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5.

江子归上学的书院在城郊的山上。

一来一回，等我们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刚一到我的院子，子归便一路小跑着进屋找福福。

我眼含笑意的在后面慢慢走着，听竹跟在我身后。

“夫人，咱们院中的人都去哪了？怎么这个时辰了，院子里却空空荡荡的。”

周围寂静的环境让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逐渐爬上我的背脊。

江子归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焦急的问我。

“啊娘，福福呢？福福去哪里了？”

“福福不在屋子里吗？”

我有些纳闷，福福今年已经五岁多了，是个大兔子了。

也不像小时候那么调皮喜欢到处跑了，平日里就会趴在桌子下面或者我的床上睡觉。

我今日出门时，福福还四仰八叉的躺在我床脚睡的正香。

现在福福不在屋子里，我连忙吩咐听竹叫人去找。

我也急得满头大汗，在院子里翻找。

正在这时，林潇潇身边的侍女走了进来。

见到我不仅没有行礼，反而高傲的抬着下巴。

“夫人，将军和姑娘让奴婢来请你去姑娘院子里吃烤肉。”

“今日将军猎了一只兔子回来，此时正和我们家姑娘在院子里烤呢！”

“夫人还是快去吧，免得迟了吃不上。”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却僵在了原地。

据我所知，江屿白今日休沐，他一整天都在陪着林潇潇，去哪里打猎？

再想到福福消失不见了。

冷意从四肢不断的涌入我的体内。

我抬起僵硬的脚，朝着林潇潇的院子跑去。

我跌跌撞撞跑进林潇潇的院子时，她正靠在江屿白怀中。

二人面前支着个架子，上面一只硕大的兔子被木棍从头穿过，架在火上烤着。

江屿白还时不时拿着刷子往兔子上刷蜂蜜。

院子的角落里，一滩鲜红的血上放着一块雪白的皮毛，皮毛上，是一个精致的长命锁。

我僵着身子走过去蹲下，伸手把那块皮毛捧起来。

皮毛上有一道熟悉的疤。

是我刚穿过来被人打的时候，福福替我挡了一刀。

自此，福福身上就有一块一直是秃着的。

而一旁拿个金色的小长命锁，也是我特意画出来花样，找人给福福打的。

我希望它可以一直陪着我，平安的活到老死。

可现在，它被人扒了皮，串起来架在火上烤着。

我脱掉外衫，小心翼翼的把福福的皮和长命锁包好。

转身走到了江屿白和林潇潇面前。

我面无表情的掀了烤肉摊子。

把被串起来的福福抱在怀中，转身朝外走去。

当务之急是先把福福安葬好，我再回来收拾这两个贱人。

江屿白突然跑过来挡在我身前。

我们对持着，沉默半晌。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嗓音中满是颤抖。

“江屿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昭昭！”

江屿白的声音中满是暴躁和愤怒。

“它已经伤了潇潇两次了！”

“再不把它处理掉，它肯定还会伤害潇潇！”

“说不准哪天，它发疯起来还会咬你踹你！”

“而且这里没有狂犬疫苗，如果你们都被它咬伤了怎么办？”

“你闭嘴！福福不会的！”

我心底的怒火彻底被挑了起来，崩溃的吼出声。

“它不会咬伤人！”

我紧紧抱着福福的尸体，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而且兔子身上不会携带狂犬病毒，我们都知道的。”

“况且若不是林潇潇跑来挑衅我，还想对我动手，福福怎么会攻击她？！”

江屿白的语气很淡。

“没事的昭昭，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要你的补偿！”

我崩溃大哭，“我只要我的福福！”

“不过是一只兔子而已，大不了明天我再去给你买一只，你有必要这样跟我闹吗？”

江屿白说不过我，便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哭到大脑缺氧，跌坐在地上。

林潇潇突然走了过来。

“昭昭，你不要哭了，明天我和屿白哥哥亲自去给你再挑一只兔子好不好？”

“屿白哥哥也是担心你这只兔子野性难训，怕它再伤了我们，所以才......”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的盯着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冰凉。

“江屿白，你和林潇潇都会下地狱的！”

“我发誓！”

06.

我把福福葬在了京郊的山上。

这里山清水秀，我坐在福福的墓旁，陪着它呆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才回城。

可我刚进城，听竹迎面跑了过来。

见到我，她眼眶红肿，双目通红。

语气更是无比焦急。

“夫人！你快回府见小少爷最后一面吧？”

闻言，我有些不解。

子归今日放假在家休息，我出门时还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怎么才一天过去就要最后一面了？

我不敢耽误，城内不能骑马，所幸这里离将军府也不远了。

我放下手中的缰绳，提起裙摆朝着将军府跑去。

刚一进府，子归小小的身体躺在水池边，肚子鼓鼓囊囊的画面就闯入了我眼中。

一旁，江屿白抱着同样浑身湿透的林潇潇在不停的安慰。

见我回来，江屿白怒喝一声。

“林昭昭你还知道回来？”

“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家中不管吗？”

“现在子归死了，你满意了？”

我走上前去，劈头盖脸的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闭嘴！我的子归还没死！他只是太困了睡着了！”

我的话音刚落，林潇潇连忙伸手，心疼的抚上江屿白红了一片的脸颊。

“屿白哥哥，你痛不痛啊？”

随后，她扭过头来，对着我怒目而视。

“林昭昭！你究竟想做什么！子归死了，屿白哥哥已经很难过了！你还打他干嘛？！”

我冷笑一声，也狠狠的扇了林潇潇一巴掌。

“你也给我闭嘴！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我儿为什么出事，你当我不知道谁做的吗？”

“你蠢，不代表所有人都蠢？！”

说完，我转身蹲下，伸手抱起了浑身冰凉的子归。

直到子归浑身僵硬，一点气息都没有的躺在我怀中时，憋了一路的眼泪在此刻统统流了出来。

“我的孩子！！！”

说完，我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07.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林潇潇那张欠揍的脸。

见我睁眼，她娇笑一声。

“醒了？可惜你赶不上你儿子的葬礼喽，屿白此刻应该已经把你们儿子埋了在回来的路上了。”

“诶，你是不知道啊，昨日你儿子被我推下水，我就站在岸边看着他往上爬。”

“他每次要爬上来的时候，我就一脚把他踹下去，最后他就那么沉到了水底。”

“确保他死了，我才跳下去装作要救他的样子，屿白现在可是把我当成了你们儿子的救命恩人呢！”

“话说回来，还是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为了省钱，只买了几个下人，也不至于让我找到机会害死......”

我没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

我从床上暴起，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连拖带拽的拖到了角落里的水缸前。

下一瞬，把她的头径直按进了满是水的水缸中。

她挣扎着想要出来，可我此时已经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着让她也试试被水呛死的滋味儿。

“唔唔......”

她被水狠狠呛着，浑身发软，此时就像案板上的鱼，只能任由我宰割。

“林潇潇！宠物死了还能再买一只？是不是你死了让你妈再生一个也行？”

“呛水的滋味儿怎么样？”

“哈，谁让你只身一人就来找我的，现在也被我逮到机会摁死你了吧？”

说着，我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拎出水面。

她狼狈的大口呼吸，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注视了几秒她的窘境后，我又默然的把她重新按回水中。

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回来找我的江屿白自然听到跑了进来。

他一把把我扯开，把林潇潇心疼的搂进怀中。

满眼仇视的看着我。

“林昭昭，你疯了？！”

我平淡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警告过你吗？”

“你和她，我都不会放过的！”

话音刚落，我直视着他走过去。

院子门在此刻被人推开。

江屿白的丫鬟小厮见状，纷纷跑了过来。

我在这阵骚动中捡回理智。

j随后停下脚步。

且不说对面人数就占尽优势。

就算对上一米八几的江屿白，我就没有几分胜算。

我收起情绪，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08.

“林昭昭！”

在我走出几步后，江屿白追了上来。

我以为他要责问我。

可我们四目相对，他却一言不发。

我忽的伸手，扇了江屿白一巴掌。

江屿白没动。

我又打向他另一侧脸。

“消气了吗？”

江屿白拉住我的手，低声问道。

他总能两句话激起我的怒火。

两个巴掌，就想抵福福和子归两条命。

“江屿白！一刀捅死你，我都怕你死的太痛快！”

江屿白拉着我手腕的手逐渐收紧。

“你打也打了，也让潇潇呛水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知道福福对你的意义不一样。”

“我当时也是一时生气脑子懵了，我已经后悔了也知道错了。”

“子归落水死掉，不仅你伤心，我作为父亲也是悲痛万分的。”

说着，江屿白试图把我搂入怀中。

“不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我们一点一点把误会说开，一起面对困难好不好？”

我推开他，嫌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腕。

“误会？”

看着眼前的凶手，我无比抗拒。

江屿白眼神一黯。

“林昭昭，别怀疑我对你的爱，我们已经成亲，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

“即便我当初和潇潇有过一段，现在也早已经断干净了！”

“你们两个人，你对于我来说，比她更加重要！”

实话说，我对于他这番话，不仅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还有些恶心。

盯着他和林潇潇，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福福和子归。

视线往下移。

刚刚的拉扯中，他的领口散开一些。

几道暧昧的痕迹映入眼底。

昨晚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我越过他，看向已经收拾好，款款而来的林潇潇。

她的脖子上也有几颗被人嘬出来的红痕。

“屿白哥哥......”

江屿白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她。

“你是要丢下我了吗？丢下跟你一起长大，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来找你的我

吗？”

林潇潇的声音极轻，仿佛怕惊扰到江屿白一般。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永远都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也只能做朋友！”

林潇潇的矛头忽然指向了我。

“林昭昭，你确定你还要同他在一起吗？”

“你知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我撇了撇她脖颈上的红痕。

“潇潇！”

江屿白的语气影影透着警告。

林潇潇全然不顾，左右看了眼周围没人，便直接脱下了她的外衫。

夏日天气炎热，她脱下外衫后，身上只剩下了一条抹胸裙。

外衫一拖，我这才注意到她裸露的胸口和肩头上明晃晃的指痕和暧昧的痕迹。

“知道我身上这些痕迹怎么来的吗？”

“林昭昭，昨日你在为了你们的孩子痛心疾首的时候，他正趴在我身上和我做尽了缠绵

之事！”

“我的胸上全是他啃咬的痕迹，我的腿心现在还肿着，隐隐作痛呢！”

“林潇潇！”

在我的印象中，江屿白这是第一次用这种恼火又愤怒的语气冲着林潇潇斥责。

江屿白连忙转头看向我，急于解释的动作在看到我冷漠的神情后，生生顿住了。

他的脸色格外阴沉。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在意。”

我是真的不在意。

他们可以无动于衷的谈情说爱，可我不行。

我得为我的福福和子归讨一个公道。

09.

我把子归重新埋到了福福旁边，失魂落魄的回了将军府。

见我回来，江屿白匆匆来找我。

“回来了？正好，我还是打算把潇潇娶成平妻。”

见我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

“昭昭，你理解一下我。”

“潇潇她一个人来到这里找我，她在这里除了我举目无亲。”

“把她嫁给这里的人我又担心，毕竟她是个女孩。”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只是给她一个将军夫人的名分，不会碰她的，可以吗？”

我看着他，静默半晌。

“江屿白，我和子归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却是激怒了江屿白。

他倐的站起身，阴冷的看着我，冷淡开口。

“林昭昭，你到底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潇潇身体弱，吃你一只兔子补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