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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遇心不在焉地打量这新同窗,翰林院学士还未到,他连心爱的话本都不翻了,光明正大回身看向裴珩,也不觉得自己失礼。上回匆忙,这次才有工夫细瞧,只见这个与萧宜明同岁的少年,居然瘦小得比四皇子身边的侍童还不如。
当真是根豆芽菜了。
萧宜明面有轻蔑之色,颐指气使让侍童找个炭盆过来,说是屋里冷。实则殿里烧着地龙,屋后头也烧着炭盆,脱了大氅也不觉得多冷。
但四皇子却是个脾气难伺候的,说冷那就是冷,还得要淑妃宫里的上等炭。
几个内侍跑回宫里要了炭过来,将炭盆放在四皇子书案边摆着,萧宜明想起容深年纪小,又不像自己裘衣裹着,应是更怕冷,便让人在五皇子那头也烧着。
昭斓郡主得了皇帝恩典,允她在文华殿一同读书,但她今日不在,听闻是随长公主拜访淮安王府——没错,就是那个被打没了门牙的倒霉孩子家。三皇子早夭,而同是皇后嫡出的太子,比他们大了近十岁,早已及冠,帮着皇帝理政。
因此殿内人并不多,只学士在上头讲课,三位皇子和他们的伴读内侍在下听着,加个裴珩。
萧知遇还未设伴读,四皇子的伴读乃是工部尚书之子吴飞谭,坐在萧宜明身旁。
几个小内侍乐得取暖,时不时拨着炭,这便使得书房后边越烧越热。萧知遇本就有些畏寒,离得又远,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裴珩正好坐在他们后头,这便遭了殃,前后三个火盆烤着,面色仿佛都被火光映得红了些。
这也就罢了,内侍们在前头频频翻动炭火,动作不小,加之空气燥热,便叫人难以集中精神。不多时掌院学士便不悦道:“裴公子,陛下开恩允公子来此读书,可莫要辜负了。”
裴珩顿了顿,起身道:“是学生怠慢。”
他这般有礼,学士面色便缓了些,但之后裴珩却依旧多次走神,萧知遇转过头去,看到裴珩脸颊发红,且额头上仿佛有些细汗,便明白了缘由,道:“学士,裴珩那是热的,天虽冷,但这样闷也要闷出毛病的。”
他说着拍了拍身侧的蒲团,道:“让他来我这边,这里离学士近,好听学士说话。”
有了萧知遇掺和,萧宜明脸色更是难看,冷笑道:“好金贵!比二皇兄那蒲柳似的身子都不遑多让,怕是风一吹就散架了。”
这是暗讽他从前和萧知遇口角,一把推了萧知遇在地,使其背上起了淤青,淑妃气得打他手心,带了他去景华宫赔罪的往事。
裴珩一动不动,半晌才起了身,到了萧知遇身旁坐下。
萧知遇那时全然不懂人情世故,皇子身边的蒲团,多是给服侍在侧的内侍和伴读用的,伴读若出身地位高些,会专门设座,如工部尚书之子吴飞谭。而四皇子那小太监,便是坐在蒲团上。
萧宜明已在后头嗤笑。
裴珩坐下了,面容却更为冷硬,瞧着实在让人生不出喜欢,萧知遇原以为会得到一声谢,见他这模样,也讨了没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