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手上沾过人血
第九十一章
“你们心里应该一直都有一个疑惑吧?”李和平这会和其他人一样,双腿盘坐着,面对着一众部队兵,扫视一圈收回目光,“我看过你们所有人选拔送进来的资料,你们当中有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有武装十公里冠军,有熟知各种擒拿格斗,也有人熟悉各种枪械设备的拆装,维修。以及,驾驶,爆破,医疗救护等等,你们个个都十分优秀。”
“但是来这训练这么久,你们自是发现训练的内容有些偏门。”
“体能花时间能练出来,但一个人心里承受和抗压精神是有上限的。我见过很多兵说,只要多试炼几次心里素质就会提升,但这类人往往来不了几次,要不牺牲了,要不退伍转业了。也有的长期要看心理医生,我没有开玩笑。知道部队里为什么要经常搞实弹模拟,实战演习,这两样每次都会有士兵因公牺牲。战胜恐惧也是一种心理素质训练的其中一项,而军人训练杀人,只有两个办法,心理训练和实战技能训练。”
“今天下午近身格斗训练,最好把你们这几天培养出来的情谊全部忘掉,你得对手就是敌人。今天格斗对打输掉的人会成为战俘,要接受被俘训练。
赢得人,可以真刀真枪实战挑战教练员,今天只要你能让教练员见血,我会直接把你的名字报给队长。大家都是知道的吧,联合训练的意义是部队的实践优势和军校的理论优势,快速实现理论到实践,推动战斗力加速。但是,这也是考核选拔。”
对打的顺序名单公布,所有人瞬间明白。
教练员这些日子,把他们内部关系好,关系密切的看的明明白白。
段航意看到周晚风的对打人是孟阳后,忍不住松口气。和周晚风打,总归是别捏。新训打过一次他很清楚,和周晚风打全程有股憋屈感,哪怕自己占上风,依然不舒服。她十分懂得钳制别人发力动作,和她打,更像是被她精准的算计,按照她的步调,稍不留神就掉进她编织陷阱里。
不痛快,十分的不痛快,尤其是脑子像是连做几张高难试卷一样。
背过身吐出一口气,暗自攥紧拳头。
那边孟阳看到自己对手是周晚风后,一愣。掉头找教练员帮他换个人。
“教练员,我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学员兵打,还是女学员兵,我我也放不开手脚啊,这轻了,重了的。”孟阳转头看眼周晚风,打心眼里把人当小妹妹,结果这对打搞的。
李和平抬腿虚空踹一脚过去,笑骂道:“放不开手脚,就等着挨揍。”孟阳敏捷躲了过去,皱着眉,没办法的转身找周晚风去。
“妹啊,你看咱俩分一起去了”孟阳是真为难。
周晚风眉眼淡淡,轻轻笑了声,“军人没有性别,敌人也不分性别,谁站在我对面,谁就是我的敌人。”说话速度不快,却又一股沉着的力量,转瞬的时间里,周晚风的一双眼,已经快速在孟阳的宽肩,长腿,粗厚大手上扫了好几秒。
她的脑子就看到的东西做出了精准分析。
见周晚风如此说,孟阳深吸一口气,“对不住了。”
一排四组,随着号令发起,瞬间拳来腿挡。
其他人在另一侧,见到精彩对打忍不住暴喊一声。段航意在第一组,双方简单粗暴,一眼扫过去,基本势均力敌,没有谁能一开始碾压住对方。
格斗技法大同小异,都是经典组合技,与其说没有太多繁琐技巧,他们更注重力量和速度。
一力降十会。
任你花拳绣腿,不如重力破之。
经历新训考核之后,尤其是连续和人对打,和曹宝山,段航意打过之后,周晚风不是没总结。男女体格的差异,力量悬殊,她可以凭借格斗经验延长对战时间,寻找破绽,但,同时也会消耗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
新训最后那种精疲力竭的疲惫感,她记忆犹新。
校内军事大比武,她指导刘书培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今后的对手,体格,力量,速度,技巧,经验可能都会高于她。
她要怎么赢过对方。
上一世打架,不管是群殴,还是独斗,对方都是没受过严格训练的门外汉,有些力气,打多了积攒些经验,旁的倒没什么。
眼前这帮人,可是每日严格训练层层选拔出来的。
第一组的胜败结束,时间要比预想的短。
第二组人选出列。
周晚风站起身,她和孟阳是二组四队。
队伍里看到周晚风,立马有人高喊着,“周晚风加油。”
“周晚风,加油。”
段航意赢了,这会喘息着坐在地上,看眼周晚风,又看看孟阳,队伍里视线一半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
李和平和教练员站在一侧,只看到周晚风垂头闭眼,暗暗吸口气,再抬头,面部神情变了。
孟阳站的最近,和周晚风对视,神情一凛,本来还想嘻哈笑着打声招呼。可对面那双眼,竟让他皮肤一寒,仿若脱了衣服站在空气里。
李和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今天讲到军人的杀心,却没有讲,有人杀心的人,眼里会有杀气。
农村有一类杀猪宰羊的人,恶狗夹着尾巴对他们犬吠,却被瞪一眼后只敢窝在穴里哼哼两声。
有杀气的人,一般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不成为待宰的羔羊,反之,对方才是那只。
如果周晚风眼里只有杀气,李和平不会震惊。
相反,他在周晚风眼里看到了静气,只有杀气没有静气的人,只算得上匹夫之勇。
如他们这些人,出过多次危险任务,手里结束的暴徒,歹人命好几条,逐渐对生命的冷漠态度到经历死亡的身体反应,到身心麻木,这样一个沉淀过程。
为什么,周晚风一个年纪轻轻的学员兵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随着号令,率先发起攻击的是周晚风。
段航意一瞬坐直身子,目光严肃专注,他知道,周晚风认真了。当初新训背后偷袭,她就是这个神色。
冷峻锋利的眼,紧紧锁定对方,势要把对方撕碎。
周晚风一个垫步起跳侧踢,直击孟阳颜面,抬手格挡瞬间,一手攥住脚腕,欲要实力之际,周晚风腰腹借力扭转,另一脚后踢。
孟阳手臂挨了一脚,人被踹的往后倒退。
周晚风一个旋翻稳稳落地。
啪啪啪啪,掌声四起,“干的好,周晚风使劲踢。”
孟阳发起攻击,拳脚轮番上阵,簌簌拳风,力道十足。
周晚风躲避灵敏,极会卡位躲开,后退的落脚的位置,似乎精准算计的一般,回回都是屑侧位,孟阳挥拳,踢腿的力道总感觉有种打歪感觉。
在部队练习打桩,全都是正正面出拳。
对方也是一样,正面互攻比的就是力量和速度,格斗技巧谁更胜一筹。即使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孟阳个头不矮,但是有一个缺陷,臂展不长,俗称胳膊短,扬长避短,他多是练习腿部,所以大腿肌肉发达。
周晚风侧身位,恰好限制他腿的踢打。
越打,孟阳越发有点憋屈感,主要没和周晚风这类打过,滑不溜丢的你打不到她。
而你却能明显察觉她在窥视着机会,准备干掉你。
你看那双冷静犀利的眼睛,随时准备发动反击。
周晚风并不准备拖延时间,见孟阳起脚勾踢,顺势左臂下切格挡防守,臂弯夹紧,一瞬半蹲抬右腿
“呼`”一看到周晚风抬脚瞄准点,队伍里顿时有人双腿夹紧,冷不声嚯嚯两声,一想到踢中,头皮跟着一麻。
孟阳惊骇的瞪着眼,反应极快,忍不住后退两步,再看周晚风手心不自觉发凉,
一手忍不住摸了摸大腿内侧。
后面攻击,孟阳踢腿幅度减少,没有之间那种大开大合,深知周晚风瞄准男人的死穴,便多了几分防护心思。
队伍里窃窃私语,旁边两组已经分了胜负。
视线全落在剩下两组身上,另一组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难分伯仲,打的难舍难分,十分激烈。
“周晚风暴露有点早,还是没沉得住气,现在孟阳根本不给她机会,她想赢,怕是有困难。”
不过打到现在,周晚风的实力也被认可,孟阳根本没有有效攻击,能回回躲开对方攻击,必须有一定实力才能做到的。
而且,谁都能看出来,周晚风更有脑子。
段航意听到队伍里讨论,不为所动,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周晚风身上。
周晚风会过早暴露想法?他不认为。
就因为如此他讨厌和周晚风对打,他喜欢凭着身体经验和感觉来打,周晚风则是用用脑子。
攻击孟阳的下身,只怕是虚晃一招。
不过段航意也猜不透周晚风到底要怎么赢下这场,任谁看,孟阳都比周晚风更占优势,拖延时间是没用的。
周晚风接二连三攻击下盘,孟阳连番挡下,内心信心大增,已经深知对方攻击方式,只觉得十拿九稳,已经能预测到下拨攻势攻势。
果然,只看到周晚风左脚蹬地,右脚上前一步,肯定是出右手假装先攻击颈部。孟阳一如他猜到的,左臂向上举挡。
已经能精准猜到周晚风下一步要干什么了,肯定下一秒左弹腿猛力攻击裆部。
孟阳只需后退顶膝格挡,再瞬间屈肘砸击周晚风膝关节,乘胜追击一记拉拽,接上猛力一拳
似看到胜利号角,孟阳顶膝格挡,却看到周晚风左脚一个重踩落地,重心下移,双手倏地摁住他的两颈下压,右腿迅雷之势抬高顶膝,砰砰两下。
速度之快,孟阳鼻子酸痛发麻,面部一阵恍惚,视线模糊之际,似听到周围惊呼之声,也似有人站起。
急于后退避开攻势,却感觉鼻子,嘴巴上有股热流。
段航意看的心跳如鼓,下意识站起身来,他知道周晚风要反击了。
队伍里惊骇声四起,孟阳踉跄后退,周晚风趁势攻击,见她攻势依然是下盘。孟阳防守,可一步错,步步错。
周晚风虚晃一招,看似攻击下盘,却猛地改变攻势,以拳变掌欲要砍击孟阳颈部。
“孟阳小心。”队伍里有人忍不住提醒。
“小心她偷袭。”
周晚风完全不按照套路来,十分棘手。
没有砍击,手掌略过颈部,似乎对着脸部一抽?
众人正疑惑时,只看到孟阳猛烈摇头,步伐攻势全乱,再看脸上血迹一片模,双眼紧闭,再睁开,似视力受损,睁眼闭合之际,似有血水溢出,正抬手擦拭之际,
“孟阳后退,后退。”有人提醒大喊。
周晚风发起猛烈进攻。
段航意的心似乎提到嗓子眼,砰砰急跳如鼓,周晚风诱骗孟阳,以为她攻击下方死穴,可她先是猛烈顶膝面部,鼻子流血,大脑也会受到撞击,反应变慢。在假装攻击下盘,再继续误导孟阳。
周晚风应该一开始目标,就是孟阳眼睛。
鼻血糊眼,视力不佳再猛烈反击,以周晚风心思和风格,绝不会留孟阳喘息站起机会。
队伍里众人惊呼出声,甚至头皮发麻,后颈发凉。
周晚风连环扫肘击头,砰砰之声砸的人心一颤,孟阳人晃如筛,随之,周晚风箍颈顶膝又是一记猛力脸攻,再接肘击贯耳。
众人再看周晚风眼神都变了。
紧抓孟阳右手腕部,控制手臂,致使孟阳面部朝下,左脚踩踏腹部但凡孟阳有起身之势,左脚下移
“别,别,我认输我认输,家里还等着我延续下一代呢。”孟阳举起双手,脸贴地,这会脑袋耳朵还嗡嗡地。
周晚风顺势把人拉起来。
孟阳晃晃脖颈,“你这是准备把我打晕过去啊。”
“嗯。”周晚风大方承认,只有晕过去才没有机会反扑。
“我以为你开头开玩笑呢,结果你眼神一变,完全陌生不认识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把我当敌人来处理了。周晚风我以后可不和你打了,输赢都不重要,关键是心累,真没看出来啊。”孟阳没有输的不服气,同时隐约明白周晚风为什么会在这边乙队了。
这会看向李和平,当着队伍的面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教练员,下次可别把我和周晚风分一起了,不能光我一个人体验。”
其他人哈哈哈哈大笑,反倒是孟阳转身有些好奇询问周晚风格斗技巧,能察觉到她经验丰富老练,应对沉着冷静。
*
李和平目光集中在周晚风身上,神色震惊。
下午的格斗,周晚风彻底让众人对她的印象改变了,别以为是个一道杠学员兵。看她下手,就知道是个狠的。
招式凌厉狠辣,还刁钻。
谁打谁知道,越打越憋屈,重力出拳出腿,像是打在棉花上,她能给你卸力,招式连不起来,你还抓不住她。
反观她稳稳当当,一步步编织蛛网,把人套进去困住,再猛烈反攻。
不及时喊停,她是奔着KO去的。
赢的人可以真刀真枪挑战教练员,周晚风却自动弃权了。
众人十分不解。
周晚风却没解释,坐回队伍里看其他人挑战教练员。
李和平分神望向队伍里认真观看挑战的周晚风,他有几分明白周晚风为什么会放弃挑战教练员机会。
眼里有杀气的人,手上一定沾过血。
就不知道周晚风属于哪种情况了。
第92章 恶劣的大案件
第九十二章
说实话,能从部队选拔出来的,哪个不是尖子兵。集团军里搞军事比武,谁没有几个响当当头衔。
格斗胜出的人有资格向教练员发起挑战。
都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但,周晚风自动弃权,有人替她惋惜,赢不赢打一下,起码知道教练员的水平。
而且之前明明打的那么认真,怎么这会对上教练员就弃权了呢。
想不明白。
都想不明白,只当人累了不想输的太难看,及时止损?
周晚风不解释,就静静坐着看其他人拿着刀子一个个上去挑战教练员。
等到太阳下山,队伍带回驻地的时候,输掉对打的人被另编成一队,并没有一起返回驻地。
被俘训练?
“我集团军内部曾经搞过被俘训练。”队伍里有人看着远去另一只队伍,小声嘀咕一声。“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训练全程都有医生和心理医生在一旁随时待命。”
“你明明知道是训练,但是还是会恐惧,后来听说我们模拟训练等级只是最低级别的。”
“我看到国外的文章有写过,他们那的训练项目包括酷刑,羞辱。曾经一个国家边防军设被俘训练课,导致55名士兵自杀”
周晚风走在后头,听着队伍里窃窃私语,段航意在身侧,转头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为什么弃权?”他还是没想明白,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周晚风性格。
起码在他眼里,周晚风必定会全力以赴。
周晚风只瞥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继续目视前方往前走。
*
直到晚饭结束都没见到另一支队伍回来。
晚上学习,熄灯哨声响起,驻地寝室全部静悄悄的,训练一整天,累的胳膊腿软的,尤其睡前还背了那么多枯燥的课本,那比什么都催眠。
呼呼大睡,熄灯没有十分钟,各寝室呼噜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到。
天赋出众的,像是机器发动,开水翻滚的声音。
深夜里,外面一团漆黑,值班员站在院子里,鼓足气力吹响哨子,“紧急集合。”
呼呼啦啦,一阵地动山摇。
各队伍集合带走,去哪不知道,一时间只听到院子里各队伍指令声四起。
死命张着嘴打无声哈欠,这会睡得正香,困的睁不开眼,支着眼皮跟着前面人往前走,直到前面人跑动起来,才赶紧揉揉眼振作起来。
天寒地冻,风声呼啸,似恶鬼嚎啕一般。
乙队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跑了多久,才发现另一只队伍没在。
这就意味着被俘训练还没结束。
跑步前进上气不接下气,双腿灌铅一样,这一趟少说得有七八公里远。周晚风喘息着,迎着风,消耗力气很大。
不过前方教练员似乎也和他们一样喘息不止。
“来吧,一人一根笔芯,一张纸,今晚上的任务是抄写作业。”教练员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皮筋捆扎笔芯,手电筒照着,活页纸刺啦一张,往后传递。
“抄写作业?”
“大晚上把人喊起来,跑大老远抄作业,搞什么名堂啊?”
“就是啊。”
“这哪有书啊。”
教练员把东西发完,拍着前头一名部队兵肩膀,凑近耳朵边说了几句,手指着漆黑夜幕的一方,说了句,“快去快回。”
第一个部队兵犹豫了下,迈开腿往教练员指的地方跑去。
间隔五分钟一个。
轮到周晚风的时候,只听到教练员说:前方一公里坟地,抄三个孙姓逝者墓碑文。
规定时间内没回来,按照任务失败处理。
周晚风迎着风往前跑,她心无旁骛,一直看到教练员说的坟地,黑黝黝的一片连着一片,这坟地规模,怕是一个大村近百年的先人都埋在这了。
阴森森的,农村坟头都喜欢种柳树,柳树枝繁叶茂表示今后家族兴旺,不过这会光秃秃的。可架不住坟头密集,那柳树一个挨着一个,像极了一群穿着黑衣服高举着双手的人影。
可能临近年关,不少人惦记先人,前来祭拜的,地上能到纸花和没烧完冥纸。
风吹树动,柳树枝干粗壮黑漆漆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趴着。
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啊啊几声,又消失了。
周晚风踩过枯草,新坟不立碑,只有上年头的老坟才会有。
这算不算是考验胆量的?
与众不同的体验。
周晚风凑近看墓碑,脑海里不由想着自己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心中并无恐惧。
也觉得会有人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可当周晚风以极短时间返回,才发现竟有不少人没回来。
胆量大不大,只有试炼过才知道,还真有不少胆小鬼。
隔天早上,才见到另一只队伍返回。
神色萎靡,脸色难看,偷摸询问被俘训练是什么,一个个咬牙闭口绝口不提,但所有人都表示不想再接受被俘训练。
联合训练也不光全是枯燥体能极限训练,偶尔变着花样刺激一下。如大半夜去坟地抄墓碑练胆量,以及人手一张报纸,户外寒天冻地环境里,用汗水浸透报纸。
每个人花活百出,蛙跳,俯卧撑,跳绳,各自发挥。
好在汗水滴在报纸上没一会冰晶,不至于消失。
以及,临近年关,三方人一商议,搞个包饺子障碍大赛。
第一关蒙眼睛运水,和面。下一关两人绑住双手揉面,热闹非常,以及举办篝火晚会,大家热热闹闹准备过年。
而一百公里外的梁西市,万家灯火欢祝新年的时候,发生一起十分恶劣的重大案件。有四名暴匪,偷袭砍死两名驻军哨兵,随身枪支被抢,逃走时打伤一名司机劫车逃跑。
案情连夜通报。
当地公安局,紧急召回全局成员,出动特警突击队,驻军部队因为死了两名哨兵,临时组建小分队和特警突击队联合追捕。
可梁西市山地丘陵为主要地貌,山势挺拔雄伟,而百公里之外,就是淮东大平原,地势地势平坦,主要是农耕区,村庄密集。
交通要塞全部设障拦截,几名暴匪开车进山,想跨山流窜到其他省市。
驻军小分队,特警突击队以及众多公安人员进山搜捕。
而训练基地这边正刚刚热热闹闹吃饺子,喝着热汤,上头一通紧急电话直接打过来要人。
第93章 那家不太对劲
第九十三章
喜庆热闹的气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头坐的几个首长都起身走了。
剩下的部队兵和学员兵这会还在比拼才艺。
学员兵年轻,花样频出,一向好胜的部队兵不得不甘拜下风,练得了格斗擒拿,也练得了街舞和爵士舞。
大家闹的正嗨的时候,龙翼办公室这会气氛异常严肃。
三方代表这会聚集,全都知道上头临时布置的任务。此刻龙翼办公桌上被清理干净,临时找来一张地形图。
上头要求最快时间内抓捕暴徒,防止流窜,造成恐慌。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保证被劫持人质的人身安全。
传过来的资料,有暴徒长相身高和脸部特征,性格,从事行业。重点介绍了他们抢夺哨兵的枪支,是9X自动步枪,枪口径5.8毫米,效射程为300米,最大射程为500米,
有四枚子弹,第一枚是普通的杀伤弹。
以及暴徒身上有自制土枪三只,子弹数不清楚
已知的情况十分严峻,梁西市的重要道路全部设障,如今暴徒想走,只能从山里撤离,也就是因为如此,进山追捕反而增加更多潜在危险。
得知,联合训练驻地就在梁西市隔壁,训练暂停,优先抓捕。
气氛严肃,三人一致讨论过后,决定学员兵全部留在驻地继续体能训练,部队兵全部进山。
暴徒手里有枪,而且心性残忍,处于多种考量,学员兵不能去,没下过基层,没在部队待过,经验毕竟不足。
部队兵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经过训练的在职军人。军人职责,随时履行职责,英勇战斗,不怕牺牲。
当紧急的哨声吹响,学员兵被带回寝室学习。
部队兵被要求全副武装,一个半小时之后,轰隆卡车声在驻地门口停下。
所有人井然有序的上车,个个神色严肃,互相传递着暴徒纸张信息。
平时一个个大咧咧,天南海北吹牛说笑话的,这会不苟言笑,目光如炬。像极了钢铁铸造的像人,那样威武凌厉。
已经知道这次任务,进山追捕暴徒,情况严峻,器械仓打开全员配置武器。
杀死哨兵,劫持人质进山,已经是重大案件。
保证人质安全,可优先击毙暴徒。
一路颠晃,车速很快。
可进入梁西市境内,车子走上偏僻山道,直到前方容纳不了卡车前进,全员下车跑步前进。
进山之后,已经有人在那边接应。
“这几位是当地附近居民,常年在山里跑生活,对山里情况十分熟悉,据他们几位说,想从辉山走出来,只有几条路线。封锁住这几条路,暴徒一定困在山里。
公安大队那边,特警大队和驻军分队从另一侧进山,咱们在后侧围堵,各队伍跟着这些居民过去,全部都注意安全”
紧急介绍一下情况,队伍分开,要把几条下山路线全部封锁。
各队伍的教练员全部都在,担当此次任务的小队长。
李和平最后让大家检查自己装配,穿戴。
时间大概早晨四点。
周遭乌漆嘛黑的,冬天,天亮的晚,大家蹲下身检查鞋带,腰带。
段航意后退蹲下,不小心踩到后面一人脚,急忙挪动喊了声对不起。
“没事。”
清冷冷的一句。
段航意继续拉紧鞋带,可两秒之后,猛地站起转身,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可看到身后同样武装的周晚风,不惊大呼一声,“周晚风,*你怎么在这?”
这震惊的一嗓子,猛地把周围人吓一跳。
旁边有人不信,直接拽胳膊面对面,看到那张冰冷的面孔,“我草,你怎么跟来了?教练员,不是说学员兵留在驻地吗?”
有人王前头喊人。
这会不禁有人训斥起来,看的出来带着怒气的,“周晚风你胡闹什么?你知道来这干什么呢?”接触下来,都认可周晚风的实力。
“我的妈啊,怎么把你给忘了。”
“姑奶奶你这时候填什么乱啊,这可不是模拟练习,实打实出任务呢。”
“教练员,怎么把周晚风喊来了,不是说学员兵不参与吗?”
可周晚风毕竟是学员兵,还是今年刚考进来的新人。
这趟任务风险不小,对方四人,手里有枪,能直接杀死驻军哨兵,基本都是些穷凶极恶,生性残暴的。
周晚风一个新进一道杠,她有什么经验?
李和平和教练员匆匆跑过来,看到队伍里的周晚风,李和平脸拉下来。
周晚风面无表情,瞅着众人,“口令让集合,我以为是要夜练。”
李和平快速平复一下心情,他知道这事怨不得周晚风。学员兵队伍根本不知道任务这事。
时间紧急,集合队伍,调配武器库,卡车运输,匆忙赶到梁西市。他没想到周晚风跟着集合过来了。
出任务大家都绷着,都没多的心思注意旁边,结果都给忘了。
“你不能参与这次任务。”李和平直接下命令,周晚风要是毕业下连队,他今天都不会撵人走。
就是因为周晚风是新学员兵,还是一个有着优秀潜质的兵苗子,绝不定一时大意在这里出事。
谁都知道,这次任务是有风险的,对方手里有枪,狗急跳墙不是干不出来,驻军哨兵都敢杀,摆明了一伙人全是亡命之徒。
李和平看着过来的山路,卡车没开进来,这会想让周晚风原路返回,又怕她没人看再返回来出事。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厚棉服大爷,大概五十出头的样子,头上戴着一个棉毡大帽子,大概听明白一些,“那个,要不我给你们指道之后,让她跟我回村里?这路你们一大群人过来没事,实际这边一到冬天经常有野猪出没,凶的很,撞人,咬人。寻常没三五个人一起都不敢走。”
“行。”李和平答应下来,眼下也没别的法子,这个时候也不能分神看着她。转头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周晚风,我知道你身手厉害,但是现在不是你参与的时候。你跟大叔回村,任务完成我亲自接你。这是命令,你要是违抗,哪怕是你不归我处置,我一定会把这个处分要下来。”
大叔本家姓张,叫张发福。
为数不多知道事情的人,村长连夜把人喊起来,都是打小在山里跑惯的,上山,下山几条道都门清。
知道是外来劫匪进山,这会公安局都进山搜人。
村子在就在山脚下附近,想进山就得从村里路过。
被村长喊起来几个人这会指道完,纷纷坐着张发福骡车回去。
周晚风也在,有两个大爷好奇,不过看到周晚风一身武装,啥都没问。“孩子,冷不冷,看你穿的单薄,你把这个棉大衣裹上,这会最冷了,可别冻坏了。”
周晚风想说自己不冷,可旁边几个大爷没让她拒绝,愣是让裹上。
骡车走的不慢,进村的时候,还能听到村里大公鸡叫声,静悄悄的这会都在睡觉。
村子东西向,周晚风坐骡车上,视线看着一座座小房,小院。建造的并不归整,东一处,西一处的,零零散散。
“这劫匪就是从这条道开过来进山的。”张大爷指了指,
沿路就四五户人家,间隔的并不近,门前屋后栽着杨树,还有堆得柴火,一摞摞的,说是邻居实际都够不上。
周晚风往后回头看一眼,忽然问了句,“怎么知道他们进山了?”
“有人看到了啊,出来放炮瞅到车子开过去了,寻常这个时候谁开车到这边来啊。”
“谁能想到咱们这还能进劫匪。”
“说不定明天村里就热闹了。”
“屁啊,没听到村长交代不要声张,不要泄露。这事等人捉到了才能说,明天都老实在家待着,啥话别说,懂不。”
周晚风眉头微微皱着,正在脑海里思索什么。
忽的听到一位大爷指着一户小院子人家说,“你瞅瞅,顺子家就是过日子的,真勤快。知道大年初一不能干活,你看看这门口扫的干干净净的,连个爆仗皮都没有,利索准备迎财神呢。”
周晚风扫去一眼,大门檐子下,大扫帚头朝下靠墙,两扇木头门关的紧实,透过缝隙能看到院子和主屋一片漆黑。
骡车过去,视线还钉在大门檐那边,尤其是那把大扫帚。
她脑海里猛地蹦出一段记忆,原身想看电视剧,急不可待的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挥两下,然后跑回屋看电视。
“让你干点活就不情不愿的,你看看这地扫的,还有这大扫帚放的,哪有头朝下放的,容易折毁。明明能用一年,让你这么放,几个月就得散架掉枝子”
周晚风眼神一沉,张嘴却什么都不显,“大爷,刚才经过那家勤快能干?看着房子大门不太富啊。”
“哎,没办法啊,家里有两个生病吃药的,又离不开人,哪挣钱去。别人家过年放炮都是一百响起的,他家就听个响意思下。”
几个大爷下车回家,车上就剩下周晚风和张发福。
“咱家也快到了,到家好好暖和暖和,我家烧灶的估计还没睡呢,家里还有饺子,让她给你下一碗。”
“大爷,能不能调个头回去一下。”周晚风带入上辈子的经验,直觉告诉她刚才路过的那家有点不对劲。
第94章 你他妈个疯子
第九十四章你他妈个疯子
张发福一听,赶紧摇头,摆摆手拒绝,“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你们首长了,孩子你可不能让我为难啊。咱赶紧家去,我家炒灶的手艺村里人都夸口的。那包的饺子皮薄馅多,尤其今年猪肉买的好,自家吃玉米喂大出栏的,肉可香了。家里还熏的肉,做的肉肠,一会也给你蒸上两根切盘。你赶紧歇了心思,别想山里那些事。你个女娃娃呢,你咋跟到这边来了,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王八畜生。”
张发福就怕年轻人气盛,遇上事愣头青直直往前冲,那不就是送死?
反正说什么也不回头,还把骡车赶快了。
不料,周晚风直接起身跳车。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张发福见人跳下车,赶紧玉玉两声,让骡车停下。
周晚风却更快一步,拽起骡车的绳子,就地栓在路边一棵杨树上。
“大爷,你别急,你先听我说。刚才路过你说的顺子家,他家有点不对劲。”周晚风声音沉着冷静,抢先打断大爷的话。
张发福一听不是回山里,松了一口气。却听她说顺子家不对劲?
“咋子不对劲啊。”回忆了骡车过来时候,没啥异常啊。
这个点天没亮,谁家不是大门紧闭,屋里一片漆黑,都搁床上睡觉呢,不到六七点谁起来啊,有那懒散惯的,冬天猫冬上午十一二点才起多得是。
张发福嘴上这么说,确实直直挡在周晚风面前,深怕这女娃子糊弄他,一个闪身跑了,他年龄大,肯定追不上。
周晚风真没回山里想法,这次能来本来就是一个纰漏。
队长宋焱来之前交代她,别明知故犯,部队讲究规矩,讲究服从。
她并不着急,以后多的是出任务的机会。
但眼下,她察觉端倪,不可能当做看不见。
“大爷,山里进劫匪这事你知道,但是你能确保所有人都进山了吗?劫匪不是没脑子,路封死的情况,为什么一股脑的全选一条路?”
张发福平时就喜欢看集上书摊上故事会,两三页一个故事。听到这么一说,眼睛瞬间瞪直了。
撅着嘴巴,转身想指着顺子家,嗓子有些发抖道:“你你说顺子家有有人。”
山里进劫匪和村里进劫匪可是两码事。
“可可别胡说啊。”
“大叔,你家扫院子大扫帚,扫完是手杆落地,还是大扫帚头落地。”周晚风问声。
如果不让这个大叔相信她,估计还以为她在拿话糊弄他。
“自然扫帚头朝上,手柄落地。都是竹枝子扎的,倒着放容易掉枝,散掉坏的快。”张发福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这句。
下一秒,手猛拍大腿,半蹲着身子,声音都压在嗓子眼里,见天路过顺子家,门口杨树落叶,一刮风就能飘一地。
家家户户门口屋檐下都会放一把大扫帚,一天下来能扫上好几次。
顺子家扫帚一直头朝上放着,靠在木门旁边,每天都见着事,习以为常了。
可就刚刚,张发福脑子闪过从顺子家路过情景,他家扫帚头朝下放着,视线勉强能看到,歪着,就像急忙间随手一扔,竖都没竖起来。
周晚风见张大爷两腿微微发颤的样子,就准备去解骡车,得去报警。
“大爷,只凭一把扫帚没有说服力,你稳住点,帮我一个忙。”
*
六点多钟,天灰灰的。
村里依然安静,偶尔几声鸡鸣狗叫,整个村里没人走动,家家大门紧闭。
周晚风已经脱掉一身武装,穿上一身张大爷大儿子上学时的运动服,外面套上一件灰色破洞打补丁棉大衣,头上戴着灰色毛线帽往下压,耸着肩跟在张大爷身后,猛一看还以为村里张大爷儿子跟着,父子俩遛弯呢。
张大爷在家已经做足心理建设,而且,他也不用干别的,就站门口喊两句而已,什么危险都没有。
“什么危险都没有”嘴里小声嘀咕着,
周晚风把棉大衣往上拉拽,塌着一边肩膀,双手插袖筒里,样子十足。
张大爷突出一口白气,抿抿嘴,像平时那样双手背在身后,微拱着,头垂着直直往前走,一口气走到张顺子家。
砰砰砰两下拍门,屋里没啥动静。
又咣咣两下,头挤在木门缝隙里,往里喊人,“顺子?顺子,搁家呢,起了没?”
“顺子?咋子还睡呢?快起来找你有事。”
一分钟,主屋关闭门来开一条缝来。
是个女的,头上裹着一条橘色方巾,人没出来。
“福二叔啊,这么大早你砸什么门啊,孩子好不容易睡沉又被你吵醒了。大初一的,拜年也是去你家啊,咋还亲自到我家来了。”
“顺子媳妇,顺子呢,还没起?赶紧让他起来,我给他找个好活,让他去背供桌。这活村长安排我家大儿,他个懒货把腰伤到了,让顺子顶上去,能分到十斤供果和肉呢,来年祖宗保佑,让你家丰收和睦,身体健康。”
在村里大年初一头等大事就是祭祖。
祭祖摆供品,孝敬祖宗,枣红木方桌子大小伙用背扛,表示恭敬,也让祖宗看到下一代身强体壮,个个孝顺。
这事是个好差,村里人都信祖宗保佑,抢着争。二来,这活不白干,孝敬祖宗贡品三天后,会分帮忙干活的。
这天冷,不管是生肉,还是瓜果都还好好的,拿回家还没出年呢,而且这是祖宗赏的,代表祖宗今年看到你了,其次也就看到你的难处,会保佑你,会帮你转运。
这事在村里实打实好事。
张发福站在门口,迟迟听不到屋里动静,人忍不住紧张起来,一直往下咽吐沫,悄悄转身看眼后头,低头耸肩每个正行的周晚风。
这模样和昨天穿着一身军服简直换了个人一样。
“顺子家的?你墨迹什么呢,赶紧喊顺子起来,去不去吱个声,你这一年因为孩子也没出门挣钱,想着帮帮你,咋还这么墨迹,昨晚做贼去了,说了半天话,咋也没起来说个话。”张发福声急促,有些怒意的样子。
只见刚说完,屋里头吭吭哧哧一阵咳嗽,是从堂屋东边卧室传出来的,“二叔啊,我嗓子灌风,咽痛哑了,头发沉,小宝压在我身上,我起不来。背供桌这事我现在干不了,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
“爸爸,呜呜呜爸爸,爸爸我想睡觉。”稚嫩孩童声音一出来,顺子家的女人立马进东屋里,小孩子声音没有了。
顺子家的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对外说了道:“福二叔,你家去吧,顺子有些感冒发烧,去不了了,加上这两天孩子不太好,身边离不开人。”
张发福手心发凉,嘴唇哆嗦着,却硬着提着一口气,“哪天不病,非这天生病,一村这么多人,祖宗能记住哪个?偏你还不争气,倒霉孩子。那你在家好好养着吧。”
说着人骂咧咧背着手回去,周晚风缩脖子塌肩跟在后面。
两人一直往家里走,走到什么都看不到,张发福转身拉住周晚风站在墙头边,急的跺脚。
“出事了,真出事了,咋办啊,这可咋办啊。顺子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特别实诚,就这几年老婆孩子总生病,把家底拖垮了。他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会进山挖署根,找野生菇。感冒发烧?只要能睁眼,他一定答应背供桌的。”张发福急的一直拍大腿,已经信了周晚风的话。
村里进劫匪了。
“叔,这事不能拖,你去找人,山里不是公安局还有特警支队的人嘛,把情况说明下,喊人过来。具体工作还得他们来安排,周围村民估计得疏散,我得守着这边继续看动静。”
周晚风不能冒进,屋里大人孩子已经是人质,当务之急,不是抓罪犯,而是营救顺子这家人。
这方面周晚风不擅长。
张发福急的哦哦两声,第一时间想的也是赶紧通知山上公安局的人。
周晚风则是绕道,去了顺子家后面,观察前后左右,寻找机会。
*
张发福回家准备牵着自家骡车,呼呼跑着,眼看到家,忽的想起来夜里进山骡车可靠安全,可白天骡车就慢了。
出人命的事,这会骡车使不得,转个弯,跑到堂侄家里,他家里有有摩托车。
咣咣咣把大门差点砸掉劲。
顾不上惹人烦,门开就跑进屋里,把大堂侄从被窝里拉起来,年龄大撑不住事,就怕晚一步顺子家出事。
大堂侄看到二叔眼泪鼻涕一把把,急的话说不清楚,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赶紧进进山,找公安军人过来,骑摩托车咱们快点。”
连拉硬拽。
骑上摩托车就出门,路上,张发福才把昨夜里和今天发生的事和堂侄说了。
山里进劫匪,一晚上公安局和部队士兵都在搜山。
“顺子家招劫匪了?”堂侄一听,油门加大,呼呼隆隆往山里进。
看到停在路边警车,摩托车还能继续往上,可再往上,山上拉了警戒线,不让进山。
张发福跑的慢,堂侄弃了摩托车就往上跑,站在警戒线呼呼喘着粗气对喘着一身制服的警察说,“我来报案的,我们村里有户人家进劫匪了,和山里你们找的应该是一批人。”
梁西市公安刑警大队分队,这边赶紧有人过来了解情况。
这会张发福也气虚喘喘跟上来,对着刑警大队的人说起顺子家情况。
“我昨个是带路的,就山那边下山几道口子,有部队来的士兵从那边守住上山,有个女娃子兵年纪轻不让参与,和那边首长说好带我家安顿两天,回村路过顺子家,她就发现不对劲。我一开始也不信,早上六点去敲门试试,真的,警察同志,你们可得相信我的话啊,我没说一句假话。村里那女娃子兵还在顺子附近守着,我看着顺子长大的,他一定是被劫匪威胁了,你们得赶紧救救他啊,一家三口,孩子才六七岁啊。”
张发福把事情原原本本还原,怕自己说的不好,又接着说,“警察同志,我说的不好,不全,你们跟我去村里,那女娃子兵厉害,一眼就看到大门口摆的扫帚不对劲,她应该更能跟你们说清楚。”这会张发福只能一个劲说女娃子兵的厉害,就是从门口路过看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那聪明的和旁人都不一样。
张发福说不好,就拉着警察袖子让人赶紧过去。
刑警大队那边安抚住张发福,赶紧去上边汇报。
可两边信息有些出入。
能确定杀死驻军哨兵的有四名暴徒,身上都有命案,全是亡命之徒。
这会在山里追捕,基本已经确定山里五人踪迹,其中一人就是被绑走司机。
人数对得上。
不过,刑警大队这边,依然派了两个人过去看看,核实情况。
*
而村里,周晚风在附近守着顺子家,七点多钟不到,顺子家木门开了。
这会村里起得早家里冒炊烟,晚的还是大门紧闭,村里建造不规整,鲜少看到人在村里走动。
周晚风就看到一个顺子家裹着橘子方巾,紧紧跟在一名男子旁边,眼睛死死盯着男人背上孩子。
男的个头不高,约莫一米七出头,穿着厚实大棉衣,头上是老式带护耳的猎户帽,脖子,耳朵,额头,脸,挡的严严实实。
三人从背后看,就是一家三口,女人不时垫脚去看背上昏睡孩子情况。
看了眼,三人出门方向,周晚风偷摸进了顺子家,佯装喊了几声,“顺子?顺子在家吗?”
见无人应答,这才推开堂屋门。
卧室里门开着,里头没有一人。
周晚风皱着眉,打开黄色掉漆衣柜,蹲下看床底,瞳孔骤然一缩,伸手把人拉拽出来,脑袋,脸上全是凝固的血迹,血液里混着一撮撮剪掉碎发。
捏着碎发,周晚风脑子里已经把事情串联起来了,这会从屋里跑出来,径自朝着刚才三人出村方向。
这个时代科技没有人脸识别,捡个身份证就能进厂打工,冒名顶替。
床底的人是真顺子,个头,体型都和出门那人差不多。
剪掉头发,再刮掉胡子,旁边有老婆孩子,没人会怀疑这一家三口。
周晚风往前跑,同时眼神四处留意人,看到一家门敞开,有人站在门口准备放炮,周晚风跑过去,“麻烦去趟顺子家,赶紧把人送医院,或者打120。”
来不及解释,周晚风朝着出村跑。
直到看到前面一家三口,才喘息着跟在后面慢慢晃悠,为防止引人注意,周晚风并不跟紧。
走了很久,直到三人上了大道,站在路口不走,一并站着还有几个人,手里拎着包,一致看向路一头,一看就是在等车。
周晚风双手插着袖筒,帽子下压,加快脚步,在人另一头像个挨冻懒汉似的,直接
蹲地上。
目光偶尔扫视一圈,余光瞥到另一头一家三口,也不细看。
“孩子生病了吧?进城去医院?”旁边有个穿着干净整齐大姨看到孩子烧红脸蛋,关心问一句。
“对,带孩子看病,这过年病的不是时候,偏赶到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大年初一有车没?”声音粗重,带着急紧,不时往路上看。
“有,就是私人的,公家停了,私人想挣钱的,票价高。虽说过年,可孩子生病也不看日子啊,就说我家闺女,今个生孩子,当妈的不得看看,都说大年初一不出门的,那是没赶上事,你说是不是。”
正说着,那边有个破丢丢公交车开过来了。
周晚风光听发动机声音,就知道是快报废的车子,市里不能开,也就在乡镇里开开。
车里人坐满了去城里的人,脚下对着各种包,袋子。
男人背着孩子前头上车后,径自往后门走,女人紧紧跟着。
“大兄弟,你抱着孩子你坐这?”
“不用了,孩子生病我心里焦急,坐不住,还是让我站着吧,要是累了我在坐会。”假顺子挨着支撑柱,就站在后门口,女人也是有座不坐,就死死站旁边,眼里全是孩子,眼圈通红,时不时摸摸孩子额头。
周晚风再后头找个位置坐下,半趴着,目光盯着男人厚重棉袍里头。
车子开着,开着,忽然一个刹车,前方有路障,拦下车辆之后,前头收票的下去说话,周晚风抬起头,看到后门那男人,把背着孩子换到抱在胸前。
女人嘤嘤两声,伸手想要抱孩子,却被男人用胳膊肘别开。
没一会上来一个人,目光在车里扫过。
周晚风看着人,后腿微微用力欲要起身,却不料
“师傅,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快点开,我孩子病了发高烧,得赶紧去医院。”男人声音焦急,把孩子竖抱着,手贴在额头,又摸摸脸蛋,最后手摁在孩子领口,似乎在帮孩子松松。
可在周晚风视线里,男人手正欲要掐着孩子脖子。
因为车上上来的人,此刻这男人已经是受惊炸毛野兽,全身防备。
周晚风重新坐下,把头垂下,现在不是时机。
“是啊,干什么啊,也没超载,我闺女还在医院生孩子呢,我急着赶过去。”
车子最终缓缓启动,周晚风看了眼窗外,便收回目光。
男人似乎站累了,终于找个位置坐好。
等到进城,周晚风跟着下车,发现男人目标是火车站,准备用顺子身份证坐火车离开。
搞清楚对方目标之后,周晚风知道,不能再等了。
而且,男人似乎顺利通过路障,步伐加大了,走路更快,女人只能跟在后面小跑着,这会哭哭唧唧,似乎在哀求什么。
火车站广场上依然不少人,还有各种售卖东西的。
大多都是推着小铁车,放着一个三个炉子,基本都是热水,茶叶蛋,包子,稀饭。
提供一个小马扎就在旁边坐着吃。
周晚风手疾眼快,直接顺走旁边一个食客刚打的白粥,大白瓷碗,满满一碗,热气滚滚,就连碗边都烫手。
端着碗直接转身,朝着男人走过去。
“老板我的粥呢,包子吃完也没见你的粥。”
‘哎,我打好往这边的呀。”
佯装低头喝粥,眼看对面男人一步步靠近,好有三米。
周晚风抽手,嘴边的粥碗,飞一样冲着男人过去,力道和准度都是日日苦练的。
说要砸人脸,绝不会砸人脚指头。
惊呼一声,粥翻烫脸上,男人下意识一松手。
跟在身后女人,啊啊尖叫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下一秒,周晚风冲过去,抓到孩子,转身一个侧踢。
女人冲上来拽着周晚风,人已经吓得嘴唇发白,“救命,他是杀人犯,帮帮我,帮帮我,他身上有”说着死死把孩子抱在怀里。
男人烫的脸嗷嗷叫,这会爬起来,手往胸口摸,脸色极其狰狞。
可还没站起身,周晚风早把女人推开,根本没给男人掏东西机会,脱掉厚重肥大棉衣,对着男人头脸一甩。
人飞扑过去就是一脚连环踢。
男人
轮格斗技巧和应战反应,这人都不是对手。
一声惨痛惊呼,周晚风掏出刀子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直接扎进男人右手掌。
掌心掉落不是手枪,而是一只打火机。
抱着孩子女人已经跑的远远的,用尽最大力气喊着,“小心啊,他身上有炸药,他身上有炸药”
这一喊,广场上瞬间炸锅,犹如水进油锅,周围原本驻足观看的人这会全都跑动起来,似乎看到恶鬼一般,行李什么都顾不上,撒开腿边喊边跑,深色惊恐。
“快跑啊,这里有炸药。”
“有人点炸药啊,快跑。”
横冲直撞,到处乱跑,尖叫着,跌倒的,甚至有人不知道方向,乱跑一通。
周晚风被人冲撞,不断后退。
可男人也是个狠茬,硬是拖着伤手从毛线衣后腰处摸出一块方形捆扎结实炸药包,上头还用胶布裹着引爆管,两个狠狠捆在一起。
男人脸色狰狞,狠狠看向周晚风,“身手很厉害?有本事继续上啊?这道这玩意多厉害吗?就这么一包可以让二层大楼直接塌成一堆泥巴。”
“本来以为有条活路,你骗不让我活,我反正是个死,死前带走几个倒霉鬼也不错。”
男人看着四周逃跑的人,直接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跑啊,跑啊,那房里有不少人,只要我一扔,绝对炸死一堆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周围空空一片,所有人都跑了。
唯独只剩下周晚风没动。
她径自站着,目光冷峻,不顾大笑男人又上前几步。
“不知道死活,我把你炸成一滩烂泥。”男人一手打火机,一手炸药包,对着上前的周晚风呲牙。
周晚风驻足,面无表情看着她,“就死我一个人,不划算吧?”
“哈哈哈哈你怕?你怕对吧,你说的对,死一个人不划算,得死十几个,上百个给老子陪葬。”
却不料,周晚风无视对方,连续伸展胳膊,做上举和上跳动作。
“你干什么?”
“那边有卖早餐的炉子,炭火正旺,可惜这里人跑了。估计你也不会把炸药扔炉子上。你想炸那边建筑?”周晚风转头看一眼,目光直指锁在男人脸上,脸上无一丝惊恐和害怕,神色平静。
“你算过点燃引火线,到炸药包爆炸需要多少时间?哦,你还要考虑一个脱手时间。不过,问题都不大,我对自己速度,敏捷和爆发力都十分自信。”
周晚风看着男人,慢慢高举手臂,嘴角一边扬起,“你打过排球吗?”
男人眼神颤动,见过很多吓得怕死的人,可眼前这个神色平静,对着能把人炸成肉泥的炸药,竟然还能笑的出来,简直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
“妈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排球一方攻击,另一方前排球员可以完成拦网。基本上身高越高的人,都会安排在前排拦网。”
周晚风的眼阴冷锋利,“你尽管点,至于炸成肉泥的是你,还是我,要不要和我赌一把?"说完目光四周一瞥,嘴角带笑,“挺好,这么会时间认都疏散差不多了,来吧,你再不准备,我就要抢先了。”
男人瞳孔颤动,咧开嘴突然骂道,“妈的,哪来的疯子,你她妈脑子进水,你个麻痹的疯狗在这乱叫”故意拖延时间,让周围人都跑光了,就自个留下来。
疯狗?周晚风眼里闪过一抹寒厉,“确实有人这么骂过我。”
第95章 周晚风杀人了
第九十五章
手掌血流不止,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忽然哧哧笑起来,“差点就被你给唬住了。”
周晚风依然面无表情,嘴角一边微微扬起,余光瞥四周一眼,广场上的人慌乱跑远,可旁边商铺似乎这会才发现不对劲,慌乱的往外跑。
动静引起男人目光。
瞬间往前迈步,挡住男人视线,“问一句,炸药从哪个渠道买的,这玩意的主要部分国家严禁控制,反正你人都要死,不是说抓几个陪葬的吗”
“哈哈哈哈哈,你是公安局的,这时候还想从老子嘴里套话。妈的你够有种的。可老子他妈最恨你们这群披着官家皮的走狗。”似乎让男人想起什么憎恨无比的事情来,咬牙切齿,眼球凸出。
打火机呲呲两下,打出火,橘红色火苗在空气受惊一样跳动摇摆。
炸药上的引爆管,引火线毛钱一样缠了两圈。
周晚风目测,引火线大概一米的长度,点燃,到对方投掷动作,大概两到三秒。
投掷的方向,身体肌肉会第一时间有预兆。
此刻男人双腿,腰腹,肩膀都不是发力状态。
对方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
“捻子我选的最好的,你看多粗,火头一燎,呲呲呲呲呲,砰的一声,炸山的时候,山崩地裂,天上往下落石头,劈里啪啦。”男人打火机靠近了下,立马转开了。
周晚风冷声嗤笑一声,“我不信你敢点,你想活命。真要临死抓几个陪葬的,你有必要剪头发,刮胡子装成另个人。真敢点,公交车上也有十几二十人,不够吗?说白了,你的同伙都进山了,你脑袋算是聪明的,知道找个和自己形体,年龄,脸型几分像的,你身上还揣了顺子的身份证,一开始你就想冒他的名坐火车离开梁西市。
只要能离开,换个地方隐姓埋名,起码还能安稳活个十几二十年。”
男人的目光如毒蛇的信子一样,游走在周晚风脸上,“你竟然全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把真顺子藏在床底下,脑袋砸了一个血窟*窿。”周晚风冷声说道,“既然不想死,就把炸药先扔了吧,说不定你只是判个十几二十年,还能活下来。”
杀了驻军哨兵,故意杀人罪,处死刑。
周晚风故意如此说,想要给对方一个念想。
“老子是不想死,可你知道老子手里有几条人命吗?”男人表情扭曲,神情似乎炫耀一般,“老子祖辈三代都是开采石场的,炸药这玩意自己就能配制,因为老子一家,全村人跟着吃上肉,盖上楼,妈的,意外炸死一个采石的,竟敢告发老子,他一家老小花着我给的工资,回头敢背叛我?害的老子采石场被查封。”
说到这,男人鼻孔张合,脸上青筋乍现,咬着牙对着周晚风吼道:“他们不仁义,休怪老子要他们命,我趁着一天晚上,在他家院子埋下一包炸药,屋后埋下一包炸药。你知道威力有多大吗?他家二层的楼房,砰的一声塌了,粉尘烟雾大的睁不开眼,尤其爆炸后,空气里呛人的硝烟味道不过,这都不刺激,最刺激的就是血肉横飞,残肢肉块夹在碎石里,硝烟味,血腥味,一家五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部炸成肉泥了,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啊,这就是他们坑我的报应,他们活该。”肆意大笑之后,男人盯着周晚风,“你说,手里攥着这几条人命,我能活吗?”
“那确实该死。”周晚风十分不客气,余光瞥到商铺那边几乎没人出来,抬腿一步步上去。
男人看着周晚风靠近,顿时往后退,高举着炸药包,瞪眼呵斥,“别过来,”说着摁压打火机,摁倒最底,火苗噌的又粗又长。
周晚风继续往前走,两人眼看只有两米距离,缓步驻足。
男人看脚步停下,刚松口气。
可周晚风惯会瞅准时机,虚晃一招,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她再则连番猛攻。
左腿横踢腰腹,力又重又猛,紧接着左脚向前落步,再以迅速跳起补上右劈腿,直接一个砸头下击。
力道十足,人被踉跄后退
周晚风一手摁住对方颈部,再抬腿顶膝。
男人犹如重锤砸击,猛烈呛咳,手中炸药包啪嗒一声落地,人慌张的想要捡起来。
周晚风一个下蹲,横扫落叶,直接把炸药包踢飞出去。
再转身抓起男人的右臂,只听到咔,咔两声,男人手肘瞬间外翻,剧烈的疼痛,让人蜷缩在地上,喊声凄厉,啊啊啊啊大叫。仅一秒,额头冷汗,眼泪频出,疼的好像手臂有把火在燃烧,烧的皮开肉绽。
疼,太疼了。
疼的手臂里血管似乎都在激烈跳动,呐喊抗议。
男人打挺,蜷曲,翻滚,啊啊啊啊叫着,周晚风欲要给他左手一样弄折,可疼痛爆发蛮力,竟然一下子挣开脱离钳制。
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广场西边入口的公交站台连着停下几辆大巴车,呼呼拎着大包小包行李下车往这边来。
几十人,似乎赶火车,肩头扛着行李撒腿跑。
“哈哈哈哈哈,妈的,给我去死吧你们。”一身狼狈的男人,看到人群涌过来,似乎看到一片生机,目光理智丧失,尽是疯狂血腥。
双腿硬夹着疼痛欲裂的右手,以一个下蹲的姿势,左手从裤腰上拽出一块方砖大小炸药包,右手抖动着,强忍着疼痛滑动打火机。
火苗微弱只有豆粒一般大小。
周晚风眼神一凛,一秒,扫到有人已经快步跑过来,是一家几口。男人肩头扛着一个白色化肥口袋,鼓鼓囊囊,手里牵着一个男孩,错开一步的距离,是名短发妇女,后背一学生书包,手里拉着一个四五岁女孩不止,腋下还挟了一个更小的。
男人往前冲还不忘记往后看两眼。
一家五口后面,身后紧跟着其他人,全都快步往前冲。
周晚风出声大喊已经来不及,几乎下意识的,身体抢先飞扑出去。
猛地撞倒男人,在男人投掷出手前,双手死命攥着,砰砰对着地面硬砸,手中炸药脱落,呲呲的燃烧声,引火线点绕,燃烧红点咻咻的奔着引爆管。
引爆管绑在炸药包上。
“别过来,有炸药。”一声大吼。
危急时刻,周晚风一个蹬脚,脚尖用力,身体猛地往上一窜,伸手一把攥住引火线最后一截,闭眼,拽到自己身下。
短短几秒,掌心疼痛。
再睁眼,耳边似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喘息着,松开手。
掌心一撮灰烬下,还有一片烫红,微薄汗渍让掌心灼热生疼。
周晚风用力拆坏□□,却看到身后男人强撑着爬起来,左手攥着打火机,目标是自己远处的炸药包。
“别往前,这里有炸药,全部后退。”
“不要过来,这里有炸药,跑,快跑。”
几乎声嘶力竭,周晚风似重生后第一次如这样大喊大叫,身旁拉拽一人,用力往后推搡,眼神凶猛至极,“走,这里有炸药。”
眼看着男人身形踉跄的往前跑。
周晚风已经顾不上拉拽身旁的行人,一看到男人手里打火机燃起粗壮火苗,欲要就地点燃。
生死关头,扫视一眼,那一家五口,妇女手里拉拽的女孩跌倒,正被扶起,旁边不远就是炸药包
行人或扛着,或提着行李,连番几次听到喊这里有炸药,好奇的四处张望两眼,根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倒不像先前的行人,见人打斗,见刀子扎进手掌,血是亲眼见到的,光是看到血已经慌神,信了八分,虽然个个惊慌逃窜,却也不像现在这些不知前情,依然不管不顾往前跑,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哈,都给老子去死,老子活不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死前,老子整一票最大的。”声似癫狂,攥着打火机,直奔着地上炸药包。
嗖嗖箭矢声,周晚风急追上来。
男人恍如看到身后恶鬼,咒骂不决,“坏我好事,你也跟我一起死!”
周晚风手里紧紧抓着匕首,眼中有一簇火苗在燃烧,盯着男人后颈,“是你去死。”
话音未落,人抓肩下压拉拽。
男人往后一仰,自是看到手里的刀子,眼中癫狂更胜,似嘲讽一般,“你根本不敢”
话没说完,只看到刀子在眼前快速划过,似是一抹银色蝴蝶,也像一股流光。
看到光的刹那,男人手中打火机用力往前扔。
似乎不敢置信,错愕震惊眼神往下,“你额你杀杀”
打火机失去摁压,火苗灭掉,啪嗒一声落在炸药包跟前。
噗呲,哗啦啦啦,血液喷射出来,温热的血液溅落男人一脸。
周晚风亦是。
眼中火苗退去,对上男人惊骇恐惧的目光,周晚风冷沉着一张脸,“我敢。”
说完,捡起不远处灰色棉大衣,把男人身体盖住。
下一秒,四周传来尖叫声,“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救救命啊死人了啊啊。”吓到腿软,跌落在地上,顾不上行李,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周晚风看着四周惊恐眼神,全都避开她逃窜飞奔,大喊着杀人了。
前方一家五口转身,似乎惊魂未定,好似错过杀身之祸,直接抱起吓哭孩子跑,行李都不要了。
孩子应该没看到血腥。
周晚风原地站着,低头看着手上血,衣服,鞋子也沾上了,脸上也是,反正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索性就不管了。
*
张发福坐在梁西市公安军刑警支队的车子上,一路开到顺子家。
正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大三轮车,
院子里站里不少人,几个裹着头巾的妇女找来被子铺在车上,屋里那头几个男的,正抬着失血昏迷的顺子往车上抬。
张发福推开车门赶紧跑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东边张三叔说村里有个没见过的生人让他过来看一眼,他进屋就看到顺子躺卧室,一脑袋血,这不赶紧往医院送吗?”
张发福顾不上后面刑警,赶紧过去找到前头张三叔,人颤颤往四周瞅一眼,根本没看到女娃子兵。
心直直往下沉,拽着张三叔的胳膊,手止不住发抖,“他三叔,顺子媳妇呢,孩子呢?”
“就是不知道啊,我过来大门就敞着,除了顺子,其他一个人都没有。”张三叔说着又补上,“我早上准备在家门口点一挂炮仗,忽然跑过来一个人,也没见过,急咧咧让我去顺子家把人送医院,我这才过来看一眼,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这会还腿软呢。”
“那人,是不是女娃子,高高瘦瘦的?”张发福紧张攥紧张三叔袖子。
“听声是的,人没看清,跑的可快了,朝着出村的路那边。”
张发福张着大嘴,急呼呼转身,又哭又喊的,“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救人啊,这可怎么办啊,那女娃子兵一定发现情况不对,跟上去了。顺子人被打这样,媳妇和孩子都不在,肯定被劫匪带走了,啊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女娃子兵肯定跟上去了。老天爷爷啊,这要出事,我可和她首长怎么交代啊。警察同志啊,求求你们,救人啊,赶紧救人啊,那女娃子兵那么小年纪,真出事可怎么办啊。”
张发福急的不行,慌的直接就要跪地上,给警察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