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要解释……
第二天,萩原研二沉默地来到警视厅。
最近被借调到幕前行动专案组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换了个地方办公，已经很久没有去□□处理班。
今天他依旧来到专案组。
专案组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了。警视厅专门划了一片机房给他们工作,这里不仅位于地下室,隔音且安静，而且计算机资源丰富,方便他们查找资料。
萩原研二走进来的时候,一些同事已经趴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
自从之前萩原和松田的分析表给了他们灵感，专案组所有人都开始研究与黑手相关的所有案卷,试图用发现其中的规律。
因为,黑手不仅是他们遇到过的犯案次数最多的罪犯，也是最神秘的罪犯,至今警视厅仍然对黑手的作案手法毫无头绪。
因此，他们需要检查案卷中的每一个细节，一字一句都不能放过。
而萩原研二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凉。
……不论他们再怎么研究,黑手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黑手就在我们中间啊。
萩原研二的手插在口袋里,而口袋里放着一台冷冰冰的手机，是远烨凛那台。
松田阵平比他早出门,因此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hagi，你来了？”
他从成堆的案卷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萩原：“你昨晚真没睡好吧？”
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大半夜还开着台灯,松田阵平一睁眼就能看见对门房间里漏出来的微弱灯光。
“hagi等你走后就睡觉了哦。”萩原研二怕被他看出自己情绪，重新打起精神：“可能是昨天喝的咖啡效果太好了，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
另一个同事听到他们对话,抬起头叹口气：“我理解你，我现在每天也靠咖啡续命。”
谁懂啊，黑手怎么能短短几个月内犯下这么多案件！每一个案卷都特别厚！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加班，而是人心的折磨，当他们没日没夜看黑手的案卷，意识到那些猎物犯下的恶行，就会不由自主开始认同黑手。
然后他们自己又要强行扭转这种思想。
萩原研二对他们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看到了远烨凛，坐在最深处的位置，正低着头沉思什么。
旁边同事向他询问，他立刻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温声细语地给他解释。
等那位同事找远烨凛说完话，又回到自己位置上，萩原研二走过去，在远烨凛身后站定：“小凛，可以出来一下吗？”
远烨凛抬起头看向他：“研二？怎么了？”
萩原研二和平常别无二致地笑了笑：“找你有点事，单独跟你说说。”
“好。”远烨凛站起来，没多想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萩原研二走出去。
他们走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走廊拐角处，这里已经离机房很远了，平时也没什么人经过。
“研二？”远烨凛又叫了一声，他此刻的眼神中已经出现了困惑，“什么事需要走这么远跟我说？你遇到困难了吗？”
远烨凛装的非常像，萩原研二根本什么也看不出，这样一个温柔清俊的青年，居然是穷凶极恶的黑手。
也看不出——其实远烨凛，早就知道萩原研二找自己什么事了。
萩原研二没有多铺垫，他们离开太久会引起松田察觉。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一直藏着的东西，展示在远烨凛面前。
远烨凛嘴角含笑，瞳孔却猛地一缩。
萩原研二看见了，心直接往谷底沉去。
“小凛。”萩原研二轻声道：“你还记得这是谁的吗？”
远烨凛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面对萩原研二的询问，他沉默了。
“是你遗失的，对吗？”
远烨凛垂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眼神凝视在这台右上角有裂痕的手机上。
“好像是的，我都不记得自己扔在哪儿了。”远烨凛重新扬起笑脸，“看来我很幸运，居然被研二捡到了。”
他抬手，就要去拿。
但是萩原研二手一缩，避开了他的动作。
“研二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哦。”萩原研二将东西攥在手里，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变得平稳，“知道了全部。”
远烨凛呼吸放缓了，他也很想知道萩原研二知道了什么。
功德圆满系统的艺术加工，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比如……我知道了，早濑浦宅彦警视长，究竟被谁真正杀死。”
“又比如……我知道了一场实验和一场交易。”
“我知道了他培养出了一个新的连环杀手，和连环杀手的身份。”
远烨凛听着听着，没有反驳。
原来是这样，系统把自己之前和早濑浦宅彦发的消息结合起来，混淆功德圆满系统的存在感。
最后呈现出的结果，是自己在早濑浦宅彦的培养下，接受命令般“杀死”一个个罪犯。
萩原研二压抑不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小凛，你就是黑手，对吗？”
远烨凛深深吸了口气。
他和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睛对视，看到了那双眼睛中的痛苦，和自己的倒影。
他发现，自己的演技居然进步了，比如在现在这种场景时，远烨凛能看见那双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是笑着的。
远烨凛无辜地拉住眼前人的衣角，晃了晃：“研二，别说出去好吗？”
刹那间，萩原研二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过自己说出这些话，远烨凛会反驳，会不承认，或者错开话题。
……但他没有想过远烨凛会这样回答自己。
“别说出去”。
永远在追捕逃犯第一线、勇敢又果断、宁愿自己被罪犯所伤也要保护人质或者保护同伴的远烨警官……对自己说，别说出去。
“……你承认了？”
“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远烨凛看似没有回答，实则已经给了正确答案，他可怜道：“你就当没见过那些照片，好吗？”
萩原研二有点耳鸣，听不清远烨凛在说什么。
或者说，他能听清，只是下意识认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萩原研二看着眼前的好友，一瞬间感觉有点恍惚，“你就没有一点想解释的吗？”
“比如，你不得已反击自卫，才误杀了他们；或者小凛你其实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些都是公安警备课的目标……”
远烨凛：“这样啊……那就把这些看做公安警备课的目标吧，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了？”
萩原研二有点荒谬地看着他。
这是自己认识的小凛会说出的话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小凛。”
“为什么这么说？”远烨凛皱了皱眉，“我觉得没有差别……我以前只是想遏制罪犯出现，现在却找到了一个更有效的办法并实施而已。”
“这真的是你的想法吗？”萩原研二上前一步，凝视着他：“而不是，留在你脑内的另一个思想，在控制你？”
……
什么意思？
远烨凛有点茫然，没跟上系统的剧本。
我脑子里什么时候有另一种思想了？难道研二在指功德圆满系统？
不过，远烨凛的沉默，让萩原研二误会成了默认。
所以萩原研二很快接着说了下去：“我现在开始，把早濑浦宅彦称为犯罪培育师……犯罪培育师通过短信和思想粒子结合的方式，一直在给你洗脑，蛊惑你，趁着你大脑遭到重创情感混乱的时候，引导你将善意和恶意置换。”
“……这一切，你都意识不到吗，小凛？”
远烨凛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研二会格外关注自己头上的伤口了。
原来他认为自己将善意和恶意置换了，就像上一个被开洞的掘墓人一样。
然后这个误会，形成了系统手里逻辑严密的剧本。
所以远烨凛坚定地否认了：“不是哦研二，犯罪培育师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被任何人控制。”
“不需要他活着。”萩原研二的眼神痛苦极了，看着自己一无所知深陷泥潭的友人，“……假设他只是在你脑海中留下一段暗示，只要他再留下一段程序，就能不断通过手机给你发消息，激活这段暗示。”
“然后你就会按照他期待中那样，不断杀人，走上他最终为你打造的那条路。”
“小凛，这就是真相对吗？”萩原研二声音发紧。
他看着他，两人明明站的很近，却仿佛相隔很远。
“……就当成这样吧。”远烨凛无所谓地低下头，避开灼人的目光，“帮我保密就好，研二，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萩原研二一瞬间有点想苦笑。
天杀的犯罪培育师把我友人洗脑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让他记住我们是朋友来戳心窝子。
“你杀了人啊小凛。”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我保密呢，朋友不会看着你走入歧途。”
远烨凛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但是你其实并不知道黑手的手法吧，短信证明不了我杀了人哦。”
“黑手作案的时候……我都有好好待在你们视线里，不是吗？”
萩原研二知道他指的是上次三人对他的试探。
“只需要证明，罪犯被杀是因为你某种行为就够了。”萩原研二在远烨凛的凝视中，将手机藏在身后，“而且我暂时不会说出去，你不要……太紧张。”
我紧张吗？远烨凛困惑了一瞬。
然后他惊觉自己居然背后被冷汗汗湿了，嘴角也被自己不知不觉咬破出血。
“手机先放在我这里。”萩原研二看着自己好友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狠下心：“这段时间，我会看着你，只要你……不再次动手，控制好自己，我再把它还给你。”
话音刚落，他看到远烨凛的眼神凝固在自己手上，仿佛想过来抢。
第57章 第57章我该如何相信你？
萩原研二后退一步,避开了远烨凛的视线。
“你能和犯罪培育师做交易，为什么不能和我交易呢？”萩原研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柔和声音,担心自己会刺激他,撕碎远烨凛岌岌可危的理智。
“我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你在做什么而已。”
萩原研二悲伤的眼神落在远烨凛眼睛中：“小凛,相信我。”
远烨凛定定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碍于友人眼中浓重的悲伤，选择了让步。
“好。我答应你。”
远烨凛将手背在身后,示意自己不会抢：“hagi,如果把那台手机放在你那儿会让你更安心，那就给你吧。”
“你能控制住自己吗？”萩原研二接着问,“在我保管它这段时间内，你忘记黑手的存在，不要再杀人……狩猎罪犯也不去做。”
远烨凛无奈地叹气：“hagi你不用这么防备我哦，我很清醒,也并没有依赖所谓的暗示，那台手机其实没什么用。”
“……那就更应该放我这里了。”萩原研二垂眸,“反正它没什么用。”
远烨凛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很难想象,昨天之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今天却以对立的方式站在这里，中间隔了一堵冰冷的墙。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松田阵平倒是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两人都面色如常，应该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加上今天的工作的确很多,所以松田阵平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了。
远烨凛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之前没忙完的事，也就是制定抓捕富川健仁的计划。
最好尽快就把他抓回来，不然等那个意大利人离开日本，警视厅想再抓到证据就很难了。
至于为什么抓捕富川健仁的工作现在由幕前行动专案组负责，而不是被公安抢走……只能说感谢公安长官黑田兵卫还有一个警视厅的表面身份，他总不能让同一个案子左手倒右手。
毕竟，现在时间紧迫，等把人抓回来再交接给公安也不迟。
另一边，萩原研二神色如常地坐下来，但松田阵平还是察觉到那张平常笑脸下的违和。
“你们俩说什么了？”松田阵平随口一问，也不觉得hagi会隐瞒自己。
萩原研二也早就想好了借口，看上去并没有隐瞒的样子：“问他接下来的计划，毕竟现在手中两个任务，黑手和富川健仁的抓捕难度都很大，不如先将重心转移到富川健仁身上。”
毕竟，黑手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出现过了，但富川健仁的威胁近在咫尺。
萩原研二也没有撒谎，在回来的路上，他的确和远烨凛简单聊了两句。
但是两人到底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毫无隔阂地聊天，所以很快就陷入沉默。
松田阵平没有怀疑，因为他也正好想今天提出这个问题。
只不过，他直觉两人应该不是谈这个话题。而且自从两人回来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怪怪的。
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松田阵平干脆先抛在脑后。
“远烨，讲一下你的想法吧，针对两个任务目标，你有什么计划？”
远烨凛从案卷后抬起头，神情也和往常别无二致。
“行，矢野，你先帮我把这些资料打印多份。”远烨凛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同事，“我来解释一下之后的计划。”
简单来说，远烨凛准备先将火力对准富川健仁，只留两个同事在警视厅，盯着黑手的动向。
“虽然他暂时消失了，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出现，我们要做好预警的准备。”远烨凛面色冷凝，“矢野、三户，你们留在警视厅，盯紧这段时间的新闻动向，一旦有黑手的消息，立刻汇报给我和两位长官。”
被他叫到名字的两人站起来：“是！”
萩原研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说起要抓自己的时候，小凛都能那么从容自如，毫无破绽。
难怪自己没能早点发现。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由我、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分别带队，执行三步计划。”远烨凛两只手按在桌上。
第一步，潜入近期富川健仁要参加的一个酒会，把他拖住。
第二步，一个小队突入富川健仁的住所，直接翻找证据，任何疑点都能作为借口先把人抓回警视厅。
第三步，另一个小队配合组织犯罪对策部一课，查封富川集团，对上下员工进行调查。
这三步概括起来非常简单，但实际上恐怕变动因素极大，任何一步落空，都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另外两边进行。
所以乍一看，的确必须安排三位队长分别带队，严格执行任务。
而远烨凛已经选好了自己中意的工作。
远烨凛：“第一步交给我，我来负责潜入；研二你观察比较仔细，正好能带队去富川健仁的住所找证据？松田气势很强，你可以配合组织犯罪对策部一课，查封富川集团。”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我没问题。”
萩原研二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下就连松田阵平都注意到不对劲了。
“hagi？”他肘了肘萩原研二，“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
萩原研二如梦初醒：“没什么……可能还是昨天没睡好吧？”
小凛去执行潜入任务……真的能让他去见富川健仁吗？
自从知道远烨凛的身份，萩原研二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远烨凛的举动别有深意。
他担心，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在同意远烨凛潜入后，看到富川健仁的尸体。
他担心，这是远烨凛在故意支开自己。
“hagi，别担心。”远烨凛看向他，意有所指：“我都答应你了。”
他目光闪动。
远烨凛这次确实没有说谎，因为他的确对富川健仁做不了什么。
系统本体还在研二身上，自己可没办法给富川健仁打罪恶锚点。
所以这次，远烨凛是真的打算只过去和富川健仁聊聊天。
……至于是用什么身份，那就全凭自己心情了。
听到他这么说，萩原研二觉得，原来那个小凛仿佛又回来了。
如今，萩原研二的压力非常大，因为他不知道隐瞒不报会不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站在警察的角度，现在萩原研二知情不报的行为，其实已经非常危险……
他可能救不了小凛，也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萩原研二看着那双明亮至今的眼睛，还是决定再相信远烨凛一次。
“我……也没问题。”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这天，远烨凛出现在了酒会现场。
他一个人孤身进入，其他队员在酒店外藏身。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在必要时支援远烨凛，以及在远烨凛行动后，防止任何可疑人员离开。
不过远烨凛其实并不需要他们出场，今天的任务他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完成。
酒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远烨凛见到了几个眼熟的人，他们和他打了招呼。
远烨凛回忆起来，好像是自己参加上一次酒会遇到的人。
那个时候，自己跟着早濑浦宅彦参加酒会，他们还是人质，远烨凛也算救了他们，于是他们也认识了这张面孔。
这让远烨凛融入人群中更加从容。
他穿着修身的白西装，剪裁得体，只有领带处露出暗红色细纹，显得低调又雅致。远烨凛是通过组织拿到邀请函大大方方进来的，他出现在酒会的宾客中，会比悄悄潜入有效率地多。
酒过三巡后，远烨凛拿过旁边服务生托盘里的鸡尾酒，朝着某处方向走去。
在他的视线中，富川健仁因为不胜酒力，正被服务生搀扶着离场，看上去打算回房间了。
看着富川健仁消失在门后，远烨凛也将鸡尾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到连忙跟过来的服务生托盘上：“谢谢，不用跟过来，我离场休息一会儿。”
服务生点了点头，就没有其他动作。
离场后，远烨凛仿佛喝醉的神态完全消失，跟随富川健仁的脚步声前进。
突然，走到某处僻静处，富川健仁的脚步声消失了。
远烨凛也停下脚步，耐心等待了一下，果然，等到一个黑影从拐角处走出。
“远烨警官。”富川健仁狞笑一下，手里举着枪，对准远烨凛，“久仰大名，我知道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警视厅准备对我动手了，对吗？”
远烨凛浅浅装了一下，“惊愕”道：“富川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来找您问问黑手相关情报。”
“少啰嗦。”
富川健仁身后还有数十个雇佣兵，此刻也从藏身处走出来。他们的模样看起来凶悍异常，浑身萦绕着血腥味，恐怕是在战场上退役下来的欧洲军人。
这种敌人，只能说远烨凛幸好没有让其他队员跟进来，否则仅凭警用手.枪，他们根本抵抗不了雇佣兵。
“我收到消息了，警视厅已经控制了我的企业，我就在猜你出现在酒会的目的是什么。”富川健仁冷笑。
“果然，你是冲我来的！”
远烨凛看着周围靠近的雇佣兵，一人一把拿着战术大师匕首，刀尖对准了自己。
他饶有兴趣，缓缓道：“你想对我动手？”
富川健仁轻蔑地看着他：“送你下地狱，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远烨警官，给你一个忠告，以后不要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远烨凛点点头：“所以是你先开的枪。”
富川健仁皱眉：“你在说什么？”怎么自己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动手的人不是我，对吧？”远烨凛笑了起来。
第58章 第58章（营养液+地雷加更感谢）眼……
可惜,功德圆满系统不在身边。
看看这场面，要是被扣上罪恶锚点，不知道他们遭遇的反噬会有多精彩。
十分钟后,远烨凛蹭破了皮,雇佣兵躺倒一片，富川健仁身中数枪,地上溢开一大片鲜血。
远烨凛踢了一脚晕厥的雇佣兵,转头看向已经只剩进气没有出气的富川健仁：“现在，可以跟我去警视厅一趟吗？富川健仁社长。”
“别这么害怕,我又不要你的命。”
富川健仁的手脚都在发抖。
这人的命……是不是太硬了？！
他不信自己的枪法-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打不中远烨凛！反而打中了旁边完全不在弹道上的雇佣兵！
结果自己的人倒下了，远烨凛却反手靠近自己,按着自己的枪和手，连开数枪。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这些伤是你们自相残杀造成的吧？”远烨凛自言自语，却不知道这种模样反而让富川健仁更害怕，“去警视厅吧,去了警视厅你就安全了。”
警视厅那不是更不安全吗？富川健仁惊恐发抖，刚刚远烨凛按着自己手对自己扣下扳机那一刻的模样,简直和魔鬼无异。
更可怕的是，他之后笑着松开手,说这样就留不下指纹了。
“对了，在那之前……”远烨凛低头,居高临下地踩在他伤口上，“你知道汉弗莱科伦斯在哪吗？”
今日,远烨凛并未在酒会现场看见意大利黑-手-党的人。
难道汉弗莱已经跑了？
富川健仁说不出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远烨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弯下腰,从他耳朵边扯出一根连着线的耳机。
远烨凛将耳机戴在自己耳中，听见了另一端的沙沙声。
“汉弗莱科伦斯？”远烨凛缓缓勾起嘴角。
果然，另一边的人说话了。
“远烨警官。”说话的人腔调异常阴沉，带着欧洲人特有的浓重鼻音：“日本Fascisti（条子），久仰大名。”
“我倒是不觉得你听过我的大名。”远烨凛悠闲地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还有，作为一个欧美人，你成语学的不错。”
“呵。”汉弗莱冷笑一声，用翻译腔冰冷地告诉他：“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从现在开始，藏好你的小命吧。”
“你要刺杀我吗？”远烨凛诚恳道：“那我给你提个醒，一定要准备充分，不然我很难杀的。”
“装腔作势！”
“我说真的哦，以前对我放狠话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远烨凛笑着说。
刺杀好啊，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辛苦找汉弗莱的位置了，等他找上门就行。
要是汉弗莱一声不吭躲起来，那自己才是真没办法。
远烨凛笑着说完后，同样用轻蔑的语气告诉他：“藏好你的狗命吧，别落到我手里。”
在对面发火怒吼前，远烨凛打断他：“以及，我代表乌鸦向你问好。”
耳麦对面的声音骤然一静。
果然，这个黑-手-党知道乌鸦代表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了，可以向我的老东家投靠哦。”远烨凛蛊惑道：“毕竟我会给自己人留一点薄面，可以勉强不再追杀你们。”
汉弗莱科伦斯差点气炸了，对远烨凛放狠话：“我会把你碎尸后扔进日本海！”
说完，耳机传出一阵电流声，陷入死寂。
对面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可惜地叹了口气。
对方可能已经不在国内了，为了走流程，警视厅的步伐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至少对方有了刺杀自己的兴趣，肯定还会再次出现。
远烨凛的目光缓缓挪动到富川健仁身上。
富川健仁惨白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远烨凛在自己面前蹲下。
自言自语：“我真的要直接放你回警视厅吗？”
富川健仁听懂这其中的深意，差点没晕过去。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躯体，大喊：“我、我还有保释权……你不能、不能杀我……我可以给你权……”
触碰到远烨凛冰冷的视线，他狠狠一缩。
“富川宽太和你一模一样啊，喜欢利用保释权。”
富川健仁瞳孔一缩，此刻他从远烨凛口中听见自己二儿子的名字，不可控制地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自己的想法，就被一个电话铃声打断。
是远烨凛的手机。
他收回目光，垂着头拿出手机，看清楚来电是谁后，就接听的电话。
“喂，研二？”
奇迹般地，富川健仁看见眼前的魔鬼缓和了神色，就连眼神都软和不少。
他站了起来，似是放弃了取走富川健仁这条命。
“嗯，嗯，被我抓到了……没什么危险啊，他也很安全。”
远烨凛回头瞥了一眼富川健仁，而这一眼又让他遍体生寒。
“我答应了你的，所以我只是负责把他抓回警视厅而已。”
“你要检查一下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远烨凛听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远烨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富川健仁脑中电光火石一闪，那个被自己差点遗忘的想法逐渐清晰。
远烨凛……远烨警官，这个媒体的宠儿，警视厅的新星，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警察！
他是、他是……
富川社长被拷住手铐，两个人将他手臂扭到身后，押着他走上警车。
直到被押进审问室，隔着玻璃和铁栏杆看向对面的人，恍惚的神色才不可抑制冒出恐惧。
他看到了远烨凛站在警察身后，银灰色无机质的眼睛，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以上，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韪吗？”负责审讯的公安念完一长串罪名后，问出最后一句。
富川健仁根本没听，他眼中只有远烨凛仿佛实质的威胁目光。
“我、我认罪。”
这些罪名都是板上钉钉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住所和公司都翻出不少证据，甚至还有一些没有转移的军-火假借企业库存的名义存在。
当然，一个富川健仁背后还牵扯到很多利益线，这些就等之后再交给高层去扯皮了。
也许富川健仁会被保释、也许会被放弃、也许背后利益链条还会再推出几个替罪羊——不论如何，至少现在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黑田兵卫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审讯，此刻他怀疑的眼神在富川健仁和远烨凛中来回观察。
富川健仁被带过来时身中数枪，已经不能自己动了，但医生一查发现居然都可以判定为轻伤。
而且，富川健仁的枪上，从始至终只有自己的指纹。
和远烨凛没有任何关系。
“远烨君。”黑田兵卫开口，“你说，意大利军-火贩已经离开日本，你怎么知道的？”
远烨凛回答：“富川健仁当时正在打电话，我和军-火贩对话了。”
“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这回，远烨凛可疑地顿了顿。
“汉弗莱科伦斯。”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长官，我不能说。”远烨凛冷静地看着他。
黑田兵卫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眼，心思急转：“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或者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远烨凛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忆了一下：“没有。”
黑田兵卫陷入沉思。
目前他还是认为远烨凛在帮真正的黑手背锅，因此他怀疑了一瞬，黑手是不是这个外来军-火贩。
但认真思考一下，又觉得可能性很小。远烨凛和军-火贩显然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这次事件中没有出现黑手的影子。
看来，黑手并非时时刻刻跟在远烨凛身边。
不过，既然富川健仁没有藏匿黑手，远烨凛身边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那么真正的黑手又到哪里去了？
……回组织了吗？
还是说，是警视厅中的某人？
不论哪个可能性都很糟糕，黑田兵卫深深叹口气，究竟是什么人，会让远烨凛这么坚定的孩子，帮他背锅呢？
另一边，还有一间审讯室内，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是富川太太和富川美花。两人作为富川健仁的家属，自然也在嫌疑人审问范围内。
富川美花不用说了，小学生，字都才刚认识几个。
但是富川太太就非常出人意料了，她居然一吓就什么都说出来。
毕竟这些年，富川健仁干什么事也没特意避开她，她虽然不怎么关心，但是多少知道*有哪些人员和丈夫来往。
“警官先生，全都是我丈夫在干这些事，我只是个家庭主妇。”富川太太脸色苍白，“平时我也只是带带孩子而已……”
她确实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所以富川宽太出事时，她才会行事那么激烈。
“我、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不会判我罪吧？”富川太太紧紧抓着自己女儿，“与其紧抓我不放，你们不如把黑手抓住……他的罪比我大太多了不是吗？”
松田阵平冷着脸：“警视厅自然会判断你是不是有罪，我们无法下结论。”
其实警视厅还查到，她帮富川宽太掩盖过不少犯罪，所以富川宽太总是能顺利保释。
“但是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放了啊。”富川太太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显得非常紧张。
萩原研二负责唱红脸，对她认真保证：“你女儿一定是安全的，警视厅可以保证，你们的罪行不会影响到富川美花。”
“只要你能提供完全真实的信息。”
不一会儿，这边的审讯也算结束了。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
这次，他觉得最大的收获，不是富川健仁落网。
而是，小凛听进自己的话了。
至少富川健仁送到警视厅来的时候，还活着。
只不过……萩原研二将手伸进口袋，感受到远烨凛的手机在莫名其妙发烫。
怎么回事？手机坏了吗？
第59章 第59章他疯了，尸体里还有一个……
远烨凛久违地和谷口一辉见了一面。
地点是远烨凛自己的安全屋之一,这里被谷口一辉用来转移明面上已经“死亡”的罪犯。目前就连公安长官也不知道这个地点的存在。
不过安全屋附近有一个秘密医院，隶属于公安管辖，谷口一辉就是利用秘密医院的太平间,让罪犯“人间蒸发”,开出死亡证明。
实际上，罪犯本人已经被转移至九州岛的某处监狱。
远烨凛平常不会来这儿,但今天他不仅出现了,而且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谷口一辉看了小孩一眼：“远烨君，这是……？”
远烨凛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富川健仁的女儿,富川美花,我需要你将她送走，找个信得过的监护人。”
富川美花一直表现地很乖巧安静,只是有点胆小，她往远烨凛身后躲：“爸爸妈妈他们……”
“你的爸爸妈妈暂时不能照顾你了，因为他们干了坏事，要坐牢。”远烨凛直言不讳,“以后你千万不能变成那样的大人，不然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谷口一辉：……远烨君是完全没点亮哄小孩的技能啊？
一点也不掩饰他父母是罪犯的事实,这让敏感脆弱的小孩以后怎么面对生活！
不过，和他想法不一样,富川美花反而因为远烨凛根本没把她当小孩，而是当成平等的大人对待,而更信任他。
“我一定不会变成一个坏人！”富川美花坚定地点头，“警察哥哥,我听你的。”
远烨凛非常满意：“挺好。”
他转头把小孩交到谷口一辉手上。
谷口一辉看着这个孩子，有点头痛：“远烨君，那他们的父母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像以前一样……？”
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门口。
如果远烨凛已经动手了,自己还要去扫尾，把富川夫妇及时截走。
“不用。”远烨凛摇头，若有所思，“以后，我亲自会把人送走，伪造成假死。”
谷口一辉：“啊？你要亲自把犯人一个个送去九州岛监狱吗？”
“不一定，可能也会送去公安的其他地盘。”远烨凛没有透露太多：“可以看作他们睡了一觉，醒来就开始坐牢了。”
谷口一辉没听懂，但他相信远烨凛自然有他的道理：“那我把目前几个藏匿假死犯人的监狱地址发给你。”
总之就是，远烨凛找到了方法减少自己工作量，这么理解应该没错吧？
谷口一辉准备给自己人打电话，安排富川美花的去处。
而也就是这时，远烨凛和他两个人的电话同时响起。
远烨凛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这通电话来自于谁，直接对谷口一辉道：“黑田长官问你知不知道的时候，别管什么问题，都说不知道。”
谷口一辉顿时头皮发麻：“远烨君，富川美花不会是你从黑田长官眼皮子底下偷渡出来的吧……”
在转移扫尾这方面自己已经做的非常专业，现在远烨凛亲自上，真的不会被黑田长官发现吗？
而且听远烨凛这么说，难道明面上……富川美花这个小孩子，也已经被“杀害”了？
“放心。”远烨凛沉吟一会儿，安抚他：“以前你的做法可能还有一点风险，现在完全没有了。”
没有尸体的假死，恐怕还有被发现的可能。
现在远烨凛已经实现了有尸体的假死，任谁也想不到，富川美花其实还活着。
谷口一辉怀着更加疑惑的心情出门了，出门后，他接通了公安方的来电。
而这一边，远烨凛也接通了自己的电话，另一边的警员语气很着急：“远烨君，你现在在哪！能赶紧回警视厅一趟吗，出事了！”
远烨凛答应一声：“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坐上自己出门时开的车，一路换挡变速飞回了警视厅。
走进警视厅后，已经有人等在这里了，远烨凛立刻跟着引路的警员朝着审讯室走去。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就发现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麻烦让让。”远烨凛神色冷凝地在人堆中靠近，直到站在审讯室半掩的门口，才彻底从人群中挤出来。
也彻底看见了眼前一幕。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其中，女人的的脖子上全是淤青，小孩的头歪向一旁，已经没了呼吸。
而死去的男人脖子上插着尖锐的发卡，血喷溅出来，审讯室的桌上、椅子上、墙上全都撒上了血。
“天哪……”远烨凛听见身边的警员发出惊恐的惊呼。
远烨凛看到了审讯室中其他人，两位长官、松田和萩原、还有伊达航、其他专案组成员都在，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一幕。
突然，远烨凛感觉自己手腕被猛地攥住。
因为意识到攥住自己手的人是谁，远烨凛没有任何挣扎，任由萩原研二将自己拉到身后。
他发现萩原研二甚至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一直死死盯着另一边。
“是富川社长和富川太太，对吧？”远烨凛收回目光，“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
萩原研二仿佛要确认什么般，回头看了远烨凛一眼。
这一眼，可以看见他紫罗兰色的瞳孔还在微微颤抖。
远烨凛感受着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极大力道。
仿佛明白了萩原研二在想什么，远烨凛解释道：“我昨晚不在警视厅内，我出外勤了，有其他同事为我作证。”
萩原研二心想，他当然知道。
发现富川健仁出事第一时间，萩原研二就瞒着所有人，悄悄去确认了远烨凛的行踪。
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远烨凛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是萩原研二的直觉告诉他，一定要让远烨凛看着自己的眼睛，问清楚。
“你可以跟我保证，这不是你做的吗？”萩原研二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直直望进远烨凛漆黑的眼睛睁，“这里面甚至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远烨凛知道。
眼前的一切，经过了系统的现实补丁修正。
尸体的确存在——因为现实补丁会直接复制原主的身体做成尸体，用来伪造现实。
实际上，在远烨凛眼里，这两人真正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也没有停止呼吸。
再过不久，等富川夫妇再睁眼的时候，他们全自动开始坐牢，而伪造出来的“尸体”依旧会留在原地。
富川美花则早就被自己提前带走，她留下来的自然也是现实补丁制造的一具假尸。
现在就算警视厅把尸体拿去检验DNA，也只会显示尸体的确属于富川健仁三人。
这一切只有自己知道，严格来说，远烨凛的确没有亲自动手。
但是，昨天自己的确故意把富川健仁带回来，就是为了让他靠近萩原研二附近，方便系统就近识别罪犯。
现在只是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而已。
面对萩原研二的质问，远烨凛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躲开他的目光：“审讯室的监控应该还能用，我们先看看监控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啊，小凛没有看自己的眼睛。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收紧。
而恰好这时，负责调监控的警员回来了，他拿到了昨晚的录像：“长官、队长，东西在这儿，要看看吗？！”
面容严峻的黑田兵卫没说话，松本清长离开现场去汇报这件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在恍惚，也没有看监控的勇气。
嫌疑人直接死在警视厅内。这个认知对于任何警员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于是只有远烨凛能回答，他对警员说：“去隔壁房间吧，让我们看看。”
“好。”警员其实已经看过一次了，不过由于视频里的情况过于诡异，他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打个寒颤。
几人很快就转移到隔壁的房间，将审讯室的第一现场留给了其他课进行保护。
“我……直接从富川健仁出事的时候开始放。”警员小心翼翼，“情况有点诡异。”
然后他点击了播放。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画面中，富川健仁大半夜突然撬锁，跑到隔壁富川太太的房间中，开始掐她脖子。
一遍掐，一边质问她为什么出卖自己，要是自己会被判死刑，那她也别想活！
富川太太尖叫起来，在挣扎中，她看见自己女儿跑过来。
富川美花似乎想把妈妈从男人手里救出来，哭着去挠爸爸的手。
但是富川健仁随手一推，富川美花的脸就被狠狠掀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尖锐处。
然后她双腿抽搐一阵，就彻底僵直不动了，血从她脸朝下的地方流出来。
这一下彻底让富川太太发疯！她从头发里拔出发卡，死命往富川健仁脖子里插。
一眨眼，审讯室内顿时到处都是鲜血四溅，等门外值班警察发现不对劲冲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前后一共只用了五分钟，审讯室内只剩下三具新鲜的尸体。
看完监控的几人，久久不能说话。
太诡异了，这五分钟，从富川健仁突然开始发疯、到三人自相残杀而死，都透露出不正常。
这种看不出任何线索的手法，只能让他们想到一个人。
“是黑手？”一个警员声音发抖，小声道：“只有他能在警视厅的层层保护下，远程杀死审讯室里的犯人。”
即使视频中，这三人是因为自相残杀而死。
“……但是。”松田阵平盯着视频，强行抚平自己的鸡皮疙瘩，“黑手已经停止活动两三周了，而且他怎么可能能控制富川健仁的行为？”
“可能只是单纯起内讧而已。”远烨凛看着监控，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对眼前的场景毫无波澜。
不，不是内讧。
的确有一种方法可以控制富川健仁。
萩原研二站在离讨论人群很远的地方，想到了种在远烨凛脑子里的精神暗示。
小凛……自己都被控制着，他为什么不能通过精神暗示控制另一个人呢？
耳边非常安静，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小阵平和其他人都正在逐渐远离自己。
他看着远烨凛在和其他人讨论，嘴唇一张一合，毫无芥蒂地分析着黑手的动机和富川健仁的行为。
明明在隔壁房间中，还有一个无辜小女孩的尸体，远烨凛却从始至终，没有在意过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是不在乎？
还是……他根本就不意外？
看到远烨凛下意识去摸自己口袋，萩原研二突然如梦初醒，想到了被自己之前遗忘的一件事。
自己在审问富川太太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远烨凛放在自己这儿的手机无端发热。
仿佛是里面安装的什么东西高速运转起来，疯狂消耗电量。
借着电脑阻挡，萩原研二从口袋里快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瞳孔剧缩。
因为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仿佛定位器似的两个红色圆点。
红色圆点所在的位置……就在隔壁。
第60章 第60章小凛，是敌人
“我做错了吗？”这是这几天萩原研二问自己最多的问题。
他以为自己可以说服远烨凛,把他一点点从深渊中带出来。
但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料到，控制远烨凛的那段程序又被激活了。
这一次,甚至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死亡,就因为她不得不在现场，试图阻止父母相互动手。
很显然,这个“碍事”的因素,像羽毛一样被轻飘飘除去了，黑手恐怕根本不曾在意她。
“我做错了吗？”
这个问题自问越多,萩原研二越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再心存侥幸。
小凛正在逐渐毁灭自己，如今他的手已经伸向了不是犯罪分子的普通人。
这次是孩子,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的目标还是罪犯吗？
即使某些人根本不曾犯罪，仅仅只是碍事，黑手也会将其杀死吗？
他们身为警察……在不在碍事的范围内呢？
萩原研二一度身心发冷。
法医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这三人就是富川健仁、富川太太和富川美花本人。而且报告还显示，他们在死前血液里大量分泌了多种激素和神经递质,让他们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这又让精神控制的说法更加可信。
如今远烨凛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再呆在幕前行动中。
自己真的还能坚持住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小凛摆脱精神控制，恢复正常吗？
富川社长那件事发生的后一天,天色突然转阴，东京开始下雨。
萩原研二来到了远烨凛的公寓门前,敲响了房门。
请了半天假的远烨凛没有想到会有人找自己，一打开门，发现居然是萩原研二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根本没打伞,直接淋着雨走过来，肩头全都湿了。
“你怎么淋湿了，出外勤没带伞吗？”远烨凛皱着眉。
他伸手过去拉住萩原研二：“先进来再说，我给你拿毛巾。”
萩原研二轻轻地挣开他的手。
“不用了，就在门口说吧。”萩原研二声音中的低落让远烨凛心中咯噔一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
然后陷入沉默。
萩原研二没有开口。
可能是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说，可能是他在做最后的反悔。
但是远烨凛已经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研二的来意。
紫色眼眸的警察眼睛中有后悔，也有愤怒和悲哀，但唯独没有犹豫，只有坚定。
远烨凛意识到，恐怕自己一直以来计划走上的道路，马上要走通了。
“远烨凛”这个身份有了契机走上极端和毁灭，“黑手”将彻底站在对立面，和自己以往坚持的一切信仰成为敌人。
……当然，他也将和自己的朋友们背道而驰。
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远烨凛还是冒出一股冲动，想将一切全都告诉萩原研二。
我其实还是我，你不要难过。
不过远烨凛忍住了，面无表情地站在萩原研二面前。
“……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我也不想。”萩原研二喃喃自语，“但是，不能这样下去了。”
萩原研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冷酷、冷静，仿佛面前的人不是自己朋友，而是一个罪犯：“如果你再对任何人出手，我会把一切都告知黑田兵卫长官。”
“并且，我会将那台手机藏到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你永远别想再拿到它。”
这不再是和之前一样的交易了。
而是……威胁。
远烨凛感觉自己的心脏抽痛起来，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食。
他知道，萩原研二是认真的。
这也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情况，但为什么这一幕发生时，自己还是无法呼吸呢？
但是远烨凛还要演戏，他低落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萩原研二抖着嘴唇：“理解什么？理解……富川美花那个孩子也被害死吗？”
“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远烨凛说起那个孩子，眼中并无分毫后悔，“我换个说法，她只是运气不好被发狂的父亲误杀了而已，小孩子那么脆弱，难免磕磕碰碰遇到意外。”
萩原研二：“那她的父亲已经认罪了，又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不知道。”远烨凛两只手交叉环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懒懒道：“可能真如他所说，他知道自己妻子把自己利益圈吐露出来后，害怕遭到更严厉的报复，于是先下手为强吧？”
……
“不过富川太太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带着想杀自己的丈夫同归于尽了。”
……
“这就是……你的剧本吗？”
远烨凛平淡的语气，在萩原研二耳中听起来，就像早就将这个理由烂熟于心。
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呢？
自己第一次和远烨凛摊牌之前，他就计划好了，并且和自己保证后，他也没有放弃这一计划。
——是这样吗？
萩原研二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是我呢？如果我有一天妨碍了你的计划，你也会顺便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萩原研二就和那双惊愕的双眼对视上了。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再信任远烨凛。
自己说这句话有些冲动了，他现在情绪起伏大，不适合继续停留在这里，和远烨凛对话。
他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萩原研二后退一步，错开了那双眼睛投过来的视线。
他转身离开，趁着这个公寓里还没有任何人经过。
“等一下，hagi。”
远烨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萩原研二的步伐不受控制地顿了顿。
一条毛巾从背后递过来，远烨凛低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研二，再给我点时间，我给你个答复可以吗？”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远烨凛看见他垂在两侧的手指颤了颤。
但最终萩原研二还是没有回头.
萩原研二离开后，远烨凛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直到有人从楼梯口经过，他才如梦初醒。
他回到自己房间，下意识开始构思起下一步计划。
只要能坐实黑手身份，自己在公安和警视厅的信誉就彻底拉黑了。
研二威胁我……
毫无疑问，自己将以真实身份进入组织卧底，这一步将让自己更加安全。
研二不信任我……
即使之后组织反应过来，来查证自己这段经历，也毫无破绽，甚至朗姆本人如果意识到原本的卧底已经被自己顶替，也完全不会怀疑，自己其实是公安卧底。
研二不想再跟自己说话了……
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哈哈。
远烨凛以为自己会毫无波澜。他以为从自己得到功德圆满系统的那一天起，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达成因公牺牲成就，早点死回自己的豪门世家。
但实际上，当他真的开始想象，就连自己友人也举枪指着自己的画面时，内心的波澜比想象中更大。
大概，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想回家享受吧？他一路走来的目的，难道不是利用系统，减少其他人受到的伤害，牺牲和流血都让自己代劳吗？
路是自己选的，你在这内耗什么！
远烨凛在心里大声骂自己。
既然回不了头，那就继续走下去嘛。
hagi身上，因公牺牲的阴影还没散去，最近自己尤其不能松懈，必须要盯紧他.
“最近你俩和好了？”这是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随口说的话，“之前你俩气氛还很别扭，像吵架了一样，但最近他几乎到哪都跟着你。”
两人正在下班路上。
松田阵平的无心之言，让萩原研二露出苦笑。
哪里是吵架又和好了，远烨凛在盯着自己啊。
因为，自己威胁了小凛，说要告诉黑田长官他的秘密。
于是远烨凛就开始频繁跟在萩原研二身边，即使萩原研二想拿手机打个电话，也会被远烨凛想方设法打断。
萩原研二自己呢，他明明有无数方法告诉黑田长官，但因为自己状态消极，再加上远烨凛的干扰，他就更加没有机会说出去。
小凛……你说让我给你点时间，你会给我个答复。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小阵平。”萩原研二犹豫地开口，“这段时间，我打算回爆爆-炸-物处理班一趟。”
那边的工作堆积太久，也是时候去处理一下了。
幕前行动专案组的工作最近趋于保守，因为除了上次警视厅内富川健仁事件，黑手又一次很销声匿迹了。
一部分行动人员怀疑，黑手就在警视厅内部，于是行事更加谨慎。
而萩原研二因为知道黑手的身份，意识到目前为止专案组的工作完全被黑手掌控，继续下去的意义不大了。
松田阵平还是有点意外：“这么突然？你最近有点累了吗？”
“或许吧。”萩原研二按了按太阳穴。
他犹豫了一会儿，对松田阵平低声道：“小阵平……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说话怎么开始磨磨唧唧了？”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直接讲。”
萩原研二：“如果，你发现某天你的朋友变得很奇怪，像被控制了一样，你会怎么看待那个朋友？”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那还用问吗？这和我朋友有什么关系，肯定要把控制他的东西或者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
“可是……”如果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松田阵平对着远处打了声招呼：“远烨？”
萩原研二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他抬头看去，远烨凛正从马路的一侧转角走出来，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看到他们后，那张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微笑，快步走来：“等你们下班好久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hagi又在说他交际圈了。”松田阵平吐槽一下，转头看向研二：“所以你刚刚说的朋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