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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和同事一起吃饭，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八卦。

正在看手机的赵佳突然喊了一声。

“天呢，快来看，我刷到一个极品大帅哥！”

“快，发群里！发群里！”

旁边的佳佳拽了拽我。

“雅宁快看，和你家江总比起来真的不相上下！”

“唉，不过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围在一起议论。

我点开那个视频，视频里的男生一身黑色的西装，眼神淡漠，下颚微微抬起，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见过面的宋怀瑾。

我点开评论，清一水的都是夸他的。

“小说里的禁欲系霸总！”

“哥哥我好爱！”

作者在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里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你们的老公名草有主了！（羞涩）”

我滑动的手突然一僵，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下面回复她的都是祝福的话语：

【颜狗盛宴！姐姐也好美！】

【配一脸，我先磕了！】

【祝99（玫瑰）】

我找到了视频发布者的主页，一个一个视频看过去，视频里的女生，笑起来一脸的明媚阳光，和宋怀瑾很般配。

我关上手机，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尘封的回忆突然撕开了一个口子，争前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们曾经在玉龙山巅看过日出，也手牵着手在金湖大桥上看过日落。

我们喜欢在下雨天看电影，也喜欢在午夜互相依偎着看恐怖片。

我们熬夜通宵看新年的烟花，许愿在来年的春天万事顺遂。

我们曾经那么认真地规划着我们的生活。

……

可是，从现在开始，这些事情的主人公不再是我了。

挺好的，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

今天是江斫爸爸的生日，宴会的地点选在了江家的庄园。

和江斫到达了宴会现场时，已经五点了，记者们早早地就拿着摄像机守在门外了。

庄园外停着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尽管上次订婚宴已经见识到了江家的豪气，可面前的阵仗还是让我有些愕然。

“别紧张。”

江斫扶了我一下，声音轻柔。

宴会开始了，我以为送过礼物、敬过酒之后就没什么要忙的了。

可上来打招呼的人一波接一波，我揉了揉笑僵了的脸，抬起头对江斫说。

“我自己随便逛逛。”

“好，一会我去找你。”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

宋怀瑾站在聚光灯下，缓缓走来，挽着他的女伴，是那天视频里的那个女生。

“那个就是宋怀瑾啊！听说很少露面的。”

“她边上的女生是赵家的千金？”

……

我藏在人群里，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中涌上酸涩。

宋怀瑾环顾了一圈，他的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

我摇摇头，应该是错觉，宋怀瑾近视眼。

宋怀瑾侧过脸颊，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夺过旁边女生的酒杯，那女生嘟着嘴，像是在撒娇。

两个人的举止很亲密。

不知道宋怀瑾和她说了什么，那个女生脸上顿时染了一层红晕。

手下的裙子被我抓得起了褶皱，我移回视线，低着头逃离了会场。

宴会的后面是一个花园，很安静，空气中隐隐散着花香。

我找了个长凳坐下，低头看着高跟鞋，不知道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

*

身上落了件西装外套。

我抬起头，是江斫。

他笑着看我，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生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很无聊吧，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我跟着他穿过花园，原来花园的后面别有洞天。

古色古香的小屋排成一排，和前厅金碧辉煌的样子格格不入。

他领着我推开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架钢琴。

他在钢琴旁坐下，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

琴键在他手上流转，悠扬的钢琴声传了出来。

他弹得很好听，我曾经也学过钢琴，但这首曲子，我从来没听过。

灯光下的江斫脸有些朦胧，我突然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曲毕，我鼓了鼓掌。

“弹的真的很好听！”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江斫唇边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怦然心动》”

我环顾着房间，看到墙上摆放着各种比赛的奖杯。

江斫站在我身后，声音轻柔。

“我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当时医生告诉我，以后可能再也弹不了琴了。”

“那个时候，钢琴就是我的全部，他就像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我好几次想要自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一天，我站在了桥上。”

“后来呢？”

我心里震惊，忍不住开口问，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他低下头看我，眼里带着笑。

“后来有个人给了我一颗糖，糖很甜，我突然就不想跳下去了。”

嗯？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皱着眉说。

“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他弯了弯眉眼，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和江斫默契地看向门外。

宋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哥，伯父在找你。”

江斫被叫走，房间里只剩我和宋怀瑾。

我关上灯走了出来。

“你真的喜欢上江斫了？”

身后的宋怀瑾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突然烦躁起来。

“说话！”

他拉住我的胳膊，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像是想从里面看到什么。

“是，我喜欢江斫。”

“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我忘不了你吧！”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直视着他，他潋滟的眼里映出我冷漠的模样。

“我不信！”

“你在骗我！”

他猛地把我推在墙上，低下头擒着我的下巴，发狠一样地吻着我。

“啪！”

我挣开他的束缚，甩了他一巴掌。

“你天生犯贱吗？”

我厌恶地擦了擦角。

“是！”

宋怀瑾双眼通红，微微侧过头。

“是我天生犯贱喜欢上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愣了愣神，看着宋怀瑾逐渐模糊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心脏突然失重，我抬头看着夜空，眨了眨眼。

宋怀瑾，就这样吧，永远别再回头。

*

“我这周要去出差，公司里的一些事情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江斫的声音温润悦耳，我低下头走进电梯，说了句不麻烦。

“累了就请假，别撑着。”

“好。”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到18层的时候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我抬起头，猛地和一双墨色的眼眸撞上。

是宋怀瑾。

他为什么会在公司里？

千万不要进来。

大脑还在运转，手下却已经做出了动作。

我迅速地按了几下电梯关门的按钮，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刹那，一双手伸了进来。

清冽的薄荷香一下子窜进我的鼻尖。

我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他神色淡漠，低头看着手机，像是没有看见我一样。

出来电梯后，我来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一捧粉色的玫瑰花摆在那里，是江斫送的。

我曾经跟他说过，我们是假结婚，不用送这些，他摇摇头，神色认真。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做的。”

久而久之我也没再提过。

宋怀瑾在我身后经过，他瞥了一眼我桌子上的花，隐隐听见他嗤笑了一声。

同事们聚在一起讨论。

我这才知道，原来上周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秘合作方是宋怀瑾。

“他不就是那天咱们刷视频刷到的那个人？”

佳佳吃惊地捂着嘴说道。

“天啊，本人比视频里还要帅！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见面了？”

每天都要见面？我内心突然有种想要辞职的冲动。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们想多了。

宋怀瑾不经常在公司里出现，毕竟他还有自己的公司。

*

星期二这天，轮到我们组给宋怀瑾汇报工作。

为了方便，会议的地点选在了他的公司。

来的时候我们做了明确的分工，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轮到我汇报的时候，宋怀瑾紧抿着唇，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们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甲方跟乙方，上级跟下级。

会议中途，宋怀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解开锁，嘴角微微上扬。

我侧头看过去，在看到了备注为赵佳伊的微信聊天框后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先休息一会吧。”

他长腿一迈，急匆匆出去了。

透过玻璃，我看到站在会议室门口等着他的赵佳伊。

少女明艳如花，脸上带着笑意。

看见宋怀瑾出来，她飞速地跑过去抱住了他，宋怀瑾没有抗拒。

同组的小张在一旁感叹。

“见到视频里的真人了，他们俩真的好配啊！！”

我“嗯”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整理着文件。

从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让人窒息。

我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借口去了卫生间。

隔间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我就说宋总肯定是喜欢赵小姐的吧，赵小姐来看她，他还特意暂停了会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他们肯定在一起了。”

“什么嘛，我那天在公司门外，明明就看见宋总对赵小姐很冷漠啊！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亲密了？”

“你肯定是看错了……”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是我先扔下他的，是我一点一点消耗了他的爱意。

我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会议的后半段，宋怀瑾似乎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高兴的时候，眼尾都是上扬的。

我努力忍住眼眶的泪水，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会议结束，我们从公司里出来。

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

“是初雪，快拍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身边的人都默契地拿起手机。

我抬头，看着纷扬的雪花，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压抑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眼泪滑落。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再也没有人陪我堆雪人了，再也没有人会把我包得像个粽子一样了。

*

凌晨一点，我收到江斫的电话后便匆忙地赶到了医院。

vip病房。

江爷爷安静地躺在床上，很难想到，昨天还笑着跟你开玩笑的人，今天就已经去了天堂。

江斫把头埋在胳膊里，我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抬起头，眼眶泛红，几步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我。

江斫很爱他的爷爷。

他曾告诉我，在他手受伤，医生跟他说再也弹不了钢琴时，是江爷爷一直陪在他身边，鼓励他，支持他。

“明明昨天他还在的……”

江斫的声音有些哽咽，有眼泪滴进了我的脖子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体会过。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他。

“他没有离开，只是跳出了时间在天上看着你。”

第二天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来的人很多。

宋怀瑾一身黑衣，整个人看起来严肃稳重。

“节哀顺变。”

他拍了拍江斫的肩膀，转过头看了一眼我后便离开了。

江斫还在里面，我出来透透气，却和正在树下抽烟的宋怀瑾碰了个正着。

他踩灭了烟，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于粥粥，你和江斫是假结婚吧？”

他的语气异常的肯定。

我心里一惊，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好半晌才说出那句“不是。”

他看了一眼灵堂的方向，眼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

“江爷爷死了，你们可以不用结婚了。”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像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的心往下沉了沉。

“你疯了？你在说什么？”

我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拽住了手。

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订婚那天你为什么还带着我送给你的手链？”

“为什么看见我和赵佳伊在一起你会躲在厕所里哭？”

“我不是傻子。”

他怎么知道的？

周围一下子静得可怕，心跳声咚咚入耳。

良久，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于粥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瞒了你什么？

我鼻头一酸，从胸腔里瞬间涌上来的酸涩感逐渐蔓延。

对不起，我不能说。

我甩开他的手，扔下一句“别自作多情了。”便落荒而逃。

*

新品发布会上，宋怀瑾坐在了中心位上。

他身姿挺拔，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矜贵优雅。

相机快门的声音持续不断，我坐在台下，看着宋怀瑾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在人山人海的大礼礼堂里演讲。

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回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与现实重叠，竟然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是啊，宋怀瑾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活得自由肆意，应该闪闪发光。

发布会接近尾声，有记者站起来提问。

“听说您最近好事将近，要和赵家千金联姻的情况是否真的属实呢？”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问题，没在提问的手册上。

我看向宋怀瑾，他不慌不忙地拿起话筒，薄唇轻启。

“不属实。”

宋怀瑾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