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7

彼时我正坐在院中，借着月色用药粉上药。

管事给的药粉效果不太好，伤口始终在溃烂。

正在这时，却听身后一道轻笑。

我一抬头，便见离得近的墙头，一抹玄色飘然坠落，林隋转瞬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穿一袭玄衣，英挺的眉宇间透露着几分戾气。

我微微颔首，“林将军。”

他正要说什么，视线落在我的手上，顿时怔住了。

“他手好了，你的废了？”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动作娴熟地涂抹在我手腕上。

指尖有些冰凉，我下意识一缩。

他轻啧一声，力道轻了些。

我抬着头，努力憋着眼中的泪水。

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挺尴尬的。

林隋和齐舟。

一位是武勇过人的猛将，一位是文采斐然的才子，从小就斗智斗勇，彼此间的恩怨纠葛早已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又跟着齐舟，自然和林隋是对立面。

林隋头也没抬的，突然问道：

“齐舟知不知道？”

伤势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隋撕下衣摆，利落地在我手腕上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夜色中，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说道：“你与齐舟，已经结束了。”

我微微一怔。

是的，我和齐舟已经结束了。

我和齐舟，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出身名门，身份尊贵，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丫鬟。

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错误。

苏烟的出现，更是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美丽、高贵，是齐舟心中的白月光。

而我，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个过客。

林隋没有再说话，他转身回到墙角，利落地翻身上墙。

我轻轻喊住他：

“林将军，谢谢你。”

他回过头，眉头微挑，“谢我什么？”

我笑了笑，“谢谢你的药。”

他索性坐在墙头，支起一条腿，挑唇一笑：

“谢就不用了，不如请方姑娘卖给我个面子。”

8

我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但是这个面子我自然是愿意给的。

当年我在游园会上被刁难，是林隋替我解了围。

那时林隋十七八岁，已经在战场上厮杀，浑身散发的戾气与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格格不入。

他冷眸一转，谁也不敢吭声。

“你这小姑娘，跟着齐舟只会受尽委屈。”

就是这么一句话，齐舟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如今，我终于可以还他这个恩情了。

趁着月色，林隋夹着我翻墙出了世子府。

我住进了将军府。

住进将军府的日子，比我预想中的要舒适许多。

林隋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反而让我随意在府中走动。

我时常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院子里的花开花落，听着远处的鸟鸣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

林隋收留我，必然是有他的目的。

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月。

世子府的人来了。

齐舟带着一群侍从气势汹汹地闯进将军府，一见到我，脸色阴沉。

“你跟林隋在一起了？”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世子爷，可是吃味了？”

齐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别想跟林隋在一起！”

挣扎间，挥动的手拍在了他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回荡。

齐舟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打人。

但这一刻，我却觉得无比解气。

齐舟被赶来的将军府侍从赶了出去。

当晚，林隋熟练地替我因打了一巴掌而撕裂的伤口上药。

“这么好看的手，可别留疤了。”

他的指腹有着厚厚的茧。

痒痒的。

我忍不住抽回手，问他：“林将军，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林隋轻轻一笑，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起去狩猎呀。”

我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样。

狩猎就在明日了。

狩猎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往年齐舟都会邀我一同前往，但今年，他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思。

10

第二天，林隋带着我一起去了狩猎场。

狩猎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齐舟和苏烟早已抵达猎场。

一位气宇轩昂，一位美丽动人。

两人坐在台下谈笑风生，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般配，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齐舟突然转头看到我，笑意顿时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