:“我去开门看看。”

薄御剑眉拧起,望着青年转去门口的背影,同样想到了“能是谁”这个问题。

于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门口玄关,沈固若看了眼猫眼,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奇怪……怎么没有人?

门铃再次响起。

沈固若索性挂上防进锁,直接推开了门,想看看到底是谁。

“Surprise!”

陈豫出现在门隙外,笑容满面地冲他挥挥手。

沈固若懵了一小下,解开防进锁,把门彻底打开,露出陈豫全部的身形:“你怎么来了?”

“趁着我没上班前来给你暖暖房啊。“陈豫故作伤心地说,”搬了家也不跟我说,不拿我当朋友了啊。”

沈固若:“没有不拿。”

陈豫笑出声:“跟你开玩笑的,见到我惊不惊喜?”

沈固若点点头:“惊喜。”

陈豫就更乐得不行,上前揽住好朋友的肩膀自然地往家里带。

然后发现家里不只沈固若一个人,客厅里还站着个大高个,正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

“这谁啊?”陈豫凑在沈固若耳边问。

沈固若不加掩饰地嫌弃,歪了歪脑袋躲开,又扫掉陈豫搁在他肩膀上的手。

当着薄御的面,思考了一秒怎么介绍他们的关系,最后浓缩成了两个字。

沈固若:“邻居。”

薄御抿着唇看不出什么情绪,墨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青年身上。

“是我家固若的邻居啊,你好你好。”陈豫跟人打了声招呼,摸着下巴小声地嘀咕,“……怎么怪眼熟的。”

薄御冷沉着嗓音开口,话是对着这个陌生的人说的,眼睛却是始终锁在青年身上。

“我家?”

平静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让陈豫莫名听出了一股敌意。

沈固若说:“他是我朋友,来给我暖房的。”

薄御语调淡淡,对着青年身边的人再度开口:“你好。”

陈豫干笑,有点尴尬地问沈固若:“邻居在你家干什么?”

沈固若:“帮忙。”

能让沈固若找来帮忙的人,陈豫不得不夸一句:“中国好邻居啊。”

薄御:“……”

薄御脸色更冷了,也只有面对沈固若的时候,勉强回温了些:“设备使用没问题,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沈固若丢下陈豫,先送薄御到门口:“谢谢你帮我装设备。”

薄御“嗯”了一声,换好鞋,走出门却忍不住顿住,转身问:“晚餐,还来家里么?”

有陈豫在,沈固若没有厚脸皮到带着朋友去薄御家里蹭饭。

他摇摇头:“不去了吧。”

“……”薄御半天憋出一个“嗯”字,无端烦闷地走到自己家门口,绷着手背握住门把手。

沈固若准备关门。

薄御余光瞥见,猛地松开手:“等一下。”

沈固若站在家门口,眼神疑惑:“嗯?”

薄御:“……”

薄御没有下文,但望着青年干净的水眸,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催促和不耐烦的意思。

他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一拍,避开目光说:“今晚的治疗,你要是没有时间……可以推后。”

说完,他拧眉,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刺进了手心里。

沈固若差点就忘了晚上还有这么一件事要做:“可以不用推后。”

指甲从薄御的手心肉里一松。

沈固若又有些抱歉地说:“我不确定我朋友什么时候会走,去找你话,可能会有一些晚。”

“如果你嫌晚……”

“不嫌。”薄御打断,“我在家等你。”

沈固若后面的话不再说下去,轻轻地说了声“好”。

目送青年回家里关好门,薄御也回到了自己家中。

在客厅里健了会儿身,才让汗液平息了一点内心的浮躁。

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

他自己一个人吃饭,平时用不着过多的准备,随便吃点东西饱腹就行。

然而走到厨房,回忆起青年嘴里只说出的那个“葱”字,薄御忍不住打开了冰箱。

等回过神来,厨台上已经做好了三道和葱关联的菜系。

薄御:“……”

薄御和面前的三道菜干瞪了会儿眼,没有激起一点想要解决掉的胃口。

只能拿保鲜膜封好,打开冰箱放进去保鲜,等有胃口了再说。

紧接着,关上冰箱门的时候,目光扫到里面今早让人送来的草莓蛋糕。

薄御没有犹豫,连着盒子把草莓蛋糕拎出了冰箱,然后出了厨房,径直去了隔壁摁门铃。

三声门铃结束,青年家里没有任何动静,也迟迟没有人出来开门。

薄御不死心地又摁了一次门铃。

直到确定里面是真的没有人在,他淡着脸色转身回家里,拿了手机打字给人发消息。

【口:不在家么?】

沈固若收到薄御的消息,他和陈豫正在购物中心买晚餐要用到的食材。

他不会做饭,但陈豫会。

【懒懒:在购物中心。】

【口:草莓蛋糕放在你家门口,回来记得吃。】

【口:照片.jpg】

【懒懒:为什么给我啊,你自己不吃吗?】

【口:专门买给你的。】

沈固若盯着手机屏幕上“专门”两个字微微出神。

好像方正阳是说过,薄御吃不了太甜的东西。

但……为什么要专门买给他,搬家礼物他分明已经收到过了。

陈豫挑好五花肉,回头见他愣着神:“谁给你发消息了?看那么认真。”

沈固若:“是薄御。”

陈豫:“就你那个邻居啊,发消息给你做什么?”

沈固若收好手机,说:“给我送了蛋糕,放在家门口了。”

陈豫品了品:“你邻居真这么好呢?”

沈固若“嗯”了声,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他人很好。”

陈豫无奈:“有什么人在你眼里是忒坏的?”

“说真的,我的若,出门在外不像咱家里。”

“咱有时候还是要留点心,尤其是你现在还一个人住,对陌生人多点防备心。”

沈固若纠正:“薄御不算陌生人。”

陈豫叹气:“我知道,你们是邻居嘛。”

沈固若解释:“不只是邻居,我们在一个公司,还有……”

“协议关系”四个字被他咽了回去,关系到薄御的身体秘密,他不能随便往外说。

“总之,我们不算陌生人。”沈固若说,“他确实也是个好人。”

陈豫投降:“好好好,但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沈固若走到自助结账台,停下来说:“你见过的。”

陈豫拿东西扫价格的动作墩柱:“嗯?什么时候?“

沈固若:“真人展。”

陈豫边扫价格边回忆,慢慢地瞪大眼睛:“就那个只上了一天班的冰神扮演者?”

沈固若:“嗯。”

陈豫嘟囔:“缘分啊。”

沈固若眸光微闪,其实心知肚明都是方正阳暗中让他和薄御遇上的。

但怎么不能算“缘分”。

沈固若:“嗯。”

薄御自己一个人吃完饭,拿着手机一如往常靠在阳台栏杆上消食。

可这次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向隔壁。

隔壁的落地窗开了半扇门,里面没有拉上窗帘。

暖黄色的落日轻洒在窗户上,并不能看清里面的画面,但能清楚地看到有没有开着灯。

薄御在那片没有亮光的昏黑中敛回视线,微抬起,不经意划过晾衣架。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下眼球,随即忙慌地连忙移到阳台外。

手里的手机险些掉下楼,撞了下阳台栏杆,掉在了薄御脚边。

薄御用手撑着额头,垂头看着十一层高的楼底,目眩地颤起呼吸。

千丝万缕的思绪忽然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被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占据,又延升到青年的身上,是下午手指接触过的细嫩皮肤,凹凸出的椎骨,被他一节一节地轻抚往上。

温热得像是加热后流心的草莓果酱。

薄御眉心狠狠簇起,甩了甩头也没能将画面甩出去,只能脚步虚浮的离开阳台。

匆匆进了卧室的洗浴间,打开了淋浴的冷水,合着居家服,让水从头到脚浇灌而下。

一个小时后,薄御脸色苍白地换了身衣服走出卧室。

回到阳台,默不作声捡起地上的手机,终于在一次次异样的反应当中,禁不住找出主治医师的聊天界面。

【口:李医生,关于我的病可能存在其他问题,约个时间想和你当面聊。】-

沈固若摁响薄御家的门铃,是在晚上将近十一点多的时候。

等薄御来开了门,他低低地说:“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了?”

青年的嗓音比平时更加的温软,浅棕色的水眸蒙了一层浅浅的迷离,看人并没有对焦。

薄御喉结微微一滚,侧身让人进门:“喝酒了?”

沈固若踩着自己的拖鞋走到客厅,慢半拍地说:“喝了一点点,阿豫非要我陪他喝。”

薄御走到他身边,却因为他的称呼呼吸顿了顿:“你朋友叫什么?”

沈固若转过身,仰头说:“陈豫。”

薄御莫名受不住被他这么灼灼地看着:“等我一下。”

“好。”沈固若蹲到沙发前,捞过茶几上昨晚被方正阳留下的记录纸和笔。

薄御端着冲好的蜂蜜水放到他手边,也蹲在了他身边。

沈固若闻出味道:“蜂蜜水吗?”

薄御“嗯”了声:“放了很多蜂蜜,很甜。”

沈固若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说了声:“谢谢,很好喝。”

这两个字像是触犯到了薄御的神经,绷着脸忍不住说:“因为只是邻居,所以对我要这么客气么?”

“嗯?”沈固若虽然喝了一点点酒,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不只是对邻居。”

薄御抿唇,淡冷的眼神里被勾出了一丝侵略性:“我们……不算朋友么?”

沈固若想到什么说什么:“可以是朋友吗?”

薄御呼吸沉下来:“只要你想。”

沈固若:“是朋友。”

薄御:“嗯。”

“蹲着不累么?”

沈固若摇头:“想蹲着,我们今天要在客厅吗?”

“嗯。”薄御坐在了青年身后的沙发上,注意对方随时累了就让人坐去沙发上,“你朋友回去了?”

沈固若在纸上列了几个字:“他喝醉了,不回去,今晚住在我家里。”

薄御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睡哪?”

沈固若:“和我睡。”

一口气堵在薄御的胸口不上不下:“……”

沈固若缓缓眨了眨眼,觉得薄御今晚的问题有一点点的多。

他没注意到薄御变的脸色,拿着纸给人看:“我想了想,昨晚我没有准备不知道怎么做。”

薄御顺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的画面,勉强忽略了锁骨上的异样。

他低头和青年仰起的视线齐平:“今天有别的想法么?”

“有。”沈固若说,“我们应该先规定好再进行的。”

“比如可以先确定下今天验证‘面积’,那就排除掉其他问题,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只验证‘面积’。”

薄御完全没有听进去青年的话,只看到了青年一张一合的唇瓣:“……好。”

沈固若脑袋冒出问号。

怎么就好了……是今天就验证面积的意思吗?

薄御回过神,不自然地别开脸:“很晚了,开始吧。”

沈固若:“好。”

沈固若拿着纸和笔,撑住茶几站起来,眼睛自上而下瞧着坐好的薄御。

方正阳交代了要他记录下来治疗的过程。

可他嘴上说的有道理,真实践起来,依然有点困难。

正当沈固若纠结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时候。

薄御开口:“去沙发后面吧。”

沈固若怔了神:“我吗?”

薄御和他四目相对,“嗯”了声:“这样安全。”

沈固若脑筋转过来,明白薄御是担心再次发生昨晚抱他不放的情况。

于是,去了沙发后面站好,把纸和笔找地方放在一旁。

薄御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睛微抬就占据了青年的身形,对方低着头,也在看着他,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淡淡的酒醇。

他喉结重重一滚,似乎没有开始,就已经乱了分寸。

却还是要强撑着,告诉身后的人。

“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沈固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准备从小面积,再到大面积的去尝试触碰薄御,以此来记录对方的应激程度和忍耐情况。

“薄御,我开始了。”他提醒道。

薄御闭上了眼睛。

和昨晚一样,这是同意他开始的表情。

沈固若伸出手,他和薄御之间隔了沙发背,又是一坐一站。

唯一能轻易接触到的,就是对方锁骨以上的地方。

沈固若轻轻拨过薄御的耳垂,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吸:“薄御……这样,会有感觉吗?”

薄御忍住了呼吸:“嗯。”

沈固若继续。

没有任何粗粝感的指腹带着青年独有的体温,缠绵在薄御的耳朵上。

在耳骨处停留,在耳窝中慢慢滑过。

薄御抬起下巴,脖颈暴露在沈固若的视野中,脆弱的喉结像是痛苦极了,一下一下微微滑动。

下午办公室里,方正阳提到的那一幕,沈固若此刻彻底看得仔细。

薄御的耳朵好红,红得快要滴血了似的。

薄红一路蔓延到对方的脖颈线条处。

沈固若再度开口:“薄御,你还……好吗?”

薄御大脑闷重,神经牵扯,根本由不得他思考:“……嗯。”

沈固若松了手,认真的拿起纸和笔记录下来。

触感一瞬撤离,薄御稍稍睁眼,望着将他忽然抛在一边冷落的青年。

眼神跳着灼热的火光。

胸口起伏,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得不到满足,又痛又痒。

心脏不停地快速跳动,撞得他浑身无力。

脸上开始透出红晕,身体里的那根弦濒临崩断,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

薄御不受控制地朝青年伸出手。

沈固若就被人一把扣住了手腕,手里的纸和笔掉在地上,他被拉近得腰几乎贴在沙发上。

如同火烧的皮肤和呼吸黏着湿热,裹挟在他的手腕四周。

薄御理智燃尽,偏过脸蹭在上面。

每一下都配着粗-喘,半耷的眼睑,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沈固若的身影。

水雾在里面虚晃,炽热,交织,凌乱。

他把那条软绵绵的胳膊不满足又往下拉扯了些。

直到微蜷的五指贴碰到他的脖颈,骨节染满他整一块喉结。

身体跟着呼吸颤,他像是一条被蒸煮起来的鱼苗。

沈固若的手臂被蹭得又痒又红:“薄御,你是清醒的吗?”

薄御没有回应。

回应他的是对方微低下的脸,殷红的薄唇伴随着呼吸,从他指尖一路抚到整条小臂。

“薄、薄御?”沈固若受不住手臂的酥痒,又叫了一声名字。

与往日几次不同。

是他第一次在薄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见到对方这副模样。

不好形容。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固若脖子和脸也跟着有些热。

不久后,当沈固若被人揽腰一用力,从沙发背上仰摔进薄御怀里的时候。

他脑海里懵懵的只剩下一个想法。

酒精似乎也跟着发酵起来,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们的治疗……又失败了。

……

窗外的夜已深,开了缝隙的阳台落地窗吹进夜风。

沙发上躺着的两个人,沈固若后背紧挨着薄御的胸膛,被紧紧圈在怀里。

薄御睁着眼,花了半天彻底清醒。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从青年的脖子下抽出,撑着手起身。

时间一看就不早,怕是已经到了深夜。

他应该第一时间唤醒青年回自己的家,可想起隔壁还有个要和青年同床共枕的人。

薄御:“……”

下了沙发,薄御像是宿醉后,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

紧接着弯腰,闷声把沙发上的人抱了起来。

径直抱去了自己的卧室床上,自己睡在了客厅。

第二天一早。

沈固若从陌生的床上醒来,掀开身上陌生的被子,游神地走出卧室。

很慢很慢地笼回思绪,自己昨晚睡在了薄御家里。

……他又在薄御怀里睡着了吗?

也许是对方贴心,担心吵醒他,所以让他留宿在了家里。

沈固若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薄御的身影。

只好等下次见面,再具体问一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固若出门回到自己家。

陈豫顶着头睡成鸡毛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杵在门口,手里抱了个快递盒。

“起这么早?什么时候出去的?”

沈固若在说出真相被陈豫唠叨,和闭上嘴耳朵清静间,选择了后者。

陈豫还打算去补觉,把手里的快递盒推出去:“你的快递,有人摁门铃我就帮你拿了,我再去补个觉。”

沈固若抱住快递盒“哦”了一声,习惯第一时间拆快递,把鞋柜上的剪刀拿在手上。

陈豫走前好奇了嘴:“买什么了?”

沈固若低头拆快递:“可能是卫生纸。”

他买了好几个,没注意什么东西到达的时间最早。

看大小,应该是他买的卫生纸。

快递的纸盒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泡沫盒。

泡沫盒的每个夹层里被放置了东西。

然后沈固若就看到了……

束缚绳、止咬器、镣铐……

沈固若睁大眼睛,蓦地两手一松,快递盒砸在他的脚边,里面的泡沫盒被摔出。

身边有人“艹”了一声。

这时候,多看了一眼的陈豫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身边幽幽开口。

“卫生纸,固若……你确定?”

沈固若:“……”

第23章 清冷哭包023 “我想见他。”……

【023】

杭白市星乔私立医院。

三楼。

精神心理科。

专家李医生所属的诊室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门。

迈步走出来的薄御腰背挺拔, 手里攥着份薄薄的检查报告,眼神平淡,让人丝毫看不出底下藏着什么浪涛。

离开诊室, 他回头对着坐在里面的白发老人颔首。

然后抿紧薄唇, 背影单薄地走向尚未开放门诊时间,因此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

电梯口冷寂阴暗。

薄御摁开刚好就停在三楼的电梯门, 瞥了眼身旁挂着“精神心理科”的楼层牌, 才漠着脸迈入电梯。

电梯下到一楼。

他径直走出门诊部,前往停车场。

“老御?!”

就在停车场附近, 把玩着汽车钥匙也准备开车离开的方正阳, 和薄御不期而遇。

薄御闻声身形微顿,单手折起手里的检查报告,顺势放进裤子口袋。

方正阳追上去:“你怎么会在医院?”

两个人肩对齐着肩走,中间心照不宣地空出两个人的安全距离。

薄御目光扫过偌大的停车场:“找李医生问点事。”

方正阳的车停在左边的四排,反而不在意地跟紧薄御去了右侧。

他拖着长调“嗯”了一声, 轻快的嗓音比以往沉重出几分:“好事坏事啊?”

薄御语气淡淡:“不好不坏。”

要是往常,方正阳绝对会唠唠叨叨地刨根问底。

但这会儿他心情不是很佳, 没有追问下去。

“不是坏事就成。”方正阳踢了脚尖踩到的小石子,垂头盯着地面,随口说, “我来看我妈,顺便给医院交了点钱。”

“医生说……她还是老样子。”

薄御掀起眼皮, 往身边撂过去一眼, 扫到方正阳的眼尾又无声收回:“嗯。”

方正阳无可奈何地笑笑,提过一嘴自己的事就截过了话题。

随即语气再次和平常一样松快起来。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他歪头问,“回家去做饭么?正好我今天很馋你做的饭。”

薄御走到自己车前停下。

时间还没到正午太阳最热的时候,头顶的日光却已经将车门的把手晒得滚烫。

微微发凉的手心被他握在门把手上, 望着车窗倒映出来的身影,迟迟没有松手。

片刻,他嘴里挤出一个字:“做。”

方正阳挑眉,连忙绕去副驾驶开门,没心没肺起来连自己的车也不要了。

“那赶紧的,走啊!现在买菜去,今天我要吃大餐!”

薄御:“嗯。”-

两个人买完菜回到薄御的公寓。

方正阳满脸馋虫样地踩住拖鞋,大包小包地往厨房里放。

薄御站在公寓门口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三十一分,然后刻意地放轻脚步去了卧室。

到了卧室门口,他手指微微蜷了蜷,鲜少透出一股极淡的紧张。

像是怕惊扰到里面,搭上门把手往下转动的力度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紧接着,卧室门在面前打开。

窗帘挂在落地窗两侧,刺眼的阳光从紧闭的窗外轻洒进来,床铺清晰地映入薄御的眼帘。

被子被整齐地叠放在枕头旁,床单也被人仔细地扯平过。

唯独躺在上面,睡颜精致的青年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间点,人已经清醒过来主动离开,显然很正常。

薄御没有意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缓步挪到床边,在青年昨晚睡过的位置坐下,掌心覆盖到上面。

温热的。

分辨不清是阳光照射的缘故,还是青年走了没多久残留下的体温。

丝丝渗透进薄御的皮肤里:“……”

然而回忆起今早的咨询,他必须第一时间抽离手,并且不能再往下深入的去多想。

方正阳杵在厨房里半天等不到人进来做饭。

于是,端着冰箱里薅出的布丁,边吃边飘荡,在卧室门口找见了人。

他吃了口布丁,纳闷地问:“不去做饭在这想什么呢?”

“不能是你不在家,回来发现床被人睡过吧?”

薄御:“……”

薄御一声不响地起身,绕过方正阳离开卧室。

方正阳一步一趋地在后面跟上,砸吧了下嘴忽然说:“不知道沈哥在不在家。”

薄御闻言身形猛地顿住。

方正阳险些没注意撞到他背上,“卧槽”了声,惊险地往后跳开。

方正阳大叫:“你注意点,会出人命的!”

薄御回眸,冷不丁开口:“你找他有事?”

方正阳稳住手里的布丁,舔了口沾到手指上的糖水,才随意地道:“没啊。”

“我是看我们买了这么多菜,想着要不要去隔壁喊沈哥一起过来,人多吃饭热闹啊。”

“你们协议上不也加了这么一条。”

“他朋友在。”

薄御嘴里冷冷丢完四个字,面无表情地进了厨房。

男生处理食材的背影看上去略显浮躁。

方正阳觑了两眼。

从好兄弟嗓音里莫名听出了一股不爽的味道。

他试探地问:“不如我去隔壁问问?”

薄御没有反应地转开厨台水池的水,冲洗塑料袋中拿出来的青菜。

方正阳:“沈哥的朋友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一起来啊。”

“以后关系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打个招呼,日后好增进感情,你说是不是?”

厨台水池的水开始没过薄御的手腕,浮上来的青菜叶子动摇在他淡淡的眸底。

方正阳等了等:“吱个声?”

就听见面前的人喉间溢出一个简短的音:“嗯。”

方正阳挑挑眉。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行,那我去了啊,你继续忙。”

方正阳两口解决了手里的布丁,把盘子往厨台上一搁,转身去了隔壁敲门。

薄御听见玄关的开门声,思绪有些受不住地飘远。

五分钟后。

方正阳失望而归:“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沈哥估计不在家。”

薄御:“……”

方正阳:“我发消息问问他在哪。”

他手机落在客厅,跑去沙发找了找,姿态懒散地往上面一趟,捞过手机给沈固若发消息。

厨房里“嗒”地一声。

菜板上的黑虎虾被刀刃断了头。

薄御右手捏着菜刀,然后换到左手,默不作声地冲洗干净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屏单手打字。

【口:不在家么?】

【懒懒:不在,有事?】

聊天框对面的人消息回复得很快,但回复的语气让薄御表情顿了顿。

而且没有等到他再次发消息询问,对面已经弹了第二条消息出来。

看到内容的一刹那,薄御的呼吸禁不住抖了抖。

【懒懒: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们往后暂时还是别见面了。】

菜刀哐当掉在菜板上,薄御眉头锁紧,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他一边打字,一边摘掉身上的围裙,神色晦暗地走出厨房。

【口:为什么?】

方正阳听见厨房门口的动静,翘起脑袋看了眼:“老御你干嘛?”

“干什么把围裙摘了?做饭不怕溅身上了?”

薄御没再收到沈固若的回复,沉着声音问:“他回你什么了?”

“你问沈哥?我正要跟你说呢。”方正阳往沙发上爬起来,挠了挠后脑勺,“沈哥说他在家,但我刚才敲门他为什么不开?”

薄御脸色顿时难看一分,捏紧手机转身就走。

方正阳看得一愣一愣的,忙跳下沙发,套了拖鞋追上去:“不是,你干嘛去啊,出门有事?”

薄御丢下方正阳来到隔壁1102室。

摁下门铃的同时,抿紧的薄唇显露出苍白的色泽,眼神死死凝在紧闭的门框上。

脑海里疯狂地找寻着自己昨晚做错的事情。

有治疗失败清醒后,青年再次被他搂在怀里的画面。

与以往的不同,昨晚对方是被他从头到脚贴在一起,搂紧了身体一起躺在的沙发上。

还有他私自把人抱回自己的卧室,没有将人喊醒的画面。

一件件,一桩桩。

从青年昨晚进门开始,被他一一在脑海里罗列出来。

分析着哪一步错到会让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说出往后别见面了的话语。

字里行间,染着满满的疏离。

就在方正阳也莫名其妙跟着来到薄御的身边,迷惑地准备发问。

1101室的门突然出乎意料地开了。

薄御屏住呼吸,瞬间抬眸。

方正阳一同看过去,张嘴就要喊“沈哥”。

但出来的人,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前来开门的陈豫表情很是复杂。

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观察、审视和浓浓的警惕,以及化不开的忧愁。

方正阳第一次在陌生人的身上,看出这么混乱的情绪。

陈豫忽略男生的打量,尽量语气不错地开口:“找我们家固若有事?”

“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有事跟我说就行,他现在不方便见人。”

薄御心中沉了沉:“他怎么了?”

方正阳头伸得老长,恨不得越过这位陌生人往家里瞧,也紧跟着问:“沈哥难道生病了?!严不严重?”

陈豫:“……”

“他没事。”陈豫因为面前两个人的关心没作假,眼神更加复杂起来,“你们有事直接说,总之我会帮忙转达。”

薄御绷着脸,语气认真:“我想见他。”

“你见个——”陈豫差点失去素质的爆粗口,好在反应过来及时收住,“不行!就你不能见他。”

薄御眼神沉下去:“理由。”

而一旁的方正阳听出了点不同的味道。

面前的这位疑似他沈哥好友的人,好像对他兄弟有点意见?

什么叫“就你不能”?

方正阳不乐意了:“这位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沈哥跟我们关系不错。”

“他要是生病了,我们当然要进去慰问一下。”

“我兄弟怎么就不能了?”

“你拦在这里问过沈哥的意见么?”

陈豫好歹在学校里作为老师应付过难缠的家长。

他倚在门口就跟堵墙似的,二对一气势完全不输。

但家里头他的那位好友,就未必能斗得过面前这两个人。

今天踩着他的尸体也别想跨过去。

门口的氛围在他们互相的沉默中,逐渐冷凝起来。

“你们……是在吵架吗?”

陡然间,青年温润的声线氤氲着疑惑,在陈豫的身后慢吞吞地响起。

门口听见声音的陈豫和方正阳愣神之际。

薄御却是第一个闪烁着瞳眸,没有停顿,全神贯注地紧锁到正走出来的青年身上。

沈固若站在陈豫身后边上的位置,和薄御四目相对,眼神温和。

陈豫太阳穴直跳,气势削弱,回头无奈地说:“你怎么出来了?工作忙完了?”

沈固若从薄御那里收回目光,摇摇头:“没有,我出来喝水。”

陈豫舌尖抵了抵侧牙,心说失策。

沈固若往门口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又重新问了一句刚才的话:“你们刚才是在吵架吗?”

方正阳已经把表情调整好,干笑说:“没有,怎么会,就随便聊聊。”

陈豫就默默闭嘴,觉得这人还算有点眼力见。

方正阳问:“这位是沈哥的朋友?”

沈固若“嗯”了声。

实在是薄御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太过灼热,他不得不放弃先问陈豫,再次和薄御四目相对。

沈固若:“薄御,你们找我有事吗?”

薄御不再是短短的一个“嗯”字:“我找你有事。”

这语气让方正阳摸了摸鼻尖,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来问吃饭的,而是有什么天大的事。

陈豫这时候插嘴:“既然你们见到固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说,那就进来一起谈了吧。”

沈固若微怔,意识到陈豫可能要谈的事,就下意识要扯唇。

陈豫把话撂下:“固若,这事没得商量。”

沈固若“哦”了一声,默默闭上嘴。

清楚这件事不谈清楚,陈豫不会罢休。

他只能在陈豫和方正阳去客厅的时候,稍稍把薄御拦在玄关轻声交代了几句。

“薄御,如果等下阿豫说的话冒犯到了你,我先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希望你们等下不要吵架。”

“如果涉及到你不想回答的事情,你可以闭口不答。”

“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关系的。”

薄御立在青年面前,垂着眸,喉结微微滑动,漆黑的瞳仁里只容得下这么一个人。

捏紧手机的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显。

沈固若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满心都是被刚才收到消息的冲动所占据,现在见到了人,依然如此。

薄御问:“为什么不能见面了?”

沈固若没听明白:“什么?”

薄御再度开口的声音不自觉哑了一个度:“你发的消息说,不想和我见面了。”

沈固若奇怪地说:“我没有给你发消息。”

“我在书房工作,没有用手机。”

薄御手臂紧绷,手腕处泛出白,像是忐忑地要再次确认一遍:“不是你发的,对吗?”

沈固若:“嗯。”

薄御缓缓地呼吸了一下,心中有块塌陷的位置被人轻易地抚平。

沈固若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放在客厅,跟薄御来到客厅,笔直地朝着手机的位置走去。

见到他拿手机的陈豫表情微妙了下。

沈固若在陈豫身边坐下,打开手机看了眼,看到了里面不是自己发的内容。

但没有生气,而是语气严肃地开口。

“阿豫,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手机。”

“不动不动,我错了。”陈豫投降,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我不是故意拿你手机,就是憋不住冲动了下。”

“你知道我看见那些东西,心里有多慌吗?”

“不会有下次了,我反省。”

沈固若抿了抿唇,唇瓣压出的白嫩一闪而过,到底是没再多解释什么。

该解释的他已经解释过了。

可是必须保密的,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但这样,陈豫就是不信。

沈固若苦恼地低着头,往手机上操作了一下,直到觉得没办法,最后打了文字发出去。

薄御在青年对面沙发坐下的时候,手机里忽然弹出了对方的消息。

【懒懒:消息撤回不了了。】

【懒懒:我没有不想和你见面。】

蓦地——

薄御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再无几分钟前半点的心烦意乱。

指腹忍不住在最后一条消息上,轻轻地抚过。

陈豫清了清嗓子,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先说你们的,还是先谈我的?”

薄御想问的事情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决,耐心多了几分:“谈你的。”

陈豫点点头:“行。”

他说了一个字,起身去旁边拿了点东西,然后回来继续坐下。

纸箱被陈豫放在了自己脚边。

纸箱上已经被刮下的快递单,被他“啪”地一声拍在几人面前的茶几上。

方正阳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眼,在上面看到了自家兄弟的名字:“老御,这你的快递单啊,怎么跑沈哥这来了?”

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薄御,听见“快递单”三个字,微微变了变脸色。

陈豫说:“有件事我先道个歉。”

“早上拿错了快递,让固若误会了是他自己的,就给拆了。”

“但是!”

他忽然转折,方正阳跟听戏一样,等着他的下文。

陈豫瞥了眼对面一言不发的男生:“你知道快递里是什么么?”

“知道我家固若看见了,心理阴影有多严重么?”

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些玩意儿他小黑柜里都藏着。

但是就是藏到死,也不能让他家干干净净的固若看到一眼!

沈固若根本没有陈豫说的那么严重:“阿豫,我没有。”

陈豫:“你先别说话。”

沈固若:“……”

方正阳奇了怪了,什么东西让人反应这么激烈。

他问薄御:“老御,你买什么东西了?”

然而薄御失了神,耳边回荡着青年那声软软的“阿豫,我没有”,没听清方正阳问了什么。

分明不是喊的不是自己,可又像是叫的他。

陈豫给了方正阳答案,把纸箱抱到了茶几上,打开里面的东西前,抬手捂住了沈固若的眼睛。

“你们自己瞧瞧,这像话么?”

他不自觉端起了当初做班主任时候的架子。

方正阳看清纸箱里的东西,嘴里发出惊叹。

但也只是惊叹,一瞬就明白了薄御买来是做什么的。

沈固若陷入黑暗,想扯开陈豫的手,又扯不掉,只好作罢。

薄御的视线正对着青年眼睛上的那只手。

在青年和对方的手触碰时,眉间忍不住揪起,有种想过去拿掉的冲动。

这时候,陈豫指名道姓的声音响起:“薄御薄先生,我冒昧的问一嘴,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他没半点歧视和排斥,甚至嗓音里染了担忧。

是关系到沈固若的安全着想,不得不问。

“没这回事,没有特殊癖好!”

不等薄御亲自开口解释,方正阳看不得自己好兄弟被人误会。

陈豫也不想误会别人:“好,我再冒昧问一句,这东西是薄先生买来放置的,还是要用的?”

给谁用什么的,他还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怎么说也是对方的私人问题。

他说完,把纸箱合上了,遮着沈固若的手也跟着放下。

薄御这才收回视线,面色不改地淡淡道:“我自己用。”

“咳咳咳。”陈豫被他光明正大的承认,噎得呛了下口水。

面庞上浮现出佩服的神色,实在佩服对方的勇气。

没想到面前的男生看着一副清冷矜持,沉稳的模样,骨子里居然这么野!

好好好,没想到有生之年,让他见到活的了。

陈豫好奇心陡然爆棚,思想一下偏离,又顾及沈固若的在场,问题的内容比较含蓄。

“请问……您是个M,还是个O呢?”

都用上您了,足以看得出他的谨慎。

结果这次轮到听懂的方正阳猛猛咳嗽起来,掐着脖子像是要咳撅过去。

薄御:“……”

在场的只有没被科普的沈固若一脸单纯,满脸的疑惑:“阿豫,M和O是什么意思?”

薄御:“……”

陈豫:“……”

方正阳破天荒地停了咳嗽声,和其他两个人站在了统一战线。

他尴尬地笑笑:“就是专业名词,沈哥不用管,让老御和你朋友自己聊就成。”

沈固若“哦”了一声:“你们要喝水吗?我去给你们倒。”

方正阳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辛苦沈哥了。”

沈固若就去倒水了。

薄御深吸了一口气,很少有无语彻底的情况,回答了陈豫的话:“都不是。”

证据都摆到家门口了,陈豫肯定不信。

但考虑到对方面子问题。

陈豫打哈哈:“好的好的,我都明白。”

方正阳更无语:“你明白什么了!我看你还是别明白了。”

陈豫又给了个他懂的表情。

薄御:“……”

方正阳:“……沈哥就没跟你解释什么?”

陈豫耸肩:“解释了啊,说是一些私人的特殊原因,也许是买这些工具来解决问题的。”

薄御:“……”

方正阳:“……”

这话绝对是单纯的青年会说的。

明显是为了避免暴露薄御有渴肤症这个秘密,特地隐晦的说法。

可这些话落到别人耳朵里,很难不多想。

甚至可能是越描越黑,直接黑到了底。

方正阳欲言又止,止欲又言,原来源头出在他单纯的沈哥身上!

“老御,你要不再解释解释?”方正阳悄悄问,“实在解释不了,咱不如坐实了,反而省事。”

薄御:“……”

得到准确答案的陈豫把纸箱推还给他们,一副再怎么解释也能勉强听一听的神色。

“刚才的态度差了点,我道个歉。”陈豫说,“没办法,固若一个人出门在外,我难免担心。”

“任谁看到朋友隔壁邻居买这些东西,都得留个心眼。”

方正阳也认错:“那我也为刚才的语气道个歉。”

“你就放一百个心,谁把歪心思打沈哥身上,我老方第一个不同意。”

陈豫情绪被激了起来:“方老弟!就冲你这句话!”

方正阳迎合:“沈哥朋友!你就放心!”

薄御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沈固若端着两杯水回到客厅,看到的就是快黏在一起好哥俩的陈豫和方正阳:“你们和好了。”

陈豫摆手:“就没吵架,哪来的和好一说。”

已经和陈豫交换名字的方正阳已经一口一个“陈哥”:“托沈哥的福,我方正阳又多了个朋友。”

沈固若把水杯放在了薄御的面前:“你们找我的事,还没有说。”

经提醒,方正阳想起来:“是午饭的事,沈哥和陈哥上老御家吃去不?”

薄御问身边一晃而过的青年:“要去吗?”

沈固若问:“做四个人的饭菜,会不会很辛苦?”

薄御:“不会。”

沈固若去问陈豫:“阿豫,你想去吗?”

陈豫反而不好意思了:“太打扰了,我就不去了,本来我就准备回梧桐市。”

方正阳可惜:“那改天陈哥上家里来坐坐?”

陈豫应下,意识到沈固若刚才的语气寻常:“固若你这两天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

沈固若说:“去薄御家,和在公司。”

说完,他忍不住多补充了句:“这里的外卖我吃不惯,薄御做的很好吃。”

陈豫:“……”

陈豫再一次为刚才的态度对薄御感到抱歉:“麻烦薄先生了,真是顶顶好的邻居啊。”

薄御不加掩饰对“邻居”两个字的排斥:“是朋友,叫我名字就行。”

陈豫顺溜改口:“对对,朋友朋友,关系好就是朋友了。”

薄御从沙发上起身,对着看向他的沈固若缓下声音地说:“我去做饭,好了给你发消息。”

“好。”沈固若乖乖应下,顺便提醒,“薄御,你的快递别忘了拿回家。”

薄御:“嗯。”

拿了快递,薄御掠过沙发,瞥了眼赖在沙发上不起来的方正阳:“方正阳,回家。”

“好嘞。”

方正阳和陈豫打了声招呼,跟上薄御。

沈固若和陈豫在身后送他们出门。

涉及到沈固若的事情,陈豫想的就比以往要多些,而且也更慎重。

哪怕误会算是解除了,心里冒出点什么想法,还是会憋不住地问。

到了门口,他特地又厚着脸皮问了嘴。

“薄先……呃薄御,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啊。”

沈固若和方正阳双双看向两个人。

薄御回眸:“你问。”

陈豫表情认真,扫了眼被男生拿在手里的快递盒:“你的这些工具。”

“对我们家固若应该……嗯,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吧?”

“只对自己用的,对吧?”

薄御:“我不会。”

男生语气不假,陈豫算是彻底放心地点点头。

嘴里那声郑重的“那就好”,随着他眼底逐渐溢出的笑意,紧跟着就要脱口而出。

薄御却再次嗓音清冷地开了口,语调平静。

“但可能会麻烦沈老师。”

“帮我用。”

第24章 清冷哭包024 “沈老师,我不是变态……

【024】

陈豫差点暴起定居在沈固若的公寓里。

要不是方正阳及时解释, 动破了嘴皮。

还给薄御套上了一个平时看着清清冷冷,生人勿进,其实偶尔也会开玩笑皮一下的人设设定。

快递惊魂这件事才勉强消停下来。

陈豫三步一回头, 千叮咛万嘱咐地告别沈固若, 离开了杭白市。

说实话,方正阳也不懂自己好兄弟哪根筋搭错了。

快递盒里的某几样工具在治疗过程中, 确实是一个人做不到全程使用, 得需要人搭把手。

但薄御明知道陈豫为了沈固若的安危,神经时刻挑着警惕。

非得当着对方的面, 说出要沈固若帮他的忙, 这种令人胡思乱想,还把人吓得要跟他拼命的话。

回了家,方正阳就不停追问,嘴里叭叭着薄御不对劲。

说他往常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

然后终于把嘴里响不出声的薄御问烦了。

男生满脸寒冰,拿着把削皮刀削土豆, 就跟削方正阳的皮一样狠。

方正阳看得皮子发紧,就听薄御不耐烦地扔了两个字出来。

“报仇。”

方正阳疑惑不解, 只是去隔壁拿了个快递盒回来,这报的是哪门子的仇,于是再问。

薄御又没声了, 咔咔把土豆剁成块,激得方正阳后背一阵发麻。

方正阳只能自己猜, 边猜, 边站在厨房门口说给薄御听,想看看人的反应对上哪一条。

猜的第一条,是陈豫拿沈固若的手机回薄御的消息。

猜的第二条,是陈豫误会薄御是个M, 或者是个O,薄御还没法解释,只能认。

猜的第三条……

第四条……

一共猜了足足十条,方正阳愣是没在薄御身上看到一点反应,求天求地求人给点反应。

薄御就举着刀转身,神色莫测地看向他。

刀刃锋利反光,方正阳怂了,刚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么好奇。

反倒是面前的人破天荒的给了他答案。

薄御眼神锐利:“姓陈的,刚才凶了他。”

方正阳自己翻译了下,说的原来是陈豫刚才凶了沈固若。

什么时候凶的,他都快没了印象。

可他好兄弟居然记在了心里,还贴心的想给人报仇!

很快,方正阳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直到最近他才察觉到,他的好兄弟似乎哪里有点不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种细节,还经常主动关心人了?

但方正阳转念一想。

对象如果是他们沈哥的话,顿时就觉得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毕竟宠爱他们沈哥这种事,是百分百会传染的。

不意外。

薄御关心他们沈哥。

方正阳一点也不意外-

接下去的几天时间,沈固若要为中秋特定的游戏4.0,新角色宣传片做准备。

宣传片只需要他一位配音,并没有其他几位老师的参与。

所以,除了偶尔需要去公司开一两次的内容调整会议,沈固若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书房里。

不过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作为他的负责人的薄御,也会经常陪在他的边上,交流一些具体事项。

方正阳如果没有很忙,就会带着慰问品来找他们。

沈固若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摆着台本,左边的耳朵里塞了无线耳机,正在听这次宣传片的主题曲。

是一首有些悲伤的歌。

就和他之后需要配音的角色一样。

是一位充满悲惨色泽的小可怜半妖少年,名字叫妖妖。

不管是人类世界,还是妖族,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人要杀他,妖族要吃他,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像是悬崖上走钢丝,随时都会面临死亡。

唯一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就是他母亲死后给他留下的小木屋。

每当夜晚红月出现时,木屋便是他的安全屋。

虽然破旧,挡不住风雨,但会为他开启一夜能够不惧死亡安眠的结界。

入梦前,半妖少年都会卑微的祈祷。

希望遇到一位心软的神,他什么都不要,只需要给他一个简单的拥抱。

然后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抛弃他。

看过游戏设定的沈固若知道,以后会有无数玩家成为那位心软的神。

但他的眼神不自觉移到了门口旁,那张双人沙发上,坐姿松弛,眉目冷沉的薄御身上。

男生来到他的书房坐下还不到半个小时。

两家距离不超过两米,但对方每每来到他这里,并没有很随意的穿着居家服。

每次都像是负责人家访,穿得很得体,一丝不苟。

而且头发都会带一点小小的湿意,似乎每次来都提前洗漱过。

沈固若有些软绵绵地趴到桌面上,下巴枕着手臂,朝薄御看一眼,又悄悄收回来。

他觉得薄御和半妖少年有些像。

因为渴肤症的原因,薄御很少出门,隔壁的公寓就像极了对方的安全屋。

“累了吗?”

在青年身体趴下的时候,薄御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动静,从文件后抬起平静的黑眸。

沈固若歪着脑袋,没有戴耳机的那侧耳朵贴靠住手臂,水眸闪烁地和薄御撞上视线。

桌底的脚丫有点不安分。

拖鞋被他踢远,脚尖找不到拖鞋边边,就不那么在意地赤脚踩在地板上。

他懒洋洋地说:“还好,我想休息一分钟。”

书桌底下没有太多的遮挡板,穿过数据线,就是青年蜷着脚尖,皮肤细嫩,指甲修剪圆润的双脚。

如同质地上好的玉件。

薄御即便没有直勾勾的看,单是余光一瞥见,就被那抹白晃得失了失神。

喉咙里滚出一个沉闷地“嗯”字,然后目不斜视地放了文件站起身。

沈固若这时候说:“薄御,你不能出门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很无聊吗?”

薄御站姿微怔,这种问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薄御声音没有起伏:“以前会。”

沈固若想也是,青葱少年的年纪是玩心最强烈的时候,一直待在家里怎么会不无聊。

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翘起脑袋:“现在呢?”

分明是毫无营养的问题,放在任何人身上提问自己,薄御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因为只要设身处地想,答案显而易见。

但他没办法拒绝青年的问题,甚至不受控制地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习惯了。”薄御回答完,低声反问,“为什么……突然问我会不会无聊?”

沈固若“哦”了声,脑袋重新靠回手臂上,指尖扣了扣被手臂压住的台本:“我在代入妖妖的感受,妖妖也是一个人待在安全屋。”

薄御闻言,面色如常地弯腰捡起桌边的拖鞋:“我比他幸运。”

说完,他绕过书桌,把拖鞋放置到青年坐着的椅子旁。

沈固若直起背,没有急着穿鞋,而是思考了薄御的话:“是因为身边有心软的神陪你吗?”

薄御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温声“嗯”了声。

沈固若:“是方正阳吧。”

薄御:“……”

沈固若转着椅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往里面套了一只脚:“方正阳他真的很好,也很照顾你。”

薄御声音里含着一半无奈:“说对一半。”

沈固若仰起头,望进薄御闪烁的眼底:“嗯?”

薄御克制地躲开青年琥珀般的水眸,转移话题:“袜子放在哪里?”

沈固若脱口而出:“阳台挂了一双。”

薄御应了声,在沈固若不明所以的视线下,离开了书房。

沈固若最近察觉到一件事。

每当他和薄御四目相对的时候,对方一直会在不超过三秒的时间内,像是有些害怕他似的躲闪掉目光。

刚刚……又躲他了。

可是只要他不和薄御对视,对方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就会很长时间。

难道是因为薄御和别人对视了久了,身体也会跟着出现不舒服的反应……

不过说起身体不舒服,沈固若觉得他们失败的抗敏治疗是有效果在的。

为什么说是失败的抗敏治疗有效果,而不是抗敏治疗有效果。

似乎是薄御每次失败后,抱住他的时间变长了,身体恢复的情况时间也变长了。

距离上一次失败的抗敏治疗,薄御似乎一直都很平静。

当然,他们就治疗了两次,没有太多的参照,并不能太快下结论。

沈固若这么想着,后知后觉薄御的下一次治疗时间快要到了。

上次失败后,没有像上上次那样再补一次。

而是要给薄御的身体适应时间,按照了一周一次。

离开书房的薄御重新回来,手里多了一双白色的袜子,走近弯腰,下意识就要捞起青年的脚踝。

骤而僵住。

深吸了一口气后,把袜子放在了桌边。

薄御无声碾过指腹,袜子粗糙的触感还残留在手心:“穿好,小心着凉。”

沈固若说了声“好”,拿过袜子,脚跟踩到椅子上,然后手臂抱住腿,慢吞吞地把袜子套到脚上。

居家裤的布料贴紧大腿内侧,勾了出明显的线条。

随着他拱起背,还在拉扯。

薄御太阳穴一跳,头也不回地走回沙发。

抓住的文件下面压着手机,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弹了两条方正阳发来的消息。

他集中精神,忽略书桌那边的身影,点开看了眼。

【阳坚强:学校那边来消息问,两天后办的新生庆典想让我们去致个词,鼓励下新生。】

【阳坚强:我那天正好没事就答应了,老御你呢?】

【阳坚强: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帮你找个理由推了?】

薄御往沙发上坐下,单手在聊天框里打了“推了”两个字。

指尖正准备摁到发送键。

一道响彻整个书房的消息提示音在耳边荡开,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叮叮叮”声。

沈固若懵懵地看向左边墙上的显示屏。

刚才他为了方便,把手机连接到了显示屏上,这会儿消息都弹在了显示屏上。

声音也是从他的音响里传出来的。

【阿豫:[文章:遇到这样的邻居,如何做好防范]】

【阿豫:[文章:如何辨别邻居是变态]】

【阿豫:[文章:我是如何发现并阻止邻居的坏心思]】

【阿豫:[文章:遇到变态邻居,该如何自卫]】

【阿豫:看!必须看!看完给我发读后感!不许少于500字!】

沈固若有些庆幸刚刚薄御给自己拿了袜子,不然这会儿他就要光脚扣地了。

他偷偷瞄了眼沙发上的薄御。

就看到薄御的眼睛正牢牢盯着显示屏,拧紧眉头,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把陈豫的消息都看进了眼睛里。

沈固若拦不住了,再把屏幕关掉就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薄……”

想安抚薄御不要多想的话只来得及溢出一个音。

薄御就打断了他的话:“沈老师。”

沈固若“啊”了声。

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薄御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彻底变成了“沈老师”。

在音圈,这么叫没什么。

只是,这会儿薄御这么叫,反而有一种薄御才是老师,而他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薄御松开眉头,没有偏头去看青年,眸光被显示屏衬得有些暗淡:“我不是变态。”

沈固若纠结了下,把显示屏关了:“是阿豫误会你。”

“我知道你买那些工具是为了治疗,防止我们再失败。”

“没有觉得你是变态。”

薄御垂眸靠回沙发里,冷意直达眼底,声音低而缓,唯独不想吓到青年。

“如果他让你远离我,你会么?”

沈固若:“不会的。”

薄御平静地追问:“是觉得陈豫不会让你远离我,还是你……不会?”

沈固若准备拔掉连接手机和显示屏的数据线,没多想地说:“阿豫我不清楚,但我不会。”

薄御神情松弛,一个带有温度的“嗯”就要回应青年。

沈固若:“我们签了协议,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薄御如鲠在喉:“……”

就在这时,沈固若的手机跳出电话,还没拔掉的数据线,顺着音量传出来。

他下意识就点了接听键。

沈乐池高兴又激动的说话声响彻在书房中:“哥!我军训结束了!”

薄御继续追问的话语消了音。

音响炸开的声音往他心口重重敲击了下,如同警示一般,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问了再问。

沈固若拔掉数据线,书房里沉寂下来,只剩下他手机里的声音。

手机贴住耳边,他温和地“嗯”了一声。

沈乐池那边的杂音有些重:“哥,两天后学校所有学级正式开学,要办新生庆典,你能来吗?”

沈固若瞥了眼手头的台本:“我去做什么?”

沈乐池嘿嘿笑笑:“来玩!我跟我室友炫耀哥哥,他们都不信我说的有那么好,除非让他们见一见。”

沈固若:“可是我在工作。”

沈乐池那边默了一秒,兴奋敛了几分:“你又接工作啦,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吗?”

“我还计划了想带你参观庆典的,我们班也准备了活动。”

沈固若最怕弟弟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总觉得会随时哭一场:“那你等等,我问一下。”

沈乐池:“问什么啊?”

沈固若没回,而是对着沙发上沉默的薄御问:“薄御,两天后我能请个假吗?”

手机里的沈乐池就无端噤了声。

薄御心下一动,猜到了什么:“要去白大的新生庆典?”

沈固若点点头:“乐乐问我能不能去。”

薄御手指搭在指尖屏幕上,嗓子有些干燥:“想去吗?”

沈固若没有回答,而是切了电话到后台,给薄御发消息。

【懒懒:不去的话,乐乐可能会哭。】

薄御看到消息,眉头微挑。

【口:哭了你就会心软么?】

【懒懒:不是的,是没哭之前我就会。】

也不清楚是哪一个字,跟团棉花似的,堵到薄御的胸腔里,再无理的要求都狠不下心拒绝。

【口:去吧,准假。】

沈固若这才切回弟弟的电话说:“乐乐,两天后我去学校找你,你给我个具体的时间。”

然而沈乐池的重点,从自家哥哥喊出“薄御”两个字,就偏离了方向:“哥,薄学长在你旁边?”

沈固若:“嗯,我们在工作。”

沈乐池:“在哪工作啊?”

沈固若想起来自己来杭白市工作的事情,还没有告诉过弟弟:“我不久前搬家到杭白市工作了,和薄御是邻居。”

沈乐池忽然喘了两口气:“哥,上次吃饭,我原本以为薄学长和方学长只是KB公司的员工。”

“但是最近在学校混熟了,听说他们是KB的创始人。”

沈固若:“嗯。”

沈乐池吞咽声挤进话筒里:“你说你和薄学长在工作。”

“对。”沈固若有点听明白了弟弟的语气,问道,“你是想问我在哪里工作吗?”

沈乐池:“嗯嗯嗯。”

沈固若“哦”了声:“在KB,和他们签了合作合同。”

一时间,手机里传出沈乐池宛如煮开水壶般的呜呜声,不是难过的,是激动到要撅过去。

还有陌生的声音,在笑话沈乐池怎么了。

大概过去了有一分钟,沈乐池自己冷静下来:“哥,你就是我的偶像!你就是神!你一声不响就进了我最爱的KB!”

嗓门大到连薄御都忍不住朝沈固若投了一眼。

沈固若只好安抚弟弟的情绪:“那你也乖乖努力,说不定我们就能从兄弟变成同事了。”

然而他话音落下,顿时发觉弟弟又疯了。

听不进他的话,呜呜呜激动得跟开小火车一样,恨不得当场就飞过来找自己。

“乐乐,两天后见。”说完这句话,沈固若悄悄地把电话给挂了。

就听薄御冷不丁朝他开口:“沈乐池想进我们公司?”

沈固若打量了眼薄御的神色:“嗯,乐乐很喜欢你们公司做的游戏,一直说想要努力加入你们。”

闻言,薄御没再多问,顺便给方正阳回了消息过去。

【口:不用推。】-

两天后,沈固若跟弟弟约定好时间,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到达白大。

新生庆典不限制外人,外加学生们返校,学校里热闹非凡,处处都是人头。

沈乐池已经在停车场里等他,远远望见他的汽车,就眉开眼笑地跑了过去。

沈固若下车,被弟弟一把熊抱住,艰难地看见弟弟身后还跟了两个高壮的陌生少年。

发色不一样,但能看得出是对双胞胎。

棕色头发的少年朝他挥挥手,笑着说:“哥哥好。”

沈固若拍拍弟弟的背,示意人松手,闻言回了句:“你好。”

奶奶灰少年也嬉皮笑脸地说:“乐宝说哥哥长得比他可爱,我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哥哥和乐宝一样可爱。”

沈乐池整个人挂在自家哥哥的身上,回头嫌弃地说:“看完了就赶紧走,去你们体育生自己的圈子玩,别总跟着我。”

两位少年面露遗憾:“行吧,只能晚上见了,乐宝跟哥哥好好玩。”

沈固若看着两位少年离开的背影,也学着喊了声:“乐宝?”

沈乐池耳朵有点红:“烦死了,是他们非要这么叫的。”

“看来你和室友相处的很好。”沈固若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乐乐是不是有点晒黑了?”

沈乐池松开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是有点,哥,我变丑了吗?”

沈固若:“没有,还是很好看。”

沈乐池就嘿嘿傻笑,太久没见哥哥,满心满眼都是哥哥:“哥,我带你去逛逛,绝对比你上次送我来学校更好玩。”

沈固若:“嗯。”

新生庆典很隆重,学校建筑挂上了喜气的横幅和气球,还有时不时飘出的可降解彩带。

整个学校的氛围,就像是小型的游乐场。

虽然没有玩耍的设施,但有美食一条街,和教学楼中每个班的主题活动可以参加。

得知沈固若没怎么吃中饭,沈乐池立马就带哥哥先去美食街尝尝。

味道他提前试过,有几样会是符合他跟哥哥的口味。

买完小食拿在手里,两个人便去了教学楼,可以少晒很多阳光。

沈乐池:“哥,我们班办的是抓娃娃活动,看我去给你抓个最大的!”

沈固若情绪没有弟弟那么高涨,但偶尔感受一下这种氛围,似乎也不错:“好,那你加油。”

沈固若知道弟弟一直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嘴上说着抓个最大的,还真的抓了个最大的棕熊给他,有一米五高。

同班同学甚至开玩笑说,沈乐池作弊。

沈乐池当场又给他们展示了一遍,什么叫实力加欧皇。

班级里的其他人笑着佩服。

游戏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广播里开始通知新生前往会厅,参加新生开学仪式。

各专业各班都规划好了坐位,外人没法参与。

沈乐池带着哥哥来到会厅侧门,交代道:“哥,你在这里等我,我结束了就来找你。”

沈固若:“好,你们班在第几排?”

沈乐池:“左边第九排。”

沈固若:“我知道了。”

沈乐池进会厅找班级去了。

沈固若把沈乐池的模样拍了下来,发到了家庭群,看着里面被刷屏的消息。

没多久,听见会厅播报了致词的名单。

被他听到有薄御和方正阳的名字。

沈固若朝台上望去,没有在致词人员座椅那里看到薄御和方正阳。

但仿佛被读心了一样,他很快收到了薄御的消息。

【口:看左边。】

沈固若抬头看台上左边,那里是其他地方的安全死角,却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应该是在避免身体的麻烦,薄御和方正阳远离人群站在那。

两个人都穿着正装。

方正阳正朝他卖力地招手。

远远的,薄御和沈固若对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垂眸打字。

【口:仪式结束去找你。】

嗯……找他干嘛?

但沈固若还是回了一个字过去。

【懒懒:好。】

致词人需要全程陪同学生完成仪式,不到仪式结束,无法离开坐席。

这期间沈固若要等他们。

会厅旁边就是操场,傍晚黄昏开始的庆典似乎打响的礼花和音乐,和新生仪式一同被开启。

沈固若抱着他的棕熊退出会厅,就听见一阵掀翻天幕的观众欢呼声,好奇地走去操场看了眼。

灯光首秀,伴随着主持人炒热的氛围,像极了一场音乐会。

会厅的新生仪式时间没有很长。

沈固若掐着快结束的时间,给弟弟发了消息过去,然后在操场附近跟弟弟汇了合。

沈乐池早就在会厅里憋坏了,馋坏了操场的氛围。

拉着沈固若就找了块空地坐下。

薄御的消息弹出来的时候,操场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主持人有话要说。

【口:在哪?】

沈固若没注意听主持人说了什么,专心打字。

【懒懒:操场,第五条跑道,有蓝色灯光点的地方。】

薄御和方正阳此时就站在操场旁的医务室门口。

方正阳头疼地看着操场里的人数:“操场人这么多,你不能真进去找沈哥吧?”

薄御收了手机,目光远远落到第五条跑道,黄昏已经落幕,天色逐渐昏沉,注意点可以避免接触。

“去外围。”

方正阳松了口气,外围行,至少兄弟没搭错神经,要去挤热闹。

“想拥有学校食堂一年的免费体验么!”主持人在操场呐喊,“想免除一周的阳光长跑吗!”

方正阳乐呵了下:“当年我们那会儿的庆典,是不是也有这个?”

薄御:“没参加。”

方正阳:“哦对,瞧我这破记忆。”

操场人群在附和主持人的提问,薄御的眼睛在操场里找寻青年的身影。

“是不是都想!”主持人把氛围炒到了高潮,“那就开始你们的追逐游戏!在校园里抓到他!拿下他!迎接你们的美好未来!”

操场的灯光一瞬暗下,然后闪烁出几束红光。

随着众人的激动欢呼声,红光打落在人群中,而其中一束,落在了刚踏进外围的薄御身上。

薄御和方正阳都是一愣。

头脑风暴回忆出当年庆典经历的方正阳,想起追逐游戏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忽然一白。

大脑轰地一声炸开。

紧接着嘴里一声“艹”。

当红光在薄御身上打散的瞬间,望着一股脑儿涌来的人流,方正阳惊恐大喊。

“老御!快跑!”

沈固若好懵,只是低头看了个手机的时间,场上的人都站了起来,疯狂地朝几个地方追去。

他手机跟着一震,是方正阳打来的电话。

“沈哥完蛋了!老御被红光选上了!”电话里风声呼啸,方正阳气喘吁吁,“我被人挤丢了,找不见老御了。”

“沈哥求你了,快帮我一起去找找老御!”

“被抓到了他就真的完蛋了!”

可沈固若看向的不远处,弟弟正在拼命的喊他求救,躲闪着人群的追捕。

被红光选中的,还有他的弟弟……-

实验楼走廊漆黑一片,尽头卫生间外的声控灯,忽明,又忽暗下去。

地上的白色瓷砖淌着水,人影踩过的地方,留下狰狞的脚印。

男生卫生间里的水声响起,伸入水流中的手臂在头顶的白色灯光中露出了紧绷的青筋。

躲掉人群追逐的薄御喘着粗重的气息,指腹碾压在手臂上,不停地搓洗。

正装的外套被拉扯,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此时只剩下身上一件短袖。

他眼底满是厌恶和深黑,手臂被人撞碰到的地方如同蚂蚁啃咬,却恶心到让他反胃。

更多的是嫌恶这具谁碰都会有感觉的身体。

薄御脸色苍白,裹挟着人群的混乱气味仿佛还徘徊在身边。

手臂已经搓出了红色,指尖剐蹭到皮肤上,用着要撕碎的力度。

抓痕发红渗出了血,却还是不够痛。

鲜血混着水流滴落进瓷白的水池中,映在薄御的瞳眸里,眼球白色的地方跟着染上了红血丝。

就在这时,走廊的声控灯一闪亮起。

薄御痛苦皱缩,猛地关掉水龙头,极度轻微的脚步声放大了无数倍在他的耳边。

“嗒——”

“嗒——”

“嗒——”地往这边靠近。

又来了。

薄御咬紧牙关,来不及处理水池周围的痕迹,脸色没有一点血色,转身钻进了隔间,抖着手捂住门把锁。

脚步声出现在卫生间门口。

薄御屏住呼吸,心脏极速跳动,撞击着胸膛泛起一阵反胃。

“嗒——”

声音在朝他靠近。

隔间只有两米多高的挡板,却没有完全封死。

头顶有空隙,脚下也有缝隙。

人影扭曲倾斜在缝隙外,一点一点朝他这里挪进。

宛如所有恐怖片中都会经历的场面,带着刀刃的夺命鬼由远而近。

闻着味道就能找到他的存在。

人影在薄御身前的挡板缝隙下停住。

“咚——”

敲门声。

像是往封存已久的记忆中,落下了一把锁钥,钥匙钻入锁孔,要将其中当做恶魔的存在一下放出。

大脑发懵,神经被撕扯。

手臂在发烫。

薄御指甲死死扣进伤口里,挤压住血肉,心脏跌入谷底。

无非最坏的结果就是和外面的人同归于尽。

“咚——”

然而门被敲响第二下的时候。

“薄御,是你吗?”

青年温润的声音,把狭窄窒息空间里的气息,瞬间拨开出松热。

沈固若在门外看着底下明显的影子。

门内是急促的呼吸,他不自觉抿紧了唇。

路过水池看到的血滴,让他眉眼染上浓郁的凝重。

在薄御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脑海里紧绷的弦濒临溃断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第二声音。

像是羽毛划过颤抖的胸腔,带过一阵强大的安抚感。

“薄御,是我,你别害怕。”

“我来找你了。”

第25章 清冷哭包025 “薄御,下面要绑吗?……

【025】

薄御的第三次抗敏治疗不可抗力的提前了。

卫生间外。

隔壁的房间似乎是一间空置的教室。

矮桌和书桌椅堆架在墙角, 立式空调附近摆满叠高的大大小小纸箱。

一些箱子被开了盖。

废弃的红色横幅一端坠露出来,没有清洗干净的画笔把周围触及的地方脏乱涂抹。

大概是刚被当做庆典杂物间使用过。

使用的人粗心,没有将其中一扇门上好锁。

沈固若反手锁住教室门, 整个人陷入昏暗中, 摸黑找寻着头顶白炽灯的开关按钮。

他的呼吸格外平稳,但心跳莫名闷撞得有些快。

尤其是摸到开关, “嗒”地一声, 他心尖惊颤地跟着重重跳了跳。

教室里并没有全部通电,摁下教室灯所有的开关, 也只打开了一盏。

白色涣散的灯光仅微弱地照亮了室内一小片角落, 大部分空间依然沉在乱淆的昏黑中。

杂物堆积,视线有所阻挠。

沈固若抿紧唇,闪烁着瞳眸往教室里扫了一圈,然后无声走到那些纸箱面前。

他很少有不经过允许,就私自动用他人物品的时候。

但这会儿脑袋一热, 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抱下高处的纸箱,封口的沈固若没有动。

他站在没有封口的纸箱前, 在里面翻找起可以将人束缚住的物件。

这是他在卫生间里找到薄御后,对方第一时间要求他这么做的。

沈固若拿出纸箱里的一根擀面杖差不多粗的圆柱体,放置在一旁封口的纸箱上。

越过那里, 就是薄御坐在矮桌上的身影。

对方后背贴住墙,下巴微微的仰起, 不经意暴露出男性脆弱敏感的喉结, 时不时滑动一下,配合着微张开喘气的薄唇,舌尖若有似无地试探在唇缝之间。

一条腿屈起,那条沈固若已经记不得几次被对方弄伤的手臂, 垂搭在膝盖上,手腕下垂,蜷起的五指带着轻微的颤意。

不知道是手臂疼出的颤意,还是身体太过难受忍受的缘故。

沈固若刚才把自己怀里的大棕熊放在了薄御的身边。

对方此时正半倚在这只毛绒玩偶的身上,像是在借力防止自己摔下矮桌。

他看不清薄御的神色,但在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中,加快了寻找物件的速度。

沈固若认真翻了两个纸箱,终于在第三个纸箱中翻到了看似可以起到作用的一卷粉色丝带。

他抓起丝带就去找薄御,也在走近的瞬间,看清了薄御目前的状态和神色。

手臂上的伤口没有被指甲抓得太严重,裂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起来。

但抓出的无数道红痕留在干净的皮肤上,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

粗-喘的呼吸和胸腔共振。

那一身正装的白色衬衫短袖在紧绷和松弛之间与身体来回抽碰。

男生的眼睛暗淡得不见光泽,深深昏暗像是在逐渐吞噬他,眼白布满狰狞的红血丝,冷淡的疏离感此刻趋于支离破碎。

比以往任何一次接触,都让沈固若觉得眼前的人只要轻轻一碰,就像是会碎掉一样。

那些追逐的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当沈固若在卫生间隔间里找到薄御,隔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的那一刻。

他恍惚觉得对方遭受的不是追逐游戏,而是一场生死逃杀,过程中就让人险些去掉了半条命。

薄御的脸色那样惨白,眼睛充了血,手臂的伤口还在滴血,脚踩的地面划开不少血淋淋的痕迹。

卫生间的隔间成了薄御最后的自救,却被沈固若的出现打破。

对方分不清是敌是友,如同一头只有血性的野兽,对上视线的时候,沈固若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啃咬而死。

他当时甚至心生胆怯,当着人的面后退了两步。

直到薄御嗓音灌满颤抖地喊了他一声“沈老师”。

向来冷静沉稳,让人忽略年纪的男生,在自己面前露出触手可及的脆弱。

沈固若因此猛地意识到,面前这是比他小,比他弟弟大不了几岁的薄御。

读书的年纪,再怎么混迹职场,受了委屈依然会有那么短促的时候,藏不住内心的真实难过……

思绪拢回。

沈固若走到矮桌前,不自觉抓紧手里的丝带。

可那点脆弱在薄御身上转瞬即逝到仿佛只是他眼睛刚才出现的幻觉。

此时此刻,男生强撑着身体的难受,理智尚存,又是那副遵循协议,不做出格事情的坚决模样。

担心会影响到薄御的情绪,沈固若用很轻的声音小心地问:“薄御……我找到了一卷丝带,能用吗?”

“……用。”

薄御睁着的眼睛半耷下来,如同砂砾撞击在礁石上的沙哑声,溢进沈固若的耳朵里。

沈固若静静地望着矮桌上的人,担心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涌出他的眼底。

薄御机械地直起腰背,离开后背的墙,低垂下脑袋的同时,放下腿和手臂。

然后主动将自己的两只手腕反剪在腰后,攥紧拳头,力度极重地把指甲嵌入手心肉。

薄唇有些吃力地微扯。

到了这时候了,沈固若还是从薄御的嘴里听见了礼貌的请求。

“麻烦沈老师……绑住我。”

或许是前几次的贴抱,或是治疗起到了一定效果,难得沈固若没有在对方的冲动下,受惊得被拥入怀。

他们头一回还能这样面对面的交流接下去该做的事情。

沈固若挪步上前,膝盖碰撞到矮桌才停下,手里的丝带被他捏住顶端,剩余的跟着卷度散开滚到地面上。

他没有绑人的经验,但他在六月份真人展的拍摄室里见过薄御被绑住的画面。

记忆犹新,也记住了束缚绳绑住过薄御身体的哪些地方。

沈固若单膝跪上矮桌,微微俯身过去。

以防薄御失去理智不清醒,功亏一篑,他尽最大的可能只借助丝带,而不让自己触碰到对方的皮肤。

沈固若温声提醒:“薄御,我要绑了。”

青年的声音骤然在耳边放大,薄御颈部皮肤一瞬紧绷,对方温吞的声线掺了一丝高温度的热意,灼烧到鼓动的动脉,他呼吸急促地抻着脖子躲开到另一边。

绷着脑海里那根摇摇欲断的弦,赴死般溢出一个“嗯”字。

沈固若就撑着手,身体绕到薄御身后,最先去绑对方的手腕,轻轻缠了三圈上去。

表面光滑的丝带轻得像羽毛,不同于渴肤时的细痒缠绕在手腕皮肤上,却还是让薄御手臂颤了颤。

紧接着丝带始料未及的被扯紧,薄御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心脏无处寻迹的停了半拍,继而开始紊乱跳动起来。

和有韧性的束缚带不同,丝带一旦被收紧,宽度也会随之勒成细细的一根。

沈固若看着淡粉色的飘带成了细长的深粉色束缚在薄御的手腕上,再用力就能直接勒入对方的皮肉里。

“薄御这样……你疼不疼?”他继续动手前,忍不住问道。

薄御闭上眼睛,克制着呼吸说:“不会。”

沈固若只好继续,两条腿都跪到了矮桌上,直着腰板,把丝带从薄御的肩膀上扯到前面,避开受伤的手臂,穿过下腋,绕过身前。

薄御没有睁眼,但青年的阴影在眼皮底下背对着光照晃动。

鼻息间全部充斥着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却如同迷香,似毒,感知可碰不到,他呼吸越演越烈,皮肤极度在渴望,已经疼到发麻,禁不住有了细微的颤意。

勒扯的丝带在沈固若的手笔下已经缠完了薄御的上半身,衬衫被挤压出了块状,勾勒出底下薄薄的肌肉,解扣的位置凌乱皱开,纽扣似乎随意地一碰就能崩开。

沈固若眼睛里的薄御就像陈豫那些书柜里珍藏的某本漫画里的人物一样,让人挪不开眼,又说不上为什么不敢多看。

唯一有些区别的地方,就是他看不到薄御的脸,对方一直低着头,把表情藏了起来。

沈固若拽着丝带小声问:“薄御,下面要绑吗?”

饱受着只有自己清楚的折磨,薄御耳边嗡声作响,艰难地听进青年的话语,使不上力气地动了动一直紧绷着肌肉。

感觉到丝带的勒扯感,并不会轻易被挣断。

薄御喉结重重一滑,喉咙干涩地缓缓开口:“找个地方……固定了就行。”

矮桌旁都是堆叠的书桌椅,沈固若把打好死结多余出来的丝带绑到了最底下的桌脚上:“……好了。”

绑完了薄御,沈固若有些茫然接下去不知道该做什么。

薄御的模样显然是被外人已经引起了渴肤的症状。

那他还需要做点什么促使薄御症状发作吗……

然而不用他自己开口问,重新靠回墙上的薄御给了他答案。

丝带勒着并不好受,薄御一张一合的薄唇溢出声音的同时,还有乱颤的呼吸,和勒疼的停顿。

“转、转过去吧。”

沈固若说了声“好”,觉得薄御身旁的大棕熊略显碍事,顺便抱进了怀里。

他坐在矮桌边,双腿自然垂下,大腿上坐着大棕熊,然后回头去看薄御:“然后呢?”

薄御喘着两口气:“坐着就好。”

单是听声音,沈固若都隐约被传染了一点渴肤症的难受,觉得嗓子里压得紧:“我已经坐好了。”

“嗯……”都难受到了这种程度,薄御还是会带着一种哄人的语气,对他说,“接下去……不要回头。”

“不要管我。”

“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这和沈固若知道抗敏治疗的方案有悖,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就不管薄御。

但薄御这样要求,他还是没有多问,照着话做了。

沈固若安安静静地转回头,双手环住大棕熊的身体,下巴搁在玩偶的肩膀上,整个人靠在了上面。

毛绒的触感裹在他的皮肤四周,软软的,还带着束缚的痒意。

他忍不住出神的想,薄御每一次渴肤得到的接触,会不会也是像这种感觉,抗敏时候的难受又会是怎样一种他无法想象的痛苦……

却没注意到,在他转回头的后一秒,薄御终于像是撑不住得缓缓抬起他的脑袋。

平日里不敢时时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此刻跳动着火光,像是要把人也跟着一起燃烧住,死死地,沉沉地,目不转睛地,像是要把那些落下的时间,在青年身上全部看回来。

浑身皮肤白皙的青年浅陷在棕色的绒毛中,衬得愈发胜雪。

角落里的灯光随着薄御的呼吸,轻晃在青年身上。

从领口露出的半截后颈一样瓷白,纤细脆肉不堪一折,剔透中仿佛能看清血管和血液的流动。

像一只靠在棕熊身上的幼鹿,双臂漂亮,细长匀称,不久前被他的唇瓣和脸颊重蹭过。

不带任何粗粝的指腹软软滑过他的喉结,激不起任何的危险,撩人的心痒只有他单方面的想要侵略。

身体是柔软的,轻而易举就能抱满怀,不会反抗,揪着他的衣服只会用一双湿漉的眼睛茫然和温和的看他。

血液飞快流淌,薄御的血管在不停发胀扩张,从下颌线透出薄红一路没入胸口。

胸口压着火,不仅是被挠伤过的手臂,浑身都开始沸腾,疼痛掠过无数毛孔。

眼前迷蒙,抬起的视野里拢起黑暗,唯一的光点就是面前青年的背影。

无尽的黑暗宛如细密的蚂蚁,带着锋利的利齿,汹涌朝他袭来,啃咬上的血肉,钻入每一个毛孔。

胸口剧烈的起伏,心跳似乎要冲破胸腔混着滚烫的血液炸开。

脑海控制不住地找寻青年的身影,对方的神态,对方的触摸……

从他耳边呼出热气,说着温软的话语,温热的手心包住他的耳朵,然后顺着耳后慢慢下滑,最后定格在脸颊。

柔软的指腹刮蹭出圆,绕到后颈全部包裹上,可渴肤的症状没有任何改善,颈侧的线条开始紧绷,青筋和紫色的血管凸显,痛苦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砸醒般,真实的青年只是在一旁坐着,怀里抱着那只棕熊,抱着别的东西。

他碰不到,对方不回头看他,他要不到,对方离得那么远,宁可要那只棕熊,也不肯碰他一下。

荒唐的念头不停地叫嚣。

浑身被束缚,颤抖的肌肉被丝带勒扯出了红痕,疼得毫无章法,浸出的汗湿渗透衬衫的布料。

身体得不到抚-慰,被人弃之于不顾的念头就这样冒出,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沈固若看不见薄御,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从最初的急促,重-喘,变到颤抖,但薄御的说过不要回头,他始终没有回头去看,强迫自己忽略,紧紧搂住大棕熊。

薄御瞳孔颤出湿气,身体沉重地连直起身的力气也没有,眼睛却依然死死叮着青年,看到对方再次搂紧了那只熊。

目呲欲裂,丝带勒狠了下腋,抽疼得抖出闷哼,失去重心地后仰,青年的身影从视野里偏离消失。

入目的是头顶白炽灯微弱的灯光,围在那圈一方小角落里,眼白猩红,被周围的昏黑占据,迷蒙起来,像是在吞噬那点光亮,就要掉进万丈深渊。

薄御手腕挣扎,眼底露出恐惧,氤氲在湿气中,呼吸厚重,理智尚在,却恨不得此时将他一头闷晕过去。

疼痛要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昏暗要将他生生逼出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他摇着头,身体想要往后退去。

被青年束缚起来的丝带把他困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

白炽灯的光亮从薄御的眼中全部吞噬,满身是血的女人,断了四肢的模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恐惧骤然炸开,腕上的丝带在这一刻猛然崩断,再也憋不出浑身的颤意,挣扎出的身体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

青年的身影再次闯入视野的瞬间,眼尾的湿意再也没能承受住重量。

薄御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朝着沈固若倾身伸了过去。

第26章 清冷哭包026 “……别让我一个人。……

【026】

【懒懒:我找到薄御了。】

【阳坚强:谢天谢地, 遇到沈哥你就是我方正阳三生有幸!】

【阳坚强:沈哥,你们先等我一下。】

【阳坚强:我刚抓到个校领导,正在反映这该死的游戏的严重性!】

【阳坚强:我晚几分钟去找你们。】

沈固若抱着怀里的大棕熊, 正在给方正阳发消息, 好半天想起来的还有这件事没做。

他往输入框里打入一个“好”字。

身后响起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

沈固若盯着手机垂下视野的余光中,忽然怔愣地看见有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从他腰的两侧窜了出来。

对方五指收拢, 带着勒痕的掌心。

如疾雨般来势汹汹地覆贴住他的小腹。

紧接着大棕熊无端被扯出他的怀抱,连同手机一并掉落下地面。

沈固若懵然地睁大眼睛, 下意识伸手去够手机, 腰上就蓦地一紧。

圈住他腰身的手臂强势将他扯揽向后面。

身体恍惚一悬空,他整个人很快坐在了两条长腿之间。

肌肉紧绷的腿贴着他的腿,挤压到一起。

手机“吧嗒”一声彻底掉在地上。

还有那只大棕熊,歪着身子可怜兮兮地扭曲躺倒在了手机旁。

沈固若的腰上却完完全全被环上了两条紧实的臂膀。

手臂的主人混着男人荷尔蒙和清冽的气息,从身后用力贴靠上来, 霸道地将他搂紧在怀中。

熟悉的后拥让不怎么锻炼的沈固若一动也动不了。

像是掉进了一个滚烫的火炉,燃烧的火焰往他身上一寸一寸的烧上来。

身后的薄御胸膛剧烈起伏, 没有频率地撞击在沈固若的后背上。

隔着胸腔,对方心跳又重又快,连带着他的心跳声也仿佛愈发响彻在耳边。

不同于以往的情绪汹涌, 薄御湿润的脸颊无措地深埋进沈固若柔软的颈窝中。

撕扯的神经在薄御的鼻息闻到青年身上一瞬干净的气息,才有了一丝重塑的痕迹。

痛苦叫嚣的皮肤紧挨到一起, 却在恐惧的折磨下, 安抚还是觉得不够,比以往都要不够。

沈固若回过神的时候,腰间已经被松开了一条手臂。

但下一秒,薄御就捉住了他的手腕。

浸染着一点汗湿的掌心攀到他的手背, 穿透指缝的颤意传来,薄御把他的手举起微微向后伸。

沈固若的手心覆盖到薄御的侧脸,对方的脸颊也很烫,他的手心像是被对方点燃了火。

颈窝中薄御在蹭他的同时,他的手心也由对方牵引,蹭在对方的脸颊皮肤上,耳边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乱成一塌糊涂。

掌心贴着手背,手指顶端插-入间隙,深深顶进虎口。

灼热的呼吸跟着鼻尖抚过沈固若的颈侧皮肤,带过一阵战栗。

沈固若忍不住侧了一下头,唇瓣不由自主抖出声音:“薄、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