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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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姐姐,我是林阳总的妹妹,能不能让我先进去看看他?”
沈棠晓立马夹起嗓音,挤了过来。
“夫人您好,老夫人吩咐过了,跟我这边过来吧。”护士直接越过了沈棠晓。
也对,毕竟林阳的爸妈现在还没认可存在。
但认不认可是一回事,我原不原谅是另一回事。
我不是来看林阳的,我只期盼他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在离婚协议书和财产分割这边签个字。
然后此生不复相见。
但等我见到林阳时,有个好消息:手可以活动,不耽误签字。
坏消息:他好像失忆了。
插着呼吸机的林阳眼神朦胧,却在见到我的那一刻眼神骤然明亮。
“瑶瑶!你怎么......”
沈棠晓还没等林阳话说完,不知道从哪冲出来,越过我一下子趴在林阳的身上:“呜呜呜,林总,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我看着旁边的心电图,线条突然拔高。
然后砰——的一声。
沈棠晓被林阳推开,呆坐在地上,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林总......”
“你谁啊你,往我身上扑,我告诉你我女朋友还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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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到在地的沈棠晓一脸懵,顾不得疼痛的膝盖,赶忙去拉林阳的手,可林阳眼里的厌恶不像是假的。
“瑶瑶,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头好痛。”林阳一脸委屈的看着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病房里诡异的氛围。
我看着眼前乱做一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不知要怎么开口。
“林阳,你今年几岁?”
我身边医生的适时开口打断这场闹剧。
“十九。”林阳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医生听后,眉头更皱了,低头在本子上打了个叉。
“姐姐,你怎么不讲话,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吗?”
姐姐?
这个称呼林阳有多久没有叫过我了?
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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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林阳大五岁。
第一次见到林阳的时候,他十七岁,被林家刚刚从乡下找回来。
听说管家找到他那天,快递员整满村的寻他。
Q大的录取通知书必须本人接收。
可彼时,他正在田里割草,顶着毒辣的太阳,一个人背着竹篓,纤瘦的少年。
这样的场面让老管家看的潸然泪下,连忙给林父林母打电话,林家有望了。
其实不怪管家这么激动,毕竟林家现在的假少爷实在纨绔。
明明林家也是按照接班人来培养的林正,可他实在一身匪气,纨绔至极。
林正当年抓着蛤蟆、蚯蚓,往我衣服里塞,初中的时候就知道偷看我洗澡,十七岁在少管所呆了一年,林父本来要送他出国的。
谁知打开电视却看见高考状元的照片,怎么看怎么亲切。
当即叫手下去查。
这不查不知道,竟真让老爷子猜中了,林正不是他的种。
当年保姆怀孕遭遇难产,他好心给让医院给升级病房,却不想当天自己老婆生下的孩子遭遇了偷梁换柱。
当即怒极攻心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说什么都要把孩子认回来。
相比林正,林阳的人生就是那样的凄惨,三岁时保姆死了,七岁时父亲脑溢血,从此全靠他养起这个家,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街坊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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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一次坐上那样好的车,也是第一次离开那座困扰半生的小城。
对于林阳的到来,我无比欣喜。
因为这意味着我与林正家族联姻的结束。
父母口中的娃娃亲,成为了这些年的噩梦,他们无法想象把我嫁给林正,却又需要林家拯救陈家那危在旦夕的公司。
耗了这么多年,总算结果是好的。
林阳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林阳,不敢进门,而老爷子当时还在二楼插着管子。
林母亲切的呼唤更是让他脸红。
一顿寒暄过后,也没人注意少年风尘仆仆的裤脚,和鞋边的泥泞。
我留意了一下他的鞋码,从我哥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崭新的球鞋,放在他眼前。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声音清咧:“谢谢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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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的归来让林正这些年的狂妄变成了笑话。
他从少管所出来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我家,找到我,揪着我的头发问:“你们都喜欢极了那个乡巴佬是吧,乡巴佬对你好吗?陈瑶,你说话,是不是你爸妈也改变主意了?你要嫁给别人了?”
“好呀,我家那两个老货觉得我不是他们的种,林阳优秀是他们的基因问题,我的亲爸又觉得林阳这么优秀是他教育的好,那我呢?”
“你拿着最好的教育资源,打出最烂的牌,还有脸和你弟弟比?”
林父话还没说完,林正就掏出刀架在我脖子上。
“行,没人要我是吧,没人要我我也不活了,死我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我恰巧就是那个倒霉的。
他手里的刀开过刃,最开始大家都以为林正是在吓唬人,可看着我脖子上清晰的血痕,所有人都慌了。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刀捅死她,你现在立刻转五百万到我卡上,听到没有!我他妈要出国,给我定一张最快的飞机票。”
那天所有人都害怕的往后退,只有林阳冲上来夺刀。
可林正是下了决心的,一连划了林阳胳膊上十几个口子,和林阳在地上拼命。
最后还是警察来得及时,结束了这场闹剧。
最后林正满十八,被逮住判刑,而林阳一身伤痕躺在血泊之中,上救护车前还在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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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姐姐别怕,我信了好多年,他也做到了好多年。
相识十几年,最开始是我家败落了,后来林家也破产。
房子被法院拍卖,我们两个刚结婚的时候身上背了三千万的债务。
这三千万对曾经的陈家林家来说,屁都不是。
可对于刚结婚,刚出社会的林阳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最难的那几年,我把身上所有值钱的饰品都卖了,和林阳每天打两份工,白天去写字楼上班,晚上兼职写稿,跑外卖。
北城的冬天很冷,当时我们依偎在出租房里,畅想着以后。
“会好的姐姐,你相信我,以后你的包包我会给你提到装不下,衣服买到家里挂不下。”
我当时笑着说他是小孩,可是后来两年内他一跃又称为商业新贵,市场不景气时又碰到泰宇集团兼并,他顺理成章的成了泰宇最年轻的副总裁。
好起来的那天,他高兴的抱着我,说终于能给我一个稳定的家了。
他说,我陪着他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这辈子认定我了,绝对不会让我输。
可显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在他顶天立地发完誓的第七年,他变得同我认识的虽有男人一样不忠诚。
他对我很好,不会缺我金钱,每个月再忙也会抽出固定时间陪我。
可他又有了沈棠晓。
沈棠晓的出现,让我这十二年变成了笑话。
当年落魄时,有多少人曾向我伸出手,只要我愿意,我就不会陪着他过地狱般的几年。
可林阳用实际告诉我陪一个男孩长大,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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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让十九岁的林阳松口,签了那份协议。
最后只好放在他手里一份,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还我自由。走出医院还没有十分钟,手机里就都是林阳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可心已经死了,即便他失忆,我仍对他厌恶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