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看着你儿子,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你们魔法师真是让人搞不懂。
黑泽阵提起手提箱,走出门,一边走一边用自己的手机给某个人打了电话——赤井秀一的电话,这人好几年都用的这个,暴露卧底身份都没换号码。
他等了很久,对面的人终于接了。
听筒另一侧传来赤井秀一的声音:“咳,琴酒,我很抱歉杀了你孩子的妈……”
黑泽阵:“……你想死就直说,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笑出声。
反正只是电话而已,琴酒又打不到他,但琴酒的反应确实给了他答案——上午的那几句话就是琴酒胡诌的,跟实际情况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一边思考琴酒给自己打电话的原因,一边用卧底时期的语气说:“那你联系我做什么,组织有任务派给我吗?我可不在地上。”
首先,他正坐在一条船上;其次,活着的是冲矢昴,跟已经死亡的赤井秀一有什么关系。
黑泽阵没接美国人的冷笑话,直接说:“窃听器,你不会没发现吧。”
“你放的?”
“不是,我的人。我知道你在哪里,赤井秀一,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过来。”
“……琴酒,你真的没失忆?”
“呵,”黑泽阵发出很低的冷笑,“我知道真纯在哪,如果你不来,我就先宰了她。”
其实他不知道,也没去查。但没关系,赤井秀一会来的,黑泽阵了解黑毛,哪怕是其他世界的黑毛。毕竟对方也很了解他,差不离的。
……
组织的二把手、BOSS最贴心的手下、米花町最好的寿司师傅朗姆做了个梦。
他梦到琴酒竟然是组织的卧底,波本也是,基尔也是,他们说爱尔兰也是,而BOSS竟然想让卧底波本当组织的继承人!就在朗姆梦到波本竟然是公安警察、东京教父和影子首相的时候,他吓醒了。
太好了,原来是梦啊。
他抹了一把冷汗,确定现在的首相不姓什么降谷,就松了口气,躺回去,打开了手机。
然后他看到手下给他发的邮件,是转述的基安蒂的邮件。怪了,基安蒂和科恩两人虽然是组织的狙击手,但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琴酒行动,算是琴酒的人吧……她费这么大功夫拐着弯找自己干什么,难不成是终于受不了琴酒那只嚣张的抓老鼠机了,准备向自己投诚联手干掉琴酒?
朗姆知道这个手下跟基安蒂认识,而且这个手下一直明牌是“朗姆的人”,帮忙转递消息虽然不常见,但特殊情况下也并非不可能。所以出什么事了?
他疑惑地点开邮件,看到基安蒂的消息是这么写的:朗姆!琴酒是卧底!他是警察!他还偷偷跟苏格兰生了对双胞胎!贝尔摩德跟他们是一伙的!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已经背叛了组织!波本跟他们在一起,是你派波本去监视贝尔摩德的吗?来不及了,朗姆,我和科恩先稳住他们,你派人来把贝尔摩德和琴酒干扌(没打完)
朗姆:……
他往下翻,看到手下给自己的补充说明,是一段电视节目的录像。
朗姆看完,打出了一长串问号。
是琴酒疯了还是他疯了?不管怎么样反正基安蒂肯定是疯了吧!朗姆觉得琴酒虽然非常可恶、嚣张跋扈,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对组织绝对是忠心耿耿,比他还忠心,要说这个人可能是卧底或者背叛组织,哈哈,怎么可能。
朗姆一边想一边给琴酒打电话,没人接。他再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嗯,这很正常,平时琴酒也会不接他的电话,毕竟两个人是竞争关系,平时处得就很差,朗姆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但是琴酒!你刚才还出现在电视节目上,现在就不接我的电话?!琴酒!你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要背叛组织了吧?!
朗姆吸气。
他又给波本发邮件,但即将发出去的时候,手却停住了。他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朗姆:“……”
他决定先调查再讨论这件事的真假,至于波本,那是他亲手提携的人,现在应该在调查某个公司的事……就算波本是卧底,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朗姆想,他手下的人成了卧底,还不如让波本死在任务过程中,呵。
两个小时后,朗姆得到了确切的证据,出现在电视节目里的人真的是琴酒,而科恩和基安蒂失踪了。贝尔摩德没接他的电话,波本说他在调查,朗姆知道,事情真的不对劲。
他去见了BOSS。
朗姆坐飞机往西,到了那位先生所在的地方,跟那位先生说明了眼下的情况。他没把话说死,也没说琴酒可能背叛,更没说波本的事——这属于私事,他偷偷叫人去见波本了,务必要把麻烦扼杀在了摇篮里。
朗姆上飞机前就把琴酒相关的证据用邮件发给了那位先生,但留了个心眼没发贝尔摩德的。毕竟琴酒只是那位先生的属下,贝尔摩德的身份就不一般了,而这件事最终会怎么样,只看那位先生的意思。
“BOSS,是不是……”
“朗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抬了抬手,示意朗姆先停下,然后说,“我叫了Gin来,先听听他怎么说。”
啊?叫了谁?琴酒的电话不是打不通吗?朗姆很快反应过来,琴酒可以不接他的电话,但BOSS的电话是不可能不接的,不知道琴酒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那位先生能容忍他做的事,甚至还叫到这里来。
琴酒,你最好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银发黑风衣的男人很快就到了。他进来的时候被人拿走了武器,这多少是一种不信任,但琴酒没什么反应,把烟和打火机也扔给门口的人,才走了进来。
他站在距离那位先生很远但离朗姆没多远的地方,如往常一样开口:“BOSS。”
朗姆听到他冷淡的、仿佛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直觉琴酒的心情很不好。那种甚至不想掩饰的不好。
他看向那位先生,那位先生的目光在琴酒身上,但并没有几分质疑。
朗姆心下了然:BOSS根本不想处理琴酒,叫人来完全是给琴酒自己辩解的机会。朗姆早就料到了这点,可真正得到答案的时候还是觉得惋惜——难得有个机会,怎么就没把琴酒弄死呢?
“Gin,”那位先生的语调一如既往的缓慢,“我叫你来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
银发男人只是听着,没说话。
朗姆刚想说什么,琴酒就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凌厉到像是能杀人。
于是朗姆把话咽了回去,听到琴酒说:“我一直在睡觉。”
朗姆:“……”
找点好的理由吧琴酒!出这么大的事你说你在睡觉?谁信啊!
琴酒听不到朗姆的心声,他低着头,长发垂落,语气比平时显得还要恭顺一些:“那不是我,请您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把冒充我的人还有那个小鬼都杀了。”
那位先生并不是那么满意,他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向我证明,Gin。”
琴酒顿了顿,说:“我知道了。”
那位先生的惩罚无非就是那些花样,他早就习惯了,但朗姆说以防万一还是给琴酒上点“保险”的时候银发男人冷冷地看了过来。朗姆表示现在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谁能证明你就是你呢,琴酒?
银发男人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位先生,但那位先生没有阻止——即使不是直接的授意,朗姆也只是在为那位先生试探,毕竟朗姆这个人不至于那么蠢,这点琴酒很清楚。
墨绿色的眼底是压抑的怒火,琴酒攥了攥拳又松开,说朗姆,你想怎么样?
朗姆没等到那位先生的回应,知道还不够,就说现在你的身份存疑,你不会想就这么从这里出去吧?他转身,跟那位先生提议给琴酒戴个项圈,能遥控爆炸的那种,反正琴酒忠于BOSS,不会有事的,对吧?
琴酒冷笑了一声。
这并没有什么,但接下来琴酒的话却让朗姆觉得毛骨悚然。银发的男人语气平静地对BOSS说:“如果您想的话。”
朗姆:琴酒生气很正常,但他这个语气就不对劲了!BOSS救我!他要找机会报复我了!
他发誓,他真没想趁这次机会就把琴酒弄死,他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待,但就这点事怎么可能?朗姆用唯一一只眼睛看着那位先生,组织的BOSS想了想,轻飘飘地说,那就这么办吧。
朗姆:???
救命!我这就申请调回美国!只要我出了这个门,琴酒就来暗杀我了吧!
银发男人没有表示,沉默且乖顺地站在原地,等有人要碰到他的时候,他忽然动了,径直往朗姆的方向扑了过去!离开这里后?他现在就把仇报了!
朗姆没想到琴酒真在先生面前动手,猝不及防被掐住了脖子,银发男人的力气很大,而且就是冲着几秒内杀他去的,朗姆只觉得天旋地转,奋力挣扎也没有结果,只看到一双墨绿色的、冰冷无比的眼睛。
朗姆目眦欲裂,试图求救,但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恐慌袭上他的心头,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那位先生终于开口了。
“够了。”
那位先生说完,看到琴酒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够了,Gin。”
琴酒卡着朗姆要死的边缘松开手,扔下朗姆,站起来,对那位先生说:“您要我死的话,现在就可以。”
那位先生叹气。
他说:“我并未怀疑你。”
琴酒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先生。
朗姆终于缓过劲儿来,好不容易从黄泉把自己的灵魂给拉回来,就听到那位先生对琴酒说朗姆只是尽职,Gin也不要怪他,接下来那位先生把两边都敲打了一顿,但话里话外都是偏袒琴酒的。
朗姆还能说什么?
他说我知道了BOSS,下次我一定查证清楚再来跟您报告。
那位先生说你先回去吧,有几件事还需要你去处理,朗姆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然后那位先生看向沉默的银发男人,从对方的态度里看出了……几分不满。他忠心的属下像一把锋利但忠诚的刀,即使被这么试探,也只有不满的情绪,而不是想要背叛他。
他说过来,Gin。
说到第二遍的时候,他的属下没有继续闹脾气,听话地到了他面前。
那位先生伸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半跪在他面前的银发男人的发顶,轻声说:“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背叛我的,但组织里有叛徒……”
“我会杀死所有阻碍的人。”
银发男人这样回答。
……
走廊外。
朗姆出门就见到了等着他的人,穿着黑衣、低着头的侍从递给他一个信封,说先生将组织在日本的一部分人员和产业交给了您,这是相关的文件。
这是补偿,明面上偏袒琴酒,背地里给他补偿,这就是那位先生会做的事——朗姆对此心知肚明,但还是表现出感谢的样子,拿到了他到日本后一直想要的、原本被攥在那位先生本人手里的东西。
他离开了那位先生的住宅,开始想到底怎么才能把琴酒弄死。
他跟琴酒结的仇真不是一点半点,有实际上的摩擦,也有那位先生想要的,多到朗姆自己都数不清了。朗姆想,虽然琴酒死了那位先生也会提拔其他人,但面对琴酒这种随时可能会咬人的疯子,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朗姆上了车。
车经过街道拐角的时候,他抬头,忽然看到了一点微弱的闪光。朗姆睁大眼睛,他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但已经无从躲避——
枪声。
刺耳的刹车声。
撞击声。
高处的狙击手打碎了车窗的玻璃,也精准地打穿了坐在车里的朗姆的脑袋,朗姆在生命的随后一刻,看到的是——
出现在附近屋顶上的粉发男人。
对方挥了挥手,潇洒地消失在了朗姆的视野里。
砰。车子撞上了不远处的墙。
……
别墅内。
银发男人嫌弃地抹掉身上的血,踩着椅子,问之前被称为BOSS的男人:“他人呢?”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黑泽阵掐着对方的喉咙,慢慢收紧,看着对方脸上逐渐变形的假皮,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他。BOSS在哪?”
不在这里。
黑泽阵丢下假扮BOSS的人,扫了一眼已经没有站着的人的住宅,一脚踹开了背后的帘幕。后面当然没有人,但有爆炸的倒计时。哼,果然跟另一个世界的老东西一样,谁都不信。
他啧了一声,转身就走。
在背后别墅爆炸的火光里,黑泽阵一边离开,一边给某个FBI打电话:“那个老东西不在这里,我怀疑他已经没法维持活动了,不然也不会选择这种可笑的方式。”
“我这边解决了,你打算怎么办?”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愉快。
“回去找贝尔摩德,她是唯一可能知道那个老东西在哪的人。”
黑泽阵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下午两点钟了,也该睡醒了吧。
他看着不远处燃烧的住宅,以及刚刚赶到的警察和消防人员,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见个人。”
赤井秀一问:“谁这么重要,需要你在杀BOSS的路上亲自去见?”
黑泽阵回答:“不,我只是为他效忠了这么个玩意儿觉得不值。”
他要去见一见,这个世界的自己。
……
东京。
日光照进窗帘的缝隙,将睡了一天的银发男人吵醒。琴酒用手臂挡住阳光,又拨开长发找到手机,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的电话被打爆了。
发生什么事了?
琴酒坐起来,翻看未接电话的记录,不但有贝尔摩德的、基安蒂的、波本的、基尔的、伏特加的……甚至还有朗姆的!
朗姆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银发男人翻完记录,发现电话大多是上午十点钟左右打来的,他皱起眉,不满地查看邮箱,没找到BOSS的邮件,就随手找了个电话拨回去,问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问他:“听说波本是卧底,你是波本的哥哥、苏格兰的情人,刚恢复自己身为警察的记忆,为了波本背叛组织、杀了贝尔摩德,又去暗杀BOSS失败逃走……是真的吗,琴酒?”
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