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还当是世子不耐烦要走了,哪知裴珩竟绕过屏风进来了,解了大氅搁在一旁,又伸手接过他的药碗和木棒,坐在小凳上。阿努识趣,连忙退出去关了门。
“你旧病复发,这咳疾出血再不处理,以后会更严重,”裴珩低声道,“我听说你今天连话都说不来了。”
萧知遇这会儿确实没法说话,咽喉一触碰到冰冷空气,便是一阵伴着血腥味的痒痛。
他没动,裴珩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木棒蘸药伸了进去。萧知遇有心忍耐,然而舌面一触到药味便一阵反胃,他下意识便将头往后仰去,裴珩左手用了力气,锢住他的下巴。
如此反复再三,萧知遇颊上蹭得全是药,愣没抹到伤处,白费了力气。
他忍不住俯在床沿干呕,乌发披散,整张脸煞白。裴珩眉头皱起,忽而丢下木棒,起了身坐到榻边,一手提起他,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掐住两颊,被迫仰起头张口。
裴珩右手在药碗里一抹,并指往他牙关里探了进去。
萧知遇一愣,下意识想合上嘴,偏被指骨隔着,两根手指极为蛮横,屈起指节撬开齿列,他的舌面也被阻着,没能沾上苦药,指尖便探向咽喉。
随着手指的触碰,药味瞬间弥漫,萧知遇忽然挣动起来,双手抱着裴珩手臂想掰开,却不是被药苦的——两人这般姿态,裴珩的手还在他嘴里作弄,他只觉奇耻大辱,好似被亵玩一般。
但他原就在病中,身体发软,此刻又被半提着身子,哪里能使得上力。裴珩见他挣扎,更欺身上来,掐他两颊的手铁钳似的。
萧知遇挣不过,委顿在榻,被逼得口中呜呜作响,眼角通红,手指只能虚软地攥着裴珩袖子,可怜巴巴的像是讨饶。
这样上了两回药,裴珩终于撤了手,萧知遇当即俯身干呕,咽喉却因药而好受许多,没那么生疼了。
他喘了会儿气,脸颊泛红,挺秀的鼻尖上起了细小汗珠,又连忙拿衣袖捂住嘴。他全程没能合上嘴,牙关酸软,涎水不受控制,实在是颜面扫地,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裴珩手上也沾了,指节上还有浅浅的牙印,倒不在意,见他抿住嘴,便拿了旁边小几上的帕子递给他,“别咽,那药留久点好。”
说着单手扶了萧知遇躺下,看他没力气,于是伸手替他擦了嘴角,又拿了块新帕子垫在他面颊下,免得药又流出来。萧知遇不愿看他,眼睫垂着,若非方才仰头太久脖子酸痛,他更想撇过头去。
他此刻鬓发散乱,苍白脸颊上还带着指印,模样狼狈凄惨,眉梢隐约含着羞恼怒意,裴珩顿了顿,移开视线。
“这药需常抹,我会时时过来,你且歇着。”他说道。
养病
老皇帝对二皇子那晚私自离京一事,大约有些听闻,但并未怪罪——萧知遇毕竟是个男人,被人议论至此,又遭生父当面训话,总有难堪。皇帝严令当时在场诸人不得对外泄露半句,又派人送了赏赐到睿王府,说是给二皇子和睿王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