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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4章

“铮——”

狭窄的练习室里,浅浅的浮灰飘荡着又散去,尘埃被扫尽,注入鲜活的空气。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四人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年的生疏,迅速找回了状态,配合无间。

“nice!”陈驰涛抱着吉他兴奋道,“非常完美!你们都私下练过了?我还担心就这点排练时间不够呢!”

宋新恒放下鼓棒,无奈地锤了锤手臂:“当然,不提前恢复训练一下,我怕我这手臂好久不用,都扛不起造了。”

戴鹏也点点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平时没事还会经常把我们的曲子翻出来弹一下吗?”

贺知澄瞬间笑了起来:“我也会,不过果然自己弹还是没有大家一起有意思。”

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处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弹贝斯时,余光可以看见乐队的伙伴们站在身旁,旋律也不再单调,而是丰富而充盈,宛如欠缺的拼图终于完整。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曲子,终究在分离之后重见天日。

宋新恒认同道:“我也是……”

时隔一年,各奔东西的乐队成员重新聚首,聚集在他们度过春夏秋冬的、小小的练习室内,抱着熟悉的乐器笑着闹着,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陈驰涛站在最前方,回头看着乐队的大家,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提了提吉他的肩带,有些哽咽:“大家……”

戴鹏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行了,留到演出结束之后再哭吧!让大家看看我们的主唱最好的状态,对吧?”

陈驰涛把眼泪憋了回去,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这读空气的程度,怪不得你白月光不要你。”

“怎么说话呢你?!”戴鹏急了,“还有,今天那首《想念月光》必须让我来唱!”

“哈?你别夹带私货了我跟你讲,你要唱就自己清唱吧!太恶心了我都不想给你弹伴奏……”

两个人找回了曾经的节奏,瞬间掐了起来,留下不知所措的宋新恒和贺知澄无奈地对视,最后“噗嗤”地笑成一团。

“行了!停!”宋新恒是乐队的劝架担当,终于及时找到了打断他们的时机,赶紧提起话题,“说起来,《燃尽》小橙子要唱吗?还是给涛哥唱?”

乐队的主唱虽然是陈驰涛,但大家一起参与创作,同样也会一致将适合的歌曲分配给音色特点最适合的成员演唱。《燃尽》就是由贺知澄主唱的歌曲。

“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认出来了,会给你们添麻烦……”贺知澄有几分犹豫。

“哎!没关系,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承认就行了,你鹏哥不怕这个。”戴鹏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贺知澄的肩,“万一真有人来,也是给我创收啊!”

陈驰涛也道:“就是,还便宜他了。那就把《燃尽》放在最后一首,要是认出来了,你就赶紧从后门跑。”

宋新恒也点点头:“对,你别想那么多,我们都觉得这首歌还是你唱最合适。”

贺知澄看着三个人脸上关切的神情,他们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关心着自己,贺知澄锁紧的眉头不禁松了下来,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好。”

多的话无需多说,他们只需要呈现出最精彩的演出就够了。

另一边——

夏于淮比贺知澄稍晚抵达渲日。

如很多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一样,在昏黄的夜色下,他仔细又反复地确认了一番,经历了一段自我怀疑的历程,才在巷子中找到了透着灯光的正确入口,如同来到掩藏在故事与现实的夹缝中的那个站台,走进另一个世界。

推开叮当作响的店门,标着“open”的木制小挂牌和门上的玻璃碰撞着,发出一声闷响。

循着若隐若现的香气看去,店内是温馨的木制装潢,门口最近的柜台上,摆放着一瓶风格简约的香水,瓶身是浅灰色的标签——

Lightscape,渲日。

夏于淮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他不禁挑眉,之前听说店名的时候就有联想到这瓶香水,没想到确实与它有关,看来店主确实是一个对香水涉猎颇广的人,怪不得会在闻舟的店里遇见。

轻盈的、绿色的鸢尾香气,如同白日花园中朦胧又绚烂的光渲般,由湿润转为干燥,化为纯洁干爽的皂香,是与Iris不同的对鸢尾的演绎。

不过也多亏了他,才会在那天遇见贺知澄……

夏于淮也曾经接触过这只香水,没想到贺知澄也知晓它。

在他于香水之都的街道上因为一份鸢尾的粉意而回首时,贺知澄无数次背着乐器走进编织着藤蔓与浅梦的巷子,推门时发梢挽留住一丝清浅如渲日般的清香。

在他们尚且不相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跨越时空的联系,共享了同一份关于香味的记忆。

不远处,店里已经坐着零星的客人,调酒师正在吧台后有条不紊地调配着不同的基酒,看见他推门走进,表情虽然有些冷淡,但礼貌地朝他略一点头。

靠近角落的卡座里,应修凌正向他挥手,他戴着帽子,夏于淮辨认了一会儿,抬脚向他走去。

“这边这边,小橙子特地要我给你留一个位置,怎么样,这边不错吧?”应修凌似乎已经开始自顾自喝起酒来,桌上摆着喝了一半的酒杯。

他刚一试图扬声说话,就收获了从吧台的调酒师那边获得的警告的视线,不得已只能安分下来,欲盖弥彰地按了按帽子。

“总之这里是留给我们这种需要‘特别看管’的人物的啦……”应修凌撇了撇嘴。

夏于淮注意到这个位置的确非常方便,不仅离表演的舞台很近,而且位于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灯光也并不显眼,怪不得他和应修凌两个容易被认出来的“公众人物”会被安排在这边。

那边,调酒师为吧台的客人上完酒,不知道端着什么向两人走来,将杯子放到夏于淮面前:“你好,你就是夏于淮先生吧?我叫方砚行,是这里的调酒师。唉,不过也不重要……”

“你好。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夏于淮彬彬有礼地朝他点头,方砚行看起来年纪不大,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有些倦懒一般。

“嗯,我知道,澄哥跟我说过了,这是柠檬水,如果需要果汁或者不带酒精的茶饮这边也能提供……”方砚行解释道,“虽然这个位置不太容易被注意到,但是你们还是注意一点,如果周围情况不对的话可以从后门走,就在这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门,朝夏于淮利落地一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他们的演出就快开始了,有事可以叫我。”

“好,我知道了,谢谢。”

“诶等一下,我呢?你就不该对我说点什么,我不是你的服务对象吗?”方砚行转身便走,应修凌忍不住抗议起来。

为了避免这位祖宗闹事,方砚行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小声道:“要酒?不行,你得少喝点,至少到演出结束之后再说。”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走掉了。

应修凌喝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没劲地趴在桌上:“唉……”

望着方砚行回到吧台待机,夏于淮顺着目光可以看到舞台侧面类似于中控台的位置,背着吉他的人似乎正在和工作人员交谈着什么。

从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夏于淮很轻松地辨认出他昨天晚上才近距离接触过的帽子款式,再结合帽沿处看见的那一点点银色的痕迹,是贺知澄无疑了。

贺知澄与他们说了几句,忽然转过头来,朝夏于淮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他已经坐在那里等待,贺知澄小幅度挥了挥手,做出口型:“来啦。”

夏于淮有些笨拙地同样朝贺知澄挥了挥手,点点头。

“啧,这么纯爱?”应修凌撑着脸斜眼看他,嘀嘀咕咕的。

夏于淮没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随着架子鼓和键盘被抬上舞台,客人们逐渐注意到舞台这边的动静,逐渐热闹起来。

“哟!今天有演出啊?是哪个乐队?”

戴鹏道:“我们乐队自己上!”

熟客瞬间笑了起来:“嚯!好久冒听你们演出了!”

“怎么都冒提前宣传?还好今天来了,不然我都不晓得!”

“临时决定的,随缘过过瘾。”戴鹏哈哈大笑。

“小涛嘞?回来了?来来来……”

陈驰涛从一旁探出头:“来了来了!”

贺知澄听着客人们带着略微方言口音的谈笑,口罩下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略微上扬。

或许音乐就是这样,无论是与乐队的伙伴,还是与台下的听众,即使大家在不同的生活中奔走,也会相视一笑,串连起心与羁绊。

随着近年来的旅游宣传,前来黎明路打卡的游客越来越多,街面上也涌现出不少网红店铺,但游客们的步伐似乎还没有涉及到渲日这巷中偏安的一隅。

贺知澄暗自环视一圈,渲日的客人人数和往常差不多,甚至还少了不少年轻的面孔。

这里离大学城不远,平日里偶尔会见到附近的大学生。或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年轻人都外出旅游去了,这么一想,自己被认出来的概率应该更低了。

他略微松了口气。

“好了,差不多要开始了!”

调试检查已经完毕,戴鹏拍了拍手,乐队的四人走上舞台,陈驰涛抱着吉他站在立麦旁,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渲日,好久不见。”

第25章第25章

贺知澄站在角落,按下贝斯的琴弦。他的面庞隐藏在宽大帽沿下的阴影中,口罩模糊了姣好的下颌线条。乐队中人特立独行的不在少数,他这幅遮的严严实实的打扮也并没有引起观众的注意。

何况在熟客们眼中,这位曾经的驻唱歌手本就常常戴着帽子和口罩,坐在灯光之外的角落,漫不经心地弹唱着低沉又婉转的曲调,混合成渲日这间小店中独特氛围的一部分。

台下的人影模糊在光点里,心脏漂浮起再下沉,化为熟悉的韵律与节奏,让音符掌控着灵魂。

陈驰涛的声音有几分沙哑的痞帅感,情感饱满而有力,从容地拨弄着吉他,乐队主唱的风范十足。

贺知澄注意到,他从国外进修回来之后,不仅对声音的掌控和运用更加娴熟,而且整个人也少了往日挥之不去的颓废,眼底点着光芒,如愿走在了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更加意气风发。

伴随着音乐与点燃热情的歌声,贺知澄的心脏仿佛浸泡在温水中,温热地、随着鼓点起伏着,越发轻盈。

鼓手宋新恒平日里十分温和,但握起鼓棒的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敲下鼓点的动作果决又利落,势不可挡。

戴鹏自小学习古典钢琴,按下键盘的姿势优雅又镇定,显露出大大咧咧的外表下的细腻。

渲日的编曲不乏贝斯的诸多高光桥段,贺知澄手指在贝斯弦上轮转扫动,赢得台下一片掌声和叫好。

他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oversize的设计为他增添几分神秘与慵懒,手臂上流苏垂下,顺着拨弦的动作轻轻摇晃。

乐曲一首首进行着,两位偶然误入小巷的旅客推开门,贺知澄此时正巧与陈驰涛换了位置,站在舞台正中,聚光灯从头顶打下,落在幽蓝色的贝斯上闪烁着绚烂的光点。

他握住立麦架,音色带着低沉的冷:“下一首,《燃尽》。”

与他在已经发行的歌曲中展现的不同,这首歌以低音为主。贺知澄的低音中沙哑的颗粒感更加明显,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朦胧和忧郁,咬字缠绵又勾人,仿佛叙述着恋人间低沉婉转的耳语。

“燃不尽心中暗自汹涌的火

却只故作平静擦身而过……”

就在演唱的同时,贺知澄依旧有条不紊地弹奏着。聚光灯下,指尖的阴影落在弦上,在明暗间跳跃,一段华丽又优雅的贝斯solo流淌而出,

贺知澄低着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垂落在肩头帽沿的阴影外,银白色弧度,如同泼洒一轮月光,又在演奏的间隙被白皙的手指轻飘飘地撩到肩后,举手投足间是迷人的风情。

角落里,夏于淮怔怔地看着舞台上的身影,即使贺知澄做足了伪装,但无论是他格外出挑的身形、还是周身神秘又妖异的气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

那一缕落下的银丝仿佛缭绕的一缕不熄的银白色火焰,将他的心灼烧得滚烫。

又像命运的丝线将他缠绕束缚,难以分离、难以呼吸,却又无法逃离。

即使大半张脸依旧落在阴影之中,贺知澄也是浑然天成的明星,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站在舞台中央时,聚光灯也仿佛为他天生打造。

吧台处,两位旅客看了半天对视一眼,犹犹豫豫地交流道:

“你觉不觉得……那个贝斯手好像贺知澄?”

“嗯、嗯……我也想说。”

“贺知澄不是正好在江岚参加音乐节吗?唉,可惜我们没抢到票,不然昨天就能去看了。”

“但贺知澄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江岚的一个小酒吧里唱歌吧……怎么会这么巧?”

两位游客不算贺知澄的粉丝,但都是音乐爱好者,喜欢他的歌曲。只可惜没有抢到音乐节的票,但是已经预定了前来江岚游玩的行程,便决定来黎明路转转。

她们本来打算去打卡黎明路的网红酒吧,没想到靠江的店铺全部人满为患。

没想到无意间发现小巷中有一家清吧在正常营业,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场高质量的演出。

看不清面容的贝斯手担任主唱,音色比起音乐节上的专业歌手毫不逊色。

贝斯是乐队的基石,通常与主旋律不同,充当着最深沉饱满的底色,而他却能熟练地使用贝斯弹唱,不禁让人好奇这是何方神圣。

“不过……贺知澄唱歌的声线好像和他有点不一样吧?”

“但是贺知澄也没唱过这种类型的歌吧?他目前的几首歌,音都没有这么低,或许他唱低音就是这种感觉?”

旅客有几分犹豫,在她的印象中,贺知澄声音清澈,气质像月光像王子,新曲更是像童话般明快的节奏。

眼前的贝斯手却弹着特立独行的摇滚,冷酷又迷人,两个人像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有可能……咦你看,他是不是也是银发……?贺知澄不是正好染了头发吗,还上了热搜。”

“哪里……?好像是看到一点啊,看不清楚啊!不然录下来慢慢研究好了……”

她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按下录制键,镜头刚一对焦在贺知澄身上,就被一只手挡住了。

方砚行作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调酒师,早早注意到两位游客的交谈,及时阻止道:“抱歉,店里不允许拍摄,两位想喝点什么吗?”

“啊!抱歉……那我要一杯,嗯……你或像你的人吧。”两位客人有些尴尬地关上手机,没想到店里的调酒师也相貌俊美,两人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被方砚行提醒,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店里坐下好一会儿还没有点单,加上在街上走了不短的距离,喉中的干渴瞬间明晰起来。

这间酒吧的酒单十分独特,酒名似乎都是来源于香水的名字。她们随意选了一款名字听上去有些特别的鸡尾酒,听见这个酒名,更让人忍不住想起刚刚的神秘贝斯手了。

贺知澄和像贺知澄的贝斯手……那究竟是不是他本人?

酒中薄荷的味道激得人打了一个激灵,她们又提起刚刚被打断的话题:“对啊,那个贝斯手……”

转头向舞台处看去,那道人影早已消失无踪,演出已经结束,只留下吉他手和键盘手在与客人聊天,似乎很熟络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唉,结束了,还没能多听几句呢……”

“但是回想一番,我真是越想越觉得真的很像!绝对就是他!”

“对啊!遮得严严实实肯定有问题吧!演出一结束就跑了,是不是怕被人发现!”

被酒精刺激着,两人又重新振作起来,细细地琢磨起蛛丝马迹来。

“我记得他唱的那首歌有高音部分,和贺知澄《飘落》的副歌声线有点像!”

“没错!还有身高看上去也差不多!”

“唉……可惜没能保存下来。”想到这里,她们不由一阵心痛,“这首歌我也没听过,难道是乐队原创曲?”

“贺知澄的乐队……?这可是大新闻吧!”

其中一位姑娘不禁发送了一条微博——

【@蓝色风与琴】:在江岚旅游偶遇一个小酒吧,居然遇见贺知澄在唱歌!他居然有在玩乐队??!只可惜没有录音录视频,没抢到音乐节的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意外听到现场。呜呜呜我要一生珍藏这份记忆……

【定位:江岚黎明路193号渲日酒吧】

她的微博带了大名和定位,很快被粉丝找上门来,然而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反应——

【@橙子家的小久景】回复【@蓝色风与琴】:你是给酒吧打广告的吧?拿我们橙子引流?

【@蓝色风与琴】回复【@橙子家的小久景】:我不是,我只是来旅游的,我真的遇见了!!

【@浅天花火】回复【@蓝色风与琴】:虽然不是很想泼冷水,但是你带店名定位又带橙子大名,结果连点证明都拿不出来,确实很像纯编故事博眼球引流啊,毕竟听上去确实不太可信。

【@蒜乐lele】回复【@蓝色风与琴】:不想给酒吧招黑的话就别这样比较好哦,我还说我今天遇见在餐馆吃饭遇见应修凌给我唱歌呢!其实只是店里在放他的歌啦。

【@蓝色风与琴】:真的不是,我在这间酒吧遇见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的银发男生,我和我闺蜜都觉得巨像贺知澄,他唱低音真的特别苏,还会弹贝斯!和他台前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miller】回复【@蓝色风与琴】:所以没看到脸也没有录音录像让人怎么相信啊?从来没听说过橙子会贝斯诶,如果他真的会当初选秀的时候就该说了吧,妥妥的加分项诶。

姑娘看着自己的微博下一片不相信的回复,顿时觉得内心又憋闷又着急,可是自己的确没能留下任何的影音记录,简直是有口难辩,只能失落地关闭了微博。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选择删掉那条微博,毕竟她经常在微博记录日常,并不想删掉这份回忆。

可恶,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绝对是他!

舞台上的人影消失的同时,不起眼的角落中,卡座里同样空了下来。

方砚行走过去回收桌上的空杯子,注意到口袋中手机的震动,打开消息叹了口气,果真又是某位祖宗催酒来了。他朝着不引人注目的小门处走去。

第26章第26章

演出结束,贺知澄回到练习室中,夏于淮和应修凌紧接着推门走进。

“很棒的演出!”应修凌兴奋地拉着贺知澄碰拳,“呼!看得我自己都有点想唱了,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同台过过瘾?”

贺知澄无奈道:“你先把手头的工作解决掉再说吧。我也才出道没多久,网上会说我蹭你热度的。”

应修凌满不在乎:“这能叫蹭吗?你有几斤几两他们听不出来?还不如说是我蹭你热度……”

“行了行了,禁止捧杀!”贺知澄故作嫌弃地推开他。

应修凌一挥手:“不管了,总之今天晚上先好好喝一杯!我刚刚给小砚行发消息点单了,可憋死我了。他怕我演出的时候喝多了引人注意,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方砚行正好端着酒推门走进,“你不记得前年那会儿你在吧台被认出来过吗?那个粉丝还差点打翻了我刚摆好的杯子,真是的……”

他把酒放到应修凌面前,转头对贺知澄道:“演出辛苦了,很完美。今天要来点什么吗?”

“唔……你或像你的人。”贺知澄回忆了一下店里的酒单,说出了一个名字。

“嗯?”夏于淮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这款酒和那个香水有关系吗?”

贺知澄勾了勾唇角,将手指抵在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先保留一点神秘感吧,要不要试试?”

夏于淮回想起自己一杯倒的惨痛经历,有些犹豫:“这……”

贺知澄直接拍板:“这款我记得有无酒精版本吧?给他来一杯。”

“OK。”方砚行点点头。

两杯点缀着薄荷叶与青柠片的气泡酒很快端上,应修凌在练习室里坐了一会儿,就不甘寂寞地缠着方砚行到吧台去讨酒喝了。其他三位乐队的成员也还在外面和客人闲聊,此时这里只有贺知澄和夏于淮两个人。

贺知澄抬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夏于淮的杯沿,响起清脆的碰撞,杯中的冰块也晃动着出叮当的声响。

“演出辛苦了,是非常打动人心的表演,谢谢你邀请我来听。”夏于淮望向贺知澄,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郑重与真挚。

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知澄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贺知澄漫不经心地往夏于淮的方向扫来一眼,轻轻挑了挑眉。帽檐阴影下的双眼浓黑如墨,如暗夜的神明般摄魂夺魄,迷离又昳丽。

那一瞬间,夏于淮感觉他的歌声仿佛点燃的是他胸口的火焰,灼得人心口滚烫,暗自汹涌难平。

贺知澄眨眨眼,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放在胸口,做出一个有些夸张的抚胸礼:“我的荣幸。”

他将帽子和口罩摘下,束起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便索性将发圈摘下,任由银白的发丝垂落,黑色的发圈坠在手腕上,勾勒出伶仃的线条。

演出虽然落下帷幕,但心中依旧鼓动着激荡的兴奋,指尖仿佛还留存着琴弦的触感。

贺知澄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喉结滚动,抿了一口酒液,气泡在口中炸开,薄荷的凉意和柠檬的微酸结合,冲淡了心中的燥热。

练习室并不宽敞,角落还堆积着不少设备和纸箱,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坐在一起,稍不注意便会触碰到彼此。

就在夏于淮举起杯子喝下第一口的同时,贺知澄的腿无意识地贴在夏于淮身上蹭了蹭,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夏于淮拿着酒杯的手一抖,舌尖薄荷的清凉和气泡破裂的刺激感结合,冲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这才明白,虽然这支酒来源于名字相同的那款香水,但口感可比它刺激多了。

贺知澄乐不可支:“很难喝吗?这么大反应。”

“不……味道确实还不错。”夏于淮急忙将手撑在桌子上稳住,一片阴影在贺知澄面前落下,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笼罩一般,“只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只是对口感上的。

贺知澄点点头:“是啊,之前他们让我试喝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款味道有点冲了。我闻过这支香水,感觉里面的薄荷味没有这么尖锐,更加清新点……虽然嗅觉和味觉不太好放在一起比较就是了。”

贺知澄说着又喝了一口,感受着气泡在舌尖噼里啪啦地破裂:“不过说是这么说……演出结束之后来一杯确实很爽快。”

夏于淮莫名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盯着贺知澄近在咫尺的喉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知澄抬起眼看他。夏于淮垂下眼睫,头顶洒下的光亮被遮挡,瞳孔中清浅的灰蓝幽暗不明,如同温顺的野兽,终于在阴影中展现出隐藏的侵略性。

心跳再度错了一拍,似乎在昭示着心悸的一瞬并非错觉。调笑的话语不止为何卡在喉间无法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骤然推开——

“久等了!涛哥和好久没见的朋友遇上聊了好半天,今晚我们去老地方开庆功宴,小橙子你朋友一起去来吗……咦?你们在干什么?”

宋新恒推开门,瞪大双眼,从他的视角看去,夏于淮正背对着他,正好挡住了贺知澄的脸,两人好像凑得很近,就好像在……

“咳,你们、继续?”

“喀拉!”是玻璃杯中冰块猛地挤压在一起的撞击声。

贺知澄猛地惊醒,站起身,神色如常:“没有、没什么,走吧?”

他在夏于淮肩头轻点,本能使他莫名保持了一点距离,像小猫用肉垫轻拍:“去吗?”

夏于淮也同样有些无措似得,忙不迭跟在贺知澄身旁,朝宋新恒点点头:“嗯,走吧,打扰你们了。”

宋新恒见他们两人神色冷静正常,不由暗自有些懊恼自己多想:“没事不打扰,热闹点好!”

今夜是颇有纪念意义的演出日,时间也已经不早,戴鹏亲自送走了最后几位熟客,提前关了店,给员工们放了假,方砚行和应修凌也被叫来凑吃火锅的人头。

火锅店离渲日不远,都是黎明路上的邻居,老板和戴鹏相熟,提前备好了包间等着众人。

热气氤氲升腾,肉片在锅中上下翻滚着褪去鲜红。

“包厢里有调料台,可以自己拌。”贺知澄伸手指了指,“你回国之后吃过火锅吗?”

夏于淮摇摇头,他出国这些年,国内火锅店的样式和多年前印象中的相比变了不少,不由有些新奇。

“但是这股味道还是很熟悉,和记忆里差不多。”

“哈哈哈,看来各地的火锅店都差不多。”

这家火锅是老字号,并没有近年新兴的火锅店那些高端的换气设备,店里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火锅底料混合成的味道,对于调香师敏锐的嗅觉来说有些呛人,却让夏于淮面露怀念。

应修凌和方砚行坐在一起,方砚行任务完成,独自埋头苦吃。应修凌终于没人管着,正敞开了喝个尽兴。

那边陈驰涛开了几罐啤酒已经喝得有些上头,含泪表达着自己对今晚演出的感动,搂着一旁的宋新恒不放。

“你们、你们知道吗?我在欧洲的酒馆里看见他们的乐队演出,那叫一个羡慕啊……嗝!”

“我还以为渲日没机会再演出了,小橙子也忙,结果没想到一回来就正好有机会,重新站在舞台上看着下面的那时候,我真的特别感、感动,差点唱破音了……”

旁边的戴鹏再也不再和他呛声,半醉带来的眩晕感刺激他文艺青年血统爆发,和陈驰涛一起回忆乐队的往昔,口头写起了小作文。

“我最近才明白,虽然我们酒吧小是小点,但是搞乐队的,不在乎舞台多大,只要一个能展现自我的地方啊!大家能够站在一个舞台上,我就已经满足了……”

“唉,其实我以前还觉得这里太小,会不会埋汰了你们。看见一个你,一个小橙子都慢慢在实现梦想,我真的特别开心……”

宋新恒无奈地帮他扶着酒瓶,避免戴鹏情绪激动把脆弱的酒瓶摔在地上:“确实,上班的时候感觉生活就像一潭死水,全靠玩乐队找到一点生活的动力。”

戴鹏点点头:“是啊,想起当年小橙子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没想到……”

“怎么不算?我可帮他暗度陈仓混了不少课来听,说不定这家伙在我们学校旁听过的课比我上过的还多……”应修凌道。

“这确实,我还借过澄哥的笔记……”方砚行难得地也参与了话题。

夏于淮聚精会神地听着,试图拼凑出当年的贺知澄大学时经历过的、他不曾接触过的时光。

“行了行了,”一看戴鹏的话匣子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打开,贺知澄及时打断他,“你们就喝吧!不吃我可都吃了啊!”

他眼疾手快地抄起公筷,捞起火候正好的肉,却是拐了个弯,放在旁边夏于淮的碗里:“你也是,呆着干嘛呢,快吃你的吧!别看他们嘴上说个不停,抢起肉来一个比一个快。”

“我只是想听听你以前的事。”夏于淮眨了眨眼,乖巧地夹起贺知澄帮他抢来的肉吃起来。

包厢里太热,夏于淮也忍不住开了一瓶冰啤酒,喝了几口反应就有些迟钝,眼神湿漉漉的,一幅无害的模样,看得贺知澄心软。

“你为什么不亲自问我呢?”贺知澄撑着侧脸望着他。

贺知澄今晚也喝了好几杯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也沾染了几分迷离的微醺,眼尾晕染出桃花粉霞般的微红,凤眼微挑,勾起艳丽的轻笑。

夏于淮喉结微动,或许是吃了辣的缘故,嗓音有几分沙哑:“那我能问吗?”

“这个嘛……”贺知澄眼珠一转,轻轻凑近他的耳畔,气音中带着几分柔和的引诱,下一秒又骤然退远。

“我考虑考虑。”

夏于淮:“…………?”

看着夏于淮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迷茫又呆滞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哀怨。

喝醉的夏于淮强势又黏人,此时因为几分醉意而迟钝的他却乖巧又听话,贺知澄想象中夏于淮露出可爱又委屈的表情真实地出现在眼前,让他一阵满意。

夏于淮总是用纯粹的目光望着他,渴求着知道自己的一切,是贺知澄从未接触过的体验。意外地,却并不讨厌。反倒有些隐秘的欣喜和期待,不知会见到他怎样的眼神,怎样的表情?

“不要着急嘛,以后慢慢告诉你,毕竟要保留一些恰到好处的神秘感,对吧?”

贺知澄笑眯眯地,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就像拆礼物一样,需要享受的是一步步亲手拆掉礼物的过程。”

夏于淮瞪大眼,他忽然意识到,贺知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的礼物,自己在缓缓的拆开这个人,慢慢见证他的每一面,剥开他朦胧的过去,走向他明亮的未来。

而作为“礼物”的贺知澄本人,似乎很乐意伸出手迎接他,让夏于淮走进自己的世界。

从《月亮海》中与那个纯净似月光的青年初遇,却发现他本人狡黠似勾人心魄的狐妖,有时又像关照和指引着他的兄长,舞台上的贺知澄像从容不迫的王者,夜晚的他似漫不经心的妖精,拍摄代言时的他像摇曳迷人的鸢尾花……

一切的一切混合成了贺知澄这个矛盾又迷人的个体,吸引他一层层剥下那人的面具,就像亲手抽掉丝带,拆开属于自己的礼物。

但是,自己到底为什么想要了解他呢?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缪斯,可以带给自己新的灵感吗?

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希望了解贺知澄的心中所想,为什么会为自己错过他的过去而惋惜,为什么跟着他来到江岚,为什么相信着他的未来中有自己的身影?

小吃街、音乐节、酒吧、火锅店……这些嘈杂又喧闹的地方从来不是他的生活和计划中的一部分,却强势地闯进了他的人生,让他甘之如饴地陪伴在那个人身边。

在看见台上的贺知澄时,他除了为艺术为音乐而感动,心脏似乎还为了其他东西而跳动。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意识到的这一刻,心跳的鼓动声在胸口变得无比鲜明与强烈,震颤着,连灵魂也为之颤抖。

宛如敲醒灵魂的钟声,化作明澈的观世镜,终究让他窥见自己心中属于爱与欲的一隅。

——糟了。

夏于淮想。

我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第27章第27章

“唔……”夏于淮最终还是不胜酒力,有些摇摇欲坠。

月上中天,戴鹏和陈驰涛明显已经喝上头了,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没法好好结束的样子。宋新恒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社畜,决定留下来收拾残局,免得他俩在火锅店躺一夜。

方砚行还是大学生,也起身告辞,应修凌说着护送学弟之类的话,和他一起出去了。但看情况,反倒是没喝多少酒的方砚行照看应修凌回程也说不定。

“怎么样,还能走吗?我送你回去吧?”贺知澄的手一搭在夏于淮身上,他便像撞了树的兔子一样猛地一晃。

“呃……!我没、没事。”

夏于淮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猛地扶住墙,弯腰抵挡住眩晕的感觉。

贺知澄:“……”

这看起来不太像没事的样子。

在贺知澄没注意的时候,夏于淮好像主动灌了不少酒,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变成这幅好像醉得丢了魂的模样。

意外地,今天的夏于淮喝醉了却没有直率地贴上来,反而似乎有些回避着与贺知澄的接触。

贺知澄无奈地摇摇头,醉酒人士提出的异议无效,他伸出手臂将夏于淮架起。

“好重……你既然没事那就自己站直,我可没办法一个人把你拖回去哦。”

尽管帮忙联系了夏于淮的助理来接应,但出于担心,贺知澄依旧跟着夏于淮坐上车,决定把人妥帖地送到酒店再走。

途中,夏于淮就好像彻底醉得不知今夕何夕,放弃了一些不明的坚持,隐蔽地拽住了贺知澄的衣角,是有些似曾相识的举动。

……还是一如既往地别扭。

没想到下了车,这人依旧没有撒手的意思。虽然时间已晚,但僵持在外面难免引人注目,贺知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夏于淮走进酒店的房间了。

贺知澄:“……”

总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夏于淮软倒在沙发上,喃喃道:“别走……”

助理有些为难:“贺先生……”

贺知澄盯着夏于淮的眉眼看了半晌,夏于淮眉头紧紧皱起,看起来有些难受。

贺知澄忍不住伸手揉开他蹙起的眉心,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来照顾他吧,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助理忙道:“麻烦您了,总统套房有空着的侧间,我去帮您准备!”

贺知澄替夏于淮擦了擦身子换了睡衣,把人搬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夏于淮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气息始终在附近,眉头也舒缓下来,手渐渐地松开了,陷入了沉睡。

贺知澄静静看着他柔和的睡颜。闭上眼时夏于淮的五官显得不再那么锋锐和高傲,倒隐隐显露出几分符合他年龄的稚气。

“晚安。”

低低的气音消失在空气里。

……

“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江岚一看着略微有些走神的贺知澄挑了挑眉。

贺知澄夹了片牛肉,有些机械地咀嚼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听见母亲的话才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一段时间没做饭,手都生了,这牛肉是不是有些老了?”

“不会,很好吃。”江岚一笑了笑,也夹了块儿子亲手炒的牛肉。

一桌子饭菜丰盛,全是贺知澄亲手制作。

贺知澄的母亲江岚一是律师,平日工作十分忙碌。久而久之,贺知澄便主动揽下了做饭的工作,毕业后他同样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亲手给母亲做一顿饭了。

这次得了机会,贺知澄立刻大显身手了一番,一大早就回家处理起新鲜的食材。

“我帮你把菜洗了?”江岚一试图帮忙,很快被贺知澄赶到沙发上。

“行了,你歇着吧,我来就行。”贺知澄去菜市场采购到底还是有些显眼,也舍不得让母亲操劳,在网上订购了不少菜送到家里,此时正亲自挑拣着。

眼看贺知澄不停从购物袋里掏出五花八门的食材,江岚一面露无奈:“别做太多了,吃不完。我明天也要出差,食材也不好留,会坏的。”

“知道了……怎么还是这么忙啊。”贺知澄有些心疼。

母亲是律所的一把手,律所不断发展壮大,从他上大学起母亲就常在各地到处飞,几乎比他这个歌手还忙。

母子二人也只能短暂地相处一日,随即又要投入各自的工作中。

“刚刚,为什么会觉得我遇到了什么好事?”贺知澄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道。

江岚一气定神闲:“我还不了解你?一看你就在走神,还笑得这么开心,想什么呢,谈恋爱了?”

贺知澄失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最近确实感觉挺幸运的,音乐节也正好在江岚举行,还有空回趟家。不过……”

他停顿了片刻,盯着碗里的牛肉,心里忍不住想起此时同在江岚的夏于淮。

“确实遇到了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

江岚一看着贺知澄笑而不语。

贺知澄任由自己放纵思绪——

夏于淮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去了自己推荐的牛肉面馆吗?

虽说要和夏于淮分享自己在江岚的过去,但也不知道具体该从哪里慢慢说起。

贺知澄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如何起头。他昨晚在酒店的客房睡下,今天早上起来时夏于淮还没醒,只叮嘱助理准备醒酒汤之后便回家陪伴母亲。

这次没办法带领夏于淮多逛逛江岚,便想着推荐他一些值得去的地方。

于是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去吃的一家牛肉面馆。

【e】:今天没办法带你在江岚好好玩玩,如果顺路的话给你推荐一家店吧。[定位信息]ps:这家店的牛肉真的特别好吃。

夏于淮很快回复——

【Yu】:好,今天中午就去。

贺知澄成年后便陆陆续续打过好几份工,最后才在渲日定了下来。为了赶去打工的地点,抄近道穿过学校旁的小巷,便能看见巷口的牛肉面馆。

贺知澄常常在这里解决晚饭,久而久之便与老板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