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劳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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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的心里不由觉得苦涩。
陈晶晶惯会拿捏我,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句话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即便今天我离婚协议书都已经寄过去了,她依旧还是在觉得我在闹。
这一切不过是仗着我足够爱她罢了。
我的爱对她来说好像就是一把能够反复捅穿我的尖刀。
可如今我已经做好了抽离的准备,她又该如何伤害我呢?
“你知不知到刚刚我让助理打开文件的时候有多丢人?我还以为只合作方寄过来的合同,却没想到是你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肖季,说真的你要是很闲的话就找个工作吧?每天在家里待着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陈晶晶略带烦躁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伴随着她声音响起的还有她翻动纸张的声音,我知道那应该是我寄过去的离婚协议书,她突然轻笑了一声:“肖季,你还真是大胆,居然还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字,你就不怕我真的跟你离婚吗?”
“不怕。”我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陈晶晶,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但是我有没有工作你应该很清楚吧?外面的人说我吃软饭没出息,我不在乎,可是你不该说这话,不该认同他们,这些年来我对你的付出并不算少,不是吗?”
听了我的话,对面的陈晶晶安静了下来。
她大概是在思考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她想想,她其实能够想起来的,尽管外面的人一直在说我入赘,吃软饭之类的话,但是她从未给过我一分钱生活费。
可是从我们结婚后,她再也没交过水电物业费。
结婚三年,我包揽了家里所有的生活琐事,她是个工作狂,经常加班到晚上九点十点,可是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吃上我为她精心准备的饭菜。
她让我去找个工作,说我每天待在家里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时候,有考虑过自己入嘴的那些东西是用谁的钱买的吗?
就连她妈妈住院,她都没有关心过,住院费诊疗费全部都是我缴的费。
我从未向她提过这些事,也不是说我不在乎钱,而是说结婚后的三年里,我是真的想和她共度余生成为一家人的。
可是这些隐形的付出,陈晶晶似乎一点都没看见。
不过也好,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归我已经放弃她了,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说道:
“陈晶晶,把协议签了,有时间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09
说完这话后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朋友知道我离婚后,怕我心情不好,特意约了我去吃饭。
我其实没什么心情好不好的,相反我甚至觉得有一丝解脱,将自己从一段拧巴的感情中释放出来的解脱。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朋友的约饭,就算不是为了缓解心情也是为了庆祝。
可我没想到我会在朋友定的餐厅里遇到陈晶晶和秦束。
两人面前放着一盘罗氏虾,陈晶晶面前堆满了虾壳。
陈晶晶一边对秦束有说有笑,一边将一个剥好的罗氏虾放到了秦束面前的盘子里。
我看着面前的场景,只觉得十分讽刺。
之前有一次聚餐的时候,我也点了罗氏虾,因我我记得陈晶晶说她喜欢吃。
可那天晚上陈晶晶一只虾都没有吃。
我便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吃这种虾,谁料她闺蜜在一旁发出嗤笑声,满脸不屑的看着我告诉我道:“我们晶晶和你结婚真是倒霉,连只虾都不知道给剥。”
我恍然大悟,连连道歉,随后便快速的剥了两只虾放到了陈晶晶面前的盘子里。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可她却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肖季,你没带手套,我有洁癖。”
那天我的脸红了又白,一颗心浮起又坠入海底。
难堪吗?难堪。
可我还是戴上了手套,又为她重新剥了虾,从那以后我记住了,给陈晶晶剥虾要戴好手套。
可如今有洁癖的陈晶晶却在为秦束剥虾,看起来心甘又情愿。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束,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爱与不爱这点事,都藏在了眼睛和细节里。
朋友见我愣住,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有些不太好,他扯着我的胳膊轻声说道:“走走走,我们换另一家店。”
可这时,秦束的声音从我看身后传来:“肖季老师,要不要一起吃点,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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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聊的吧?”
朋友回过头去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陈晶晶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四目相对间,她的眼神居然有些闪躲。
我没有拒绝秦束的邀请,在朋友震惊的目光中让服务员多加了两把凳子。
秦束翘起二郎腿,一幅好整以暇的状态看向我。
陈晶晶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餐盘里的食物。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可怕。
半响后,秦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来:“听说肖季老师和晶晶因为我闹了误会?”
他讲起话来从容优雅,上位者的气势只要坐在那里就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散发。
陈晶晶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能够和她势均力敌的存在。
“其实肖季老师完全不用误会,我和晶晶只是业务上的往来,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你一口一个晶晶叫的这么亲昵?要是有点什么那还得了?”
我朋友翻了个白眼,颇有一种烂命一条就是干的气势。
看我朋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我连忙按住里他的手,稳住他的情绪。
同时我看向陈晶晶,对上她的眼睛:“离婚协议你签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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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晶晶的瞳孔缩了缩,她望向我,叹了口气:
“肖季,你是认真的吗?”
“不然呢?”
“我一没出轨二没背叛,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听到陈晶晶说这种话,我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她面前的虾壳上。
陈晶晶大抵是读懂了我的视线,有些无力的解释道:“我替秦束剥虾是因为秦束的手对虾过敏。”
她说完这句话后我轻轻笑了一下,对她说:
“你看,你这不是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提离婚吗?”
“不管是抹在你鼻尖的奶油,还是你们一起看的画展,亦或者是你刚刚扒的虾,你都很清楚,并且能为它们找到合适的理由,不是吗?”
我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是毫无波澜,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口没有想象中的酸涩,甚至是分外的平静。
陈晶晶看向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这话不仅戳穿了陈晶晶,同时也揭开了秦束的遮羞布,此时秦束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我轻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劳力士上:
“秦先生,小狗的脖子很脆弱,这么名贵的表,不该出现在脖子上。”
说完这话,我起身拉着朋友离开。
临走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了陈晶晶质问秦束的声音:“你故意把表放在狗脖子上让他误会?”
“对,是又怎么样?难道你对我真就没一点心思?”
随着我向外走,两人摊牌争吵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远。
或许他们两个没有身体上的逾越,但精神出轨又怎么不算出轨呢?
人不能既要享受私下暧昧又要将自己在那段见不得光的感情中将摘的一干二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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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晶晶不同意跟我离婚。
她妈妈的病复发了,再次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老人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陈晶晶便打电话来让我暂时先不要和她离婚。
“妈总是念叨你,以前都是你在陪她,现在你不来,我怕她起疑心,所以你能来看看她吗?”
陈晶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这么卑微的语气,都有些不像她了。
我沉默了几秒后,最后点头同意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刚醒,躺在病床上看着虚弱无比。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供陈晶晶读书,日子过的苦,到了这把年纪了,身子落下一堆病,可偏偏生了个女儿还是跟自己一般强势的,她深知一个人的不容易,所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
见到我来,老太太笑着打起了精神。
在她眼里我是完美女婿,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还足够爱她的女儿,她女儿有本事,财富物质上什么都不缺,她最担心的就是没人陪伴在女儿身边。
“你们两个啊现在什么都好,就是结婚三年了也没个孩子。”
老太太一手牵着我的手一手牵住陈晶晶的手,将我们的手叠在了一起。
我看了一眼陈晶晶,发现对方此时也正在看我。
以前若是听到这种话,陈晶晶必定是要反驳老太太的,可是今天,她却出乎意料的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妈,你放心,我们有打算要个孩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炙热的望向我,我有些不适,将手从老太太手中抽了回来。
见我没回应,陈晶晶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好在老太太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可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