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妤和夏香告别了陈白的妻子,走出了陈府。
刚出门,她们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陈平。
陈平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但他的步伐却十分坚定。
他看到宋时妤和夏香站在门口,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娘派人传话说让我回来,说十万火急!”
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担忧。
宋时妤急忙让夏香把陈平拉到一旁,见周围没人了,才低声把事情告诉了他。
陈平听后,脸色骤变,俊俏的脸庞扭曲得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他愤怒地踹了一脚身边的墙,声音低沉而愤怒:“糊涂啊糊涂!
这样的人家结亲后还了得?”
他知道王家并非善茬,碧柳嫁过去只会受苦受累。
宋时妤和夏香看着陈平愤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难过。
她们知道,陈平是真心为碧柳担心,也是真心为这个家着想。
“好与不好她自己心里没数吗?母亲把大姐嫁到王家去一是王家不仁不义;二是这种不知羞耻、无耻的人家看到咱们府里有什么东西肯定会撺掇大姐来讨要;到时候他们家也得有……娘本来就有点糊涂性子以后这日子咱们怕是过不得了。”
陈平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他本以为把碧柳嫁到平凡人家去,好歹能知道廉耻二字,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再叨扰娘家。
可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把碧柳嫁到王家去。
宋时妤叹了口气,她知道陈平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王家的人贪婪无耻,碧柳嫁过去后,只怕会不断地向娘家索取。
到时候,这个家还怎么安宁?
“那家太太和大姐婆媳俩加一块儿简直就是珠联璧合!
你们等着吧以后咱们家肯定不得安宁。”
陈平的话语中充满了恼火与无奈,他真想把碧柳拖出去打死,但又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
宋时妤看着陈平愤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她轻声安慰道:“陈平哥,你别太生气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改变。
只希望以后碧柳姐姐能够安分守己,不要再给家里添麻烦。”
陈平闻言,叹了口气,他知道宋时妤说得对。
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无济于事。
他只希望以后这个家能够安宁一些,不要再被碧柳的事情所困扰。
“这话陈平哥你可别对外人说啊。
不然别人会说你小气的。”
宋时妤担心陈平一时气愤说出不该说的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平点了点头,他知道宋时妤是为他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对宋时妤和夏香说:“我当然不会对外人说。
对了你们出来干什么?”
宋时妤笑道:“我和夏香在街上转转等宋大哥从宫里回来后我们就一起去看宅子。”
她知道陈平跟着自己和夏香能让自己更有底气,于是邀请他一起去。
陈平眼睛一亮,说道:“那挺好的。
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一起去看你的宅子也挺好的。
不过你知道宋大哥什么时候出宫吗?”
宋时妤老实回答:“不知道。”
陈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色,然后对她说:“如果你不急着吃饭的话可以先去宋大哥家敲门看看他在不在家。
如果他在家我们就先去看宅子;如果不在家我们就先去吃饭。
对了二公子已经把良田买下来了地契在我身上等去看宅子的时候我给你。”
他一副想要表功、效率高、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是在向宋时妤展示自己的能干。
宋时妤看着陈平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她知道陈平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也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
于是她笑道:“好啊,那就麻烦陈平哥了。”
说着,她拉起了夏香的手,三人一起向宋大哥的家走去。
这个嘛……那个嘛……反正就是那样……他支吾着,眼神四处飘忽,似乎在寻找一个能让他逃避这个问题的角落。
然而,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他的每一丝犹豫都显得格外清晰。
宋时妤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锐利,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已洞察了一切。
淮南王那次严厉的杖责,对于周二公子而言,似乎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这不,他又偷偷从那个阴冷孤寂的祠堂溜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顽皮的笑意。
“唉,算了,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千万别让外人听见了。”
宋时妤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她的眼神在陈平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无声地传达着某种默契。
她知道,若是这件事被那个一向严厉的淮南王知晓,周二公子面临的将不仅仅是一顿杖责那么简单,恐怕会是一场更为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让他脱层皮。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担忧,但随即又化为温柔,低声对陈平说,“不过,要是周二公子和你的事儿败露了,你可不能供出我和夏香早就知道。”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淮南王的威严是她们这些小丫鬟难以承受的。
宋时妤的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淮南王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得极为孝顺,但在淮南王府里,那个整天板着脸、不怒自威的身影,却是她最害怕的存在。
每当想到淮南王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紧。
“我知道了。”
陈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他感受到宋时妤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份共守秘密的经历,让他觉得与宋时妤、夏香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俗话说得好,一起守着一个要命的秘密,感情自然就深厚了。
此刻,三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更加融洽,彼此间的眼神交流也多了几分默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买地不是好事儿吗?”
夏香迷茫地看着陈平,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
她不明白陈平和宋时妤说的话与周二公子跪祠堂之间有何关联。
不过,她一向心大,见陈平和宋时妤都抬头望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便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就瞒着我吧。
反正我能得到好处就行。
那良田多少钱一亩啊?”
她知道京城周边的上好良田价格不菲,但宋时妤和陈平一起去买地,因为周二公子的出面,从户部买到了犯事官宦的良田,这让她不禁有些好奇。
“五两。”
陈平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秘密。
“五两?!”
夏香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五两银子,在平时连块普通的薄田都买不到,更别说肥沃的上好良田了。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溢出惊喜来。
她原本因为陈家的事情而有些难过,但此刻听到良田的价格如此便宜,哪还顾得上其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她那咋呼的样子让陈平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连忙低声说道,“祖宗!
你小声点儿!”
他们现在还在陈家墙根下呢,夏香这么嚷嚷,要是被陈家的人听见了,那还了得?
陈平此刻防他娘就跟防贼似的,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惊动了她。
夏香见哥哥急得不行,也恍然大悟,赶紧捂住了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歉意。
“走走走,快去宋兄家。”
陈平瞪了一眼爱闯祸的妹妹,急得跟做贼似的。
他带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踮着脚溜出了陈家门。
到了远处,宋时妤才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世道真是奇妙无比。
那些大地主都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家业兴旺,可她自己也算是个小地主了,却还担心家底被人知道。
她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跟着陈平沿着长街快步走着。
她不认识周祈安的家,但陈平却熟门熟路。
过了淮南王府所在的长街,又拐过了几条繁华的小巷,宋时妤见陈平拐进了一条更宽敞、安静且整洁的长街。
这条街与别的地方截然不同,它显得更加干净,远远望去,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进出的人穿着也更显鲜亮,比平常百姓的街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高雅与宁静。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京城的官员人家,不过大多官职不高,所以宅子多是两进三进的。”
陈平一边走,一边跟宋时妤解释道,“宋兄的宅子可难得了,是极大的三进宅子,你之前也来过,也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官宦人家大多都是读书人出身,就算……有些人性格不同,但素质还在,宅子都干净整齐,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宋时妤听着陈平的介绍,目光在街道两旁的高墙上流转,心中不禁对周祈安产生了几分好奇。
这个神秘的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宋兄还没买下人吗?”
宋时妤忍不住问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疑惑。
“是啊。
我爹都说他……好歹也是个宫中侍卫,大小也是个当官的,不说别的,买两个人打扫院子,回家的时候有个热乎气儿,有个人嘘寒问暖的,不也挺好的吗?可宋兄就是不爱说话,他一旦决定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不愿要丫鬟服侍,那至少买个小厮……他也不肯。”
陈平真不明白周祈安是怎么想的,作为八皇子的侍卫,以后前途无量,好好享受生活,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好吗?偏偏过得冷冷清清的。
宋时妤听着陈平的抱怨,心中却泛起了涟漪。
她哪有立场说话呢?对别人的家事、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她可不会做。
陈平是长辈,所以关心周祈安。
但她和周祈安只是普通朋友,要是也指手画脚的话,那不就太不像话了?
“宋兄平时都陪着八皇子殿下,想必回家的时间不多。”
宋时妤轻声说道,她的目光在街道上流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据她所知,周祈安在宫里的时间更长,这个宅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个旅店。
更何况她冷眼旁观,周祈安似乎更想先走仕途,既然这样,那就得天天侍奉八皇子,他经常不在家,所以不需要下人也能理解。
她跟着陈平往周祈安家走,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我昨天听见老太太和显侯夫人聊天,老太太说好像明年春天就要把周二公子送到边城去投军。
陈平哥,这事儿你知道吗?”
她挺关心陈平的,见陈平点了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那你怎么办呢?”
陈平是周二公子的贴身小厮,从小服侍周二公子长大,跟周二公子形影不离的,没少一起干坏事、分银子、挨打,周二公子的事儿哪件没陈平一份?可在京城淮南王府里,周二公子是公子哥儿,享着富贵,陈平跟着他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明年春天周二公子被淮南王踢进军营里去了,顶多就是个大头兵,哪能大头兵身边还跟着个服侍的小厮呢?这可是去当兵,不是去度假啊。
宋时妤的担忧溢于言表,她真替陈平感到担心。
离开周二公子后,他在淮南王府的差事该怎么办呢?
“这事儿我跟二公子说过,也跟我爹说过。”
陈平一向机灵,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呢?他见宋时妤很担心自己,就笑着拍了拍宋时妤的头说,“你别担心我。
二公子要是去边城了,我就跟着他一起去。
他投军去,我就在边城开几家铺子跟着他。
一来可以往来京城和边城之间,帮他打理手里的产业;二来我也想过了,边城虽然清苦些,但跟你说啊,那也是一条商路。”
他一提到赚钱就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无尽的财富在向他招手。
他见宋时妤侧耳倾听的样子,便哼了一声笑着说,“边城一直盛产毛皮料子、人参、鹿茸还有各种京城稀罕的药材呢,那边价格便宜得很,但到了京城就贵了。
不过边城太远了,这条路不容易走,不过以后我帮二公子两边跑的话,带这些东西往来就方便了。
去的时候带上京城最流行的锦缎料子、董香首饰什么的,到了边城转手就能赚不少钱。”
宋时妤呆呆地看着陈平,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惊讶和敬佩。
她真没想到啊,自己还在为了每天默默攒银子买良田、想当个小地主就满足的时候呢,人家陈平竟然已经有了这么精明的商业头脑了。
“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宋时妤还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她怎么觉得陈平在商业上的头脑比自己厉害多了呢?
“不然呢?难道还问你们两个只知道两亩地两亩地慢慢蹭的小丫头吗?”
陈平鄙视地问道,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宋时妤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聪明了,但此刻却发现自己与陈平相比,似乎还差得很远。
“行了行了。”
见宋时妤垂头丧气的样子,陈平笑了笑,俊俏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他用力揉了揉宋时妤柔软的头发说,“等你陈平哥发达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两个准备丰厚的嫁妆一起享福!”
他笑嘻嘻的样子让宋时妤也噗嗤一声
陈平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明,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眼神里闪烁着几分狡黠,让宋时妤和夏香两人都愣住了,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的衣衫略显凌乱,发丝随风轻轻飘扬,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可靠。
“你难道没钱了吗?没钱的话,以前怎么好意思吹牛,说要带我和小时妤去吃大餐!”
夏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被欺骗后的不满。
她感觉自己被哥哥给骗了,那些承诺原来都是空的,心里头的火气更大了,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要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面对妹妹的指责,陈平不慌不忙地收起钱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振振有词地说:“我之前说的时候,确实是有钱的。
不过后来买了地,手里就紧了。
但是你们别担心,等我再想办法赚点钱,有了钱,我一定请你们吃好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实现自己的承诺。
“你们今天还没吃饭吧?”
陈平的目光在宋时妤和夏香身上扫过,关切地问道。
因为碧柳家里出了事,宋时妤和夏香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赶了过来。
她们的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和焦急。
宋时妤穿着一袭淡雅的衣裙,发髻简单却别致,几缕碎发随风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而夏香则穿着一身活泼的短打,头上的发带随风飘扬,显得俏皮可爱。
看陈平今天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也累得够呛。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微微泛红,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宋时妤关心地问陈平是否吃过饭,陈平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但又不愿意让朋友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