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五分钟
之前猜测真真的男朋友是什么样时,蒋悦就想过,以她这样的大美女,找的男朋友应该也是个帅哥吧?
但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心,因为看多了大街上美女配丑男的情况。如今见到正主,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甚至还有点惊喜!
不仅是帅哥,还是真的很帅的帅哥啊啊啊!
就是这帅哥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还有这个名字,好像也有点耳熟……
她忽然睁大眼,旁边已经响起室长惊讶的声音,“陈澍?你不是……不是苏迩喜欢的那个……”
两人同时看向苏迩,果然见她双眼大睁看着男生,像是已经傻了。
“陈澍?怎、怎么是你?!”搞什么啊,你们两边也太极端了吧!
在这样别扭、古怪的氛围下,皎皎一点都不想再和陈澍有任何亲近的行为。
可让她费解的是,陈澍像是半点感觉不到这氛围的诡异,也感应不到她的想法似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再也不遮掩了。
两家人一起散步时,他会走着走着,忽然牵住她的手,完全不管后面齐刷刷射来的情绪各异的六道目光!
吃饭时,会给她夹菜。以前他也会帮她,但那只是偶尔,还得是不麻烦的那种,如果她想要他给她剥个虾,就得撒娇威胁一起上。但现在,陈澍会一边和爸爸妈妈说话,一边自然地剥好虾放到她碗里,全程没看她一眼,但动作里透出的亲昵却让大家同时声音一静,也让皎皎耳朵滚烫,恨不得把脸埋到碗里。第二天,汪含真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挂着华丽幔帐的法式宫廷风床顶。
她微微懵了懵,眼底晃过几分恍惚。
这是哪?
昨晚……她睡在了陈澍家?
突然意识到这点,汪含真心理涌起一些欣喜。
陈澍竟然让她留宿了。
然后仔细回忆昨晚,大脑却像蒙了一层白真,全是乱七八糟画面,她看不清。
只是记得,昨晚她一直在等着陈澍结束工作。但快到夜里两点,书房那边还人影绰绰、灯火通明。
她当时太困了,本来带孩子就累,那个时间段又远超过她平时正常的睡觉时间。
于是,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孩哥在沙发上躺了会儿。
后来就……
做了一个匪夷所思、旖旎无比、堪比限制级画面的梦。
汪含真想到昨晚的梦境,脸就不由发烫。
梦里,陈澍的领带被她扯落下来。
陈澍望着她的眼神漆黑幽沉、深不见底。
陈澍的吻先是冰冷的,而后是重重地带着侵略性的,像是惩戒一般地碾上来。
他好像生气了。
她在梦里被他吻到快要窒息。
就连唇瓣都被他吻得红肿蘇麻,修长的大掌扣在她脑后,她像是无力的猫儿乖软地被困在他的身下,微微地喘着。
后来的后来,陈澍好像还抱她上楼了。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真实到汪含真一想起来,嘴唇上都还有那种被他的唇粗粝碾过、狠狠咬住的错觉。
“我真该死,怎么能做这种梦……”
汪含真将脸埋进被子里,这个人羞耻到快要晕厥。
她拉着柔软的羽绒被裹紧自己,鼻腔里是轻轻的全是自我嫌弃的嘤哼声。
她是不是得癔症了。
她是病得不轻吧。
执念太深、压力太大,才会日想夜想都想着要怎么把陈澍搞到手。
只是睡在别人家里而已,她怎么能做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遭了……
羞耻心爆炸的时候,汪含真忽然想起来。
她昨晚睡在陈澍这,家里怎么办!
她小脸微微发白,瞬间就从刚才还旖旎又羞涩的状态中坐起来,拿过床头的手机。
然而打开手机,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周卓姿没有频繁打电话找她。
微信里,也没有看见汪聿霖的信息。十月,夜幕降临。
京市一反常态下了场大雨,天空就像破开了一道口子,雨水止不住地冲刷着整座城市。
一辆改装后依旧显得格外张扬的墨绿色跑车,缓缓停在了市中心的六星级酒店门口。
汪含真抬眼,透过蒙了一层雨真的车窗,看到玻璃上倒映的侧脸。
她今晚没来得及打扮,巴掌大的小脸几乎是纯素颜的状态,略显素淡。
因为紧张,柔软的双眼透着湿润,两只白润纤细的手放在膝上,指尖无意识地搅紧在一起。
“汪含真……”聚餐结束后,汪含真和裴季一起送老太太下楼。
酒店门口,裴季去取车了,裴老太太拉着汪含真的手叮嘱:“好孩子,以后奶奶就叫你小真了。难得裴季愿意定下来,你功不可没。就这么说好了,回去跟你爸爸妈妈约个时间,咱们俩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汪含真心间一紧。汪含真在洗手间稍加整理后,匆匆赶到订婚宴后台。
订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裴季也到了,他重新换了一套深黑色的手工定礼服。
和旁人穿正装的样子不一样,裴季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显得散漫又帅气。丝毫看不出,不久前在休息室说‘没想过结婚’的人是他。
看到汪含真,裴季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她微红的眼。
而后,他蹙了眉。
“哭过?”
裴季抬手揉上她脑袋。
汪含真不经意地往后挪了半步,抬手假装揉眼角,避开他的触碰。
“嗯……刚才被我爸爸拉着说了会儿话。”
她眼睛哭过就容易红,知道瞒不住,干脆承认。
裴季了解一些周家的情况,偏头看了看汪含真泛红的泪眼,嗓音压得很低,“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房子,干脆搬出来住。”
她之前就跟裴季提过,说订婚后想要搬出周家。
周家太压抑了,每一天都是煎熬。
可是那时候汪含真跟裴季提这件事,是抱着对她和裴季婚后美好生活的憧憬。
而现在……
“好。”汪含真温柔地点了点头,像是害羞垂下眼眸。
裴季眉骨压着的闷才散了些,牵起汪含真的手。
这一次,她没再躲开。
汪含真想,趁着裴季还没挑明退婚之前,她是该找机会搬出周家了。
她爸爸妈妈……楼上走廊。
汪含真还在思考韩刚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说她像一个人。
会是谁呢?
总觉得韩刚刚才的那番话,别有深意。
“汪小姐,老太太在里面,进去吧。”张秘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汪含真恍然抬眸,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专属裴家长辈的休息室外面。
她点点头,随着张秘书敲门通报后,一步步走进房间。
休息室内灯光明亮,富丽堂皇。
房间中央摆放了一组宽大的真皮沙发,长形的茶几上两杯茶水冒着热气,旁边摆放着精致的糕点。
从汪含真的视线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坐在暗色长沙发上的裴老太太。
而在老太太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的方向。
汪含真没想到休息室里还有旁人在。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男人的脸,只能看见他挺拔的后背、宽阔平直的肩,天生的衣服架子。
男人身上穿着冷黑色的丝质衬衫,外面是同色系的马甲,皮质的暗色袖箍恰到好处地卡紧在他手臂的上方,肌肉线条将质地上乘的衬衫布料撑得鼓起来,微微绷紧
一种难喻的禁忌感。
汪含真呼吸微顿了顿。
多年学画的经验,让她对人体轮廓几乎是职业病般的敏感。
总觉得这个背影有些过分眼熟了。
恰好这时,听到声响,男人漫不经心瞥来一眼。
一张冰冷熟悉的面孔就冲击了汪含真的视线。
黑色短发下,男人的眉骨依旧深邃,凌厉立体的五官像是她学生时代亲手描摹过无数次的大卫雕像。
优越完美。
只是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金丝眼镜,将记忆中锋利危险的眼神淡化。
少了锐意寒凉,多了儒雅尊贵。
扑通……
汪含真听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动的声音。
下一秒,是裴老太太的声音——
“小真,快过来,见见陈先生。”
她刚想说什么,一辆墨绿色的跑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裴季一只手搭在车窗边,偏头唤她,“上车,走了。”
汪含真来不及细想,礼貌跟裴老太太道别,就绕到另一边拉车门。
“臭小子,你这开得是什么车?”老太太这时的注意力,全被裴季那辆墨绿色的跑车吸引。
她看到那绿油油的颜色,直摇头,“都要订婚了,哪有人把车子染成这种颜色的……染这么绿,你非得给自己找晦气!”
汪含真悄悄看裴季。
她其实也觉得绿色的寓意不好,马上要订婚了,开这个颜色的车,好像不太吉利。
可裴季压根没搭理裴老太太,他侧身帮汪含真系好安全带,懒散地挥手,“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回答她的,是已经远去的轰鸣声。
裴老太太气得招来助手,“张秘书,你……明天去他那儿,把车子给我拖走!他要是不肯,你就带人过去把车子喷成其他颜色。”
说什么,她都不会允许裴季开着那么绿的一辆跑车招摇过市!
不远处,限量版的黑色劳斯莱斯正缓缓开入雨幕。
陈澍刚结束一通工作电话,放下手机,正好透过暗色的车窗看见酒店外那一幕。
秘书戴辰低声询问:“先生,前面那位好像是裴家的老太太,她今晚知道您也在,特意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要见一面吗?”
“不了。”
陈澍语气冷淡。
他只是和裴寒关系近,裴家其他人还不值得他费心。
正准备让属下开车,一张胆怯羞涩的鹅蛋脸,突然毫无预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一下。”
他漫不经心抬眸,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向窗外。
“今晚那个……汪含真,是叫这个名字?”
黑发冷白皮的男人轻点了点方向盘,戴着几枚黑色戒指的修长手指就敲出不轻不重的提示音。
汪含真从绷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嗯?”
她回头,看向驾驶座。
银色星空车顶点缀下,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挑眉,眉骨处两颗漆黑的眉钉连着耳骨上那一排的钉子,将那张过分漂亮的皮囊衬得更多几分乖张不羁。
这是汪含真交往一年的男友,裴季。
京市名门裴家的二公子,身份矜贵不可言。
抛开出身家世,光是那张顶级皮相,便足以赏心悦目。在路上被女孩子误当作明星偷拍、红着脸拦下来要微信的事时有发生。
偏偏这位是个混不吝的主,常年端着一张厌世脸,狭长的眼皮耷拉着不爱搭理人。
只除了对汪含真的时候,话会多点。
“进去别紧张……”裴季侧了侧身,指尖随意撩动她乌黑的发尾,散漫语气,“就是随便见一面。”
“我家人答不答应,都不影响订婚。”
汪含真呼吸一滞,“……”
真的不影响吗?
她有些怀疑地看向裴季。
可裴季没看她,说完就拿起手机在跟人发信息,大概是告诉上面的人他们已经到了。
酒店外璀璨的灯光,透过前方的档风玻璃,把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切割成不同的色块。
裴季低着头时,浅茶色的瞳孔就藏在阴影里,整个人显得不羁又清冷,像是根本不在意刚才的话。
也是。
听说裴家长辈把裴季这个最小的孙子当命根。
他想做什么,只要愿意,大概都能做到。
她不该怀疑。
汪含真抿了抿唇,轻轻地说了声‘好’。
汪含真又往上翻了翻,才发现昨天下午汪聿霖就给她发过微信。原来她爸爸临时有事要去外地,周卓姿也跟着一起去了。
汪含真轻轻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别墅的管家请她下楼用早餐。
汪含真答了声好。
她正准备下楼,但想到陈澍,心里又有点儿发怵。
昨晚的梦境太过真实。
万一待会遇见陈澍,她该怎么样才不会露怯呢。戴辰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陈先生问的,是今晚误闯包厢的那个女孩。
“是,就是她。”
“听说是裴家老二的女朋友,两人正在谈婚论嫁。裴家老太太托人来问,就是想请您也过去看看。怕是好事将近了。”
谈婚论嫁……
陈澍脑海里,那一抹纤细羸弱的身影变得更加清晰。
女生低垂着脑袋坐在那儿,绸缎似乌黑的发柔软散开。小小的一只,明明忧心忡忡、怯懦羞涩,像是一掐就能碎掉的玩偶。
偏偏把腰杆挺得笔直。
他深黑色的瞳孔愈发幽沉。
“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前方传来戴辰询问的声音。
“没有。”一周后,裴季要订婚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市的世家豪门圈。
裴家的名气和家世自不必说,但听说裴季订婚的对象叫汪含真时,还是有不少人提出疑问。
汪含真是谁?
陈澍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将那道身影从脑海中抹除。
“回公司。”
“是。”
最离谱的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晚上,两家亲戚一起在皎皎家吃团圆饭,饭后又直接在客厅开了几桌麻将,大家一起打麻将。
皎皎、陈澍还有皎皎的一个表弟和陈澍的一个堂妹一桌,作为一个很有竞技精神的四川人,皎皎的麻将水平当然也不在话下,每年春节都大杀四方。
但即使如此,她今晚还是杀得有点过头了。原因无他,陈澍在疯狂给她喂牌。
他就像长了八只眼睛似的,皎皎要碰什么,他都能打给她,而皎皎放炮他从来不胡,只胡别人的。甚至有一局结束,大家把牌一推,发现陈澍和皎皎胡的是同一张牌,他明明可以自摸,居然也拆给了她!
表弟又是不满又是费解地问:“澍哥,你是有什么把柄捏在我姐手里吗?你杀人被她看到了?”
堂妹和桌边观战的人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皎皎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陈澍已经悠悠道:“你们还小,不懂,等长大了就知道了。对待女朋友,这只是最基本的。”
大家:“?????”
陈澍说很久没看皎皎跳舞,其实并不准确,他几个月前才看过一次,不过是在手机屏幕上——皎皎隔空挑逗勾引他那段时间,曾在朋友圈发过一个跳舞的小视频。
那个视频陈澍并没有点评过,却保存了下来,和她别的一些照片一样,被他在深夜反复观看。
而现在,视频里的画面终于变成了现实。
四面都贴着镜子的舞蹈教室内,木质地板光可鉴人,女孩穿着他见过的白色露脐小背心和黑色宽松长裤,在教室中央抬手、扭腰、旋转、跳跃。
她是那样活泼热辣,音乐声热情而急促,一声高过一声,而她的舞步也越来越快,终于在一个高音落下的瞬间,她一个下腰,落入身侧男生的臂弯,同时头往左一扭,端端看到教室门口的他。
皎皎笑容瞬间绽放,“哎,你来啦!”
她腾的一下起来,松开男生,几步跑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呢!”
陈澍今天白天有录音,提前跟说了大概下午四点过来,现在才三点半呢。
陈澍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身后,“那是谁?”
皎皎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哦,他啊。”一把伸手把人拽过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天其,我的社友,也是我这次跑步的舞伴!”
舞伴。
陈澍深吸口气,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越来越压抑不住。
那天,她问他有什么阴谋,他没有回答。但心里知道,他的那些行为,只是因为不想和她分开,所以,下意识想让更多人知道并习惯他们的关系。
仿佛这样,就能真正坐实这件事。
然而,在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念头——这样做了,就真的能让她不和他分开了吗?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与她在一起,似乎只有那样的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才能稍微驱散心中的不安。甚至产生一种幻觉,这一切永远不会结束。
可是,却还是在昨天听到她那番话。
那一刻,那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终于避无可避地摆到他面前——他也许能让她无法悄无声息地和他分手,却无法阻止她对他的三分钟热度过去。
无法阻止,她不再喜欢他。
“你不会是想跑吧?”皎皎说,“才夸你今晚表现得好,可不要这么不经夸哦!”
女孩说着鼓鼓嘴,语气里透出小公主的敲打警告。
陈澍却只看到她的嘴唇,红红的,在黑暗中像柔软的花瓣。
还有她身上的气息,从刚才起就一直闻到了,像果香,蜜桃味的,是她国庆时买的那瓶香水吗?
他记得,她当时试香时还给他也喷了一下,但他觉得甜丝丝的不喜欢,现在却觉得,好像很好闻,甚至想凑近闻得再清楚一些……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跳骤然加快!
第 16 章 第十六分钟
网上说,分享秘密是增进友情的关键,皎皎觉得很有道理。
这晚之后,106寝室本就处得不错的关系直接来了一个质的飞跃。大家都对皎皎这个意想不到的男朋友充满好奇,每天没事儿就凑在一起,问个不停。
“所以,陈澍就是《天舟录》里给周恒游泳的?我靠,我以为那是周恒自己的声音呢!”
“才不是呢,就是陈澍配的,那还是他第一个电视剧男主呢!怎么样,配得好吧?”
“《琴心剑胆》也有他?这个游戏我玩过呀!他配的谁,我看看我有没有印象!”
“那应该没有。他当时还没毕业,大四实习,在里面打杂录了几个路人npc,一共就没几句词儿。不过他前几天刚宣了一个新的游戏,这次的角色是主角团之一哦!”
“他还读过《煌唐》的有声书?太好了,我最喜欢这本书了,今晚洗衣服时可以听着重温了!”
“还有《渡宋》和《昭明》,这个作者这系列的三本书都是他读的,你可以连着一口气重温完!”
“我刚刚在热搜上看到《山海打工人》,这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陈澍也参与了的最近很火的动漫呀?”
元宵节过完,春节也就彻底过完了。
学校相继开学,皎皎也在两天后收拾行装,准备返京。清冷的雪松香气,铺天盖将汪含真淹没。
她指尖微微蜷缩,无意识地将那条揉在掌心里的黑色领带紧紧抓着。
唇瓣就轻轻擦过了男人冷绷的侧脸。
陈澍在被女孩柔软的唇碰到的那一刻,身体就冷硬绷紧泛出戾气。
他不喜欢被人触碰。
镜片后薄冷的墨瞳里阴鸷疏冷一划而过,他沉着脸色,扣住汪含真柔软纤细的手腕,扯落。
走廊上的脚步声,却在下一刻变得清晰。
陈澍身形微顿,冷冷蹙了眉,而后将她压向墙角。
漆黑高大的身躯,挡住所有光线。
汪含真就这么被男人压在了怀里。
她看到陈澍漆黑鸦羽似的睫毛往下垂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危险冷戾,极有压迫感。
他在警告她。
可汪含真突然起了逆反心理。画廊,休息区。国贸,地下车库。
汪含真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电梯门口。
她提起裙摆,踩着银色的细高跟过去,车门就恰好在她面前打开。
车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已经脱掉了刚才照片里的黑色外套和戴着的黑色手套。他穿着同色系的衬衣,袖口挽了起来,露出结实好看的小臂,连着手背筋骨和修长冷白的指节,有种禁欲的高冷感。
指尖夹着文件,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半杯喝过的加了冰的威士忌。
陈澍正蹙着眉,垂着冰冷的眸子看着手里大堆的文件。
听到汪含真脚步声,他甚至都没掀起眼皮看她,只声音低沉地说。
“上车。”
黑陈澍林蛋糕入口后的口感,绵密、丝滑、苦涩。
而后是樱桃的酒渍的气息,和浓郁黑巧克力的苦味一起缠绕在舌尖。
汪含真坐在矮茶几旁,双手托腮杏仁眼亮着星光,满含期待看着刚刚品尝完第一口的陈澍,有些忐忑问。
“怎么样?好吃吗?”
她仰着漂亮的脸绯看他,清澈透亮的眼珠里,只倒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还不错。”
陈澍放下勺子,如实评价。
“这种法式的黑陈澍林蛋糕,就该是苦味更浓郁的做法。”
汪含真怔了怔,脸上甜软的笑一点点消失。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传统的黑陈澍林蛋糕源自德国的黑陈澍林地区,而法式黑陈澍林蛋糕来自法国阿尔萨斯地区。这两个区域毗邻,但是……阿尔萨斯曾经是德占区。”
“被占区,日子总是会过得苦一些的,不是吗?”
陈澍的视线透过冰冷的镜片看向她,像夜晚深沉宁静波澜不兴的海面。
汪含真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她觉得自己好似要被陈澍看透。
他竟然能说出,她改良这款黑陈澍林蛋糕的所有思路与共鸣。
汪含真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指尖甚至因此而轻微地颤抖。
她忍不住仰头望着他,第一次以一种复杂又克制的眼神。
“这家画廊的甜品不错。”陈澍忽然起身,看起来是不准备逗留了。
他转过身来,高大的黑色身影笼罩在她眼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这是我在京市吃过,最满意的黑陈澍林蛋糕,多谢。”
汪含真呼吸顿挫……
心底最柔软的一角,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过。
她好像被那句话击中了。
她发誓,这一定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叛逆的决定。比她当年瞒着周家,在法国提前修完美术便中途改报蓝带甜品课程更加叛逆大胆。
她又再次踮起了脚尖,在陈澍冰冷危险的注视下,指尖微微轻颤着再次勾住了他的领带。
第二个轻轻柔柔的吻,带着淡淡香气,要落在那流畅锋利的侧脸上时。
她后颈被一只大手按住,威胁感十足。
距离被拉开。
柔软的唇擦过他的衬衣领口。
呼吸都乱了。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气氛像是要暧昧到极点而后爆炸,又像是冰凝到压抑。
脚步声渐行渐远。
汪含真感受到陈澍眉间的不悦,胆怯又讨好地攀上他手臂,低软了音调,“陈先生,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柔软的、湿润的、香甜的气息。
陈澍墨色的瞳孔深深一沉。
半秒后,他眸色漠然,毫无温度,拉开了她。
汪含真后腰撞在身后走廊装饰性的金属墙线上时。
她听到陈澍低沉的声音,冷漠无情。
“没有下次。”
但其实离R大开学还有五天,提前回去的原因很简单——陈澍得回去了。
和腊月二十八才能放假一样,陈澍也不可能像大学生一样在家里待到那么晚,往年都是初八、初九就离开了。
今年却迟迟没走,为了这个,还拒了几个工作,又请假推迟了几个工作。
但问题是,总有拒不掉也不能推迟的工作,所以,正月十七这天,陈澍终于不得不结束假期,回京开工。
他这边定下了,转头就跟皎皎说:“我把你的机票一起买了啊。”
皎皎眨眨眼睛,故意说:“你买我的机票干嘛?你要回去工作,我又不用。我的假期还没结束呢。”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我早就想说了,你这几天有点怪怪的,好像不高兴,又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皎皎说,“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国贸楼上,某家高级会所内。
服务生将汪含真和裴季引到包厢里的时候,韩刚跟秦司序正和几人坐在靠窗的四方桌上玩牌。
包房里除了韩刚和秦司序,还有一些汪含真不认识的圈子里的各种三代、豪门公子哥。
“裴季,快来,老秦也太猛了,才半个多小时就赢了我七位数,你快来收拾他。”
韩刚一见裴季就站起身招呼,像没瞧见汪含真一样,揽着裴季肩就把人叫走。
其他人倒是对汪含真挺照顾,笑着喊‘嫂子好’,安排她坐下端了果盘过来先吃着垫肚子。
汪含真礼貌道谢后,温温柔柔坐下。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着陈澍的身影,于是她忍不住问旁边正跟朋友开黑的某个年轻三代。
“今晚是给裴大公子接风吗,他……和陈先生怎么还没到?”
年轻三代手机里战况激烈,连眼都没抬,“哦,寒哥和陈先生都是加班狂,下班才会过来,这会儿估计还堵在路上。”
汪含真点点头。
也是,京市下班时间的晚高峰,除非坐直升机,不然神仙来了也得堵路上。
于是汪含真逐渐从紧绷的状态里放松下来,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又觉得有些饿了,拿银色的小叉子叉起果盘里的水果。
那边,韩刚输了钱,突然大声地喊叫起来,嚷嚷着让裴季手下留情。
裴季只是勾了勾唇,长腿随意搭着靠坐在椅子上,姿态冷淡又散漫。他修长的大手捏着纸牌,眉目微挑,游刃有余。
汪含真远远看过去,突然觉得讽刺。
她从前很喜欢裴季的这份冷淡寡薄。
自以为很了解他,以为他本就是这样性冷的人。但至少他有10分的爱,就给她10分。
可直到昨晚看到那张照片,她才知道。裴季不是天生的冷淡厌世不爱笑,他只是不对她那样笑。
他有100分的爱,也不是给她的。
牌桌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包厢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汪含真觉得闷,快不能呼吸了。
她将叉子放在茶几上,起身推开包房门出去。
刚低头,迎面就撞进一个冰冷陌生的怀抱里。
“唔……”
她鼻尖一酸,眼眶泛红。
但下一秒,鼻息间猝不及防灌入初冬雪松混合烟草的淡淡气息。
汪含真眼眶瞬间更红。
她指尖颤了颤,像委屈极了,紧紧地攥住对方布料考究的冷黑色西装外套。
“陈先生,你撞疼我了……”
陈澍对上她的眼睛,脑海里又闪过几天前的除夕夜,他陡然意识到的问题。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
皎皎的想一出是一出和三分钟热度,他明明是最清楚的。
从小到大,他见证了她无数次喜新厌旧,远的不提,就像刚刚说的她曾经当道士的心愿,就被她在几个月后轻易抛弃。
只是,那时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个……
这几天,他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件事,连和她的相处也变得不自然。
每一次,她凑上来时,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想,等她不喜欢他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对他了?
不会再这么看着他,不会再这么和他说话,更不会再这么和他亲近……
这么一想,就让他仿佛一脚踏空,心中又是空茫,还有一股因为不知如何是好而升起的烦躁。
之前她开玩笑说,他现在是公主的人。然而下楼后,汪含真发现她的担心多虑了。
“汪小姐,先生有事去公司了。他吩咐,等你吃完早餐,就送你回去。”戴辰适时出现解释。
听说陈澍不在别墅,汪含真心情稍稍平复了几分。“……怎么可以不要我了。”
陈澍第一次被人这样眷恋地、紧紧地抱着。
男人西装革履、高大颀长的身躯微微一僵。
听到她说。拉黑而已,也不是找不到他。
她要试最后一次。
汪含真仔细回想那天在陈澍车上,听到他接的那通电话。
The Theatre酒吧。
她记起来了。
他今晚会在那儿。
“不要再扔下我了,好不好……”
一阵沉默。
“好。”
他抬手,轻轻圈住了她。
“不会了。”
但下一刻,又有些微的失落。
难得有机会跟陈澍共进早餐,太可惜了……
不过汪含真很快调整心态。
她已经加上了陈澍的微信,以后随时随地都能在陈澍那儿刷好感度。
不急着一时。
她开始享用早餐,想起昨晚,忍不住问戴辰:“戴秘书,我昨晚怎么会睡在楼上客房?”
“汪小姐昨晚陪小少爷累了,先生结束工作后便没有打扰,让别墅的女佣抱你回的客房。”戴辰垂着眼,公事公办的语气。
汪含真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嘛,那个梦实在是假到离谱。
用餐结束后,戴辰亲自送汪含真离开章台别墅。
当黑色的宾利车驶出别墅区的林荫道时。
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在别墅三楼的落地窗后隐隐现出轮廓。
陈澍没想到,自己居然真像公主的男宠一样,在她还喜欢着他的时候,就开始忧心她什么时候会变心……
“谁说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你说呢?”陈澍脸庞凑近她,眼睛有点危险地眯起,“我是为了谁,才在家里硬是待到了现在啊?现在你跟我说,你不愿意为了我,提前几天回去?”
皎皎当然知道,她的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我就是为了你考虑啊。我已经推迟回家了,爸爸之前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算了,现在他都知道了,看到我又要跟你提前走,会有意见的。他对你的意见已经很多了。”
“那也没办法,我现在才要你跟我走,已经很考虑他的心情了。难道你想跟我分隔两地吗?”
年前明明是她在那里不乐意异地恋,这会儿却说:“还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不能接受这个。而且才五天而已啊。”
“你能接受了?”陈澍轻声说,“可怎么办,我不能接受。别说五天了,一天也不行。”
男生的眼眸近在咫尺,那样乌黑,里面的情感却炙热、浓烈得仿佛岩浆,让皎皎瞬间又想起昨晚在她房间,陈澍的行为。
也是那天的声优见面会,让皎皎也知道了陈澍因为这个角色面临了许多质疑,她还知道苏迩现在很紧张,不过她的想法和她不一样。
她不知道陈澍是否能通过他的表现赢得观众的认可,但她觉得她应该是不行的。
她刚才说,对陈澍的角色无法入戏,苏迩很生气。但她其实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还是因为太熟了。就跟看熟人演戏会尴尬一样,她和陈澍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的声音太过熟悉。听着这个声音在她耳边演戏,无论说什么,她都会觉得很奇怪,甚至想笑,而且脑海里总会浮现他的脸。
所以,就这样了。
也因此,皎皎现在一样不认为苏迩想通过这个角色改变她看法的计划能成功。
她带着这样的想法,就看到月色下,那个来自上古的神秘大妖漂浮般起身,站在高高的攀爬杠顶端,看着脚下的少年,说:“所以,你想让我在这里杀你?”
皎皎一愣。
第 17 章 第十七分钟
白泽在漫画里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因为作为同样从山海世界里跑出来的妖怪,他和别的妖怪还有一些不同。
严格来说,《山海经》里并没有白泽的记载,但在漫长的神话流传过程里,它却始终和这本书绑在一起,以至于还有一些衍生传说,说白泽是因为出卖万种鬼神给黄帝,被《山海经》除名了。
漫画部分采用了这个设定,白泽被妖怪们都看作叛徒,而他也不负传闻,在第一次和庆飞见面时就忽然发难,不仅不愿意回去山海世界,还要求他把《山海图》交出来。
换而言之,就是把连接现代社会和山海世界的通道交出来。
庆飞当然不肯,于是,就被一路追杀到这里。
这个皎皎之前就知道,所以她愣住并不是因为白泽这句台词,而是,陈澍的声音。
怎么说呢?那声音像他,又有些不像。晚上,汪含真回家。
“做得不错。”周卓姿眉眼难得带着笑,端了碗燕窝给她,“听说陈澍今天去你那儿了,还拍了你的画?”
汪含真诧异,轻轻点头。
她记忆里从没见过周卓姿这么开心过,
汪聿霖倒是神色淡然,“还是要在画上多下功夫,也别忘了感谢裴季和陈先生。”
汪含真乖软应下,回到房间却变得心不在焉。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银色的月光从窗外淡淡散落。
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陈澍深邃立体的五官。
而睁开眼,又会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
陈澍今天说,那是他在京市吃过,最满意的黑陈澍林蛋糕。
那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不经意提起的一句夸赞。
不是刻意奉承,不是故意听给谁听的,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块蛋糕是她做的。
汪含真小心地裹紧了被子,忍不住在床上滚了两圈,细嫩的脚趾都情不自禁地蜷了起来。
心里有些奇妙又陌生的酥麻感。
像是谁正用一根细细长长的羽毛,轻轻扫过她的心扉。
她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淡淡的光亮。
汪含真翻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是今天拍卖会结束时,画廊那边例行登记,留下的买家联络方式。
号码当然不是陈澍的,他那时候早已经离开。
是陈澍身边的秘书戴辰先生留下的。
汪含真将那个号码粘贴到微信搜索栏里。
头像框弹出来的那刻,她睫毛轻轻眨动,眼底掠过一抹讶异。
戴秘书的微信头像竟然是一所中世纪的古老建筑。
那栋建筑汪含真刚巧见过,正是位于法国东北部阿尔萨斯地区,马尔科小镇上的恩特林登博物馆。
这家博物馆原本是13世纪一所修道院改建而成,场馆里最著名的镇馆之宝,是一幅由德国画家马蒂亚斯·格吕内瓦尔德所创作的多层画板油画《伊陈澍海姆祭坛画》。
也是汪含真最喜欢的一部画作。
她曾经去过无数次,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这家博物馆的照片。
没想到戴秘书会用这种图片做头像。
汪含真忽然对那位不苟言笑的戴秘书,有了稍稍亲切的印象。
她又看到对方的微信昵称,只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L?
好简单的名字。
尝试拼了下戴秘书名字的拼音,发现怎么也对不上,汪含真也懒得管了,主动给对方发过去一条好友申请。
然而那条好友申请发出去后,却像石沉大海。
手机那头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原本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想等戴秘书通过了好友申请后,便请他帮忙约陈澍吃饭。
没想到,只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微信杳无音讯。
汪含真渐渐感到困倦,眼皮子在打架,不知不觉拿着手机睡了过去。
她的,侵略者……
皎皎忽然睁开眼,同时双手在下面一把抓住他的右手!
陈澍因为这个动作,和她分开一点,男生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粗砺沙哑,“怎么?”
他的手还在她衣服里,被她钳制住不能再往前。皎皎看着他,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半晌才说:“……你、你疯了!”
背部能感觉到晃动的带子,刚刚,他解开了她内衣的扣子……
意识猛地清醒,皎皎惊觉他们在干什么。
楼下那么多人,他们却在楼上接吻就算了,现在居然还……
他们甚至连门都没关!皎皎后来觉得,这说的可不就是她嘛!
因为这个,他们每年都会来道观,汪道长对皎皎也很疼爱,比如现在,就拍拍她的背,说:“知道你要来,专门让厨房中午做了几个你爱吃的斋菜。”
观里的斋菜很有名,经常有人专门开车来吃,就是菜色比较随机,类似于食堂,有啥打啥,不接受点菜。
皎皎眨着眼睛,“每次我来都做我爱吃的菜,这算走后门吗?”吧台前,汪含真才刚坐下,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太特别了。
穿着一条仙气十足的真蓝色小裙子,两只手拘谨地捏着手里的包,长发乌黑柔软,杏眼漂亮似桃,看起来就很乖。
让人想欺负。
小姑娘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事,进来的时候就红着眼,泪珠挂在睫毛上要坠不坠。
她一杯接一杯地叫着酒。
几杯下肚,就已经眼神迷离地趴在了吧台上。
女孩坠着泪痣的眼尾和鼻尖都被酒意染红,乌黑的发像上好的绸缎散在腰后,她眼神迷离,粉腮诱人,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嫩花苞,正等着人采颉。
有人意动了。
有人干脆直接上前搭讪。
陈澍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被他拉黑的小姑娘微醺迷醉着小脸,被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拉扯在怀。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她小脸涨红一片,泪眼如星,莹润柔软的唇瓣被雪白的贝齿咬着,像是一颗过分饱满快要熟透了的蜜桃。
汪含真酸涩的腔调带着些哭音,无助挣扎,想要逃脱。
可这就更诱人了。
留着寸头的男人根本不打算放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直接上手去揽她细软的腰,想要就这么把人强行带走。
“妹妹,你就跟哥呃……”寸头忽然被人从背后踹飞出去。
汪含真怔怔地愣在原地。
她被吓坏了。
她慢慢抬起哭红微醺的眼,看到那道熟悉伟岸的黑色身影时,眼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