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快黑了......”
苏慕微哼了一声,满眼都是嫌恶。
“你读书做人样样不行,胆子也这么小吗?”
我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堵在喉咙。
我不是胆小,而是有夜盲症,在雪夜回家,对我来说是一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可她不懂什么是夜盲症,只觉得我没用。
她蹙眉等我答应,越来越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下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我追在后面,因为看不清,狼狈地摔了一嘴雪。
我努力睁大眼睛,在一片迷蒙中,仿佛看到了苏慕微远去的背影。
我突然意识到,每次和她在一起,我看见的都是她的背影。
成亲当晚时她留给我的背影。
出门游街时她留给我的背影。
就连女儿出生时她也不曾为我转过身。
我慢慢爬起,抖了抖袖口里的雪,忽然有点累。
她瞧不起我,我也看不起自己。
回去后我就发起高热,避免传染给苏慕微,我睡在了偏房。
半夜,浑身酸痛的我被奶娘的尖叫惊醒。
奶娘一夜要替女儿换两次尿布,我担心女儿,光着脚急匆匆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却令我目龇欲裂。
苏慕微吊在房梁上,脸色灰败,已经没了气息。
而我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则被摔在地上,后脑破了个洞,血流了一地。
我无措地僵在原地,除了震惊,还有茫然。
下人慌乱地取下苏慕微的尸体。
我颤抖着身体抱住她,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张信纸。
我看清了上面的字,只觉得浑身冰冷。
“慕微,我身患顽疾时日无多,死前想告诉你,我爱你。”
“当初那样对你,只是因为我不懂如何去爱。”
沈却亲笔四个字像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刺在我心上。
丫鬟在角落捡到了苏慕微的遗书。
她只写了两行字。
“他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他了。”
“下辈子,我要干干净净嫁给他。”
我盯着这两行字,盯到双眼充血。
冷风袭来,吹散了一箱她写给沈缺的情诗。
急火攻心之下,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