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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俯身,行礼,却并不跪下。

这是很久以前,福临给予他的权利。

见天家不跪。

“圣僧所谓何事?”

伽洛立在他的面前,直接问道。

净空比以前老了不少,眉毛都略带着一些花白,面容泛黄,带着老年的斑痕。

“皇后,您是有大来历的人,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断阻河流之汹涌,可一花总归会结一果,总会有人因您改变的历史,付出代价的。”

“放肆!”

身后传来侍卫的怒喝,还有刀出鞘的凌厉声。

净空丝毫不惧。

他的目光犹如要将妖孽镇压的佛陀,紧紧的看着他想要度化的女子。

“为避免将来因你而一个一个死于非命的,属于您原生的魂魄的家人,你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说着,他竟是有些激动,神情竟开始变得充满了怒气。

“您夺人魂魄,鬼祟行事,如今天家母子关系不睦,您的亲姐姐,更是死于非命,这天下怕是要因你而亡!”

“妖孽,你当自戕,以此来谢罪!”

他神情悍然,拿出一柄短刀,猛地扔在伽洛的脚边。

“放肆!”

侍卫顿时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主子!”

玛瑙忍不住,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伽洛内心竟是有些啼笑皆非,他竟是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言语。

看来,是自己的“安顺”太过明显了,他说的对,自己以前确实做的不够好,不然怎么会被人欺负成如今的模样?

还让自己的阿布如此担心。

伽洛径直上前,走到了面上带着深深怒容的僧人面前。

她逡巡着男人的面容。

隐约记得在历史上,这个僧人为了让福临入佛教,自焚于世。

倒也是个不惧怕死亡的男人。

“你说安格拉玛是因为本宫死的?”

男人并不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伽洛也不在意他并不开口。

“你说皇上和太后关系不睦?”

“你说,天下要因我而亡?”

男人扯了扯嘴角,神色里带着一些不屑。

“您”

“啪!”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被因为扇耳光而侧脸的和尚。

就连一旁的十几个侍卫,都震惊的看着打了人的纤细少女。

他们大清的皇后。

伽洛手指蜷了蜷,随后淡然的抽出淡粉色绣梅花的绣帕,轻轻的擦了擦自己有些发麻的手。

她弯下腰,隔着绣帕捏起被扔在了地上的短刀。

“你以为本宫是什么人?”

抬头看向那被打的和尚,和尚胸口剧烈的起伏,就连呼吸也越发的沉重,那原本带着几分高傲的眼眸之中此刻却是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还有被羞辱的神色。

“你一个不知所谓的和尚,窥探皇宫辛秘,造谣天家,侮辱本宫。”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让本宫自戕?”

“本宫倒是听过一句话,泥菩萨过河。”

“你今日来到本宫面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从今天起,跪在西市门口,忏悔自己的罪行,要么本宫就要挨着挨着去查究竟是什么寺庙养出你这样一个和尚,如此大逆不道,倒也随你一同“证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

伽洛左手柔嫩的指腹轻轻的滑过刀刃。

随着一丝血线顺着刀刃滑过,她抬起眼眸,目光沉静的和男人对视。

“你该怎么选呢?”

“圣僧。”

净空那泛黄的面容在这一瞬竟是变得惨白。

伽洛勾了勾唇,缓缓将刃上带着自己一丝血痕的刀递了出去……

一炷香后,侍卫护送着一抹淡粉色骑装的身影朝着京城大门奔驰。

随后一队人马赶上。

“主子,处理好了。”

伽洛并未答话,面容冷淡。

而随行的其他侍卫每一个面容紧绷,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背影上。

伽洛就像是没感觉似的,直到到了皇宫大门口时,才对着侍卫的头子微微颔首。

“今晚辛苦,深夜寒凉,本宫请各位喝点酒暖暖身子。”

话毕,伽洛便往宫里走。

侍卫长张口婉拒的话尚未说出口,只得带头下跪感恩。

翡翠拿出一张银票,递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长春宫内。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给咱家搬出去,换上这个《秋兴八景册》,古董架子上摆上这个五彩瓷。”

穿着总管太监服的安保手拿浮尘,站在明间,不断的来回踱步,逡巡着屋子里的摆件。

满屋子的宫女和小太监来来回回,手里都拿着能买下一座城的物件,来来回回的摆放和移动着。

“总管,您瞧瞧,这个时皇后娘娘最喜欢的瓷器款式。”

“吱呀。”

长春宫的猩红大门被打开。

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顿时顿住了脚步,纷纷朝着门口瞧去。

一抹淡粉色的身影迈步而入。

安保脚步匆匆殷勤上前,带着众人行礼。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哟。”

伽洛目光从院子里收回,瞧着低着头行礼的安保,嘴角扬起三分笑意。

“总管是在本宫的寝殿做什么呢?”

安保起身,笑得格外的殷勤,语气里都带着明显的谄媚。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今儿个下旨,说是将乾清宫内用惯了的物件都先拿到长春宫来,明儿就要将长春宫和隔壁的殿宇打通,说是扩建了,才好住呢。”

话毕,抬眸瞄了一眼女子的面容。

当即心里一沉。

“皇上要住在本宫的长春宫,

那本宫要住哪儿?”

伽洛声音倒是十分柔和。

安保一愣,随后立马说道:“皇上和皇后帝后同心,如今皇上说是乾清宫住的离您太远了些,到底是不方便。”

“说是日后就在长春宫旁边的养心殿里处理政务,也就可以和皇后您住在长春宫。”

伽洛闻言,转过身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微微的福身。

安保微微后退,躬身说道:“那奴才继续去忙,让这些不长眼的都踮着脚,绝对不打扰到您分毫。”

伽洛看了一眼安保,声音和煦的说道:“不打紧,只是别耽搁了皇上的时间便是。”

随后径直走进了明间儿,玛瑙去安排沐浴,而翡翠则跟着主子进了屋子里。

伽洛脚步不停,进了屋子里,展开手臂,任由翡翠将她的骑装脱了下来。

“主子,这衣服是烧了还是?”

伽洛目光落在翡翠手里的骑装上,那裙裾边缘带着一抹猩红的血点。

血点浸润着上好的蜀锦,颜色艳丽,瞧着似乎还带着温度,尚未干涸。

伽洛的脑海之中不由控制的浮现出那被忽然割开的皮肉,还有骤然泵出的鲜【血。

其实当时她是没感觉的,甚至在回来的路途中她心中都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这方面有点天分的,不然为什么她没有丝毫的感觉呢?

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害怕。

可直到此刻,她看着这新鲜的血滴,她内心竟是有种恍然,就在方才,一个时辰以前,她亲手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而那个人,就在他面前用她还回去的短刀,差点将自己的整个头、颅都给割了下来。

伽洛微微的闭了闭眼,身子竟是一软。

“主子!”

翡翠连忙搀扶着她的手臂。

伽罗撑着她的手,缓了缓,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主子,奴婢去唤太医。”

伽洛叹了口气,说道:“不必扔了,洗了便是。”

“这蜀锦,本宫极为喜欢。”

“是,奴婢去唤太医,让玛瑙来伺候您。”

伽洛拉着翡翠的手,说道:“行了,这般深夜,不必兴师动众,你主子我只是有些累了。”

翡翠还想劝,却在瞧见伽洛那带着疲倦的侧脸时,将想要说的话都尽数咽了下去。

伺候着主子换了衣服,翡翠拿着骑装走出内间,和刚走过来的玛瑙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担忧和心疼。

她们的主子,哪里杀过人?

她在草原上是伴着绿草和清水长大的公主,到了京城,也是尊贵的皇后,何曾见过什么血色?

可她们也明白,如今的主子,再也不是当初的公主,也不是曾经有着姑母疼爱,背靠科尔沁的皇后了。

月挂梢头,繁星漫天。

刺客,乾清宫内,穿身湛蓝色暗绣九龙纹的福临负手而立在窗前。

身后跪着方才随伽洛出行的侍卫长,嗓音带着压抑的拘谨,方才喝了一杯的酒,便听到皇上传唤。

他立刻骑马到皇宫门口,又步行奔来,此刻胃里因着那杯酒不停的翻滚。

“皇后将匕首还给了净空,随后净空对着皇后说了句:“皇后娘娘,贫僧瞧您定是死后堕入三恶道之恶相。”

“话毕之后,便自刎而亡。”

侍卫长说完,顿了顿,目光看着地砖上被拉长的背影,接着说道:“亲眼瞧着和尚自刎,皇后神色未变,只是转过身,吩咐一小队将净空尸体处理了,便转身上马,回了京城。”

福临不语,只挥了挥手,那侍卫长再一次行礼,便退了出去。

直到走到门口,看着青烟缭绕的青铜鼎,他恍然想起今夜那僧人说的枉死的安格拉玛,似乎就是死在这月台之上。

想到今夜那貌美如洛神的皇后,还有那几乎划破整个脖颈的和尚,侍卫长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低下头快速离开……

“她睡了?”

黎明时分,皇上竟是来了长春宫。

守夜的玛瑙低声说道:“回皇上话,皇后娘娘回宫后,沐浴完便就寝了。”

“可有哪里不适?”

福临压低了嗓音问道。

玛瑙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主子睡前喝了一碗安神药,又特意吩咐奴婢点了安神的香,睡得倒也算安稳。”

“嗯。”

话毕,福临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里,却并未直接进内间,而是立在门口等了会儿,等着身上的寒气散去,这才朝着内间走去。

屋内留着一盏烛光,在微微泛白的光晕下,烛光显得微黄。

床帘垂落,明黄色半透绣金丝凤凰的纱下,裹着微微起伏的纤细身子。

屋子里静谧,福临不由的上前走了几步,手指轻轻的拂开床帘。

幽香萦绕,竟是令他产生了一股怠倦,想要抛开一切,就此不去上朝,而是和她一起躺在这床褥里,好好的睡一觉。

福临看了许久,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无声的吐了口气,将要转身时,床褥上原本背对着他睡着的女子,忽然动了动。

福临猝然转身,以为少女醒了,可入目的却是她拧动着,转过来的睡容竟是带着惊惧似的,脸颊通红,紧紧蹙眉,嘴巴也是死死的咬着。

福临一愣,尚未来得及有动作。

却骤然听到了一声啜泣,一滴泪顺着紧闭着的眼眸滑出。

“伽洛!”

福临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伽洛充满了惊惧的面容,触手一片滚烫——

作者有话说:嘻嘻,终于更新了!辛苦各位小主的等待了,我去考试了,耽搁这么久了,现在一定每天努力更新,好好完结!

第69章

伽洛此刻只感觉自己深陷一场犹如泥淖一般的梦魇之中。

她看着眼前断着头颅, 却不断狰狞着面庞朝着她靠近的和尚,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真切, 只见他的口腔中不断的喷涌出鲜血来。

鲜血滴滴散落, 带着滚热的温度。

伽洛不断地后退, 深怕这鲜血落到了她的身上。

忽然, 就在她不断地后退的时候,背后却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给用力的抵住了。

润滑的触感将她的衣服给打湿, 鼻息间也开始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就像是

伽洛猛然转过身,忽然便瞧见了安格拉玛满脸是血的模样。

“你”

“妹妹, 哦,按照你本来的年岁,加上如今你活着的年岁, 就算是母亲, 年龄都不比你大, 你这个老妖婆,装傻充愣好玩儿吗?”

伽洛立在原地, 看着女子嘴里不断地吐露着恶毒的词语,而身后的和尚也在不断地靠近她。

她的心里满是惊惧和害怕, 却唯独没有后悔。

甚至就在此时此刻,两个死人的魔音在她的耳边萦绕, 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意味。

就在这一瞬,她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温暖里带着不同方才的血腥味,而是有一股松香的气息。

而此时眼前血腥的画面忽然褪去, 转而她竟是到了第一次进宫时。

她恍然看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福临的时候,光影之下男人有些孱弱,却眼眸幽深的模样。

皇太后那和蔼之中带着绝对强势的态度。

年少的他是不是也曾有过这些不断做着梦魇的时候?

而自己为了保护阿布, 保护哥哥,保护自己身边所在意的人,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后悔。

忽地她似乎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气从这压抑的母子对话中拉了出来,身子一股失重感。

竟是又回到了充满血腥的梦魇之中。

但这一次她充满了勇气,定睛看向不断朝着她靠近的男人。

那张血口开开合合,她终于是听清了和尚的话。

“你妄图图谋私利,夺取别人皮囊,天道将不容你!”

而安格拉玛嘴里依旧说的恶毒的诅咒之语。

伽洛哼笑一声,竟是鼓起勇气一把推开和尚,伸手打了女子一掌。

“本宫未来如何,想必和尚你还有五姐姐是看不到了。”

“滚开!”

和尚和女子在她的力量之下,化作了泡影。

伽洛只觉自己再一次一阵失重,忽而陷入了黑暗中。

失去了意识。

“伽洛,伽洛。”

不知过了多久,伽洛听见耳畔传来一阵阵低声的呼唤。

声音有些扰人,但低沉的声线却

有些好听。

随后,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轻轻的抱了起来,褪去寝衣,接着湿润温柔的帕子在她的身上擦拭着。

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伽洛只觉得浑身舒坦,竟是慢慢的又堕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只是这一次,没了那烦人的梦魇,也没有了那睡不醒的疲倦感,而是全然地酣眠

伽洛再一次醒来时,不知是何时。

当她茫然睁开眼时,入目的却是明黄色绸缎的寝衣。

她眨了眨眼,浑身挨着的温热的触感从男人和她贴着的肌肤慢慢传来。

而眼前明黄色寝衣之下的遒劲有利的肌肉线条也清晰了起来。

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明明方才在梦里,她还想起来男人曾经孱弱的身子。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男人的手臂探来,拢在了她的腰上,令两人贴的更紧了。

“醒了?”

男人的胸膛轻轻的震动,嗓音沙哑,分明也是才将将醒过来。

“皇上,您怎”

话尚未说完,男人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她的皮肤,他的指腹竟是带着一些手茧,刮过她的肌肤时,有些刺痒。

“嗯,终于不发热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甚至轻微的呼吸,轻轻的颤动,都难以掩饰。

她只觉得方才和男人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的温热触感越来越热,令她忽然生出许多的不自在来。

她伸手撑住男人的胸膛,想要逃离。

却在抓住男人的肌理时,意外的感受到了肌肤的柔软,还有肌肤之下肌肉的力量。

这令她不合时宜,却又理所当然的想起了前几次和男人的亲密接触。

极为不顺。

似乎他身子孱弱,还有些早的习惯。

但也不妨碍,他还是有了个孩子。

“朕如今妹妹下朝之后,就会练武,如今倒也还可以。”

男人原本揽着她腰的手,随意的往上,接着便落到了她的背脊上。

不轻不重的将她又压了回去。

这一次,她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滚、、热的温度。

伽洛猛地僵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安顺,低低的笑了一声。

接着他用手挑起伽洛的下颚,开口说道:“抬头,让朕看看你。”

伽洛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却在还未瞧清楚男人的神情时,便被吻住了唇。

和男人捏着她下颚的力道不同,他的唇竟是这般的温热又柔软。

“张、、开些,让朕好好亲亲你。”

唇挨着唇,两人在亲吻时,男人低声说道。

床榻间静谧幽香,女子右臂从男人的胸膛不由的变成了揽住男人的脖颈。

翡翠原本守在门边的床榻上,此刻瞧见明黄色的床帏轻轻的拂动,犹如水波纹一般散开。

她悄声退出去,将门合上。

“怎了?”

安保守在门外,瞧见翡翠出来了,低声问道。

翡翠想到方才床帏轻轻拂动时,瞧见主子柔嫩的手无力的垂在床榻边缘,接着却又被一双有利修长的大手给抓住,压着时的模样。

分明只是手,但却难掩满屋的春色。

她摇了摇头,脸颊微微泛红,说道:“无事儿,只是多备些水便是了。”

安保一愣,随后竟是扬起笑脸,对着翡翠说道:“姑姑去歇着便是,咱家去安排。”

话毕之后,便殷勤着离开了。

翡翠对这个人精翻了个白眼,倒也没真的去歇着,转而去院子里的凳子上坐着。

此刻,天还是一片漆黑,远处皑皑山雾还将高山笼罩,近处的灯笼散发着微黄的光亮。

黑暗就像是和灯笼在争夺一片寸缕之地,你来我往。

但烛光哪里是强势的黑暗的对手,又或许是烛光本就意志力不坚定,被慢慢的侵蚀,只留下原本最核心的一点光晕。

灯芯被黑暗伸出的看不见的手,轻轻的拂动,它似乎是想躲开,却总是被作弄。

接着,忽然一阵遒劲有力的风袭来,灯芯被风挂的不断颤抖,忽明忽暗。

就在黑暗将要将这最后一片光晕袭击时,光明冲破了最后紧紧笼罩着世界的黑暗。

翡翠抬头看向远处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再一次回头时,烛光不知怎得,悄然熄灭。

而此刻安保终于是回来了,屋外的众人安安静静的立着。

此刻的屋内。

伽洛趴着睡在床褥间,柔顺的黑发垂落在肩侧,背脊纤细白嫩,沾、、粘着几缕来不及弄开的黑发,衬的肌肤犹如白瓷一般。

顺着视线往下,在腰沟处被明黄色的绸缎遮挡住,男人将她无力的腰肢揽起,层层叠叠的被褥滑落,最后女子被完全的拢在男人的胸膛处。

当门口的铃铛声音响起时,安保和翡翠领着人鱼贯而入。

当翡翠垂头撩开明黄色的纱时,入目的便是男人孔武有力的背脊,还有斑驳的抓痕。

翡翠猝然垂下眼眸,再也不敢乱看分毫。

“唔。”

床褥上细碎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少女声音带着倦怠。

男人随意的披着寝衣,将女子抱着就走进了净室。

有时候尝到了甜头,再一次在水温的加持下,难免都有些控制不住。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伽洛这才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床榻上。

而男人此刻就站在床边,被伺候着穿朝服。

不同于方才屋内漆黑,此刻窗户半开,晨光落入屋内,带着夜色里留下的湿润。

男人清俊的面容神采奕奕,穿着朝服,竟也多了几分明朗。

伽洛一时间竟是有些看愣了。

“朕走了,你好好歇息,等会儿用过了早膳,太医再给你瞧瞧。”

伽洛蹭了蹭枕头,低声回答好。

接着她打了个哈欠,就准备转身睡了。

却又被男人按住了肩膀,亲不够似的又吻住了唇。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嘴角还带着清晨的凉,但也就是一瞬,便被温热席卷。

“唔”

“朕要去上朝了。”

男人的嗓音带着沙哑,眉目间全是纠结。

伽洛看着他这一副模样,心里生出一些好笑。

此刻,掌管着天下的男人,竟像是一个刚刚恋爱的毛头小子一般。

“妾身就在长春里歇着,您下朝了来陪妾身用膳。”

伽洛微微抬头,将自己的唇递给了男人,亲了亲,稍稍分开些,这才抬眸和男人对视着。

福临修长的丹凤眼里,都是她。

他叹了口气,这才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远,翡翠伺候着她躺下。

伽洛合上眼,却也没睡着,身子疲累,但却也尝到了何为男欢女爱。

有肉不吃,那是傻子。

她休息了片刻,接着便起了身。

“安琪儿她们”

话尚未说完,屋外便传来安保响亮的声音。

“圣旨到!”

伽洛和翡翠对视一眼,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安保殷勤的对着伽洛笑了笑,说道:“皇上金口玉言,皇后娘娘身子刚好,便不必跪接圣旨。”

伽洛朝着养心殿福了福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大清皇帝这一圣旨,在不到半月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大清。

即便是科尔沁,此刻和儿子们正在议事德吴克善都不由的怔住。

皇上竟是为了新萨日遣散了整个后宫,并且将唯一的儿子养在了她的名下。

而与此同时,太皇太后竟是移居京畿别院,说是为先帝祈福。

“最是情深呐。”

吴克善缓缓地叹了口气……

那夜,瞧见伽洛浑身滚烫,高热不断。

神色紧张的御医,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在福临面前胡化作了虚影。

甚至下半夜,屋外渐渐落下的细雨,似乎都是带着不详似的。

福临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瞧着床榻上紧闭双眼,面色酡红的女子,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那样的安静,但却掩盖不住少女那属于草原鲜活的气息。

还有每每当她压抑不住脾气和自己呛声时,明艳的模样。

以及那夜,被人揭穿所谓的身份时,她的惊慌,还有无助。

以及昨夜她的杀伐果断,还有此刻她昏迷不醒的模样。

他直到伽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想着安稳度日的女子了,他也愿意为此和她分享天下。

其实,他总是有种错觉,若不是她。

或许他早就弃了这天下而去。

他早已是厌倦了这紫禁城的一切。

到了此刻,他看着伽洛的模样,产生了一股剧烈的惊惧,甚至心中有种荒诞的不真实。

她会不会就此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回想她和他往日里在一起的光阴,怕是挽留不住她。

他心跳如鼓,可心神却就像是被她审判一般,快要脱离自己的躯体。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呜咽,接着便是太医们几次激动的声音,还有她两个丫鬟的欢喜的哭泣,在一刻,竟像是天籁之音。

在这个倾盆大雨的夜里,在他瞧见女子呼吸进入平缓之后,福临觉得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于是,当伽洛陷入安眠之时,他便是去寻了自己的额娘。

那个一手扶持他长大的妇人……

天色渐渐明亮,这个堪称权倾天下的妇人早已醒来。

她此刻盘腿坐在窗前的榻上,眉目冷淡的看向院子里一株长久而立的常青树。

那株常青树,是多尔衮很久以前,送给她的生辰礼。

“皇上。”

苏麻喇姑的声音有些诧异。

福临和她四目相对,面容上是难得的平静。

而苏麻喇姑这个敏锐的女人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却带着紧绷和抗拒。

“皇上,太皇太后昨夜发了头风,今日”

“苏麻喇姑,皇额娘知道朕回来,不是么?”

福临双脚立在门槛外,转眼和屋内那一双冷淡而安静的眼眸对视上。

苏麻喇姑一愣,抿抿唇,后退了两步。

福临迈步而入,阔步走向屋内。

皇太后此刻转过身,背对着窗户。

苏麻喇上前给自己的主子拉了拉盖在腿上的毯子,语气心疼的说道:“主子您昨夜一夜未睡,今儿个就不该起来。”

“御医都说了您该好好静养,安心喝药才是。”

她的话音落,屋子里也就陷入了安静。

“你来,倒不像是来请安的,皇上。”

妇人略有些病弱的声音响起,但却掩饰不住她素来的威严。

福临行礼之后,坐在一旁的绣凳上。

身上还穿着昨夜尚未换下的一身常服。

“皇额娘,孙儿长大了。”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皇额娘,这个给了自己庇佑,却又给了自己无限压力的妇人。

她有时候在心中就像是一座神明,庇佑着自己,压迫着自己。

若是他只是一个皇帝,其实这一切便都是好的。

可偏偏他早慧。

在皇额娘一日复一日的宠爱和庇佑之下,他也感受到了妇人心底的厌恶和怠倦。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有些蠢笨和额娘失去孩子的伤心。

后来啊,他便知道了,那是皇额娘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心里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或许没有他,没有他这般聪慧,皇额娘会选择和多尔衮有个孩子,李代桃僵。

又或者直接让多尔衮做了皇上,和她正大光明,帝后恩爱。

甚至后来,当几人都心知肚明,福临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多尔衮多了许多明晃晃的欺压和霸道。

而皇额娘带着一些怜爱,却又多了几分心安理得。

只有福临自己,被慢慢的关入黑暗之中,那夜不能寐的惊惧,还有死亡的逼迫,额娘的逐渐漠视,多尔衮掩饰不住的杀意,笼罩着一个没有任何庇护的他。

直到后来,他渐渐长大,再也不惧怕多尔衮和皇额娘的时候,对所谓的皇权和霸业,以及皇室渐渐的生出了厌烦。

所有人都以为皇额娘那夜针对伽洛是为了驱逐恶灵。

只有福临知道,皇额娘最根本的是因为他杀了多尔衮,所以皇额娘也不允许他坐上了皇位之后,可以拥有和自己相守一生的人。

任何人都应该为了皇权霸业而孤独。

她是这样,父皇是这样,而作为儿子的自己,当然也应该是这样的。

一开始董氏是她的眼中钉,而如今伽洛变成了她的眼中钉。

母子两人都是聪慧之人,也是善谋人心的掌权者。

简单的一句话,两人便都懂了是什么意思。

“是啊,儿子长大了。”

皇太后手顿了顿,佛珠缓缓转动,珠子轻轻的敲击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她那双眼眸渐渐的锐利了起来,打量的瞧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

“如今为了一个女人,找上了自己的额娘。”

福临不语,只是看着她。

皇太后的神情微微一变,就像是被儿子看透一般。

这一瞬,她明白了。

儿子确实看透了她。

天光逐渐亮起,屋子里萦绕着昨夜尚未消散的药味。

“也罢,本宫也是累了。”

至此,母子两人之中,终究是母亲做了让步。

福临起身,撩开衣摆,给自己的额娘行了一个大礼。

而妇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知道儿子起身,转身走到门口时,她还是没能忍住。

“那些年,额娘的犹豫和纠结”

接下来的话,即便是皇太后自己,对着儿子也有些难以启齿。

她顿了顿,转而问道:“杀多尔衮的时候,你可曾为了额娘有一些犹豫?”

福临脚步一顿,微微侧脸,却并未看向自己的额娘。

顺着他的视线,母子都看向了庭院内数十年郁郁葱葱的常青树。

“常青树自从来了您的寝殿,便郁郁葱葱,但儿子看着它,却感受到了母子之心分离,以及悬挂在头顶的铡刀渐渐落下。”

这个出生于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的格格,后来掌权大清的女人,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此刻神色一愣,脸色竟然骤然犯了阵阵青白。

“本宫究竟是输了。”

而这一次,福临并未停下脚步,径直出了宫门。

随着漆红大门慢慢的合上,这一对面上母慈子孝的天家母子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掀开在这光明处,却也几乎斩断了这母子至亲之情

伽洛刚生出来的豪气万丈,转眼一个发高热的夜晚,就被眼前的男人解决的干干净净。

她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对此,一脸闲适的皇帝倒是开了口,淡淡的说道:“当初刚进宫时,皇后开口便是皇后礼,什么科尔沁部族安稳,满心的不争宠,只想着享受,现如今你可以继续这么做。”

伽洛闻言一愣,眨了眨眼,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从此以后,福临每日的行程变成了两点一线,长春宫休息,养心殿上朝。

伽洛手中拿着皇后的凤章,管理着只有她一个主子的后宫。

刚开始她还有些忌惮,但一年如此,两年如此,后来,直到玄烨都长大了,竟还是如

此——

作者有话说:差不多也是要完结了哦

第70章

康熙十三年

十三岁登基, 十七岁亲政的康熙皇帝,在二十六岁这一年,第一次下江南。

一支冗长的队伍顺着官道终于在一个多月以后到了繁华富庶的江南。护送皇帝的御林军层层叠叠的围着皇帝的驾辇。而在远处十余公里外的一处别院里, 二十六岁的皇帝却坐耍赖似的抱着一个妇人的腰, 低声的嘟囔着:“您都不来看儿子, 儿子思念额娘您思念的紧, 于是只得来看您了。”就像是丝毫没感受到来自背后亲爹目光的杀意。

伽洛好笑的抱着自己的儿子,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她和福临在玄烨十五岁的时候便离开了京城, 给他指了顾命大臣,便直接离开了, 直到如今,玄烨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皇了。而那原本皇帝的亲生母亲,如今便在皇宫中做了太后, 整日里抱着自己的几个孙儿孙女乐呵呵的, 年纪轻轻便开始颐养天年。

伽洛并未生下一儿半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身子本就不适合生孩子,但后来才直到福临生怕她坏了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竟是自己每日在用避子的药。

“好了好了,额娘瞧见你, 也是欢喜的很,今日天气寒凉, 我和你阿玛准备吃汤锅子,你也留下吧。”

玄烨高高兴兴的应了,完全没有理会阿玛一旁的冷哼声。

福临:“”

早知道就和伽洛在科尔沁多呆几月了, 要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在马背上光膀子的男子,他至于走的这么着急?刚躲开了那些粗鄙的野人,在这江南还没和自己的福晋好好亲热亲热, 便遇到了原本应该在紫禁城的拖油瓶。福临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却瞧着伽洛的笑颜,到底也没对着儿子说出驱逐的话来。

直到夜里,他抱着怀里柔嫩的女子,心中的酸涩之意到底是没能压住。

“新萨日,你瞧瞧我。”

伽洛满心的疲倦,此刻只想梦会周公,哪里还想着看他,于是敷衍的瞄了他一眼,就准备睡了。

福临不肯,捏着她的唇不断地亲着,不痛,但就是不能让她睡着。

伽洛被他烦的不行,终于是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眸,撑着他的胸口,抬眸看着他。男人清俊依旧,岁月在他的面容上多了许多温柔,令他更为沉淀,却也更多了几分沉稳的魅力。那双狭长上调的丹凤眼如浓墨挥就,此刻眼尾残留着一点点的绯红,更添几许暧昧。

伽洛心中轻轻一点动,原本浓重的睡意,此刻如潮水褪去。她有些泛红发热的指尖轻轻的抚摸上了男人的眼尾,挺直的鼻梁。接着手指刚落到他的唇时,便被男人轻巧的含住,带着温热的湿、润。她的心里也变得湿漉漉的。

“亲亲我。”

伽洛低声说道。

福临放开她的手指,稳住她递上来的双唇。帷帐缓缓落下,红蜡烛慢慢的烧干滴落,一室春色,恩爱不疑,十年如一日。

………

“太上皇来的时候你们几个要注意些,即便他是你们妹婿,却也是大清的皇帝。”吴克善如今头发花白,面容上也带着年岁深深的痕迹,但眼眸依旧清亮,满脸笑意。

本巴齐几兄弟如今早已有了自己的部,平日里极少在一起。都是听到了妹妹还有太上皇要来科尔沁,当天下午便聚集到了阿布的蒙古包中。除了巴萨。他和安格拉玛的关系最为要好,当日安格拉玛被运回科尔沁时,他便是拿出刀刃划开了手臂,说要和那尊贵的大清皇后断绝兄妹关系。如今不来,倒也是理所当然。

吴克善并未强求儿女必须和睦,儿子不来,倒也没说什么。大妃惊闻此事,只是冷笑一声,转而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去了安格拉玛安葬的地方去,说是要为女儿扫墓诵经。

而此刻的伽洛带着福临纵马前往,一路行至官道,直到到了科尔沁草原的边缘时,伽洛那原本激动的心情变得越发的平和。

此刻,在一处驿站内,伽洛手里捏着马鞭,斜斜的靠在阑干上,目光悠远的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福临如今人到中年,身姿挺拔高大,穿着一身靛蓝色暗秀竹节便袍,头戴六合一统帽。剑眉浓烈,丹凤眼微挑,神情之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他的目光从上楼,便一直瞧着阑干上那俏丽婀娜的背影。顺着女子抬头的方向,看向了远处的草原。他们来的时节选的极好,此刻正值七月,青草幽幽,牛羊满地。

“在想什么?”

伽洛转过头,瞧了一眼男人,神色变得柔软了些。“我在想家里的哥哥,姐姐们是否还欢迎我。”

福临了然,他走上前,自然却又带着几分强势的揽住了女子的腰,不轻不重的揉了揉。“你阿布是王爷,他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儿子自然也是明事理的。”“你姐姐高娃,如今和博果尔夫妻和睦,她如今待你,和以前可曾有区别?”

伽洛一愣,轻轻叹了口气。每一次科尔沁上贡,哥哥们和姐姐们送给她的东西不见少,其中有几个姐姐一开始疏离了她,可在她为侄儿和侄女儿都指了几个好姻亲之后,慢慢的也恢复到了往日的情分。

“只怕是额吉如今定然还是不会见我的。”

福临如今还是对这位不明事理的大妃印象极不好。但却又不能直说,于是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管她做什么,你额吉诞下你之后便一直对你不好,后面更是为了那领不清的五女儿想要夺你性命。”福临眉宇间笼着深刻的厌恶。“她竟然敢试图来杀你,控制朕的后宫,挑拨朕和母后的母子之情,只此一条便是死罪。”

伽洛自然是知道福临有多厌恶自己的额吉,心里对额吉其实也没剩下多少母女之情,只是如今近乡情怯,想起了以前尚未嫁福临时,额吉当日为了她要嫁人时落下的泪。

“算了…”

往日种种,终究是改变不了。如今她和额吉都能各自安稳的活着,便已经时最好的状态了。她抬头看着神色里明显还有些忿忿的男人,伽洛有些好笑,自从不当皇上了,福临越发喜怒形于色了。她伸手揽着男人的脖颈,面容里露出几分笑意瞧着男人。果然,男人哪里还记得其他,当即揽着她的腰,就要吻下来。

就在此刻,驿站外传来侍卫的怒喝:“来者何人?!”

伽洛下意识转头,男人的吻当即落到她的嘴角。

“你不专心。”

男人不高兴的嘟囔一句。

伽洛却神色一变。连忙放开男人,径直跑下了楼。果然,刚到了楼下,便听见一个满头是血的几个男人骑马停在了侍卫拦着的外围,接着一个被马驮着的男人顺着几个男人的力道滑了下来。

“哥哥!”

伽洛命侍卫让开,扑倒了生死不知,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男人身材高大,此刻腰腹处一处巨大整齐的伤口,腰上还被衣服给紧紧的裹着。此刻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福临带着随行的太医过来,太医一瞧便神色一变,连忙让人准备干净的房间,便合上了门。伽洛不敢干扰太医,守在了门口,她的心砰砰的乱跳着,身体也是发软。因为刚才她不光看到了几乎被横切了整个腰腹的刀口,还看到了一大截被衣服裹着的肠子。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点细菌感染都能要了四哥的命。

她愣着守在门口,一旁的福临问着一个伤口不大的部下如何受伤的。倒也是如伽洛所料,是为了和其他部族的人抢夺水草。两个部族的首领便单挑。生死不论,也不能复仇。

直到傍晚时,伽洛吃不下饭。福临一边亲手喂她,一边哄着她。伽洛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就是吃不下饭。

“新萨日!”

忽然,远处传来男人的吆喝声。声音明亮而辽阔。伽洛一愣,有些怀疑似的看向男人。男人微微勾唇,又将勺子里的牛肉喂进了她的嘴里。这一次伽洛随口咽下去,心里顿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的捏着,期待,却又带着慌张。她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跑了出去。

“哥!”“阿布!!!”

远处一行人纵马而来,赫然便是吴克善和本巴齐。

“新萨日。”本巴齐马尚未停稳,便飞身而下,

一把抱着自己的妹妹。就像是小时候一般,将她抱着转了几个圈儿。兄妹两人感情最是要好,一时间都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

吴克善走到一便给跟着出来的福临行礼。福临往前走了两步,扶着他的手臂,令他不必行礼。“岳丈大人不必如此,如今真已经不是皇上了。”

伽洛牵哥哥的手,跟着走过来。本巴齐松开妹妹的手,也要给福临行礼。福临自是下一次的扶起。“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一行人又往驿站内走。吴克善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会儿稍微打开些,却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本巴齐没能忍住脾气,低声给伽洛说道:“巴萨就是这样,阿布都叫他不要去和叶赫部争,那是两个部落的边境,叶赫部前半月牛马糟了瘟,水草不够,肯定要不惜一切的抢夺,让他别去硬逼。”

伽洛看了一眼阿布,低声回道:“哥,你也知道四哥的,以前叶赫部和他抢随月妹妹,导致随月妹妹…他自是不肯让叶赫部在他面前把水草抢了去。”

本巴齐闻言,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了。

………

直到第二日清晨,太医终于是出了门,说是要是接下来半月不发高热,便能好了。伽洛和本巴齐两兄妹换着守着他。直到一个清晨,床上的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眸。伽洛顿时心里一激动,刚想要上前,却忽然听到男人低声呢喃。

“五妹妹…”“随月……”

伽洛一愣,随后收回了脚步,转而悄声出了门。

“怎么了?”门外坐着福临,他撑着额角,听见响动,睁开了眼。伽洛每次守夜,福临都坐在门口等着她。

“四哥哥醒了。”

福临起身,目光沉甸甸的瞧着她,不置可否吧。没有问她怎么不在屋子里和哥哥说说话,也没问她为什么高兴之余眼底有几分落寞。他只是伸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去吃早膳。一旁机灵的安保早就带着消息去告诉吴克善和本巴齐了。

用了早膳,伽洛忽然开口对着福临说道:“咱们就这么骑马先一步回科尔沁好不好?”

福临自是随她高兴。

………

驿站内,巴萨一脸的不乐意。本巴齐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屋外传来安保急匆匆进来,低声对着坐在一旁榻子上的吴克善说道:“太上皇和太后说是四贝子既然好了,他们也就也不耽搁时间了,先一步回了科尔沁。”

话毕之后,屋子里顿时陷入了安静。本巴齐冷笑一声,便也径直出去了。而床榻上的巴萨神色难辨。过了会儿,知道巴萨喝了药,吴克善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你妹妹对你是什么意思?”“安格拉玛要她命,皇上为了新萨日杀了安格拉玛自然是没错的。”“新萨日救你并不是她在赎罪还是什么。”“仅仅因为你是她哥哥。”

话音落,吴克善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好好养伤。”话毕,便也走了。屋子里顿时只留下他,还有两个太医。巴萨神情木木的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