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有的那么多那么多，所以一点小小的伤心也无所谓。

但现在我后悔了，她很好，她值得自己拥有的幸福。

是我和秦晏两个人的私心害死了她。

12

秦晏手臂上迸出条条青筋。

他似乎有些愤怒：“胡说八道，是你恨我，所以你得到报应前也要让我心中不安。”

我的头很痛，身体的每个骨缝中像是含着刀片，痛得我想发狂。

连日来的精神崩溃也让我眼前一片片血色。

我已经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最终，我拼尽力气冲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好，那我如你所愿。”

秦晏想要我死，所幸就算没有他，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

他似乎怔愣了一瞬，接着脸上露出难以想象的恐惧：“停下！”

我掏出藏在口袋中的玻璃片，在他碎裂的目光下，狠狠朝手腕上割去。

本来想割脖子的，那样死得更快。

但是我的脸已经那么丑陋了，再在脖子上留那么狰狞的伤口，敛尸的人会害怕的。

秦晏疯了一样冲过来，他从未这么狼狈过，发着抖捂住我的伤口。

“送医院，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有滚烫的水滴落在我的手心。

不是很希望我死吗，怎么又哭了呢？

13

再睁眼时的第一反应，我竟然有些想笑。

原来想死也有些难呢。

我的手腕被缠上厚厚的纱布，在输着液，身边是各种机器的警示音。

秦晏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很冰凉，冻得我似乎血液都要停止流动。

他沉默很久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跟我说话时，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骨癌晚期。”

“没有必要，毕竟再厉害的医生，也救不了我了。”

秦晏的身体似乎在细细地发着抖，他几乎无法掩饰声音中的痛苦：

“你们当真都这么狠心，要留我一个人？”

我又看到江湉，她的身影似乎淡了很多，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她应该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如果我们生活在故事里。

那她便是那个死后，全世界开始爱她的悲情女主。

而我则是抢她男人，害他惨死的恶毒女二。

现在女二遭到报复，凄惨下线，她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她知道我可以看见她，所以冲我笑了笑：“我就要离开了，可以帮我给阿晏说句话吗？”

我点了点头。

“很抱歉我直到现在才明白，深爱着他的这些年，真的不值得。”

“我还想对你说，我没有怪过你，是凶手的错，大家都没有预知的能力，跟你和阿晏都没有关系。”

我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睛里，又泛起微微的酸涩。

压下心中的怅然，我将能看见江湉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转述给秦晏。

他一瞬间红了眼睛，仓皇地想要看清江湉的身影，却什么都看不到。

“不值得，我确实不值得，”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秦晏流泪，他仿佛被抽干了灵魂，喃喃道：

“我宁愿你们都恨我，哪怕杀死我，也不想被独自扔下。”

我的身体终归是没能撑到第二天。

当天晚上，各项指标便急剧降低，抢救室的灯光亮起又熄灭。

弥留之际，我似乎又看见秦晏的身影。

他躺在床上，将一整瓶药片填入口中。

视线逐渐模糊，我陷入永恒的黑暗与安宁。

14

番外

我是个一岁的婴儿。

因为刚刚学会了走路，被父母兴奋地抱进怀里。

他们毫不吝啬地夸奖和亲吻我，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他们爱我。

父母很恩爱，闲暇时他们经常聊天。

“听说几年前那个杀人抛尸案的凶手，今天枪决了。”

“估计他巴不得赶紧死呢，连江家那个宝贝千金都敢下手，这两年被江家和秦家折磨得没有人样了，听说最后都已经疯掉了。”

“那个凶手一家子都不是好人，他亲爸是个暴力狂，听说打死人进去了，亲妈一开始还想救儿子呢，也不看看得罪了谁，最后自己也原因不明死在荒郊野外的。”

“不是听说还有个女儿吗？好像毁容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都是活该，死了也好。”

“最可怜的就是江家那个小姐了，真的很优秀，当年还和我一个小学呢。要是没出事，她的孩子说不定都和我们女儿一样大了。”

“那秦家小少爷也是痴情，在她死后没多久就自杀了，唉，之前别人追他的时候他爱答不理的，对方死后反而后悔了。”

“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女儿啊，她就是我最大的宝贝，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然后我被他们轻轻掐了掐脸：“乖女儿要好好长大啊。”

我懵懵懂懂地咧开嘴角，挥舞着一双小胖手。

整个房间都被洒满暖暖的阳光。

如此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