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位置就靠近阳台门的方向,只要阳台门一开,他的床铺座椅什么的都会被淋湿的啊!
柏聿坐在靠近阳台门的位置,是第一个起身顶住阳台门的人。
阳台门原本要倾倒的弧度骤然减小了不少,但并没有回到原本应该的垂直九十度。
柏聿是转身看到阳台门倒下后下意识用手臂撑住的,因此撑的位置并不是很合适,仍然有雨丝透过门缝漏进房间里。
台风雨很大,因为大风,雨水全都是斜着飘进来,瞬间淋了第二个冲上去的郁怀瑾满头水:“...草。”
郁怀瑾的舍友金科人傻了,和柏聿的舍友李杨同心赶紧绕过桌子帮他们抬阳台门:“不是,这个阳台门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的啊!”
阳台门原本是关死的,现在倒下来又没法立刻把门按回去,导致缝隙里不停地有雨水落进来,全砸在郁怀瑾头上、脸上。
“我们把他放回去试试。”柏聿调整了撑门的姿势,和郁怀瑾两个人直接把一大扇玻璃门抬了起来,想要把门塞回原来的位置。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是两面的推拉门,此时是平时经常开的那一扇掉了下来。
郁怀瑾和柏聿两个人怼来怼去,却怎么也没法把玻璃门放回它原来该呆的地方。
金科看郁怀瑾被淋了满脸雨水,便说:“我来替你吧,怀瑾,你擦擦脸。”
“行。”郁怀瑾和金科替班后抽了两张纸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就听见李杨同心说:“下面这个卡门的凹槽好像老化脆掉了...”
几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确实推拉门下方本来用于固定门移动轨迹的凹槽缺损了一大块。
而那些碎片正静静躺在宿舍的地上,混杂着一大滩漏进来的雨水。
金科头疼不已,道:“现在报修也不会有人来上门修,这么大雨,看来只能先勉强把它靠在这边了。”
柏聿思考片刻,说:“我们可以把两扇门的方向换一下,让这扇门在左边移动。”
凹槽损坏的靠近宿舍的右侧,所以本来从右边打开的门才会倒下来。
大家都觉得可行,所以开始按照柏聿所说进行调整。
调整好后,李杨同心拍了拍手说:“完美,我们再把我们那个装器材的箱子拿来,堵在这个门口,我就不信他还能倒下来了!”
柏聿便松开扶门的手:“我去拿。”
郁怀瑾跟着他走回宿舍,看着柏聿从桌子下面挪出了一大箱满满当当的器械:“你们这里装备也太齐全了吧!?”
“嗯。”柏聿没想到郁怀瑾会跟进宿舍,忽地觉得自己跪在地上的样子有些狼狈。
在不自在里,他有些贸然地直接站了起来,而头顶的位置就是钢架结构的置物架。
郁怀瑾身体反应速度很快,立刻上前一步用手去挡。
“砰”的一声,是□□闷闷撞在硬物上的声响。
郁怀瑾成功阻止了柏聿的头直接和钢架的尖角碰上,但代价是他的手背直接在柏聿的作用下磕到了钢架:“...嘶,小心点儿。”
柏聿听见声响时的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撞到了什么。
可头顶那温暖的皮肤的触感,又显然并不是。
于是他很快站了起来,转身看向郁怀瑾:“...你没事吧。”
郁怀瑾手背上的伤原本就没好全,现在旧伤又添了新伤,疼得他有点无法表情管理地开始龇牙咧嘴。
确实很疼,钻心的疼,感觉钢架撞到了筋,手臂都有点连带着发疼。
柏聿见他表情扭曲,立刻扯过他手指仔细端详。
原本便带着些结痂伤口的手背此刻又磕破了一大块皮,此刻伤口血淋淋地以皮下血肉裸露在外。
几颗血珠已经顺着手背流向手指,从那纤长白皙的指尖即将坠落。
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柏聿蹙着眉从自己桌上拿起纸巾擦去郁怀瑾手上的血,说:“我拿医药箱。”
郁怀瑾擦去手背上的血,看着柏聿翻找碘酒纱布,有些好笑:“没事,别找了,去吃饭吧。”
“包扎一下。”柏聿却不由分说拿来了碘伏,开始用棉签给郁怀瑾处理伤口。
棉签刚碰到郁怀瑾的手背时,柏聿就感觉到对方的手疼得在打抖:“忍忍,很快的。”
郁怀瑾坐在柏聿的电竞椅上,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生认真给自己处理伤口,说:“真没事,别管就行了。这种伤口用不着包扎。”
“伤口挺深的。”两个人都是犟种,谁也不听谁的,柏聿用碘伏把伤口都擦过后,拿出了一块比寻常止血贴更大一点儿的止血贴。
郁怀瑾感到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受伤的时候多了去了,我腿上划破很深的口子都没管,就让它自己痊愈的...”
柏聿把他的手轻轻握着,处理伤口也仔细得像是在给什么文物作清洁。
肌肤相贴,柏聿的手指用力而温热,抚过郁怀瑾手背时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更不提两个人靠得很近,又处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密闭空间里,郁怀瑾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皮肤毛孔和眉毛的走向。
郁怀瑾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尴尬的近距离接触。
可柏聿却握着他的手又抬起了头,似乎短期内没有放开他手的意愿:“什么意思?是你继父做的?”
望进郁怀瑾琥珀色眼睛的那一刻,柏聿有一瞬间的怔愣。
刚才柏聿低着头还好,现在抬起头时两人面对面坐着,相距半米都不到。
而郁怀瑾则干脆了当地别开了头,如果忽略他开始发红的侧脸不提的话:“嗯,是啊。当时他要打我爸,我拦着他,他拿着木棍打我,那木棍有倒刺,所以拉开了一个很深的口子。”
柏聿握着郁怀瑾手的力道不由得大了些:“...之后没人管你么?你爸呢?”
郁怀瑾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发出一声嘲弄的笑:“他忙着给那傻D暖床呢,毕竟他觉得只要讨好了那傻D,就不会挨打。”
郁怀瑾至今都还记得,那天血流了满地,他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无助地擦眼泪,耳畔里传来的是卧室里两个男人苟且时发出的chuanxi和shenyin。
整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他。
柏聿说话一向直接,此时却有些后悔:“抱歉,是我多嘴了。”
“没关系,我早就无所谓了。”郁怀瑾摇了摇头,“弄好了么?弄好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他们该等急了。”
“嗯。”柏聿点头,心里却想——
如果真的不在意,为什么会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露出那样带着落寞的表情呢?
又何必一遍遍去说“早就无所谓”了呢?
***
听柏聿说完刚才发生的一切,金科和李杨同心自然少不了对郁怀瑾的一通嘘寒问暖。
郁怀瑾表示没事后,四人便纷纷落座,开始吃火锅。
吃着肥牛卷和牛肉丸、鱼丸、鱼子福袋,四个本地人开始聊自己来自哪个高中。
学校在分配宿舍的时候,采用根据学生的生源地进行就近分配,方便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学生来自相近地区,生活习惯也会比较类似。
所以姬棠、郁怀瑾、柏聿的宿舍都是本地人组成的宿舍,宿舍里经常有人回家住了,导致他们宿舍在今天都不满三个人。
柏聿和自己的舍友李杨同心是同班同学,都来自A大附中,而郁怀瑾的舍友金珂和姬棠一样,来自A市另一个重点高中A市实验高中。
既然大家来自不同的学校,那学校内部的八卦和老师就成了可以互相交换的信息内容。
于是柏聿舍友李杨同心先开始问:“哎,你们学校都有什么传奇人物吗?我知道A实验有个老师,说长得特别年轻,没穿校服在门口被抓了好几回,是不是真的哈哈。”
金科吃着牛肉丸差点笑疯了:“怎么这事儿你们附中的各个都知道啊,确实有个男老师,还是我们年级的。特别抽象,他长得太儿童身材了看起来就跟初中生似的,脸也嫩,我超有一次我们升旗的时候,他被执勤的人抓住了问他怎么不穿校服,还问他要校园卡,哈哈哈哈!”
郁怀瑾之前听金科说过这件事,所以只是配合地张开嘴笑了笑。
但另一边,眼镜被熏得起了一层水雾的李杨同心已经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那他说自己是老师之后,那个执勤的人岂不是尴尬飞了!”
柏聿边听,露出很淡的笑,他抬起筷子夹起锅里的牛肉丸,非常自然流畅地放进了郁怀瑾碗里。
郁怀瑾:“...”
他伤的是惯用的右手,夹菜时确实有些疼痛,但也没有到不能用筷子的程度。
而柏聿在短短几分钟以内,又默默把放进锅里的所有食材全都给郁怀瑾夹了一样。
郁怀瑾:“...?”
郁怀瑾的碗在一堆丸子肥牛的攻击下直接满了,和其他人的空碗对比起来尤为明显。
偏偏另两个舍友忙着吹水,而且大概都觉得郁怀瑾是保护柏聿才受伤的,柏聿这么做很正常,所以并没有搭理他俩的互动。
郁怀瑾看了一眼柏聿,低头把筷子戳进牛肉丸里。
还没夹起来放进嘴里,坐在他右手侧的柏聿又小声说了句:“等会儿吃,烫。”
柏聿的声音本来就低沉磁性,平日冷冰冰说话的时候像个AI,但郁怀瑾没想到这样的声线...竟然还能用带着几分哄劝的语调说话,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和温柔。
郁怀瑾:“...???”
不是,老哥,这是否有点过于暧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