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额头青筋直跳,看着胸口的油渍,气笑了。
“宋余,这件衣服十三万,现在的你,有钱赔吗?”
“你肯下跪向我道歉的话,这笔账就算了。”
*
我双腿一弯对着许宴跪下,却被他用力纂住手臂。
他的声音包含着隐隐的怒气:
“宋余!”
“抬头看着我。”
我无比庆幸店员的帽子能好好挡住我的头,不让许宴看见这一幕。
我不是以前有骄傲的那个宋余了。
可以为钱不顾尊严,可以让他再恨我一点。
我平静的眼神直直的望着他,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许宴,怎么了。”
“你现在来找我,不会是还对我念念不忘吧?”
许宴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嘲讽:“我现在怎么还看的上你这种黄脸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许宴的右手手指轻微抖动,我心一沉。
假的。
他说的假话,他明明还在意我,可不该是这样,也不能是这样。
我假装轻松开口:“那最好,我先走了,要是让你的粉丝知道你还喜欢我这样的黄脸婆,你一点面子都没了。”
手臂被他紧紧攥住,许宴沉声说:“你欠我的钱。”
“哦,你报警吧,我没钱。”
许宴沉默,似乎没想到我现在变成了这样。
似乎是我的无所谓惹怒了他。
许宴嘲讽轻笑,从包里拿出人民币随手丢在黏腻脏污的地上。
“喜欢钱是吧,捡起来。”
我沉默的下跪,弯腰一张一张,把沾着脏水的钱握在掌心。
“宋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底线。”
随着皮鞋声远去,我无力的跪坐在地。
是啊,是我没有底线。
许宴走了,我不用再忍了,哭得浑身发抖。
良久,我才去换衣服,给老板发了离职信息,工资也只拿到了一半。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许宴知道这个地方了,我以后不能再来了。
回到狭小的出租房才看见,门口的铁门上用红色的油漆写了羞辱的字。
“拜金婊。”
“贱人。”
心一阵一阵的疼。
城中村里的其他人异样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我快速打开门,把自己关进房间。
打开微博小号,不出意外的在粉丝群看见了粉丝对许宴的心疼。
“心疼哥哥,那个婊子还想勾引宴哥,我绝对不允许!!”
“她怎么配得上。”
“今天有人去整她了,哈哈,就该让她的邻居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陌生的电话打进来,我接了,电话那头是粉丝的警告。
“再敢接近宴哥,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我平静的把这个电话拉黑,沉沉睡去。
“小鱼,不要哭,我不疼。”
许宴眼睛上绑着纱布,坐在轮椅上却还在安慰我。
我眼睛一酸。
这个场景,我梦见过无数次。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总是在梦到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许宴为了保护我,没有了眼睛,没有了双腿。
后来......他死了。
他在疼痛中死亡,留给我的信却让我寻找新的幸福。
我用了很久才想明白,或许是上天的宇宙,又或许是我们既定的命运,只要我们在一起,他就一定在意外中出事,在疼痛中死亡。
这是最后一次。
我想要他活着。
*
第二天我醒后,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窗外的声音吓到。
许多媒体和粉丝都守在楼下,让我脸色发白。
他们怎么找到这的?
手机上是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和辱骂短信。
看到热搜视频我才明白,这是许宴的报复。
他在节目里说的话被粉丝抓到重点,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来讨伐我的。
我撑起身体,思索怎么才能出去。
门口的敲击声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进来。
厕所里,也传来了咯吱声——
“宋余,是我。”
沈越对我笑了笑,从厕所外面翻了进来。
“走,我带你离开。”
沈越利落的收好我房间的药,朝我伸出手。
“走吧,小心点。”
我意外他的到来,又有些感激。
沈越帮我翻出了厕所,又翻墙去了外面的巷子。
他没有问我去哪,开车到了一座装修精美的公寓。
“你先暂时住在我这,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想拒绝,可沈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不要拒绝医生说的话。”
“或者,作为朋友来说,我想我可以帮你度过你最后的时间吧。”
我看见他眼眶有些发红,沉默的答应下来。
他帮我安顿好后就回了医院上班,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布置好的房间发呆。
我想我有愧于他。
我知道他的喜欢,但我永远也没办法给他回应,因为我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我躺进柔软的被子里,贪婪汲取阳光的气息。
我想我唯一能为沈医生做的,就是不要死在他的房子里。
我以为我能在这安稳度过最后的两个月,但我没想到,许宴能找到这里来。
我开门的时候,以为是沈越。
我不想沈越再过多为我烂透的身体着想了,每当他过来的时候,我都会笑得很高兴。
可今天来的人,是许宴。
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冷了下来。
我想关门,许宴却用力推着我进来了。
他四处打量这间房,笑容冷漠。
“新男朋友?”
“不会是因为他有钱才喜欢吧,你说呢宋余?”
“许宴,你出去!你现在死皮赖脸的找我做什么?”
他不是我用力就能推开的,我只能用言语让他厌恶,让他离开。
许宴居高临下的盯着我,眼角眉梢尽是嘲讽。
我和他沉默对峙的时候,妈妈打开了电话。
我有些慌,接听的时候刻意后退了几步,害怕她把我快死的事情说出来。
“妈。”
“宋余,我是来通知你,那个许宴帮你弟弟还了赌债,这二十万你来还。”
“......我没钱。”
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他是你前男友,别以为我不知道,反正你没钱,就把你自己赔给他!反正你也快死了,帮你弟弟最后一个忙。”
她啪一下挂了电话,我愣住了。
许宴唇角上扬:“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我现在是你的债主。”
看着他难掩高兴的神情,我却心下一沉。
就算再来一次,也仍然改变不了那样的结果吗?
可是,我想他活着。
门口钥匙传来转动的声响。
沈越提着菜进来,看见许宴后神情一滞,下意识走过来把我护在身后。
我伸手抱住沈越的腰,叫他: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