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去你们学校视察过，我记得你不长这样，但是......”
她朝我走过来，眼神却落在巧巧身上。
“但我记得她。”
我父亲在一旁急得跳脚，眼神全是对我的怒火。
“领导，我们耀祖可是三代单传的男丁，一个丫头怎么可能比我们耀祖聪明！”
那位领导并未搭理我父亲，直接将我们带进了教育局。
康庄大道已经在我面前铺开，我还未来得及露出笑，就被她打断。
“做套题吧，证明自己！”
8。
熟悉的题目唤醒我高中三年苦读的时光。
一时之间我沉浸在做题的快感中，下笔如有神。
等我做完题后，才发现那位领导看我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些兴趣。
一旁的巧巧也竖起了大拇指。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重生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我忍不住大哭起来。
声嘶力竭的呐喊似乎让她们不解。
可她们不知道，从上一辈子走到这一辈子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是我苦苦奢求的真相，也是我还来得及挽回的人生。
我只需要一件一件和他们算清楚。
从被人抢掉的录取通知书，再到这些年视而不见的父母。
以及拐骗学生的老师，一件一件我都要算清楚！
巧巧和我走在小道上，太阳还没落山，远山洒上金光，为我祝祷。
巧巧的声音控制不住颤抖，我循着她目光所指，看到了不速之客。
屠夫正在一旁的小路上朝我阴恻恻地笑。
我全力推开巧巧，让她跑回教育局。
而自己则向一旁的小道跑去。
屠夫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像是欣赏垂死挣扎的猎物。
县城里的人们依旧做上晚饭，伴着炊烟几许。
我盯准人烟密集的地方，撒开丫子就跑。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啸的风声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人烟似乎远离我，我跑出到了世俗之外的另一方天地。
我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脚步。
四周有砖，还有用来藏身的大背篓。
屠夫的脚步也跟着传来，我把砖头藏到身后，屏住呼吸。
若是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他意图不轨，我只会被认定故意杀人。
“嘿，我在这！”
屠夫迅速转身，眼底全是不屑。
“一个小娘们，老子就是要把你睡了！”
我不断挑衅他，直到他喘着粗气朝我奔来。
湿濡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我知道时候到了。
上一次的我没有狠下心，所以才留了这么大的隐患，这一次的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一块板砖下去，屠夫的脑袋立刻破了一个洞。
我轻声说：“你会死在你最看不起的娘们手里！”
9。
等巧巧搬来救兵时，我正浑身发着抖。
仅仅对视一眼，我们便懂彼此心中所想。
那位领导急匆匆赶过来，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名牌。
林姝含。
“还好你没事！等警察来再说吧！”
巧巧站在我身后，只是默默地叹息一声。
“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
从刚开始不知所措任人宰割的羔羊变成了遇事不慌头脑清醒的捍卫者。
“其实第一次保护自己的时候我还会手抖。”
我笑着说出不过半个月之前的事，却像隔了半个世纪。
那时我不过拿着开水壶尚且还会手抖，如今已经可以拿着砖头砸向欺负自己的人。
巧巧配合着我笑了笑。
“我真羡慕你，还可以保护自己。”
我懂她在说些什么，恐怕林志远手上受过欺负的女孩远远不止我们两个。
但我知道，他的报应也快来了。
警察来时我配合着他们做检查，强光照射着我的眼睛。
“孩子，你受苦了！”
我迎着这句话落泪，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
没人知道，这一句话，我等了两辈子。
儿时捡弟弟吃剩的饭菜时没人觉得我受苦，考上心仪的大学被弟弟抢了名额时没人说我受苦。
被亲生父母当成畜生一样买卖时也没人看到我的苦，甚至最后惨遭虐杀时亦无人同情我的遭遇。
我忍住心情配合着警察取证，最后天理昭昭，我的行为以正当防卫定论。
走出警察局时，我还未缓过来，警察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我耳边。
“好像是你的父母告诉屠夫你在哪里的。”
10。
我又一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的父母和弟弟站在一排，我成了唯一的敌人。
“你还有脸回来，你弟弟可是我们老孙家的命根子！”
我冷笑一声，理都不理。
“你这是要送你弟弟坐牢啊！你这个贱人，我只后悔当初生了你！”
以往在我听来的诛心之言，已经无法再伤害我分毫。
我转过头看他们，声音冷静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所以你把我卖出去不管我死活，就指望着你们的废物儿子？”
我父亲将手高高举起，作势要打我。
“打呀，今天你敢打，明天你的宝贝儿子就罪加一等！”
我拿走我的录取通知书，却发现内里被撕烂了，写着我名字的地方已经被人为损坏。
“我告诉你，你弟弟上不了大学你也别想去！”
既然已经无情至此，我也不用再守着血脉亲情。
一个巴掌直接落在我父亲的脸上，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浮现一片红色。
我走到母亲跟前，亦是一个巴掌，将她的脸狠狠扇到一边。
“这一巴掌，是让你们还这些年我受过的委屈！”
我弟看着我过来，愣是吓到尿了出来。
他被我打后也不敢还手，刚想找父母撑腰却发现父母也被我收拾了。
脸上一时间青红交错，憋屈却又不甘。
“这一巴掌，是打你仗势欺人！”
收拾完他们，我连忙去县里找林姝含补办录取通知书。
巧巧跟在我身后，也不知是不是调侃。
“没想到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我也笑着看她。
“对我父母来讲，让他们苟延残喘才是最大的报复。”
我和巧巧笑着迈入教育局，却在林姝含办公室门口僵住了脸上的笑。
“姐姐，你就帮帮我，我是我们林家唯一的男丁！香火都得靠我来传！”
里面站着的赫然是林志远。
11。
巧巧已经浑身颤抖到说不出话，眼看就要冲进去。
我急忙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林姝含刻意包庇，巧巧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这唯一的男丁怎么还得求我一个女人？”
林姝含的声音像是含了一汪清泉，瞬间盖过了林志远的嚣张气焰。
我轻轻拉了拉巧巧的手，示意她继续听。
“姐，男人天生后劲大，你等着瞧，我早晚比你混得好！”
说完，林志远怒气冲冲夺门而出，就连我和巧巧也被他忽略。
也是，他可是男丁，怎么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们听墙角听够了吗？”
我和巧巧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快步朝她走去。
我向林姝含讲明了录取通知书被撕毁的原委，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呢？”
她看向巧巧，巧巧却不愿和她对视。
我深吸一口气，替巧巧说出她想说的话。
“您的弟弟利用职权之便欺凌学生，您是打算大义灭亲还是徇私枉法！”
我强迫自己镇定，尽全力稳住声线。
我比谁都能共情巧巧，因此，我必须问。
林姝含似乎是轻笑了下。
“证据呢？”
我未来得及开口，巧巧就挤出比哭更让人难过的笑。
“我们没有证据。”
林姝含挑了挑眉，示意我们离开。
“我比谁都希望能将这个败类绳之以法，但凡是都需要证据。”
外头下起暴雨，我和巧巧一路无言，麻木地朝招待所走去。
“巧巧，受害者肯定不止我们一个！”
巧巧却轻笑着摇头，雨水更为她平添几点温柔。
“招娣，这样做就是在揭人伤疤，她们好不容易摆脱噩梦，我们却要打着帮她们名义再将她们拖入深渊吗？太残忍了。”
巧巧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没了方才的冲动。
“我本来是想一个人杀了他再一了百了，可是我不想为他浪费我的人生。”
我轻轻搂住巧巧，给予我所能给的安慰。
入夜，我悄然拨通公共电话。
“林老师，见一面吧！”
如果此事看不到终点，我愿以身化为句号。
12。
林志远果然赴约，只不过还叫上了发廊的老板。
一见着我，发廊老板的眼神就像淬了毒。
他咬牙切齿，看上去随时都会冲过来杀了我。
我握紧手中的刀，不断给自己打气。
“你也敢来学校？”
我盯住林志远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