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孩子出生那天，华彩漫天，群鸟来贺，是为祥兆。

孩子落地，哭声渐起之时，阿鹫冲了进来，他心疼地搂着我说我受苦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一个就够。

我刚想摇摇头告诉他这是每一个想要孩子的女性必经的一步，他却一口鲜血吐在了我的锦被上，我顿时怔愣在了那里，我在想是否是我的样子太过憔悴才让阿鹫心力耗竭至此。

我连忙喊太医，为我助产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太医又全都围在了阿鹫旁边。

把了脉后，头发花白的太医院首颤颤巍巍地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皇夫气血衰减，时日无多。”

“怎么会这样？！”

“皇夫本就体质亏虚，应是使用了虎狼之药续命至此，如今内外皆空虚，油尽灯枯。”

我颤着嘴唇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阿鹫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阿且，你知道曾经的我有多苦，若是让我死，我有千千万万个死去的机会，可以死在无人知晓的芦苇地里，可以死在霜冻满天的冬日凌晨，可是我遇到了你，既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阳光，我就不能再失去阳光，我确实一直在续命，如今想来也该到时间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是我疏忽了，都怪我，若是当年我教你武功之时可以发现你身体亏虚就好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本来就该在那日亡于树林，是你救了我，也是我自己选择了一定要活着再见你，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我真的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孩子还还没有长大成人，你还没有看着他娶妻生子，你还没有看到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那我努力多活几天，你让我见一见好吗？”

我早已泪流满面，疯狂点着头。

太医说他时日无多，我也知道他一日比一日虚弱。

除了每天必须要去的早朝，我其余时间都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逗孩子，推着他一起去花园里赏花望月，我知道他为了这样多陪我几日，还继续在服用那种虎狼之药，可此时阻止，也无力回天。

就在新一年的七夕，我们正在喂鱼，他说他有些累，我心头大震，握住了他的手，“那我们回去歇歇。”

他摇了摇头，说，“不了，就在这儿。”

我热泪涌出，“你还没有看到这天下如何像我们二人预设的一般发展，你还没有看到我们的成果，你就忍心这样离开吗？”

“我相信我的师父，我的阿且一定是千古明君，我也相信在你的统治下定会是一个繁华盛世，”说着他又努力坐起来了一些，手抚上我的脸庞，“阿且，我只愿你不要太过操劳，白日多进食，夜半多加......衣......”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我无助地抱着他失声痛哭。

永宁十二年，秋，七夕夜，皇夫薨，帝痛心，亲手掘坟立碑，后再无婚配，帝治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