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绍, 你他爹还是人吗!”
在靠近花墙的主桌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个年纪不大但威严十足的短发女人。
随着她洪亮的声音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都投向了她的位置。
能坐在这个主桌的人, 都是出自闻家或者是对闻绍有大恩的沈家。
而这个穿着黑色衬裙的女人正是沈茵,闻时宴的小姨。
犹如一声惊雷在寂静中炸响, 瞬间引爆了全场, 让整个婚礼现场陷入窃窃私语中。
“沈茵竟然敢在这时候打断闻绍?她不怕闻家之后会为难沈家么?”“不过他们两家不和, 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沈家敢得罪闻家,也并非不可能。”...
闻家与沈家的不睦由来已久。
当年闻绍在闻家年轻一辈的权力争斗里并不是备受期望的那个,与陆清和此时在陆家的情况差不多, 但实则根本比不上陆清和。
那时的闻绍, 既没有陆清和这样辉煌的创业历程, 也没有像陆清和这样跟着他一路奋斗的兄弟们。
他只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让沈家家主最受宠的大女儿青睐有加, 甚至不惜违背家里的吩咐, 嫁给闻绍。
普通人有着约定俗成的固定性向, 否则会被视为异类, 可这些世家大族并非如此。
和男和女结婚并不是她们最为在意的事, 年龄也不是, 她们只在意能否为家族带来利益、守住她们自认为高贵的阶层。
而沈家,则成了闻绍登顶闻家, 发配一众姐妹兄弟的最大底牌和助力。
当时的沈家与闻家强强联手,让不少家族都衰落, 至今仍然没有扭转颓唐的趋势。
可惜好景不长, 获得权力的闻绍一改之前的好丈夫好女婿形象,不仅想要吞掉沈家, 甚至还动了更坏的念头。
闻时宴的母亲看透了闻绍的本质,便与他离婚,前往美国深造,再也没有回到闻家。
而沈家至此,也和闻家彻底闹掰,只不过还维持着明面上的体面。
谁也没想到,沈茵会突然开口阻止闻绍的求婚誓词,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破坏别人的大好日子啊!
就连闻时宴也神态微动,无法掩盖眼中的震惊:“小姨...”
一开始他在看到沈茵穿着一身黑裙还带着黑色墨镜走进闻家时,就感觉到沈茵此行并非善意。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茵竟敢在婚礼过程中打断对方。
闻绍在短暂的惊讶后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沈茵,无论我们之间有怎样的恩怨,你都不该破坏我的婚礼。”
而许诺卿表情尴尬,第一时间将目光转向闻时宴。
对上闻时宴的眼睛后,对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蓄意破坏婚礼的。
“当年你和我姐姐沈苓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搞过这么大的排场,后来我们提出要重新办婚礼,那时候你不是嫌麻烦么?你现在怎么不嫌麻烦了!”沈茵脸上还带着墨镜,一身黑色订制长裙,看起来不似参加婚礼,而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她忽地站起来,走向爱心形状的花朵拱门。
高跟鞋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可闻,此时也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高挑的女人很快就走到了闻绍面前,但她并没有要和闻绍对质的意思,只是淡淡转身面向坐满宾客的草坪:“既然闻绍不愿意说,那我就借这个大家都在的日子宣布一个事情吧。”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与沈苓极其相似的桃花眼,那眼睛与闻时宴也极其相似。
闻时宴原本玩世不恭的模样在小姨开口出声后便立刻坐直了。
他明白,沈茵不惜打断闻绍婚礼要宣布的事情,不可能是小事。
而且这一举动,也已经说明沈家已经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与闻家维持,是要彻底与闻家割席撕破脸!
姬棠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了解闻家和沈家的渊源,只是感受到了场上剑拔弩张的氛围。
而陆清和安抚般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我回去和你详细说说他们的事。”
【还以为小妈这对是纯走肾,怎么还带这么复杂的剧情】
【感觉涉及老一辈的爱恨情仇的说】
【霸总和主播好甜啊!】
【俺也觉得】
“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姐姐在与闻绍离婚后前往美国深造物理学,至今没有归国。”沈茵面朝大众,说话清晰而有逻辑,“但大家知道她在美国到底怎样了么?”
发现了沈茵的真实目的,闻绍此刻已经有点绷不住了:“沈茵,你要发疯回你沈家去!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安保呢!叫安保来!”闻绍立刻高声呼喊,打手势让站在一旁的管家去叫人。
闻家如此大的庄园,安保团队不容小觑,他们配备有专业的车辆和设备,能够驱逐十几人的团体。
而庄园外,却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异响!
铁艺雕花的大门轰然打开,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很快跑了进来,围绕在沈茵身侧。
“你有保镖,我沈家就没有么?!”沈茵显然是做足了十全的准备,甚至已经预料到了对方会喊安保。
可闻绍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如今沈茵这样在自己婚礼上大闹,与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扇自己两个耳光无异。
况且,还提到了那个他最讨厌的女人...
那个看似天真浪漫,实则既傲慢无比又清高的女人...
“安保!过来把她带走,快点!!”闻绍急得已经红了眼,发出怒吼。
那些安保其实也都认识沈茵,但老板的话不能不听,于是只好上前,对上了沈茵的保镖们。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
犹如平地一声雷,婚礼现场再次被另一个焦点所吸引了。
站起来的人,正是坐在另一张主桌,被闻家人环绕的闻时宴。
男人身高腿长,高耸眉骨下眼窝深邃,灰蓝色眼眸紧盯着闻绍:“她是我小姨,在闻家,谁敢动她!”
闻家的安保彻底僵住了,左顾右盼看起来很是难做。
一边是闻家的大少爷,一边是自己的老板,无论不听谁的,似乎都会面临被解雇的下场。
而沈茵神清也流露出一丝动容,望向闻时宴的眼神是难得的温柔。
而闻绍也彻底破防了,失态大喊:“闻时宴,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是谁家的人!”
从生物学角度而言,这句话说得尤其可笑,对于孩子而言,继承到母亲的东西显然更多。
但对于这种中年男性而言,他们考虑的“谁家的人”只与姓氏有关,其他的通通都不在他们贫瘠的认知以内。
闻时宴在这一段僵持的时间,快步走到了沈茵身边:“小姨,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而周围的议论声也始终没有停歇,姬棠听见有人在说:“如今沈家逐渐没落,已经大大不如闻家了。”“而且这种时候打断,未免也太...若是不满,大可以提前说啊。”“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看来这下闻家和沈家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唉,何必呢?这样快消圈又要变天了。”
沈茵满目欣慰地看向闻时宴,一把揽住向自己走来的、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以前,她总是觉得闻时宴还是个小孩,一如她第一次见到闻时宴那般,小小一团躺在姐姐的怀里。
可现在她才突然发觉,闻时宴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能够独挡一面的程度了。
她像是拥有了更多的力气,声音也更加大了些:“我的姐姐沈苓,早年间就因为闻绍的出轨背叛而患上了抑郁症,她去美国研习,也不全是为了深造,更多的是在当地进行精神方面的疗养。而且他们的离婚,我姐姐根本就没有同意,离婚的一切都是闻绍主导!”
此话一出,如同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刹那令原本还维持着看戏平静的众人都为之震惊了。
所有人都知道沈苓醉心物理学,性格坚韧强势,从来没人想过她会因为失败的感情而变成那般模样。
而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沈茵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已然红了:“在我姐姐就在半年前,我姐姐的抑郁症病情严重,可闻绍不仅对她不管不顾,还不允许我们告诉时宴,否则就将时宴逐出家族。”
闻时宴在听见这句后便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状态,像是魂魄被抽走般扯住沈茵衣角:“小姨,那我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茵眼尾泛红,嘴唇也颤抖起来:“我姐姐沈苓已经离开了人世,而在我看到遗嘱之后,我才知道我不用再替闻绍这条老狗掩藏秘密,而是可以正面和他对峙了。”
闻时宴不可置信地盯着比自己矮两头的沈茵,只觉得这个世界陌生得让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