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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幸福公寓27审判与惩罚

钟年第一次知道,这栋公寓还在地下藏了一个隐秘的会堂。

入口在上锁的看似已经荒废的杂物间内。

因为是设在地下,所以会堂的天花板并不高,排列整齐的深红色座位拥挤在一处,铺着吸音的黑色地毯……这些杂合在一起,使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低矮且狭小的盒子,每个面都在向内挤压一般。

这里空气流动缓慢,生出潮湿的霉味。没有窗户,挂在顶上的灯有一半都亮不起来,微弱昏暗。

最为明亮的,是打在舞台中央的一盏聚光灯。

钟年正坐在这束光的正下方,迎接着台下众人的打量。

“原来是他啊……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犯了哪一条?”

“偷了大门的磁卡!逃跑未遂被抓住了!”

“那这也不算是违规吧?看着怪可怜的,唉不如算了,放孩子回家吧。”

“江管理员哪有乱抓的,他属于同伙,有个先跑了。再说你不心动啊?说不定能抢着呢。”

“这个……确实有点,放在家里当摆件都好看,你准备了多少钱?”

“全拿来了,万一能抽到我呢……江管理员应该不会想要吧?他家里可从来没添过什么人。”

“啧啧,难说。”

台下几百个座位,只坐了一半。

众人的议论声很低,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直到音响里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声,划破了这份喧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扯到演讲台。

立在演讲台后的江璟云调整好了麦克风,微微一笑:“感谢幸福公寓的各位户主抽出时间来参加此次的临时会议。

“事发突然,有很多户主无法通知到位,再此致歉。

“这次的告发者正是我本人,所以这次违规事件由我来为大家陈述。”

之后,江璟云以简洁干练、准确明了的方式陈述了他发现钟年与那位男玩家“违规”的整个过程——从钟年将保安引到灌木丛中开始。

麦克风将他的声音传到会堂的每一处,而在被绑在椅子上、距离他两米处的钟年的耳朵里,更是震耳欲聋。

原来从一开始江璟云就看到了,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他是故意的……等他们真正违规了才出手。

为什么?

钟年原本以为江璟云对自己只是有那方面的想法,算不上是恶意。

现在他却推着他走到绝处,并且以管理员的身份主持“审判”。

“以上,就是所有的过程。”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进行抽签。”

有人捧着挖了洞口的大盒子,走到座位之间,让所有人摸纸条。

钟年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又代表着什么意义。

正是这种未知会不断加剧人的恐惧。

头顶之上的聚光灯亮得晃眼,如同直射的烈日,晕眩与燥热的感觉随着攀升的心跳频率而愈发强烈。

更令人害怕的,是台下一双双注视的眼睛。

其中夹杂着几个钟年眼熟的面孔,此时也用着如出一辙的热烈眼神盯过来。

被绑在椅子上、无可逃脱的漂亮少年如同一只被围困的羔羊,琉璃眼眸彷徨不安地扫视着周围觊觎自己的猛兽,判断着形势,还在试图寻找能脱身的机会。

可怜的模样在令人怜惜的同时,更会招惹来更多的贪婪目光。

此时台下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冲动。

要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

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这些NPC的面具出现了裂缝,露出了丑陋一面。

他们紧张地展开纸条,发出不绝于耳的痛惜声,中间出现零星几个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要喝水吗?”

在纷杂中,温柔似水的嗓音带着独有的质感,悦耳至极。

钟年却在一瞬间把心提起来,并不看走到自己身边的江璟云,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看起来有点热,喝一点吧,之后的会议还会很长,你会难受。”

江璟云将手中的纸杯送到钟年的唇边,微微倾斜。

杯中的液体温度恰好,是钟年曾经在他家中做客喝过的果茶。

清新的香气飘入鼻中,却让钟年皱起眉,撇过脸无声地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江璟云做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对江璟云冷脸。

“没有别的。”对方并不为他的态度感到生气,依然耐心地低声哄着,甚至单膝跪在他身侧,“你可以放心喝。”

纸杯追过去,但那张嫣红的嘴唇始终不肯张开。

若钟年转头看江璟云,便能发现对方的姿态和神情和上午时一模一样,在卑微地恳求他、讨好他。

两人又僵持了许久,江璟云盯着少年倔强又冷漠的姣好侧脸,缓缓收回了僵硬的手臂。

他重新回到演讲台处,对台下观察了有一会儿的众人道:“现在,请所有中签的人坐到第一排位置。”

一共有十人,举着手里中奖的纸条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到最前方,无一例外都挺着胸膛、打了胜仗的样子。

唯独其中一人不同。

他从最后方的位置下来,一站起来高大的身型就变得格外显眼。

似乎是不适应这种场面,他肉眼可见的拘谨,穿着帽衫,把头埋得很低。

走到最前面,给负责人展示手中攥皱了的纸条时,他才稍微抬头,往台上瞟了一眼。

钟年对上了他的目光。

“……”

裴厌用着小狗似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

“这不是住1604那个吗?他怎么来了,变化这么大差点没认出来,真稀奇。”

“有什么好稀奇的,天天住人家旁边,是个木头都会动心。”

“也是……”

“请安静!”江璟云再次出声,让场内恢复了良好的秩序,“请各位入座。”

“现在,本场竞拍开始。”

……

在十人一句又一句的报价声中,钟年愣住了。

竞拍?

竞拍什么?

自己吗?

价格急速攀升,很快到达了一个令场内哗然的高度。

“这一次破最高记录了吧?上次竞争这么激烈的还是一个高质量饲养的稀有物呢。”

“要是我抽中了也没那个本事……算了,回头还是问问莫先生吧,也不知道他是在哪个市场买的,能遇上这么好的货。”

“你什么时候见他往家里买过?人家是上一批自动分配的!为了等人到家,莫珩提前一周就开始置办东西了,估计一拆信看到那个漂亮小家伙的信息就直接留下来了。”

“什么?!怎么别人就那么好运啊,去年轮到我家就给那种质量,我还以为上面分配的福利全是一些歪瓜裂枣呢!”

“别羡慕了,他这不就倒霉了?本来再过段时间就训好了吧,现在都要换人了。”

“肯定是他对人家不好,不然怎么会冒着风险逃跑?可怜见的,不知道后面的惩罚他受不受得住。”

“要是我中签的话我就愿意替他受罪,三级惩罚也没什么可怕的。”

“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

钟年敏锐地在纷乱中抓住了几句关键的话语。

自动分配、福利、市场……以及各种用词,像是在谈论一件可以随意处置买卖的物品。

一切明了了,这个世界本身就合理存在这种天差地别的地位。

像他们这样的,是“家人”是奴隶还是食物,都看所有者的心情。

所以……他进入游戏在莫珩家中醒来的那天,也正是他被分配给莫珩的日子,所以家中物品没有丝毫他使用过的痕迹。

初见时莫珩那无比自然的态度完全蒙骗了他,让他真的误以为彼此的关系是夫妻。

这完全就是一场骗局。

台下的户主才是这栋公寓真正的主人,而当“奴隶”被抓到违规时,便会易主再此被竞拍,重新分配,并且之后还有别的惩罚。

“还有人要出价吗?”

钟年猛然回神,发现十人之中的竞拍已经分出了胜负。

他看着最后出价的裴厌,心中不算意外,出奇地平静。

“姓裴这小子有这么多钱?”

“把他父母留给他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吧……”

有人窃窃私语,很快又在江璟云的声音中屏息。

“最后问一次,有没有人要再出价?”

在长达十秒的寂静里,江璟云微不可察地浅勾起嘴角。

他的视线落在从座位起身的裴厌身上,徐徐道:“请稍等。”

裴厌抬起黑眸,在台下与江璟云对视。

有人低声惊呼。

“他该不会……”

“我猜也是了,他可是告发者,有优先权,价格要是持平人就归他了。多好的机会,他第一次破例也属于人之常情。”

优先权。

听到这话的钟年呼吸微滞。

这就是江璟云眼睁睁看着他违规才出手的原因吗?

果不其然,江璟云以势在必得的口吻扬声道:“我打算加入这场竞拍,所以……”

就在这时,会堂的大门被人推开,“砰”的一声打断了江璟云。

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大步走入会堂,后面还跟着在擦汗的保安。

男人一手抓着外套,正装略有凌乱,显然是赶过来的。他在阶梯最高处站定,扫视众人。

“要不是有人通知我,我都不知道我的妻子出了事。”

他气息沉冷,一双幽潭般的眸子森冷地直直扫向江璟云,嗓音凌厉逼人,“会议应该没有结束吧?”

江璟云在短短的错愕过后很快恢复了从容不迫,道:“莫先生,您疏于管教,逃不脱责任,所以按规矩该剥夺您的所有权,他已经不属于您了。”

“是吗?”莫珩嗤笑一声,扯开领带,“身为管理员的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条规则。”

江璟云想到什么,唇角渐渐下沉:“您确定吗?他违反的可是第一条规则,您要是想保留所有权,为他承担过错,所要付出的代价再加上为他替罪,叠加的惩罚等级不是一般人能——”

“不关你的事。”

莫珩目光偏移,落在了聚光灯下被绑住的钟年身上。

他缓缓收起了冷冽的气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阶梯,走近舞台,走到钟年的身边。

“他是我的妻子,我要带他回家。”

第92章 幸福公寓28“宝宝是想换个老公吗?……

钟年毫发无损地被莫珩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会堂带走了。

无人出手阻拦。

捆住手脚的绳子并没有被解开,钟年也只能乖乖待在莫珩的怀里,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会堂,来到了杂物间外。

夕阳的余晖倾洒而下,落在钟年神色怔忡的脸颊,又像是一层金粉洒在了他的长睫之上。

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多亏这会议复杂且冗长的流程,这才让莫珩能够及时在下班时间赶回来。

那么,所谓的惩罚会是什么呢?

钟年抬眸打量莫珩,格外平静的神情让他探究不出任何信息。

单是看那些人震惊的反应,能猜到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惩罚。

这时,钟年忽然听到不远处出现了一点动静,熟悉的声音让他立马把脑袋从莫珩的胸膛处抬起来,朝声源看去。

是那个跑出大门消失不见的男玩家……

短短两三个小时,他变得灰头土脸,极其狼狈。

他被一个钟年没见过的保安提着走,保安那粗壮得极为夸张的手臂力量惊人,提着一个成年男性像是提着鸡鸭。

男玩家脚尖不着地,脚步虚浮,再加上他煞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神情,宛如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嘴里不停地叫着:“怪物……外面……全是怪物……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捂住脑袋挣扎起来。

那保安啐了一口,抬脚狠狠朝着他的肚子来了一下:“安分点!”

吐出一口血水的男玩家再次被提起来,半死不活地被带着往会堂的方向而去。

钟年目光紧紧跟随着。

下一秒,他被一只手掌压着脑袋,重新靠回了男人的胸膛,想抬头也抬不了。

眼前一片漆黑,鼻尖是男人身上的松木香味,朝夕相处之间,他早已习惯了这股味道,试了两下动不了,就安分地待着了。

莫珩把他抱得很稳,钟年靠着听觉判断自己被带着出了电梯,随后回到家中。

莫珩关上门后并未把他放下来,抱着他往里走,直接放到卧室的大床上。

钟年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费力地抬起脑袋去看给自己脱鞋的男人,提醒他:“绳子。”

莫珩抬眸,却没有理会他的要求,直接覆身上来,在他嘴唇上重重一吮。

“啾。”

也只是一下,没有过多的留恋。

但莫珩注视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欲色,晦暗深邃,犹如沼泽吸附着他,显然并未满足。

往常莫珩这副模样,不把他亲得哭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但他仅是凝视着钟年,抬手抚摸他的发丝,说:“宝宝乖乖在家,等老公回来。”

从出现在会堂,直到现在,这是莫珩对钟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正如每次上班前做的那样,接过离别吻,便起身离开了,带上了卧室门。

没一会儿钟年听到卧室门被反锁的声音,然后大门也是。

“……”

钟年抿起嘴唇,缩起手脚。

莫珩表现得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平静得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钟年单看自己手脚上始终没解开的绳子,就知道莫珩不是不在意,而是在忍。

是怕自己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又一次逃跑吗?

这个担心有些多余。

确认大门并非是真正的出口之后,钟年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也有些害怕外面的NPC。

目前对他来说,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者他真的很累了。

这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让他身心俱疲,他没有力气再去应对外面那些人,又或者思考其余的事。

很困,想睡觉了……

希望莫珩能早点回来-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入耳中。

是下雨了吗?

钟年费力地抬起眼皮,撑着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亮着灯的浴室发呆。

原来是莫珩在里面洗澡。

后知后觉地,他发现自己手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绳子原本是江璟云亲手给他绑上的,运用了一点技巧,绑得并不紧,留着一点活动空隙,又保证他无法逃脱。

只是他的皮肤细嫩,容易留下痕迹。

发红的肌肤感觉到凉凉的,应该是莫珩给他上过药,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短短地发了会儿愣,钟年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莫珩穿着黑色浴袍走出来,带着一身的水汽,见到钟年醒了,就直接朝他走过来,坐到床边,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宝宝醒了?”

声音带着几分疲倦的哑。

与此同时,钟年从他身上的薄荷洗浴香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血腥味,轻轻拧起眉,对着莫珩的身体四处打量起来。

果然受伤了吗?

莫珩刚刚是去了哪里无需思考。

1602的男人只是酗酒扰民就折了一条腿,而莫珩要面临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惩罚。

他有点不明白,为了把自己留下做到程度,值得吗?

钟年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莫珩看。

“饿了吗?”莫珩却只关心他晚上没有吃饭,习惯性地将手摸进他的衣摆,在平坦柔韧的肚子上揉了两把,“小年是不是半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有虾仁蔬菜粥和火腿三明治,都热着。”

说着,以抱孩子的姿势让钟年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去到餐桌,把人放到椅子上坐下后,再去厨房把食物端出来。

钟年看着在砂锅里还在咕嘟咕嘟沸腾的虾仁蔬菜粥,愣了一下。

他就算不尝也知道,这不是外面的订餐。

那么只会是莫珩做的。

莫珩搅着碗里盛出来的粥,见到钟年眼神惊讶地盯着自己看,可能是误会了什么,笑着说:“知道小年饿了,不是不给小年吃,有点烫,老公先吹一吹。”

“……”

钟年沉默,也没有多说别的。

等一勺被吹凉的粥送到嘴边,做好心理准备含到嘴里。

虾仁口感软弹,蔬菜鲜甜,米粒被炖得软烂,入口很舒服,调味料也加得刚刚好。

很难想象前一天晚上这个人的厨艺还一塌糊涂,偷偷做出来的东西全进了垃圾桶。

钟年能感觉到莫珩看自己的眼神也含了一点期待,慢吞吞地咽下去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吃。”

果然,第一次下厨成功的男人得到评价后欣然笑了:“那小年就多吃一点好不好?”

“嗯。”

钟年也不扫兴,喂来一口就吃一口,只是三明治实在吃不完,只吃了半个,剩余的都进了莫珩嘴里。

等他吃饱了,莫珩才开始吃。

钟年没有离开,坐在椅子上等着。

一是觉得自己不等下厨的人吃完就走有点不礼貌,二是没有穿鞋子,还得等莫珩把自己抱回去才行。

见莫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钟年纠结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买了一点东西。”莫珩指了一下放在客厅桌上的袋子,“待会儿就给小年看。”

钟年又不笨。

买个东西怎么可能那么久?

他对袋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莫珩是哪里受了伤。

莫珩表现得如同常人,行动上也看不出异样,若不是贴近时鼻尖总是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血味,钟年也就信了莫珩的话了。

他干脆伸手,去扯莫珩的浴袍。

他出其不意,但莫珩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顺势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牢牢箍住,语气揶揄道:“宝宝是等着急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回房吧。”

之后连一桌没收拾的碗筷也不管了,抱着钟年往屋里走,还顺手拿上了那袋子东西。

进到卧室,门被关上,然后“啪”的一下灯也熄灭了。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钟年有点懵,被放到床上时才反应过来,立马翻身想往床的另一边躲,然而才爬出一步就被抓住小腿给拉了回去。

男人从身后按住他,将身躯压上来,贴着他的脸轻蹭,低语问:“宝宝为什么总要逃呢?”

被剥夺了视觉,钟年有些慌乱,听到这个问题更是张不开口,浑身僵硬。

脸被捧着侧过去,贴合上了一张嘴唇。

莫珩轻轻地吮着他柔软饱满的唇瓣,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耳垂,感受着他因为自己而战栗,呼吸渐沉。

“宝宝是我的妻子。”

莫珩吻过他的唇,又将吻下移至他的脖颈,“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钟年确实答应过,但是……

“是老公对宝宝不好吗?所以宝宝才想要离开?”莫珩的嗓音低低地响在暗色中,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却令人发凉。

钟年发着抖,艰难地挤出几句破碎的声音:“不、不是……”

他这一否认,莫珩居然又问:“那就是宝宝觉得别的男人更好,所以就想用这种方法换个老公?”

钟年:“我不是!”

前一句“不是”可能带着违心,这一句就完全是真心的。

“那是为什么?”莫珩的语气有些失落,“我想不明白。”

“我……”钟年无法回答。

“算了。”莫珩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会再让宝宝离开我了。”

钟年听到这句话,莫名心尖发颤。

黑暗中他感觉到莫珩直起腰,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来。

……又买了盒子吗?

“叮铃。”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钟年还没判断出是什么,双腕被抓住拉过头顶,随即被柔软的皮质桎梏住。

第93章 幸福公寓29床都要塌了

“哼呜……”

不见光的卧室里,响起可怜且婉转的低吟。

“不要……”

发出来的声音皆是细碎的,嘴里搅动着的舌头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钟年被按着亲了很久,还是熟悉的令人喘不上气的深吻。

他有努力地翕动鼻翼呼吸,可吸入的氧气一点也比不过男人从他口中掠夺的分量。

舌根被吮得发疼,口腔被撑得发酸,抑制不住分泌出来的津液大部分被男人卷走,有些从唇缝溢出来,把下巴弄得湿答答的。

男人就像是贪得无厌的饿兽,不知满足地亲着,舌头伸得最深时,钟年一度以为他会变成怪物,直接把舌头伸到自己肚子里,然后从里到外地把自己吃掉。

男人从会堂开始就在忍耐的情绪和占有欲终于在此刻爆发。

“宝宝,你只能有我。”

“那些人……都是坏人,他们要是把宝宝带走了,一定会日日夜夜地折磨宝宝的。”

“老公会努力变好,不会让宝宝吃苦。”

……

莫珩说的这些,钟年听得不太清楚。

他被亲得发晕,软绵绵的,手指都动不了。

被调动起来的心跳和体内激素使他衣物之下的肌肤泛起樱花般的红,即使没开灯,钟年也还是觉得羞臊,控制不住地战栗着。

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示弱,用甜腻的哭腔说:“冷……”

莫珩应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的属于钟年的睡衣丢到床下:“待会儿就让宝宝热起来。”

……

到了半夜果然变得很热。

卧室里的温度升高,空气变得湿热潮闷,使人呼吸困难。

钟年出了很多汗,全身都是湿淋淋的。

眼睫也被生理性眼泪湿得一簇一簇,黏合着睁不开,身上黏糊得不像话,弄湿了床单。

偏偏都这么热了,莫珩还抱他抱得特别紧,怎么求都不分开。

钟年手动不了,根本拿他没办法,只能忍受着流出的汗液越来越多,绯红的嘴唇张着,不断呼出热气。

他难受得要昏过去,喉咙火烧般火辣辣的疼,从胸腔里挤出哭音。

“要什么时候……才行?”

“天亮。”

听到这个回答,钟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

中途神志不清之间,他听到莫珩说:“宝宝的尾巴露出来了。”

过了有好久,钟年被晃得昏沉的脑袋才理解了意思,猛然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想翻身,把后面的尾巴藏起来。

可是他的腰肢被身后的人掐着,一只手掌落下来,直接擒住了那团瑟瑟发抖的雾霾蓝毛球。

钟年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受惊声,手腕挣动着,将链子晃得叮当作响。

这次是被当场抓住,没办法再像上次一样矢口否认了。

受到过度的刺激时,被逼出来的尾巴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没直接晕过去就不错了,更遑论平稳情绪去控制。

“耳朵也出来了。”

“别碰……呜……”刚说出来,兔耳朵尖尖就被含住,碾磨着,酥麻的感觉如电流一般蹿过全身,与腹部的热流汇聚成一团,逼得人要发疯。

莫珩把口鼻埋在他毛茸茸的耳朵里,又蹭又闻,问:“宝宝是小猫吗?”

钟年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尾巴处又传来感觉。

莫珩捏着那团雾霾蓝的毛球,反复研究:“这么短的尾巴,又不像。”

他对自己的小妻子长出来的耳朵和尾巴有很大的兴趣,又摸又亲,把柔软的毛发舔得湿嗒嗒的,变成一缕一缕。

钟年哪受得了,哭着告诉他是兔子。

“但怎么有点不像?”莫珩手指揉搓着他耳朵里最为柔嫩的地方,说话间不断地往里喷洒热气,腰下的动作也变得极为缓慢,好让钟年恢复一点力气来回答自己,“耳朵像小猫,尾巴像小兔子。”

“猫猫兔,是猫猫兔……”钟年都要崩溃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他忍不住咬枕头,以此来缓解,“不要同时一起,停下……啊,求你了……”

“原来是猫猫兔。”莫珩亲他眼泪和汗水交杂的侧脸,“好可爱啊宝宝,居然是兔子变的,怪不得闻起来香香的……总是让人忍不住。”

大手将埋在枕头里哭得乱七八糟的一张脸抬起来,莫珩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唇。

温柔至极的一个吻。

在钟年抽噎着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兔耳朵又听到莫珩低低说了句话,被吓得哭得更厉害了。

……

这是极其难熬的一夜。

不,不只是一夜。

反反复复地昏睡又惊醒,卧室的灯和窗帘一直没拉开过,唯一庆幸的是不管如何,莫珩都会定时定点给他喂饭。

吃了五顿,洗了三次澡,钟年才真正得到了休息的时间,睡了极长的一觉。

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随时都觉得自己被紧拥着,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

……

一双炙热、宽大的手掌在身上四处游走,粗糙的指腹摩梭而过,留下灼人又酥麻的触感。

有吻散落在后颈的红痕处,带着沉重的喘息。

“宝宝……醒醒。”

在低哑的轻唤声中,钟年费力地睁开了眼,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他只是稍微动了动,一扭过头便被身后紧紧缠住自己的男人扣住了下巴,封住嘴唇。

长舌探入,送进甘甜的水。

钟年已经习惯了一睁开眼就是漆黑的环境,也习惯了男人的吻,呆了两秒便将温水吞下。

一口接一口,一杯水喝了有半小时。

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哺喂他的男人也得到了满足,抽身离开。

已经不堪摇晃的床在男人起身的动作间又一次发出了哀叫,让人怀疑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便会坍塌报废。

“该买一张新床了。”

钟年隐约听到莫珩如此说,但是他没什么精神,伏在枕头上微微喘息着,还没从刚刚的喂水中缓过来。

接着,他又听到莫珩问:“老公去做饭了,宝宝想吃什么?番茄牛腩好吗?宝宝前面睡觉的时候,老公学了,会按宝宝的口味多加糖……”

钟年没有精力去听,含糊地应了一声,抱着被子把脸埋进去。

剩着一对柔软蓬松的兔耳露在外面,以及捏着被子边缘的手。

被放长的链子从他的手腕一路延伸到床头,声响清脆-

幸福公寓禁止外人进入,哪怕是送货的工作人员,但是公寓很人性化,物业随时都能为住户提供便利的服务。

这天两个年轻力壮的物业人员正合力抬着一张新床往楼上送。

本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是这张床送的是1603,藏着稀世珍宝的1603。

之前本就有不少人眼红莫珩,尤其是在那次会堂的竞拍之后,所有豺狼近距离闻到了肉香,就更忘不掉了。

不少人在暗中观察着,小声议论。

“这又是做什么呢?莫先生好几天都没出门上班,我以为他养好伤休假结束了,结果这一出去买了这么大一张床回来。”

“屋里那个睡不惯吧,细皮嫩肉的,也确实该睡张好床。”

“哦……那倒是,但是他到底什么时候再出去上班?待家里这么久,也不把老婆放出来走走,把人憋坏了怎么办……”

“待会儿问问送床那两个。”

门开的时候,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故意假装路过,往里偷看。

但想看的人没看到,反而被莫珩一个眼神吓得落荒而逃。

莫珩冷冷收回视线,反手把门关上,对着把床抬进门的两个物业人员说:“麻烦轻一点。”

把床送进去,又把已经拆好的旧床抬出来,动作间,两个人都暗暗四处观察。

正以为会败兴而归,要走时忽然听到隔壁房间里响起了一声轻叫。

听到的人无一例外地浑身酥麻,到门口的两个人定住了,控制不住地扭头往卧室隔壁的那间书房看。

“咚!”

一个水杯重重搁在桌子上,霎时敲响了丢魂的两人。

莫珩眸色森然,神情冷峻:“慢走不送。”

两人惨白着脸躬身离开了。

人走后,莫珩便快步迈到那扇门前,用钥匙打开走进去。

他见到滚到沙发下的钟年,立马俯身抱起:“宝宝。”

钟年抬起脸,脸上犹带着一点刚睡醒嗯惺忪,更多的是羞恼和愤怒。

他以为自己睡在大床上,没想到一翻身就跌下去了,还腿软得爬不起来。

一见到让自己腿软的罪魁祸首,他想也不想就抬手,“啪”的一下打过去。

莫珩挨了这一下,表情都没变过,只担心他是否有跌到哪里,解开他身上裹着的毛毯检查。

毛毯下钟年只穿了一件莫珩的睡衣,太大了,露出半边肩膀,上面还有几个显眼的糜红的牙印和吻痕。

莫珩不让他穿裤*子,说会压到尾巴,怕他不舒服,所以两条腿就那样露在外面。

现在膝盖有点红,也不知道是昨晚留下的痕迹未消,还是刚刚摔的。

莫珩伸手帮他轻轻揉,又挨了一脚,面色不改地问:“疼不疼?”

钟年不说话。

莫珩自顾自轻声哄着,给他揉了一会儿,最后吻了吻他的兔耳朵。

这几日,钟年的兔耳朵和兔尾巴几乎一直露在外面。

稍微有点精神藏起来,就又被磋磨着逼出来了。

要么湿透了沾满男人的口水,要么被揉得乱成一团。

“能不能别亲了!”

钟年抖着敏感的耳朵。

“不亲了,小年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莫珩把他打横抱起,走出书房。

好几天没出卧室,一见到光线明亮的客厅,钟年还乍有些不习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解开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腕发愣,当饭喂到嘴边时就条件反射一般地张嘴吃下。

他被莫珩喂习惯了,几乎形成了本能。

只是莫珩做这事总是不够认真,喂着喂着,盯着他的嘴唇就趁其不意地亲他一口。

“啪。”

钟年的又一巴掌很快扇了过去。

见到莫珩居然还笑,他又拿起一个还没来得及用的甜品勺子砸到人脸上。

依然觉得不解气,最后把莫珩还没来得及吃的饭也给掀翻在桌上。

莫珩看他。

他瞪回去:“看什么?你要么把饭吃了,要么就饿着。”

在大多时候,莫珩对他总是格外纵容,应声道:“好。”

第94章 幸福公寓30潜入

自从钟年是猫猫兔的秘密暴露后,莫珩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会不会有发青期,到了发青期会不会有乱喷尿的行为,甚至连他会不会有母兔才会有的假孕现象也问得出来。

每每听到这些问题,钟年会羞恼地狠狠咬他,然后听到男人带笑的闷喘声,一度怀疑他是故意刺激自己的。

“你不用去上班了吗?”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被迫腻在一处,钟年这几日真的被折腾得疲惫不已。

连睡觉的时间也时不时感觉到有人在对自己又亲又蹭,实在是烦人得很。

不像以前,虽然莫珩也是爱黏着他不放,但是好歹还有上班的喘息时间。

并且有些事情男人一旦品尝过一次,就食髓知味一样,彻底上瘾了。

钟年受不了了,故意用着质问语气:“你不上班怎么赚钱养我?”

“我请了年假。”莫珩盯着他无意识跟着情绪微微撅起来的嘴唇,眸光微动,俯身过去,贴得很近,“有半个月。”

正推着莫珩想拉开距离的钟年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么久?”

莫珩微微挑起眉梢:“不好吗?老公能每天陪着宝宝玩,这样宝宝就不会感到无聊了。”

说着,他把钟年揽回来,无比自然地在朱唇上啄吻了一下,双臂环上那截细软的腰。

钟年抿起嘴唇,心不在焉地想,主要还是怕自己逃跑吧。

看出钟年的走神,莫珩微不可察地拧眉,在他唇珠上轻轻一咬,将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后,又贴着来回地压蹭。

舌头伸出,亵玩珠子般挑拨卷弄着,一只手也抓着他后腰的尾巴隔着衣服揉。

最近钟年没少被亲,嘴巴总是肿着,泛着靡丽的深红,害得他吃东西也必须淡口,不然会有点辣辣的疼。

他知道再亲下去就不只是亲这么简单了,连忙用力地推抵对方的胸膛,扭着腰想躲开那只乱揉他尾巴的手,发出不悦的哼声。

花了很大的劲,他才把自己的嘴巴和尾巴解救出来,顾不上嘴角的银丝,立马转身扭头把脸往沙发的抱枕里埋,不给莫珩机会。

莫珩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轻轻一笑,舔了舔唇上沾来的甜水,也没有强行把钟年给抱起来,而是选择主动贴上去。

小小的沙发要承受交叠的两人的重量,难以避免地深深陷下去。

“宝宝,你知道吗?每次舔你嘴巴的小珠子的时候你都抖得很厉害。”

“吃宝宝的舌头也是,宝宝会忍不住轻轻地吸气。”

“还有……的时候,宝宝会喜欢咬人和踹人。”

话音一落,莫珩的腰侧便挨了钟年重重一脚。

钟年将一张羞愤到发红的脸从抱枕里露出来,一双眸泛着愠怒的水光,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琉璃珠,斜睨着故意摆着一副吃痛模样的莫珩,冷哼一声。

他并不吃莫珩这一套。

因为他清楚这栋公寓里的原住民包括莫珩不是一般人,只是踹一脚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在莫珩接受完惩罚带着血味回家的时候,他也确实有点在意,但很快就甩在脑袋后面了。

前两天莫珩没日没夜地折腾他,精力像是耗不尽似的,就算偶尔会露出几分异样,钟年也没那个心情同情他,再也没有过问。

当然莫珩也为此甘之如饴。

……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莫珩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起身。

休假时间不用上班,他还是需要每天出门。

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吃得好,除了要在厨艺上努力之外,新鲜的食材也至关重要。

钟年为了故意为难他,常常提出一些高要求,公寓里的超市买不到,莫珩就只能到公寓外面买。

“……对了,我还想吃蛋糕,奶油要很多很多,夹层必须是蓝莓和芒果夹心,造型也要好看,要爱心形状的,不是爱心形状的我不吃。我要当饭后甜点,懂了吗?”

挑到这种程度,那就要当场定制,莫珩等待的时间就至少要一个小时。

在这方面,莫珩都是能满足就满足。

“好。”

他把还在掰着手指不停“点菜”提要求的钟年抱起来,往卧室里走,放到大床上。

“老公都会给宝宝买回来,宝宝要乖乖看家。”

莫珩亲了亲钟年的额头,说:“老公会尽快。”

家中大门的门锁被莫珩刻意改造过,在外面用钥匙反锁后,从内部无法打开,钟年就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等莫珩回来。

钟年已经习惯了,在人走后就软软地躺倒在床上,开始享受每天唯一能独自放松的时间。

——这样被反锁在家,总比门锁改造之前莫珩把他绑在床上来的要好。

趁屋里没人,钟年变回了兔子。

回到原型他能更好地放松神经,休息效率更高,这样再变回来就比人形时候更容易收起耳朵和尾巴。

雾霾蓝与雪白相间的猫猫兔在大床上显得小小的一团,翘着屁股伸了个懒腰后,开始伸着小舌头舔毛。

这段时间耳朵和尾巴没少遭人蹂躏,被人又舔又揉的,钟年都觉得毛毛都乱了。

伸着小粉舌先把爪子舔干净,就开始梳理耳朵。

猫猫兔的耳朵不比其他的品种耳朵长,扒下来也舔不到,就只能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梳。奈何爪子也短,梳得可费劲了。

尾巴比耳朵更不容易,猫猫兔怎么扭身子也够不着,还给自己仰了个四脚朝天,气得不轻。

蹬了两下腿翻过来,跳到臭男人的枕头上就是啃,撕咬出一个大洞。

都怪莫珩!一天天摸尾巴摸不停,都要把他尾巴的毛毛摸打结了,还一点不负责任!

气得上头的猫猫兔拿出了打洞本领,把莫珩的枕头的棉花掏得到处都是。

棉花像是云一样在空中飞舞,有几片飘到兔子身上,因为静电吸住了。

把枕头掏空了,兔子才算解气,气喘吁吁地瘫成一块饼休息,然后糟糕地发现自己折腾这么一通,毛毛更乱了。

这会儿他想起系统的好了,在休息空间的时候不管自己的毛毛怎么乱,都有系统给他梳。

“你就不能升级一下,在副本里也能给我梳毛吗?”钟年问系统。

“……不能。”

为了避免系统插手玩家的副本,所以系统只能在休息区里实体化,可以和玩家互动,给玩家一些服务功能——但几乎没有系统像它一样这么愿意服务玩家,听玩家命令的。

解释过后,系统都知道钟年会说什么了。

果然,钟年:“没用的系统。”

“……”

系统说:“等结束任务我就能给你梳毛了。”

“我也想啊,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嘛。”猫猫兔抖抖毛,把身上黏着的棉花抖得像蒲公英一样又飘起来。

有一团落在他的鼻尖上,害得他打了个喷嚏。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很多天了。”

比起钟年的前两个世界,在这里耗费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我知道,但是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时间限制嘛,又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叭。”说着,猫猫兔有点犯困了,踩了踩身子底下的被子,然后窝成一个圆圆的球,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把眼睫眯成一条缝。

“……你不想念休息区卖的蛋糕吗?”系统又问。

“这里的也差不多啦,我已经让莫珩去买了。”要吃蛋糕倒也不全是为了要为难莫珩,钟年是挺想吃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江璟云做的甜品更好吃。

想到这个,他不免有些郁闷。

为什么江璟云要那么坏,既然要装好人就装到底好了,搞得他现在都不敢再接受他做的东西了。

这段时间里,江璟云也不是没有主动上门找过他。

但是在莫珩心里江璟云已经完全被定性为情敌,绝不可能让江璟云见到他,要么赶走,要么不予理会。

钟年也不想见到江璟云,记着他抓自己违规的仇,但是每次隔着门听到江璟云说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又闻到从门缝底下飘进来的香味,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怀疑江璟云是故意的,肯定是开着盖故意让香气飘进来,还会“好心好意”地劝莫珩要有包容心,说些“比起吃醋让妻子吃得好一些更重要”之类的话。

每次江璟云来过,莫珩都会被刺激得不轻,但是依然不会把吃醋的火使在钟年身上,只会偷偷在半夜里更加卖力地苦练厨艺。

莫珩进步很快,让钟年吃得越来越好了,就是甜品的上手门槛有点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不过要是江璟云带着甜品再多来几次,莫珩学会也要不了多久。

……

胡乱想着,猫猫兔越来越困了。

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痒痒的,用爪子挠了挠,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痒。

他眼睛也没睁开,背过身去抬起后腿就是一踹。

偷摸兔耳朵打扰兔子入睡的罪魁祸首瞬间飞出去,“吧唧”一下黏在了墙壁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扒着床单爬上床,可怜兮兮地“啾唧”叫了一声。

钟年:“哼。”

活该。

“啾啾叽……”章鱼腆着脸凑近,不敢再惹他烦了,只是很小心地贴着。

紧张地绷了一会儿,见到钟年没有再赶它走,渐渐放松下来,自顾自地开心地扭动触手。

可惜,它没有开心多久。

卧室门外响起了一点动静,让钟年机敏地醒过来,命令章鱼躲回影子里,然后变回人形。

他摸了脑袋和后面,发现耳朵和尾巴已经成功地收回去了,然后穿衣服。

忙着穿衣服和裤子的他没有发现一些异常。

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脑袋被困在了衣服里,怎么都找不到领口,在另一双手的帮忙下才脱了困。

“唔……”

钟年一张小脸都闷红了,冒出领口呼出一口气,拿走身上的一块枕头棉花,“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我要的蛋糕你已经买到了吗?”

嘴上问着,他把棉花丢到一边去,抬起头,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回来的男人根本不是他的丈夫。

第95章 幸福公寓31床上的人亲了多久,床底……

站在面前的男人体型很大,坐在床上的钟年需要很努力地把脖子仰到发酸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一段时间没见,头发又长了些,挡住了一半眉眼,布着些许血丝的眸子黑沉沉的,和眼下的两颗泪痣互相映衬,似乎又回到了钟年最初认识的那个他。

如同生存在巢穴中的嗜血动物,沉郁而阴冷,只是对视就令人不寒而栗。

钟年瑟缩了一下:“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把我家大门的锁撬开了?”

裴厌摇摇头:“从阳台爬过来的。”

钟年想起隔壁与隔壁客厅阳台之间相隔的距离,还有十六层的高度,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疯了吗?!”

虽然在那次裴厌跟他“自荐枕席”之后,老实人的印象就已经破灭了,但钟年也没想到他还能疯到这种程度。

就不怕摔下去粉身碎骨吗?

还很巧地挑中了莫珩不在家的时候,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

“我很想你……”

从一进门开始,裴厌贪婪的视线就黏在他身上,紧紧攥着双手,微弓的宽厚肩背跟着加重的呼吸,起伏得越来越厉害,像是一只出现发狂征兆的猛兽。

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很久没张口说话过,在砂纸上刮过一般,说得艰涩但语气狂热,“我太想见你了,所以……没忍住,对不起……”

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双眼猩红的模样,都有些不正常。

呆怔的兔子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忍不住往后缩。

床就这么大,再逃也逃不到哪里去,钟年连刚胡乱套上的睡衣也顾不上整理,发红的膝盖在被子上蹭着,一副慌张又无措的模样看着潜入家中的“歹徒”,可怜又可爱,轻易就能勾起男人某些肮脏不堪的欲念。

他不会知道自己在裴厌眼里具体是什么样子。

经过丈夫这段时间的精心娇养,钟年很少晒到日光的皮肤比之前还要白皙,通透如瓷玉。因为很少动,在家都是被丈夫抱来抱去,几乎脚不沾地,又经常被投喂,长了一些肉,在被子上跪坐着的两条腿压出软肉,看着手感极好。

最令人在意的是,他身上各处都是被疼爱过的痕迹,目光能所及之处皆留着深红的吻痕。

住在隔壁的裴厌每日只隔着薄薄一面墙,听着声音辗转反侧、备受焦灼,足以清楚这段时间里钟年和莫珩过的是什么日子。

现在亲眼见到,体内更是燃着透入肺腑的灼痛。

“让我带你走,好不好?”裴厌又走近一步,小腿抵到了床沿,伸出手要来抓钟年。

钟年被他看自己的眼神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地把脚一缩,迅速从床尾跳下去,想往外面跑。

但他绕远了距离,怎么也快不过裴厌。

眼前一花,在半路就被截住了,重新被压回床上。

两具身躯将床上的棉花扑得四处乱飞,有几片落在两人之间。

“唔……”钟年皱着脸,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叫。

裴厌以为是自己砸到他了,慌里慌张地赶忙稍微撑起身:“对不起对不起,你哪里痛?”

其实钟年只是后脑勺砸在被子上有点晕,一时没缓过来,蹙着眉尖,红唇张开了小小的缝,轻轻喘息着。

裴厌嗅着他身上馥郁的香气,见到他唇缝里若隐若现的贝齿和软舌,原本紧张的神情霎时定在了脸上,眼睛也看直了。

这会儿钟年听到了裴厌越来越不正常的呼吸声和充满了掠夺欲的眼神,机警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察觉到不妙就立即挣扎:“你让开!”

挣扎间,他打了裴厌几下。

裴厌一声不吭,只是不让他逃走,一直扛到钟年打不动了。

钟年累得手臂都在抖,手心红红的,脚也蹬得发酸。

他气喘吁吁,双颊发红,瞅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脸上顶着交叠的巴掌印,还有几道抓破的血痕,好似没一点脾气的样子,自己便也气不动了,心里更多的是郁闷。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他无奈地问裴厌。

裴厌看着他,表情认真:“想和你在一起。”

“但我不想。”钟年直言道。

遭到拒绝,裴厌垂下眼帘,瘪着唇,俨然一副心碎消沉的模样,如此眼下的痣更像是在泫然欲泣了。

钟年不由想起那天在会堂,裴厌在台下望眼欲穿地看着他,眼睛是前所未有地明亮,活像是即将得到心爱物的大狗。

那么多钱来竞拍没成功,就想出这么疯的办法吗?

钟年叹了口气,推着裴厌的肩膀,缓着语气劝道:“你还是走吧,待会儿我丈夫就回来了。”

“你想离开这里,对吗?”裴厌忽然道。

钟年顿住,看着裴厌,斟酌着他的意思:“……对。”

裴厌问:“为什么?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不是。”钟年躲开裴厌的目光,又想到什么,目光转回来迎上去,“你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你很在意?”

裴厌不假思索地点头:“我很在意。”

“那要是我说他对我不好,你要做什么?”

裴厌眼神一沉:“我会努力杀了他。”

钟年噎了一下:“能死吗?”

“只要分解得够碎,比自愈的时间快就能。”

“……”就算同是原住民,互相拼杀的难度也不低吧。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但……

“你要是真的想为我做什么的话,就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裴厌眼睛猛然一亮:“我现在就可以。”

钟年正色道:“我是说离开这栋公寓。”

裴厌张了张唇,眼里的光倏地熄灭:“对不起……除了这个,我都可以为你做。”

像是生怕看到钟年对自己失望的眼神,他垂下眼,下颌紧绷着,显而易见地紧张。

“为什么?”

裴厌却不说话了。

钟年跟着沉默了几秒,故意轻轻叹了口气。

裴厌浑身一震,呼吸都乱了。

钟年盯着裴厌只是因为自己叹气就极度不安的样子,一阵深思过后,抿了抿嘴唇道:“我答应跟你离开莫珩。”

“真的?!”裴厌的眸中再度焕发起光彩,难掩欣喜。

钟年点头。

虽然裴厌不愿意直接告诉他离开幸福公寓的方法,但是相比较之下,他似乎要比莫珩更听话。

“但不是现在。”钟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下决定,他还要更加谨慎地确认,“你要先帮我完成一件事。”

“好。”裴厌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答应的速度太快,钟年都愣了一下:“那、那你去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他叫俞景山。”钟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俞景山的信息告诉裴厌,包括楼层房号,还有他屋里的外祖母,“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裴厌算得上是这个公寓里的边缘人物,几乎和其他住户没有来往,要他帮忙找人可能效率不高,但是上次俞景山的失踪让钟年有些在意,要是能找到人,通关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另外,这也是钟年对裴厌的考验。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裴厌问。

钟年舔了舔嘴唇:“你别问,只管听我的去做。”

“……我知道了。”

说别问,裴厌就听话地闭上了嘴,即使明显很在意这件事。

“那你现在就去。”钟年正想把人往外面赶,还没推开裴厌,耳朵忽地一动。

他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几乎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他揪住裴厌的衣领,用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了:“他回来了。”

裴厌反应过来,神色一变,起身就要往客厅阳台的方向走。

且不说这种行为极其危险,时间上也来不及。钟年赶紧把他抓住,低声道:“你先躲起来,别给我惹麻烦!”

然后立马去把卧室门关上反锁,尽量争夺时间,等他再转过身,发现裴厌已经不见了。

躲得这么快?

钟年懵了一下,略微思考就知道裴厌躲在哪里了,弯腰一看,果然看到裴厌一脸委屈地在床底下趴着。

毕竟裴厌的体型很大,唯一可藏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短短几秒钟,外面的莫珩已经打开了门进屋。

每每他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找自己的小妻子,讨要一个绵长的回家吻。

“咔哒。”

卧室的门把手被压了一下,发出声响,但因为反锁没有打开。

钟年忙着拉窗帘,让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暗一些,裴厌也就藏得更好。

“小年?”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传来莫珩的声音。

钟年没吭声,又开始整理大床,之前他反抗裴厌的时候弄得乱七八糟,明眼人进来一看就能发现不对。

时间紧急,他弄得鼻尖出了汗,极其认真,这时脚踝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大手握了一下,突然圈上来的温度吓得本就精神紧绷的他险些心脏都跳出来了。

他气恼地往下面瞪了一眼,把裴厌使坏的手踹开,刚趴回床上,身后的门就被莫珩用钥匙打开了。

钟年背对着门,合上双眼,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被子一角。

然后,在莫珩将膝盖压上床,伸手过来抱他的时候,适时地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转过脸,极其自然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胸膛,刻意将声音放得绵软黏糊:“你回来了啊?”

“嗯。”莫珩缓缓环住他的腰,“宝宝怎么把卧室的门反锁着?”

“还不是怕你像这样吵我。”钟年闷闷道,用脑袋撞了莫珩两下,“我都没睡够,都怪你,还用钥匙开门,把我吵醒了。”

莫珩含笑的声音响在钟年耳边:“是老公的错。”

在莫珩看不到的地方,钟年无声地松了口气,同时脑子飞快运转,思考支开莫珩的方法,寻找一个能让裴厌脱身的机会。

“宝宝,我的枕头是怎么回事?”莫珩看着破了个大洞的枕套和满床的棉花问他。

“我无聊,撕着玩。”钟年回答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