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静问你问什么这么恨他啊?
我说因为我重生了,你信吗?
她不说话了,让我以后别后悔就行。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对了,最近别去隔壁市。」挂断电话前,我忍不住叮嘱道。
「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有个案子委托人在隔壁市,我明天就得去一趟。」
「别去了。」
「阿语,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赵静律师的职业特性,注定了她会比别人敏感很多,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那么多。
「这样吧,我现在全权委托你作为我的代理律师,二十四小时听后我安排,薪资随便你提。」
只听那边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赵静夹着嗓子的声音传来:「大小姐,老奴任凭您差遣。」
徐羽羽住的不远,我到的时候距离她短信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一进门我就开始骂,仿佛我对裴瑾承爱得有多深,还忍不住推了徐羽羽一把。
她跌坐在沙发上,眼圈一下子红了,小声啜泣着看向裴瑾承:「瑾承哥哥。」
裴瑾承本来一脸懊恼地坐在床上,此刻一下子站起身,对着我,「阿语,你手没事吧。」
徐羽羽:「......」
「裴瑾承,你别转移话题。」我正了正神色,「你出轨了,被我捉奸在床,我要和你离婚。」
那一瞬间,是我见过裴瑾承最难看的表情,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干了骨血。
他定定地望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想看出一丝破绽,可我只是怒目圆瞪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末了,他说:
「阿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成全你。」
我联系赵静,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越快越好。
「嗯,我等不及,我净身出户吧,毕竟这样最快。」我对着赵静说道,眼睛却一直看向裴瑾承。
看他从哀伤变为愤怒,我开心不少。
他终于控制不止情绪,冲过来攥紧我的手腕,想要把我捏碎一般:「你就那么爱他吗?!」
我笑了,笑得很好看,我说是,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裴瑾承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下去,我转身离去,没看到他泛红的眼。
七
离婚后我带着跳跳火速搬了出去,裴瑾承还是给了我套小房子,但我没去那住。
那是我们买的第一套房子,位置偏僻,户型也不好,还是老旧小区,但充满了回忆,是以后任何一个房子都比拟不了的。
我们在这套房子里成婚,它见证了新婚之夜美好的誓言;在这里谈成了公司的第一个大单,生活开始渐渐富裕起来;在这里领养了跳跳,并给他过了三个生日。
说起跳跳,他现在虽然不再咬林宇豪了,但看见我俩亲密接触还是会低吠。
林宇豪小时候被狗咬过,每次见跳跳都毕恭毕敬的,我笑他幼稚,他反说我才最幼稚。
陈静给我发来同学聚会的邀请,让我去,她倒是不去,说自己看不得这种画面。
我知道她说的是前任见面,毕竟同学聚会裴瑾承也要去,我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
成年人第一课就是,自在的面对多种关系。
就像现在我和裴瑾承前后脚进入宴会厅,原本喧闹的氛围一下子寂静无比,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我俩之间来回打转。
直到班长出来搭话,氛围才一点点回温。我坐在女生堆里,裴瑾承被拉去男生那边。
同学们互相寒暄着近况,无非是身体工作家庭,有八卦的悄咪咪凑过来问我是不是真的离婚了,我点点头,她们一脸惋惜。
「你和裴总曾经可是我们羡慕的对象,没想到如今也变成这样。」
「位置都给你们腾了,有心思的快努力吧。」
「别打趣我们了,裴总哪看得上我们?」
似乎是看我没端架子,同学们也都敞开说了不少中年人的烦心事,大多数无解,所以我们只能不断碰杯,把所有情绪融化在酒里。
酒过三巡,胃里不舒服,我拒绝了别人的陪同,一个人走到天台吹风。
明明是夏天,可我却还是觉得冷。
一件外套带着熟悉的香水气息披到我身上,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夏夜静谧,繁星点点,曾经亲密的两人,如今相对无言。
「我妈把钱给你打回去了吧。」我问道。
他点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却忽然开始害怕听到他的话,如果他开口挽留,我怕自己会动摇。
「裴瑾承,我要去冰岛了。」
他顿了顿,「之前说好要陪你去的,是我食言了。」
「没事,和谁去不是去呢。」
「阿语,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我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以后照顾好自己。」
我先他一步回到座位,几个我连名字都记不起的同学喝得有点大,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裴瑾承出轨了,我们才离得婚。
他们声音不小,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敛了神色,淡淡说道:「不,是我出轨了。」
一群人脸上顿时神色各异,有惊讶有不解有鄙夷。
林宇豪适时地出现在门口,似乎更印证了这一点。
他搂过我的肩,向别人大方介绍我们的关系。
临走还不忘对着那几个酒气熏天的油腻男:「大叔,你牙上有菜。」
八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主动断了大部分的社交,除了陈静偶尔来我这坐坐,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发呆。
一个悠闲的下午,我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云,跳跳趴在我脚边打着鼾,林宇豪打来电话。
我和他自从上次同学聚会后,快一个月没联系了。
他倒是一周三次地给我闪送蔬菜水果来,平时也总问我缺什么,就算我拒绝也执拗地一直送。
电话那头林宇豪的声音很着急,他说刚才杨介去找他,逼他说出我的住址,他不肯说,被砍伤了手臂。
现在人已经跑了,他担心我会有危险,立刻给我打了电话。
我心下一沉,我的地址除了陈静和林宇豪没人知道,他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裴瑾承。
我顾不上许多,边跑出门边拨打裴瑾承的电话。
我记得早上他是坐公司车出门的,那就说明他今天有会要开,开会时他一般不自己开车。
所以现在手机打不通,是他正在开会。
坐上计程车,我的手止不住颤抖,从林宇豪所在的大学城过去公司,和我现在的位置过去差不多远。
裴瑾承一定会没事的。
你报了警,又催促着计程车司机快点开。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惨白一片,司机问了我几遍,小姑娘你没事吗。
我没事,计程车到达公司楼下,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我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跑进大门。
撞上了正要出门的裴瑾承,还没等我说出口,一道人影从旁边窜过来,我飞扑过去,剧痛传来。
我在喧闹的惊呼声中,听见远处的警笛声,和耳边裴瑾承悲痛的喊我:
「阿语!」
九
男主视角:
我的爱人叫林语,就是这个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女孩。
我握住她的手,和意料中一样柔软。
却比记忆中更凉,我放在脸颊旁、胸口上,无论怎么捂都捂不热。
林母刚才来过了,她头上还缠着绷带,哭闹着让我去和警察说,不是她儿子杨介的错,让我们撤销质控。
我不肯,她就骂我忘恩负义,不知廉耻,骂我让林语净身出户,贪图财产,我找保安把她赶出去,没有人能打扰阿语休息。
她不依不饶,转头对着还在昏迷的阿语骂她不要脸,小时候勾引继父,长大了婚内出轨,活该被捅刀子。
我受不了,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阿语留在那个家是为了谁?
阿语总说,只要妈妈能开心,自己苦点累点没关系。
即使所有人都能误解她,林母不能。
「她只是被捅了一刀,又不会怎么样。」
林母被打了一巴掌,依旧嘴硬。
「她都快死了,你还不能放过她吗?」我觉得自己一定哭了,我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降临在阿语身上。
「怎么可能?」林母忽然慌了神,踉跄着向后退去。
一旁的赵静早就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不想在病房闹得太难看,她一早就冲过来打人了。
「肝癌晚期本来就时日不多,又被捅了一刀,她能醒过来都是奇迹!」
林母愣原地,过了一会儿她发疯似地冲向裴瑾承,几个保镖都没拉住。
「我女儿要是死了,也是被你害死的,你得赔钱给我,赔钱给我!」
我感到眼睛酸涩,右手紧握成拳,止不住地全身颤抖。
「你女儿都要死了,你想到的就只有钱吗?」
我一招手,几个保镖走过来,把林母拖了下去。
本来打算对林母手下留情,可现在没必要了。
阿语总说她妈妈是很好的人,只是和杨更结婚后才顾不上她的。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过得不好。
十
我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林语是在老师办公室,我是班长经常被老师叫过去,而林语则是三天两头请假,成绩也差。
班上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不少,可她好像充耳未闻,每天都很累的样子,也很少在学校吃饭。
我对她忽然很好奇,就像每次我回头总会看见她同时低下的头,她对我也有兴趣的吧。
有一次她没吃午饭,我买了一份饭给她,怕她不肯收,我说这是为了班级平均分,不饿肚子才能提高成绩,不然咱们班平均分一直被拉低,我这个班长也不好做。
她才肯收下。
直到我看到她在路边摊打工,杨更喝得醉醺醺来找她要钱,她没钱给,就被甩了两巴掌。
路边那么多人,没人帮她哪怕说一句话,我冲过去,赶走了醉醺醺的杨更。
又带她去医院,和她说可以报警告他家暴。
她摇摇头,「我不给钱,他就会去打我妈。」
「我妈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阿语,真正爱你的人怎么会看不到你在受苦?
也是在那一次,我知道了她和我一样都是罕见的熊猫血。
「太好了,万一遇到危险,我们还可以相互输血,挽救对方生命!」
当时只觉得开心,没想到一语成谶。
十一
敲门声传来,林宇豪推门进来,胳膊上缠着绷带。
「姐夫,堂姐好点了吗?」
林宇豪是她堂弟,我早就知道。她总是这样,有了事情自己扛,以为自己漏洞百出的演技能骗到我,我其实一次都没被骗过。
他们相似的面孔只是其次,从最初我就不相信林语会爱上别人。
我最清楚她是怎样的人。
从半年前开始,她有些恶心呕吐的症状,跳跳也总是不乖巧地跳到她肚子上又跳下来吠叫,我们以为是中招了。
我陪她去了医院,又临时有事被叫去开会,那天我回家时,她的眼睛很红。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却说只是没有怀孕觉得遗憾,又问我想不想要个孩子。
我摇摇头,她身体不太好,从小营养不良留下的病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要不要孩子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从医院回来,她就常常半夜惊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她说做了噩梦,我却看到她捂着肚子。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是肝癌,我找到她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能信任我依赖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我讲?
可当我看到她明明很疲惫却努力挤出的笑容,从来不在家里化妆的她现在也会略施粉黛,我忽然不忍心戳穿她。
我偷偷咨询了很多医生,又去做了配型,我想把肝脏移植给她一部分,即使所有人都说成活率很低。
可当我打算和她好好谈谈时,她却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我知道她是打算抛下我了。
那晚我抱着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向我坦白了病情,我移植了三分之一肝脏给她,术后一天比一天好,第十天可以吃流食,十五天可以下床锻炼,二十天却开始腹腔大出血。
医生说要准备二次手术,可是她太瘦弱了,经不起再一次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输血、排血、感染、腹水、无法进食,她最后的样子是身上插满管子。
她没说过一句疼,可我觉得一定特别疼。
后来我的肝也出问题了,医生说是先天遗传缺陷加上移植后遗症。
我醒来看着怀里的她,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感受。
如果我生病了,还要连累家人,那我一定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第二天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居然真的有先天遗传缺陷,医生说我不适合做捐赠者。
我坐在医院大厅里想了好久那个梦,梦境太真实了,痛感触感就像是现实世界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如果有平行世界,会不会我们就是那样的结局?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