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我这个问题就白问,走吧。”
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草薙出云失笑。两人的身影就这样在深重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第36章 第36章 被坑了
校园祭当天, 羽张迅又请了一天的假期,坐在礼堂中间的位置观看小椿表演。
他还带了一台相机,小椿表演的照片洗出来后, 就挂在了客厅里。
那天小椿发挥的其实不怎么好,因为迷药的后遗症,她大脑一直昏昏沉沉的。
可她慢半拍的行为,和着她毛绒绒的小兔子打扮,呆萌的叫人心都化了。
小椿并不知道被绑架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她睡的很沉,只记得耳边有吵闹有哭泣…
一觉醒来,羽张迅却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去想, 已经完全解决了。
可是,心头开始越来越不安。
她能被绑架一次,就能被绑架第二次,以前红叶老师训练她时教的东西也完全忘光了。
更重要的是,在羽张迅疯狂的投喂下,她的小肚肚每天都鼓鼓的,看起来软的毫无战斗力。
“不可以再这样咸鱼下去了!我要雄起!夜斗老师!请教我战斗的能力吧!”
花园的树荫下,小椿恭敬的行礼,粉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这个、很简单…东京的妖魔和咒灵不少, 实战才是最快的学习方式。”
夜斗坐在树荫下,双腿盘起, 他手里拿着的甜品,正是小椿刚刚上供的。
“还有你,放学后跟着一起来。”
夏目原本在吃便当,一抬头就对上夜斗那双湛蓝的眼眸。
“我、我吗?我放学得回家, 不然阿姨会锁门的…”
他口中的阿姨,是夏目的一位远方亲戚,如今他正寄居在对方家中。
阿姨并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如果她下班以后,夏目还没回家,家里的门就会被反锁。
夏目的死活,她从来不在乎。
夜斗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什么监护人,完蛋玩意儿。”
夏目家里的情况,夜斗其实最清楚不过,毕竟他好几次都鬼鬼祟祟的跟着对方回过家。
但即便如此,看着那孩子木愣沉默的模样,夜斗的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明明已经遭遇这样刻薄的事情了,夏目连委屈的情绪都不肯表露。
他总是那样藏起来、沉默的、蜷缩着活着。
明明玲子是那样耀眼的人,可她的外孙偏偏…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
放学以后,连社团活动都没参加,小椿和狗卷棘直接被夜斗带走。
最后他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暗巷,停在一家偏僻的杂货店前。
老板是个黑头发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柜台后的沙发椅上。
“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店内的摆设都很陈旧,空气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感,鼻翼间充斥着一股发霉的气息。
“有没有什么拔除咒灵的任务?”
老板愣了愣,随后目光在夜斗身上上下打量,因为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又换了目标,最后视线定格在狗卷棘的身上。
“原来如此,是想训练家中的小辈吗,但是我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阿…我可是个诅咒师。”
黑西装的老板,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说话时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口音,应当不是霓虹国本土人。
“找的就是你,孔时雨对吧,咒灵也好、妖魔也罢,这种拔除任务来一些。”
夜斗倚在柜台上,他面无表情时还是蛮唬人的。
黑衣老板挠了挠头。
“我知道了,我这里暂时只有一个特级咒灵的悬赏,恕我直言,这个孩子的咒力稀薄,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可能有些超标。”
那岂止是超标,简直就是没脑子的直接送菜。
夜斗依旧绷着脸:“接了,就这个,地点在哪?”
孔时雨也有些乐了,没见过这么着急送死的,资料打包好直接送过去。
在那一大两小消失后,他直接关了杂货店闭门谢客。
—
小椿和狗卷棘上了新干线,对于夜斗老师的安排,狗卷棘没有任何意义。
但小椿总有些狐疑,看着夜斗坐在床边单手托腮看风景的样子,她凑过去双眼微眯。
“为什么要找那个黑市中间商,明明夜斗老师轻松就能感觉到咒灵的气息和位置吧。”
被她突然这样质问,夜斗心虚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故作镇定的的摆摆手。
“小孩子懂什么,边儿玩去。”
窗外风景一路匆匆掠过,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横滨】
小椿:…嗯,又回来了。
“不是说横滨不产咒灵吗?…怎么又有特级咒灵了。”
小椿边走边挠头。
车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烟,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还没出车站,小椿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爆炸产生的气流,掀起的石块直直的砸到了小椿的脚边。
“夜斗老师!!!”
两波黑、手党正在车站外火拼,没想到一下车就撞到这副场面,小椿气的差点吐血。
但更多的是对夜斗的怀疑。
少年神明一手捞着一个孩子,快步在枪林弹雨里穿梭,可好不容易跨过一条街区,又撞见了另外两波火拼的黑、手党!
小椿在他腋下扑腾,小手死死地拽住他的“围嘴垫子”!
“你是不是敌人派来谋杀我的!你刚刚在车上心虚什么!”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多赚点钱!!横滨的任务比较值钱,而且方便你快速练习战斗技巧!”
夜斗知道横滨乱,但是之前明明安稳了下来,不过一段时间没关注,没想到这里又一次乱起来。
倒霉、实在是太倒霉了!
“我要是死了!讯饶不了你!”
一颗子弹擦着脸颊飞过,小椿吃痛的摸上脸颊,触手一片湿润。
夜斗明显也慌了神,一边狂奔一边解释。
“祖宗,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多攒点钱…真的…”
带着两个小家伙在一所民居破窗而入,主人并未在家,或者说这里的主人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战争开始前就去了其他城市避难。
夜斗松了口气,把两个孩子放下来。
小椿气鼓鼓的抿着唇,随后对着自己的电话手表点点点。
电话接通的那一霎那,小椿像是变脸一样,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讯,夜斗老师带我出来玩,晚上我不回去吃饭了。”
“这样吗…那你要玩的开心。”
“嗯嗯。”
挂了电话,小椿呼出一口浊气,随后听着不远处的爆炸和枪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去找咒灵吗?”
夜斗咬了咬牙:“找!”
为什么不找!孔时雨给的任务金额是六亿日元!那可是巨款阿!
对方给的任务资料,是在一家孤儿院附近,想要到达那里,需要横跨整座城市。
特级幻想咒灵,只在夜晚时出没的怪物,会伴随着迷雾、唱着诡异的歌谣将落单的孩子抓走。
因为对方只在夜晚出没,所以小椿他们先在这所民居休息了一下,等到日落西山,房外的战火停下,他们才开始动身。
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多远,诡异的浓雾开始扩散,一大两小立时警戒了起来。
“不是说出没在孤儿院附近吗?这里离得明明很远阿…”
小椿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他人也是,好在他们前行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
——砰!
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从高楼坠落,而她原本掉下来的地方,浑身洁白的人形生物,头顶一颗红色的宝石,正挥舞着棍剑飞身而下。
那人形怪物,小椿是认得的!
“是金色夜叉!”
从高楼坠落的红衣女人呕出一口血来,又立马爬起身,隔着破败的矮墙,尾崎红叶看到了小椿愕然的脸。
“小椿!快跑!!”
“孤天斩盾!我拒绝!”
就在金色夜叉从背后袭向红叶老师时,巨大的金色斩击擦过尾崎红叶的衣袖,她回身,手中的长刀一击插在金色夜叉额心的红宝石上。
宝石碎裂的声音无比清脆,金色夜叉的身影在原地溃散,又重新归附在尾崎红叶身上。
“红叶老师!你还好吧…这是怎么回事?”
尾崎红叶靠坐在矮墙边,轻咳了两声便是猩红溢出唇角。
她没有立刻回答小椿的问题,而是蹙着眉焦急的推了推小椿。
“快走!离开横滨!这里很危险!”
这对师徒俩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又或者说,自从小椿被羽张迅收养以后,两人已经站到了对立面。
可情况紧急,尾崎红叶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装对立。
“走不了,车站空荡荡的,只能进横滨不能出…”
尾崎红叶怒急攻心,想要说什么反而被血呛到,又是一阵连续的咳嗽。
“我不会有事的,有人保护我的。”
小椿说的人是夜斗,虽然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从来没掉过链子。
可一旁的狗卷棘却会错了意,他上前两步,速写本刷刷刷几下,又用力的挺了挺小胸脯。
【我会保护小椿的!】
其实面对横滨的异常,狗卷棘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怯过,更是在发现被夜斗无意间坑了时,连句抱怨都没有。
尾崎红叶疲倦的低敛起眉眼,看着两个孩子过家家似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无语,非常的无语。
就在这时,夜斗忽然跳脚。
“怪不得悬赏金额那么高!原来挖了这么大个坑!明明知道横滨爆发战争了却不告诉我们!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叫他好看!”
第37章 第37章 小宝宝喝奶
“起初, 各方势力只是想要那个异能力者的大额遗产,但是异能业务科为了平息这场战争,请来了“白麒麟”, 无数异能力者开始死去,不受控的异能开始猎杀人类。”
穿行在废墟中,尾崎红叶逐字逐句的为他们解释着横滨的现状。
“即便在今夜我收服了金色夜叉,到了明夜雾气弥漫之时,一切都会卷土重来。”
——横滨,已经是座人间炼狱。
小椿的第一反应,是长达两个多月的战争,戈薇他们怎么样?
后来又想日暮神社在偏僻的山里,附近也没有什么异能力者, 应该不会遭到波及。
这才松了口气。
“迷雾扩散时,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会失灵。我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大家休息。”
“或许,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好的训练场?”
小椿拒绝了尾崎红叶带他们去安全屋的提议,他们三个都不是异能力者,唯一需要防范的,只有来自其他势力的无差别狩猎。
“开什么玩笑,这里很危险!”
尾崎红叶眸中带着疲倦的红血丝,她白日里还要应付敌对组织的袭击,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夜斗已经从方才的暴怒中平息好情绪,见尾崎红叶面色阴沉, 在对方略带温怒的注视中,他一手将小椿揽到腿边。
“虽然听起来有些棘手,但是有我在,放心大胆的去训练!”
—
“停下!”
浓雾中, 狗卷棘躲在一段矮墙后方,他拉低衣领,扩大自己的声音。
“孤天斩盾!我拒绝!”
巨大的金色斩击,将前方的人形异能竖着劈开,连同对方额间的红色宝石,齐齐切割开。
得救的异能者,已经被追击的没了力气,如今靠坐在废墟里气喘吁吁。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突然有人横叉一脚,挽救了他的小命。
那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原本笔挺修身的衣服,已经在狼狈的逃跑中,变的破破烂烂,眼镜也跌碎一片,虚虚架在鼻子上。
他从废墟里爬起来,想要道谢,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夜斗已经抱起两个孩子消失在原地。
夜斗其实不怎么使用飞行能力,包括现在。他大多时候纯靠跳跃,在破败的高楼大厦之间来回穿梭。
风有些凛冽,小椿被他夹在腋下,长发凌乱的漾开。
虽然最开始有些生气,关于夜斗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带着他们来横滨这件事情。
但是连续解决了好几个人形异能,一遇到危险夜斗就会出手,小椿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哼,勉强没有辱没神明的威名吧。
这场浓雾持续到深夜十一点时,最后忽然毫无预兆的散去,原本寂静的宛如死地一样的城市,倏忽间活了过来。
枪击声、炮火声,人类的哭泣与吵闹,通通传入耳畔。
小椿原本还在战斗的人形异能,消散的无影无踪,而被她帮助的陌生异能者,也在一瞬间的惊愕后,沉默着愣在原地。
那是个红头发的青年,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长风衣,略有些狼狈。
他的异能力非常难对付,不但拥有极好的体术,敏捷和力量完全点满,更恐怖的是…
不论小椿的攻击从什么地方袭来,人形异能都能提前避开,像是能够提前预判。
若非有夜斗出手,小椿恐怕得差点交代在这里。
如此,小家伙的气终于完全消了。
“谢谢…”
红发男人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他身形修长,带着一股沉闷的感觉,声音也是沙沙的。
和尊那种略带攻击性的气质不太一样,眼前的陌生异能力者,看起来非常温和。
小椿出现的很突然,插入这场战斗时,红发男人毫无预料。
但他却很快调整战斗的节奏,和小椿配合了起来。
小椿没有理那个异能者,因为她来横滨只是为了训练,没有交朋友的打算。
如今战斗了很多场,体力消耗过度,小家伙只觉得累到手指都抬不动了。
鼻翼间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很重,小椿打了个哈欠,虽然才刚结束战斗,但不过一瞬间,她脑子又变的迷迷糊糊。
明天还能回东京上学吗?要不…请假吧。
因为做错了事情,夜斗此刻变的非常有眼力劲,眼疾手快的把小椿捞起来,任由她软软的靠在自己胸口。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那个红发异能者一直站在原地没走,听到夜斗的自言自语,他忽然抬头。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略显木楞:“我叫织田作之助,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休息。”
夜斗并不是个没有防范心的人,但是作为神明,他眼中的世界总有些异于常人的东西。
在横滨这个地方,大多数人的灵魂都带着污浊的红,那是造下无数杀业后累刻在灵魂上的痕迹。
织田作之助的灵魂,也带着犯下杀业的红,但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是,他红白交织的灵魂,洁净的白要更胜一筹。
总之,在拥有特产的横滨,织田作之助这样的人,也难得算得上干净。
“唔…那就先谢谢你。”
—
织田作之助家,是一座四十平米的小民居,房子在战争中被炸毁了大半,摇摇欲坠勉强蔽风。
织田作之助并不是什么好客的东道主,他沉默的几乎像根木头。
横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战争,整座城市缺粮少食,在拿出一些速食物资时,他连说明都没有一句。
屋子实在太小,墙壁上还破了个大洞,一张单人床肯定睡不下几个人,更可怕的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听到婴儿的啼哭,还把婴儿顺手捡了回来。
小椿缩在椅子上,面前有些老旧的桌子上,放着那个裹着襁褓的孤儿。
婴儿已经哭累了,如今正饿的在嗦自己的手指头。
“小宝宝得喝奶粉,你家里有奶粉吗?”
织田作之助原本在铺床,他抱了一些被褥打算打地铺,听到这句话,他把被子放下,立马又要出门。
“我出去找一下。”
说完,就留下一大两小对着桌子上的小宝宝面面相觑。
“他也不怕咱们是坏人,会偷东西吗?”
小椿有些无语,戳了戳小宝宝的脸颊,又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好困,我想睡觉。”
狗卷棘的速写本在方才的战斗中已经丢失了,他很想和小椿交流,但是没有工具,如今急的憋红了一张脸。
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了一句:“鲑鱼!”
声音软糯中夹杂着一丝干哑,小椿大睁着杏眼看着他,棘忽然又红着脸点了点头。
“鲑鱼!”
一瞬间好似恍然大悟,小椿惊喜的仰头看着他:“是棘之前打算构思的饭团语?鲑鱼是肯定的意思吗?!”
紧抿的唇角压都压不住,狗卷棘又点了点头,他指指那张单人床,示意小椿快去睡觉。
可小家伙却摇了摇头。
“床还是留给织田先生吧,我们只是客人…打地铺就好了。”
—
织田作之助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放了两罐婴儿奶粉和婴儿奶瓶。
小宝宝躺在单人床上,说不上是睡着了,又或者是饿晕过去了。
地板上铺着的被褥上躺着两个孩子,依偎着在梦中畅游。
他回来时夜斗刚起,两个成年人交换了个眼神,谁都没有说话。
织田作之助将带着寒凉气息的风衣挂到衣架上,夜斗穿过另一侧破洞的墙壁直接跳了出去,消失在朦胧的晨色中。
随后,织田作之助轻手轻脚的烧水冲奶粉。
小宝宝的脸色很糟糕,白的几乎跟纸没有区别,半瓶奶粉灌下去,她终于睁开了眼,猫崽似的啼哭了几声。
那声音很小,可织田作之助还是紧张的看了看打地铺的两个孩子,发觉他们没有被惊醒后,这才松了口气。
单人床很小,但那只是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对两个孩子而言戳戳有余。
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们抱上床,盖好被子,织田作之助这才和着衣服,在地铺上闭目浅眠。
小椿醒过来时,一睁眼就是棘毛绒绒的白发,他睡的正香,蜷缩成一团,那张略带憔悴的脸靠的极近。
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在横滨,小家伙从床上爬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身上的衣服也有了皱褶。
织田作之助还在睡觉,抱回家的小宝宝放在他自己枕头旁。
也不知道小宝宝醒了多久,正看着天花板咿咿呀呀的学说话。
小椿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她轻手轻脚的,没惊动狗卷棘,织田作之助却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双眼惺忪朦胧,显然是人醒了但是大脑还没开机,自顾自的站起来,开口第一句就是:“饿吗,我做早饭去。”
就…熟练且自然的,叫小椿原地幻视出羽张迅。
“还好,要不你再睡一会?”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走路的时候还有点头重脚轻。
等他进到厨房时,狗卷棘也被小屋里的动静闹醒了,哈欠连天的坐起了身。
夜斗回来时,早饭已经上桌,小宝宝喝了奶粉在床上玩手指头,小椿呼噜呼噜的喝着热粥。
但这次,夜斗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身后跟了一个金发的男人,硕大的墨镜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进屋的一瞬间,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
“哟,不做自我介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总之这个奇怪的神明给我起名字叫信音,以后多多指教。”
还没咽下的粥卡在喉咙里,小椿连连咳嗽,她放下碗筷,狐疑的目光锁定夜斗。
“夜斗老师、你半夜不睡觉去拐卖人口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小椿心里是什么形象,夜斗不乐意的撇撇嘴。
“我去把那个咒灵拔除了,信音是我刚收的神器。”
第38章 第38章 今天有点短小
因为一夜没回家, 小椿吃完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羽张迅报平安。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羽张迅的声音依旧温柔, 但小椿却莫名听到了某中危险的意味。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咬牙道出了两个字。
“横滨…”
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羽张迅终于平复好了情绪:“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一会去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做父亲的缘故,羽张迅一方面有些过度宠溺小椿,但是另一方面他的掌控欲又非常过度。
就比如说放学后,小椿不能自己一个人回家,而是得先去Scepter4, 呆在羽张迅眼皮子底下写作业。
尽管他自己工作已经忙到无暇顾及小椿。
或者说,对于一个还在读一年级的小学生而言,这些掌控是必要的。
至少羽张迅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虽然羽张迅掌控欲有些过度。
但他一向情绪稳定,即使在小椿一声不吭跑到了危险的地方,他都没有发脾气。
而是冷静的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他要来横滨接人。
“可是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Scepter4根本离不开他,之前为了小椿,羽张迅三方两次的请假, 工作几乎堆成了山。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 羽张迅忽然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我很忙,你呀…就不要总是让我担心。”
挂断这通电话以后,小椿也跟着闷闷不乐了起来。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越反思越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横滨这次是个意外, 她本来打算赶在睡前回家的,谁成想会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很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当然周防尊那件事情是个例外…
但是看帅哥又不是做坏事,她还是个乖孩子!
…
织田作之助家里如今显的十分拥挤,新来的信音是个闲不住的家伙,一会玩玩小宝宝,一会又来骚扰下狗卷棘。
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他已经和所有人都混熟了,就连织田作之助都不例外。
等所有人都吃完早饭,织田作之助又开始在厨房里收拾。
他们并不清楚昨夜的那场大雾还会不会重来,横滨的这场骚乱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但是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叫人警惕的侧耳注目。
这座房屋墙壁上破了个大洞,不用开门,小椿就看到“来势汹汹”的那队人马。
为首的蓝发少女扎着丸子头,刘海零碎。
她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双手带着服帖的黑手套,行走之间从容镇定。
还没进门,她视线就先扫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小椿身上。
忽而俯身行礼,少女的声线不疾不徐:“打扰了,我是辻村深月,我科之前曾与Scepter4有过合作协议,不知椿小姐可否移步异能业务科施以援手?”
小椿茫然在原地,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翻出来这档子事。
刚开始她被羽张迅收养时,似乎答应过必要时会救助异能业务科的伤员。
她挠了挠头,问道:“是需要我治疗什么人吗?”
辻村深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她面色十分难看。
“在这场战争中,异能业务科伤亡十分惨重。”
辻村虽然才入职不久,但其实大多时候她都有自己独立的任务,并不在异能业务科常呆。
来接小椿的任务之所以由她出面,实在是因为…异能业务科已经无人可用。
最开始战争爆发时,长官将白麒麟引入横滨,就是为了控制局面。
但他们完全低估了白麒麟,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涩泽龙彦反水时,最先受到重创的,就是异能业务科。
伴随着事态愈演愈烈,最后出面平息这场战争的…反而是港口黑、手党。
好不容易事态稳下来,又在昨夜收到了小椿到达横滨的消息,异能业务科立马派人来请。
“那我跟你们走一趟吧,不过我只能呆一会,晚点我爸爸要来接我的。”
听到小家伙答应,辻村深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
“双天归盾!我拒绝!”
医疗室的病床旁,小椿一连治疗了十几个人。
比起最开始,用一下能力就流鼻血来说,她现在已经长进了不少。
至少如今还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治疗结束之后,病床上的光头男人缓缓坐起了身来,摸摸自己完好的右臂,那处狰狞的残缺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早就知道你的能力,但亲身经历一次,还是会感到震撼。”
光头男人看着小椿的目光无比炙热。
“真的不考虑一下吧!我们异能业务科的待遇比Scepter4要更好的!”
那么大个男人,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椿,场面看起来十分滑稽。
小家伙无语的双手抱臂别开头去:“不考虑…我才不是因为待遇,是因为讯是我的爸爸。”
光头男人生的非常高大,为了给小椿一种自己很尊重她的感觉,他甚至蹲了下来。
他眸光一如既往的炽热,脸上也挤着温和慈爱的神情。
“我也可以给你做爸爸的呀,我比羽张迅强的一点就是,我结婚了!留在这里,你还会有妈妈的!”
不是…这还能买一送一的吗?
小椿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看着对方不折不挠的模样,她忽然开口送上一句绝杀。
“但是我爸爸长的好看,我喜欢好看的。”
羽张迅进门时,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作为被议论的主人公,羽张迅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莫名的…他联想起了小椿天天去修车铺的那段日子。
所以…小家伙这个年纪,就已经颜控到这种地步了吗?
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羽张迅稳住情绪,先开口打了招呼:“种田长官。”
小椿一看到他就有些心虚,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撒娇讨好。
“讯!”
原来这小家伙的两幅面孔,对着自己冷淡,对着羽张迅撒娇卖乖。
种田的声音立马变的酸不拉几:“来的还挺快。”
小椿依偎在羽张迅腿边,感觉到自己的发顶,忽然落上一只温柔的大手。
“没办法,担心孩子。”
—
羽张迅是坐直升飞机来的,小椿在Scepter4时,也经常见到他们出任务时,会上直升飞机。
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小椿这还是第一次坐直升飞机。
夜斗不爱坐这玩意儿,飞机内部的空间让他觉得压抑,不如自己想办法回东京来的舒服。
最后上了飞机的,只有小椿和狗卷棘两个孩子。
至于信音…
“哈哈哈哈,我就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果然,像我这样的大帅哥,就是得骑机车!”
机车的嗡鸣声中,信音金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的飞扬,他明亮的笑声在嗡鸣声中渐行渐远。
有点被帅到了的小椿,一时间也觉得飞机不香了,看起来似乎还是机车更香。
不过…
“他机车哪来的?!”
狗卷棘紧抿着唇,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小椿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偷、偷的?!”
回应她的,是狗卷棘疯狂的点头。
因为还没上飞机,种田长官在一旁送行,看着信音肆意的身影,在机车的尾气消散后,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欲言又止。
说起来,种田长官觉得那个黄毛小偷看着有点眼熟,不过…想不起来了。
但是那辆机车…他倒是非常有印象。
在种田长官怪异的神情里,羽张迅目光睨来。
“你认得失主?”
就在此时,一声暴怒的声音从天际传来,闪着红光的人影落地之际尘烟四起。
“偷车贼给老子去死阿!!!”
烟尘散去之际,一席黑西装的红发少年神情愤怒,他环顾四周,看到小椿后目光一愣。
随后他直接忽略了小椿和羽张迅他们,对着种田长官欺身而来,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子。
“我手下的人说,看到偷车贼往异能业务科来了!老子车呢!种田老贼正面杠不过就玩杀人诛心那一套是吧!!”
第39章 第39章 那个混蛋在哪
种田长官好不容易重伤初愈, 不仅先前承受了小椿的言语攻击,紧接着又被港、黑的重力使“骑到了脸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偏偏这位可是昨日赶走白麒麟的大功臣, 整个异能特务课都找不到能与之抗衡的异能者。
“真的不是我!!车是羽张迅的人偷得!!”
看着狼狈的种田长官,小椿依偎在长发美人腿边,悄咪咪补了一句:“就是夜斗新收的神器,那个信音…”
中原中也揪着种田长官衣领子的手还没松开,他双眸微眯略带狐疑的看向羽张迅。
长发青年叹了口气,只得出面解决事端。
“是我聘请的员工,他手下的人不太懂事…很抱歉,我愿意出钱赔偿。”
羽张迅和中原中也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他气质温文尔雅, 通体的书卷气,谈吐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错怪了别人,红发少年的脸瞬间涨红,他不自在的放开种田长官。
其实,中原中也是不太愿意接受赔偿的,那辆机车是限量款,买入的时候昂贵不提,光是渠道都很难找。
他压了压帽檐,余光不住的往承受了不白之冤的种田长官身上瞟。
“把我的车送回来这事一笔勾销, 我不要钱。”
…
横滨因为在灾后重建,通讯信号其实有受到些影响, 但勉强没什么大碍。
羽张迅给夜斗打电话时,对面还有呼啸的风声,神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叫人有些听不太清。
“信音不能回横滨…车我去送吧…”
挂断这通电话时,中原中也就在旁边, 他耳力极好,罪魁祸首的名字就这样上了他的黑名单。
信音是吧!老子记下了!
再加上对面一口咬死,车会送,但不是信音来。
中原中也几乎认死了偷车贼是个胆小的懦夫,敢做不敢当,一时间好感跌倒了底谷。
因为事情没解决,小椿和羽张迅就只能待在异能特务科,等着夜斗把车骑回来。
结果还没过半小时,夜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一开口,就是支支吾吾伴着心虚。
“那个、信音那小子车骑的太猛,不小心出了车祸,人没事…但是车子报废了…”
电话的背景音里,还有信音咋咋呼呼的叫声。
“不许说…太丢人!夜斗、快把电话挂了!”
小椿心头一突,悄无声息的转头去看中原中也。
红发少年原本正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时间里他本就有些焦躁,如今听到爱车报废,几乎就在一瞬间暴起。
包裹着红光的人影腾空而起,天花板上直接被重力破开,红发少年嗖的一声飞远,暴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绕。
“信音是吧!老子要杀了你!!”
…
关于中原中也追杀信音事情的后续,小椿并不了解。
因为她跟着羽张迅回到东京之后,又投入了繁重的课业里。
临近期末考试,每座教室都被紧张的氛围所笼罩。
而夜斗和信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半个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夜斗老师的不靠谱,小椿的训练计划只得暂停,但是时不时看到些低级咒灵和妖魔以后,她和棘会顺手拔除。
然而就在期末考试的前,夏目贵志却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上学。
以往在午休时分,热闹至极的小花园里,只剩下小椿和狗卷棘两个人。
“木鱼花…”
白发孩子看着手里的饭团,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迟迟没有吃下去。
他低着头,情绪略显低落。
小椿叹了口气,手里的关东煮也变得寡淡无味。
“我给夏目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期末考都不来,是不是生病了?”
白发孩子茫然的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小椿为什么会提这个。
他情绪不佳是因为要放暑假,不能天天见到小椿了。
而对于夏目…小椿的跟屁虫只有他狗卷棘一个就好了!夏目不在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虽然小椿误会了,但狗卷棘也没办法解释,毕竟他解释起来很麻烦。
小椿一直有夏目家里的电话,但是从来没有打过,因为她知道那孩子家里人的刻薄,不想给夏目添麻烦。
然而,小椿打了三四个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后,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神情有些凝重的起身,她带着狗卷棘上了教学楼二楼的办公室,在那里等着夏目的班主任吃完饭回办公室休息。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拦住了人。
那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带着一架镜片厚重的眼镜。
“阿…你说夏目贵志?我之前联系过他家长,家长说是把人送给福冈的亲戚了,学籍的事情都没办…可见有多不上心,唉。”
听到这句话时,小椿还有些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了两次,最后失落的带着狗卷棘离开了。
今天考完,就要放暑假了,原本她还在计划,等暑假他们三个怎么玩。
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意外和突然。
但是后面一想,她有些酸涩和气闷。虽然她知道夏目的性子沉闷、疏离,但好歹一个学期的相处,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朋友了吧。
结果这么大的事情,对方愣是一句没提…
一直到下午考完,小椿出了教室时,都还有些闷闷不乐。
她没有着急走,而是在教学楼外等狗卷棘考完出来一起走。
随着学生们陆续出来,小椿还没等到狗卷棘,发顶忽然被轻拍了一下。
眼前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夜斗标志性的运动裤很醒目,小椿抿唇仰起头,率先入目的就是夜斗脸上的喜意。
“怎么这么高兴?终于摆脱中也哥哥的追杀了?”
小椿话音刚落,却见夜斗忽然惊恐的整大了双眼。
“什么?!我被追杀了?!”
“…你不知道?那你消失这么多天干嘛去了?…不是为了带信音躲避追杀吗?!”
夜斗闻言,思绪一转,他脸上的惊恐忽然全部抛到了脑后。
清隽的神明得意的挺了挺胸脯,夜斗一直以来都很衰,很少有超过三秒钟的得意时间。
但是这次,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朝气的飞扬。
“我有神社了!”
盘神社的钱正是拔除特级咒灵的那笔赏金,赏金虽多但架不住霓虹的物价和地价高的离谱。
七七八八花下来,地皮买好了建材也买好了,出不起人工,他只好把自己当牲口用,一砖一瓦的把神社搭了起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山上,连带着信音也被他当做牛马,从来没离开过。
小椿的情绪仍然很低落,于是兴致缺缺的回了他一个“哦”字。
夜斗从来就不是个读空气的主,完全没有发现小椿的情绪低迷,忽然又在人群里张望了起来。
半晌过后他回来,挠了挠头:“Scepter4是户籍科的,能不能拜托你爸爸帮我办张户籍?”
“阿?你要户籍做什么?之前不是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吗?”
小家伙仰着头,脸上也多了一份茫然。
她对于夜斗的了解,对方虽然不靠谱,但极度向往自由,若不是羽张迅给的足够多,夜斗是绝对不愿意做她的老师的。
户籍这种东西,是身份凭证,但对于游离于世间的神明而言,更像是一种枷锁,拉扯着对方堕入红尘。
总之,小椿也不知道到底是夜斗是转了性,还是想不开。
…
夜斗惯是个爱做怪的,哪怕是现在也不例外,他忽然低头,做出了一个极为扭捏的姿态。
清隽的神明耳根莫名多了一抹羞红,他不自在的低咳一声。
“我不是可怜那小子,我不是缺个庙祝吗,就想着反正夏目那小子在亲戚家过得不好,不如叫我收养了算了。”
他话音落下,小椿沉默在原地,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半晌,小椿叹了口气。
“夏目走了,他家里人把他送给别的亲戚了,听说是在福冈,也不知道确切地址,你能找到人吗?”
夜斗有一瞬间的愣神,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小椿看到了刚从教学楼出来的狗卷棘。
小家伙用力的挥了挥手,狗卷棘抿唇笑着小跑而来。
就在这时,夜斗忽然站直了身子,他的视线虚无的落在空中,那里有着人类肉眼看不见的线。
“我去找他。”
对于人类而言,找人可能如同大海捞针,但对于能够看见“缘”的神明而言,这件事情轻而易举。
然而,刚从学校出来,夜斗还没来得及行动,他的找人大业就惨遭滑铁卢。
红发少年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正双手抱臂靠在围墙边,看见夜斗的一瞬间,他双眸微眯。
——砰!
在人群惊慌的尖叫声中,夜斗毫无防备的倒在尘烟中,他胸口踩着一只脚,顺着脚往上能看到少年人修长的腿。
“喂,我问你,那个叫信音的混蛋在哪里?!”
被尘土呛的咳嗽了几声,夜头抬头看见那少年人的脸后,瞳孔猛地紧缩。
随后,他忽然开始装疯卖傻左顾右言。
“疼疼疼…你谁啊…怎么还突然打人!我告诉你,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今天这事没有五千万你别想走!”
看着对方倒打一耙原地碰瓷,中原中也怒极反笑:“我耐心有限,最后一次问你,那个叫信音的混蛋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被夜斗留在山上的神社里了。
可夜斗不能说。
倒不是害怕信音被寻麻烦,因为面前这位是信音生前的“友人”。
而作为信音的神主…夜斗无论如何,必须阻止他们见面。
否则,事情的后果,绝对、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人想见到的。
第40章 第40章 谢谢你们
暑假的第一天, 小椿跟着夜斗上了去福冈的列车。
昨天她走的早,并不清楚夜斗后面的遭遇,今天一照面就发现对方鼻青脸肿的, 走路都一瘸一拐。
在小椿异样的眼神中,夜斗说话含糊不清:“我被追杀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害的我挨打。”
突然背了好大一口黑锅,但小椿看夜斗这副模样实在可怜,倒也没有再开口刺激他。
而另一边的信音,因为被圈在神社里许久,难得出来一趟,兴奋的几乎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找到夏目在哪里了?”
“唔…差不多算是吧…”
小椿点点头,随后没有再说什么,靠在车窗旁, 不一会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福冈因为靠近海岸,空气要更清新些,虽然不如东京来的繁华,但有种独特的安宁感。
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一座偏远的小镇,还没靠近,就看到一所民居的屋顶上,盘踞着的黑色妖魔。
那妖魔人兽蛛身,肚子上带着骇人的复眼,节肢点在屋顶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哒哒声, 像是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
夏目身上依旧穿着友枝小学的校服,原本他正在打扫院落, 妖魔出现的一霎那,他就丢掉了手里的扫把,慌不择路的想要往外跑。
但忽然有人开口叫他!
二楼的窗子被打开,那是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孩子, 应当是夏目表哥之类的亲戚。
他皱着眉,视线落在夏目身上,满目鄙夷。
“喂,你扔扫把什么意思?给谁甩脸子呢?!在我家白吃白喝还不想干活?!”
男孩说罢,端起一盆污水倒下,夏目避闪不及直接淋成了落汤鸡。
但是他完全顾不得对自己恶意满满的表哥,只惊慌的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妖魔。
宛如梦魇般,妖魔低语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充斥在他地狱般的人生里,如影随形。
“玲子…玲子…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夜斗的动作很快,那妖魔还没从屋顶上下来,夜斗就已经窜上了房顶。
他心头有一股莫名的火气,或许是因为那孩子在面对兜头而下的污水时,不闪不避的麻木吧。
于是他这次出手时格外重。
看到夜斗的一霎那,夏目眸中喜色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深重的慌乱。
他回身左顾右盼,马上看到小椿跑过来的身影。
神情忽然有些怯懦,夏目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死死地攥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角。
小椿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外套给他。
“擦一擦吧…”
夜斗解决的很快,但他这次动作格外大,一声轰隆巨响,二层小楼的屋顶立时破了个洞。
阁楼里原本张牙舞爪像个斗鸡一样的男孩,瞬间灰头土脸,惊恐的跑下了楼。
动静太大,这一家三口终于跑到了院里来,为首的男人虎背熊腰,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
“你们干什么的?!来我家搞破坏?!夏目贵志,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叫人来把我家屋顶给炸了!?”
这一家姓循山,是夏目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血缘关系几乎淡的不能再淡。
男主人看起来非常不好惹,又瞧见闹事的夜斗是个小白脸,小椿是个小孩子,看起来很好拿捏的样子,男主人腰板也越发硬气起来。
“赔钱!”
说着便是狮子大开口,要40万日元才能了结。
“叔叔,钱我们会赔的,但是我们今天是想带夏目走。”
40万日元不是笔小钱,夜斗手里没有,小椿也不可能找羽张迅要钱。
之所以这么说,都是权宜之计,大不了他们再去接个拔除咒灵的任务嘛。
小椿以为,这一家子上来就苛责夏目,他们此行带走夏目贵志应当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却没想到一开口就碰了个钉子。
只见男主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再一说话时,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凭什么把我们家的孩子给你们!?你们是不是拐卖人口的?!先赔钱!!”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夏目贵志一直低着头,他手里还抱着小椿的外套。
小椿原本想叫他拿自己的衣服擦一擦,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用。
或许是怕弄脏她的衣服,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心思一向很深,到现在小椿都不了解。
夏目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这对夫妻俩张口闭口都是钱,也没提一句让他进去换衣服。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在小椿说出要带他走时,他眸光微闪,死死抿着的唇向下压着。
那是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对夫妻一看就不讲理,夜斗心中的火气越来越旺盛,随后他骂了一句,直接双手捞起两个孩子,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原地。
“要钱?!下辈子吧!”
而循山一家,还站在破了屋顶的房子前,呆愣愣的看着几人消失的位置。
男主人先是惊恐,随后便是怒火中烧。
“丧门星!真是个丧门星!怪不得有钱拿还没人愿意收养他!报警!快报警!”
出了小镇以后,夜斗带着两个孩子直奔市里的旅店。
天色渐晚,他们奔波了一天实在有些累,夜斗打算休息一晚上再带孩子们回东京。
他自己身无分文,旅店的钱还是薅的小椿的零花钱。
他们下榻的地方是一家日式温泉旅店,孩子没有大人陪同,是没有办法进浴场的。
在夜斗、信音和夏目舒舒服服的泡温泉时,小椿只能坐在二楼的休息区化悲愤为食欲。
他们几个不知道循山一家已经报警了,但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在乎。
神明因为某种神秘的法则,无法在人间留下痕迹,就算他们报警了,警察也查不出来什么。
当然,除非他们从夏目的身上来查,不过夜斗的速度够快,一路上的摄像头都避过去了。
等警察查到人时,他们早就回东京了。
而其他的,以后再思考也不迟。
从浴池里出来上二楼时,夜斗他们都换上了旅店提供的浴衣。
踩着木屐走到小椿所在的隔间,榻榻米上放着几个懒人沙发,夜斗毫无形象的扑了上去,还不忘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舒服…”
小椿是靠着沙发坐在榻榻米上的,她面前的矮桌上摆满了零食。
夏目刚泡完汤,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他不似从前的木讷沉闷,一进隔间就往小椿旁边挨着坐下了。
“小椿同学…”
他欲言又止,叫完又抿起了唇,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落满了细碎的光芒,透露出一股奇特的柔和味道。
小椿啃了一口手里的小蛋糕,斜睨他一眼。
“怎么了,感动坏了?”
被叫破了心声,夏目的耳根倏忽间变得通红,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是小椿第一次见夏目这种模样,以往这孩子平时都像只炸毛的刺猬,最好的时候也像个闷葫芦。
哪怕他们相处了一个学期,小椿都搞不清楚夏目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很多时候小椿都对他那股子疏离劲恨得牙痒痒的,但这是夏目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做朋友”,小椿也不能打他一顿让他屈服。
而如今,他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御,炸刺的刺猬翻了个身,朝他们露出来的,是柔软无害的肚皮。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小椿忽然想逗逗他:“你还真打算跟夜斗走呀,你考虑过没,夜斗很穷的。”
夜斗原本正躺在沙发里吸果汁,突然被cue,他立时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脸也涨的通红。
“喂,我好歹也是神明,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
小椿没理他,而是看着夏目又自顾自的说。
“你的户籍,夜斗也没办法弄到手,而且你那个亲戚似乎没有放弃你的打算,如果真的跟了夜斗,别说上学了,你恐怕还要经常饿肚子。”
其实饿肚子对于夏目而言,是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
虽然夏目逝去的父母有留下大笔的赔偿金,可是收养他的每个亲戚,似乎总是都不怎么喜欢他…
夏目从来不害怕饿肚子,并且上学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孩子死死抿着唇,他眉头轻蹙,消瘦的脸颊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但很快,夏目又重新打起精神,他咬了咬牙,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最终,他声线微颤的响起:“…对不起,不辞而别这种事情,是因为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夏目说着说着,又垂下了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死死地攥成拳。
“我知道我是个又讨厌又麻烦的家伙…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继续和大家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手背上,晕染成濡湿的痕迹。
小椿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把人逗哭了,立马慌了神。
“夏、夏目…你没事吧?!对、对不起…我是逗你玩的!你户籍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和夜斗绝对不会让你…”
小椿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忽然伸手死死地抱紧她,埋首扑进了她的怀里。
小椿怔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听着耳边微弱的泣音。
“我不是、我只是太开心了,谢谢你们来找我。”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