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从不在意。
我喜欢宋怀柔,我想和她在一起。
哪怕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不想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但现在,我主动将我们的关系分割开来。
宋怀柔的声音却变得颤抖起来,她掩面哭泣。
“从前你从不叫我姐姐的。”
“宋星,我不想当你的姐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为所动。
刚好周平川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里充满了质问和愠怒。
“怀柔是不是在你那?”
“宋星,我就不懂了,你一个死了爹妈的晦气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抢怀柔?”
“你马上把她送回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点了扩音键,周平川没有任何掩饰的声音就这么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恶毒又刻薄。
宋怀柔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抓过手机质问他。
“周平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宋星?”
“怀柔?你就在他旁边?宋星你个贱人!你设计我!”
周平川也慌了,嘴中蹦出更无遮掩的话,宋怀柔的眼中却难掩失望。
“我不会回去的,周平川,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只当你是朋友。”
电话那头的周平川却怒了。
“朋友?哪有朋友我一个电话,不顾自己第二天要订婚就来找我的?”
“你还说订婚宴哪天都能办,可我要是出事了,你会内疚一辈子。”
“宋怀柔,承认吧,你就是爱我。”
“和我结婚,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宋怀柔慌张的看向我,可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
可宋怀柔却握着手机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不是的!周平川,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不仅仅是你,哪怕是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会这么做的!”
“反正我不会回去的,我只会和宋星在一起!”
“哪怕公司破产也不回来吗?”
冷不丁的,周平川问了一句。
我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一看。
果不其然,宋家的股票,被做空了。
*
“周平川!你疯了!”
“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宋怀柔也看到了我手中的电脑,脸色急剧下沉。
可电话那头的周平川一点都不在乎。
“怀柔,我爸妈离婚了,他们谁也不要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
宋怀柔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宋氏集团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可下一秒,她干脆利落的开口。
“看在我们过往还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劝你收手。”
“你这是拒绝吗?”周平川开口发问。
“哪怕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宋氏集团在你手里湮灭,也要和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在一起?”
“宋星不是孤儿!”宋怀柔不悦的打断他的话。
“他有我,我是他的家人。”
“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至于你,我劝你好自为之。”
宋怀柔挂断了电话。
当晚,宋氏集团股票暴跌。
整个集团市值缩水将近一半。
看着飙绿的股票,陈立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胳膊。
“你真打算袖手旁观?”
我沉默了。
再怎么说,宋家对我有恩。
宋家出事,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可之前宋老爷子的种种骚操作,已经让我看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宋家为逼婚联手和周平川设的局。
“想知道是不是局,这还不简单?”
“等着,我一个电话搞定!”
陈立出去打电话了。
没一会进来,脸上挂着凝重的表情。
“真出事了,宋老爷子病危,现在正在ICU里躺着呢!”
我还是不能笃定这件事情的真假。
毕竟同样的招数,宋家已经用过一次了。
可陈立却说。
“这次是真的!宋老爷子发病突然,去的医院是我家控股的。”
“周平川已经封锁消息了,连宋怀柔都不知道这件事,估计是怕宋氏集团的股价真跌停了不好收场。”
“宋怀柔那边是怎么处理的?”我问。
“她已经报警了。”
报警能解决什么事情?
沉默一瞬后,我即刻做出了决定。
“以高出市场的价格立刻购入宋氏集团的股份,有多少吃多少,速度要快!”
陈立很惊讶。
“宋家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发财。”
“宋星,你够狠。”
我却告诉他,“这是唯一能救宋氏集团的机会。”
*
我吃掉了被周平川故意做低的大部分股份。
等周平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批资本涌入,宋氏集团宣布破产。
宋怀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天塌了。
她打电话告诉周平川,“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然后爬上了酒店的天台。
我带着合同匆匆赶到的时候,宋怀柔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条裙子。
风吹起她大大的裙摆,她像一只蝴蝶一样,在顶楼摇摇欲坠。
救援人员劝她别冲动。
可宋怀柔却流着泪开口。
“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宋氏集团,我爱的人,我都留不住。”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事情了。”
“宋怀柔!”我在楼下喊她。
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合同。
“宋氏集团还在,你不要冲动,下来和我签合同,我把它还给你,好不好?”
宋怀柔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我不敢耽搁,飞速带着合同跑上了楼,将手里纸质版的股权转让书递给了宋怀柔。
看着手里这份股权转让书,她喜极而泣,一遍又一遍的问我。
“宋星,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没接话,只是冲她伸出手。
“下来吧,我送你回家。”
宋怀柔点头。
可下一秒,国内的电话打了进来。
医生用无比遗憾的声音告诉宋怀柔。
“宋小姐,我们很遗憾的通知您,刚才宋老先生因为抢救无效,已经离世。”
“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处理一下老先生的后事?”
只一句话,让宋怀柔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下一秒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的向后栽去。
“怀柔!”
我伸手拉住了她。
可宋怀柔的身体已经坠出了栏杆,巨大的下坠力将我也拖了出去。
有人喊我放手,可我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十年前出车祸那天,比我大不了多少的身影吃力拖住我,不要让我靠近已经自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汽车的画面。
宋怀柔,我不可能放手。
哪怕和你一起死。
我只当我还了你一条命。
砰!
身体狠狠坠落,昏迷的前一秒,我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我紧紧护在怀里的宋怀柔。
还好,她没事。
*
我在ICU躺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醒过来,旁边坐着正在帮我按摩的宋怀柔。
见我睁眼,她先是愣了一下。
下一秒,泪流满面。
“宋星,我差点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你怎么那么傻?”
看着身侧一脸担心的宋怀柔,我却开口。
“你是谁?”
宋怀柔僵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才起身,慌慌张张的去找医生。
医生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可能是我下坠的时候撞到了头部,导致大脑中负责记忆的部分出了问题。
“那他还会恢复吗?需要多长时间?”
宋怀柔一脸紧张的开口。
医生给出的答案却有些模棱两可。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至于时间......我也说不准。”
宋怀柔明显情绪低落。
但很快,她就振作了起来,拉着我的手,一脸温柔的看向我。
“宋星,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全都想起来为止。”
我却从她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
“抱歉,我不认识你。”
“还有,我不叫宋星,我叫许诺。”
宋怀柔脸上的表情顿时比之前还僵。
许诺,是我之前的名字。
我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年前出车祸之前。
不是宋星,更不认识什么宋怀柔。
宋怀柔彻底慌了。
她给了我买了大量复健的课,每天都定时来看我。
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和我讲起从前我们之间的事情。
可我一概都不记得。
甚至还打断她。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真的很烦。”
每一次,我都能看到宋怀柔面上受伤的表情。
可她还是不厌其烦的来看我。
只是每次来话少了很多。
陈立也会来医院看我。
每次来都会对着我感慨。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傻子了呢?”
“也得亏宋怀柔对你不离不弃,就你现在这样,我看着都头大。”
我一次都没有回应过他。
因为我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宋星,不仅仅不认识宋怀柔,更不认识陈立。
可这货真的又蠢又烦。
宋怀柔找我,好歹是聊一些之前的甜蜜过往。
可他来找我,聊的不是工作就是工作。
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决策失误后,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高抛低买,说了多少次,你的脑子是猪脑吗?怎么就记不住?”
陈立愣了一下,下一秒扔掉手中的苹果冲过来抱着我欢呼。
“宋星!你终于想起来了?”
想个屁的想,我压根就没失忆。
*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当场就断了三根肋骨。
但大脑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不仅如此,在我昏迷的一个月里,我甚至还能听到宋怀柔每次来探望我时,趴在我床头低声哭泣的声音。
我也想了很久。
我还爱宋怀柔吗?
答案是不爱了。
我对宋怀柔的感情,早就在周平川消失又出现的那段时间,被一件又一件宋怀柔口中的小事消磨殆尽。
之所以会出手帮她,是因为我欠宋家,我欠她一条命。
如今,一切都还清了,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假装失忆。
假装我的过往中没有宋怀柔这个人。
逼着她主动离开。
但宋怀柔的坚持超越了我的想象。
复健三个月,我的记忆一点恢复的迹象也没有,她却能够做到风雨无阻,每天都来看我。
可明明宋家刚出了事,要她亲自处理的事情还那么多。
“虽然这事一开始确实是宋怀柔做的不地道,可宋星,她已经知道错了,还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你真要离开了?”
陈立叹了口气,他是最清楚我对宋怀柔的感情的。
在一起的十年,也不是宋怀柔单方面燃烧自己照顾我。
我也付出了很多。
在宋怀柔看不到的角落。
我帮她处理了一件又一件棘手的事情。
甚至她现在能坐稳宋氏集团总裁的位置,我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可宋怀柔从来都看不到。
与其说是我主动放下了这段感情,不如说是宋怀柔的态度,让我看清。
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周平川。
既然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就不该让它再继续下去。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什么时候出院?公司离不开你。”
陈立还是偏向了我这边。
我沉默一瞬回到,“以后你晚上把文件拿到病房我处理吧。”
陈立默然,还是选择了答应。
可当他推开病房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宋怀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病房门外,呆呆的注视着我。
然后,掩面哭着离开。
看着我无比平静的脸,陈立顿了一瞬,才开口发问。
“你故意的?”
我点了点头。
我曾炙热的爱过宋怀柔,所以我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伤人最深。
我装病三个月,宋怀柔不可能没有发现端倪。
既然她不愿意醒,那我帮她一把。
以后,此生不复相见。
*
我再也没有见过宋怀柔。
倒是周平川的判决书下来了。
经济犯罪外加拘禁致人死亡,判了无期。
周平川的母亲拿着离婚后分到的钱求宋怀柔高抬贵手,但被拒绝了。
宋怀柔说,“比起我失去的,让他下地狱,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三年后,宋怀柔已经成了国内颇有名气的女企业家。
只是依旧是单身。
别人问起她,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而我也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金融大拿,并且在工作中遇到了心仪的女孩。
一年后,我们举行了婚礼。
很低调,只请了几个相识的好友。
可我还是收到了一份礼物。
一本来自大洋彼岸,记录着我这些年点点滴滴、甚至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的很多瞬间的相册。
“许诺,祝你幸福。”
我明白。
我和宋怀柔,终归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