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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不漆黑湿闷,日光犹如薄纱从顶上裂开的缝隙落下,使此处明亮温暖。

山洞中供奉着神像,自然常有村民负责打理,供桌上摆放的贡品依然新鲜,香烛未尽,袅袅白烟升腾,缭绕在神像之间,一种庄严神圣的气息无形散开。

钟年第一眼看到神像的反应是错愕。

这尊神像以石雕刻,高达五米,五官深邃立体,身着长袍,巍峨且雄伟,自有一种磅礴的威压与气势。

可在长袍下,伸出来数根粗长的器官,像是蛇尾,也像是……触手。

发愣之时,他们最后的祭祀流程已经结束。

村长对钟年道:“孩子,之后就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有山神庇佑,你也不用害怕,等明日一早,我就亲自过来接你。”

他给钟年留了厚实的被褥还有足够的吃食,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走之前,他们堆起石块,堵住了山洞的出路。

人一走,钟年便摸出绑在腰间的匕首,在这山洞中探索起来。

这山洞面积宽阔,一目了然,除了神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研究了。

钟年谨慎地走到神像跟前,蹲着细看底下的粗长部位,又上手小心戳碰了一下。

就是石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想了想,他把章鱼叫出来。

章鱼蹦起来就往他脸上贴,很快被抓住。

“啾啾!”章鱼发出急切又不满的声音,像是只与主人分离过久的小狗。

钟年捏住它疯狂扭动的触手之一,扯长了仔细打量,又摸着底下的吸盘和神像的对比。

确实很像……

但是神像雕刻的时间已久,有被风化打磨的痕迹,那似蛇似触手的地方看不出底下是吸盘还是正常的凹坑。

钟年认真地对比完,被反复抚摸触手的章鱼已经全身通红,快要熟透了。

钟年把它放到地上,它就兴奋得满地乱跑:“咕啾咕啾叽叽叽——!”

钟年任它发疯,坐到供桌前的垫子上,拿出村长留给自己的玉米烙饼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抬头盯着神像看。

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嘴角沾了饼渣也不自知。

好奇怪……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46章 山神新娘6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钟年不喜欢山洞。

不是因为这里有神像,而是山洞容易勾起他某些记忆。

即使这里的山洞和那个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完全不同,但是钟年的脑中还是会不可受控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眸色沉*沉地盯着自己的匕首出神,脚踝处忽然贴上来一份冰冷。

“啾?”

章鱼把脑袋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睁着一双黑色豆豆眼。

钟年用食指戳着它的脑门把它推开:“小心割到你。”

“叽啾。”

章鱼窝在他盘坐起来的腿上,开始玩他的头发。

钟年把匕首收起来,躺在铺好的厚实被褥上,面对着神像侧躺,又继续打量着神像令人熟悉的面孔。

章鱼在他身上弹跳了两下,忽然触手一挥,像是一根具有伸缩和弹性特质的橡胶一样伸长了出去,灵活地卷住了供桌上最新鲜的苹果,咻地缩了回来,然后很有人性地往自己身上擦。

苹果在章鱼湿滑的身体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灰尘被吸收进去,苹果变得锃亮,再献到钟年面前。

钟年看得一愣,迟疑着拒绝了:“嗯……虽然很谢谢你,但是我不吃。”

“啾啾!”章鱼又擦了两下苹果,表示很干净。

“这是贡品,不能吃的。”

钟年不知道这样触犯忌讳是否会带来危险,不敢轻举妄动,让它放回去。

章鱼有点失落,但是很听话,把苹果原模原样地归位。

“但我这里还有一个。”钟年从装着自己吃食的布袋里拿出另一个苹果。

章鱼黑色的豆豆眼亮了几分,很积极地重新清理了一遍,满眼期待地看着钟年吃下后,半透明的身体果冻一样晃动了两下,表达着开心与满足。

钟年看它这么活泼,好笑地把它提溜起来:“在这里很有精力?”

“咕啾!”章鱼回答。

钟年也能猜到,在S级带着神怪色彩的副本里,章鱼的能力也就没被压制得那么厉害。

虽然依然用处不大,也不奢求它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当作一只解闷的宠物也不坏。

这时,沉寂的系统忽然出声:“我也能给你解闷的。”

“嗯。”钟年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声。

系统:“在玩家的个人空间里,我能做得更多。”

钟年咬着苹果,将一边脸颊塞得鼓起,口齿不清地说:“那我怎么从A级副本出来就直接到这里来了啊?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原因吗?”

“……”

系统沉默了一会:“抱歉,找不到原因。”

不等钟年说话,系统已经很有自知之明地自我批评:“我是个废物系统。”

钟年一愣,咽下嘴巴里的东西,舔掉嘴角的汁水后,放软了语气宽慰道:“其、其实你也不差啦……”

虽然他平时没少故意把系统呛得接不上话,但是见到系统截然不同的自贬反应,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系统太坏了。

“你这个系统还是称职的,这次只是个意外……休不休息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反正都要进来的。”钟年难得用着这么柔和的口吻对系统说话。

不知为何,系统死机一般没有动静。

钟年以为自己的系统深深陷入了难过自责之中,忙补上一句好话:“你也不是笨蛋系统坏系统,你很好、也很聪明,不用那么自责。”

从没听过钟年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系统出现故障一般磕巴起来:“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有了系统和章鱼的陪伴,独自待在山洞里也没有那么无聊。

钟年还抽空和弹幕聊了会儿天,但很快就因为里面几条令人面红耳热的内容把直播关了。

反正都已经是最后一个副本,那些什么积分也没处可花。

系统:“你的状态比刚进来那会儿要好很多,不会害怕吗?”

“还好。”钟年仰头望着在逐渐暗下来的光影中变得更加神秘的神像,内心居然出奇地平静,“这里也没有让人那么害怕。”

撇开这尊神像,这个山洞其实令人很舒适,温度适宜,也没有蛇虫鼠蚁,捡点柔软的干草来就是个很好的巢穴。

睡在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钟年裹着被子,眼皮渐渐沉了。

……

天色暗下来,供桌上的香烛久烧不化,成为山洞中唯一的光源,摇曳着打出界限分明的长影,使高大的神像比白日里更显压抑。

大抵是这晃动幽微的烛光原因,神像的面相出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变化,眉宇之间并无神明该有的悲悯崇高,两只深邃的眼蕴藏着一种不该有的令人心惊胆颤的色彩。

他仿佛低垂着眸,凝视着安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骤然,烛光一跃,没有任何缘由地熄灭了。

黑暗转眼侵蚀了山洞,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连带着少年也拽进其中,拖着下沉,又如同浓稠的黏液,密不透风地包裹住,痴缠而上。

夜风穿过山洞,呼啸出诡异声响。

似有人在叹息,又似有人在低笑,若有若无地响在少年的耳畔,朦胧的低音组成字句。

“……你终于来了。”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的一切……”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阴冷、湿滑的物体如同蛇尾,扫过脸颊、脖颈、指尖,又不甘于此,烟雾一般畅通无阻地钻进衣内。

沉睡的少年眉尖拧起,面颊浮起一层绯红,鬓间沁出湿热的汗珠。

他不堪其扰,长睫轻颤着,可怎么都醒不过来。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疯魔一般的话语传入脑内,随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触碰感。

那些如有实体的黑雾挤在衣内,蹭过每一寸肌肤。

少年的盛装拱起奇怪的弧度,似有什么在游走着,让他喉间无意识地哼出低音。

被腰带捆缚的腰肢挺起,其下两双腿互相挤压着,脚背弓出极致的弧度。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因为体温的升高愈发地浓郁了,这让尝到味道的黑雾愈发躁动起来,盘踞在少年胸口不肯离去。

好痒、好沉……

难受。

明明缠在身上是冰冷的,却会给人带来火一般的灼烧感。

钟年的呼吸急促起来,难耐得沁出眼泪时,那团黑雾在他眼尾一卷,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束缚感如潮水褪去,钟年霎时从中脱离,香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从被褥上坐起时,身体依然还残留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酥麻和酸涩感,让他撑着又缓了好一会儿。

他迟钝地发觉到山洞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烛光灭了,一道幽冷的光从某个方向打进来,代替了橘黄色的烛火。

钟年顺着光线转头,竟是看到堵在山洞入口的石堆凭空消失了,此时空荡荡,能随意进出。

洞口外的光比月亮更冷更深,如夜似海,沉静冰冷,有着吸引人走去一探究竟的力量。

钟年缓缓站起来,走近了几步。

洞外起了雾,如白烟一般迷蒙,让人看不清景象。

可奇怪的是,这团雾并不像是恶魔小镇那样令人不安生怯。

钟年只是打量了一会儿,就鬼使神差地抬步迈出洞口,走进了白雾里。

在辨认不清方向的雾中,他能清楚感受到的只有脚下柔软的草地。

他完全凭借着直觉在雾中行走,一步一步,脚步很轻,也很稳。

——这团雾里没有危险。

这样的想法不知从何而起,钟年莫名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将他一点点带了出去。

白雾一散,钟年站在了半山的空地上,终于看到了其他景色。

他能眺望到山下的箩汩村。

在这夜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罕见地没有歇息,热闹非凡的围成一团。

山脚的空地上点着篝火,熊熊火焰照亮了夜空。

村民聚集在一处,在嘶喊着什么。

“烧了他!”

“不能把他留下!”

“他会毁了村子的!这个怪物!!”

有一个人影被推至火堆前方,押送着跪下。

随即有人端来一盆似是鲜血的液体,兜头倒下,将那人浇透了。

村民开始一起诵读晦涩难懂的语言,叠起的声音缭绕在山间,诡谲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之后,他们将那人推入火堆——

钟年缓缓睁了大眼睛。

他的心脏随着火星像是烟花一般炸开了,那团橘黄色的火焰一阵跃动,变换成怪异的幽蓝。

空气里送来难以言明的味道。

钟年的呼吸骤然变得艰难,每一次吸气都连带着心房被拉扯,产生剧痛。

“不……”

他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步,眼见着要一脚踏空摔落下去,一只手从后伸来,捂住了他的眼,也将他带离了危险的边界。

“别看。”

有着奇异质感的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有种镇定人心、驱赶恐惧的神力。

刺痛着胸腔的心悸神奇地消失了,呼吸稳下来,钟年像是随风飘荡的羽毛落在了宽厚可靠的掌心里,不再惊慌。

他被这只手托着,安稳地回到原处。

咚!

圆滚滚的苹果从供桌上滚落,咕噜噜停在被褥前。

滚动的动静和香甜的味道唤醒了躺在被褥上的少年。

钟年掀起仿佛还残留着那只手的温暖的眼睛,痴痴看着供桌上依然在燃烧的香烛,又望向不成不变的肃穆的神像,大脑迷蒙,找不到真切感。

……都是梦?

第147章 山神新娘7成为山神之妻?

山洞的石堆仍好好地垒放在那里,死死堵住了出口,与之前一般无二。

这一点更加清晰地给钟年传达了一个意思。

刚刚的并非真实发生,仅是一个没有逻辑的梦境。

可是……

钟年轻轻解开衣襟的扣子,借着烛光垂眸往下看。

看了一眼,他就重新合拢衣襟,好好藏起来。

他轻轻咬住嘴唇,动了动被束缚紧缠过仍有余感的双腿。

身上黏糊糊的,他却没有办法,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

怎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

他想到梦里的那个东西,转头看向一边直勾勾盯着自己、还试图偷摸摸把触手伸过来的章鱼。

他一把将它抓起,水雾未散的眸瞪着:“是不是你?”

“……叽?”章鱼满脸呆相,一双豆豆眼又不受控制地往他敞开过的衣襟里瞟。

钟年扯着它脸两边把它拉长:“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占我便宜了?色章鱼。”

“咕啾叽叽!”色章鱼表示冤枉。

“不是你的触手,那是谁的?总不能还有……”钟年忽然止声,转头看向神像身下那形似触手的部分,长睫轻颤-

天还没亮,段鹤就起了床。

他习惯早起,今天尤其早些。

第一件事就是进到灶房里,烧水揉面,准备好手擀面和南瓜糯米饼的材料。

他记性好,动作能力强,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做饭也是。

有条不紊地准备妥当,把高汤煨着,等回来再烫面条。

他要先去洗漱,带着南瓜饼和南瓜小米糊把钟年接回来。

做完这些,出门时山峦之间的夹缝刚露出一线橘红,与点缀着星月的深蓝交接着,绘成浓郁瑰丽的画作。

段鹤脚力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山下。

盘浔川带着狗,几乎与他同步到达。

“哼……”盘浔川刚要习惯性地翻个白眼呛上一句,就看到段鹤什么也不顾一路要往上山去,连忙拦住,“哎!你做什么?你疯了!现在不能上去,还没到时间呢!懂不懂规矩啊你?”

以他们村里的规矩,只能等着人下山,不能去山洞里迎接,否则是对山神不敬。如果在太阳彻底升起之前仍然不见人,那么就代表山神很满意这次的安排,将人收入门下。

不过,这似乎只是一个传说,就算是村里最年长的百岁老人,也从未见过有谁被山神选中为侍从。

即使如此,他们每年依然遵循着这个规矩,从未敷衍。

段鹤与其他村民不一样,他很早就独自生活,没有上一辈的精神传递,与其他村民的联系也并不紧密,山神这个信仰在他脑中没有那么根深蒂固、无可动摇。

他听到盘浔川这么说,拧起眉:“为什么?”

盘浔川不耐烦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你去了害死你自己无所谓,别害到小年。”

段鹤听到会祸及钟年,按下了心思。

他就站在上山路口,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手里提着篮子,像是一座望夫石。

盘浔川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你能不能站边点,挡住我的视线了。”

“汪!”大黄狗跟着叫。

段鹤充耳不闻,面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木头,小年才不会喜欢你。”盘浔川嘀咕了一句,扯着嘴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钟年提前叮嘱过,不能趁他不在和段鹤吵架。

丈夫该听老婆的,所以盘浔川忍了。

没过一会儿,另一边的小路上又多了三四个身影。

是村长几个,其中还有顾清越。

盘浔川看到这个每天凑在钟年跟前的顾清越同样不顺眼,直接问:“你个外人怎么也来了,老是凑热闹……”

“浔川。”有个妇人走过来在盘浔川的胳膊上呼了一巴掌,“怎么说话呢!人家顾教授也是关心小年那孩子,脾气别这么冲,以后讨媳妇了媳妇都不喜欢你。”

盘浔川熄火了。

妇人看出几分端倪,笑道:“怎么,真要讨媳妇啦?谁家的孩子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

“怎么就倒霉了!我这个人只会对老婆好的!”盘浔川辩驳,耳根红起来。

妇人瞧盘浔川是认真的,眼里透出惊讶,低声道:“跟婶说说,婶不告诉别人。”

盘浔川说:“就是村里最好看的。”

妇人挑眉:“哟,还卖起关子了。”

盘浔川撇嘴。

倒也不是他不想说,他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得光明正大,恨不得昭告天下。

但是钟年还没正式答应他,他没有正当名分,不好擅自说出去。

“要说村里最好的……”妇人话未说完,眼角瞅见什么,笑起来,抬抬下巴,“小年回来了。”

霎时,盘浔川双眼迸发出光彩来,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影远远地从山上走下来了,披着初晓的金光,银发耀眼,盛装火红,配饰摇晃碰撞,敲击出悦耳的轻响。

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就足以让人神晕目眩,不敢直视。

那好像天生就该是山间才能孕育出来的尤物,与他们这些人是不同的,隔着一道天堑般的距离。

美丽、遥远、高贵,甚至是神圣的。

某个瞬间,盘浔川居然产生了一种违背祖先的想法。

如果真要信仰神明,他会更愿意匍匐在少年脚下。

他完全恍了神,心跳杂乱无章,胸腔灼热的同时又涌上一种不确定的恐慌感。

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配得上吗?

其他人已经先他一步簇拥了上去,连他的狗也摇着尾过去蹭着少年的鞋面,他却如丢了魂一般,仍然呆站在原地。

直到天神一般的人看了过来。

只是这微不足道的关注,盘浔川又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再度涌起渴望。

才迈出一步,村长的抽气声打断了他。

“孩子……你、你这戒指……”

钟年一愣,发现村长指着的正是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那枚,错愕地瞪大眼睛,再抬眸,发现其他人也因为村长的话都朝戒指看了过来。

NPC也能看见了吗?

妇人惊叹道:“这是哪来的?嵌的石头看着真漂亮,没见过。”

旁人问:“顾教授,你见多识广,认识吗?”

顾清越仔细打量,摇头:“应该是某种晶体。小年,你上山之前戴着吗?我似乎没什么印象。”

“我……”钟年讷讷,一时找不到理由来解释。

这时,村长开了口:“你们当然没见过了。”

这听着像是知道什么的口吻,所有人都凝神细听。

“这个戒指,就画在我们箩汩族的密书上,一模一样。”村长眼中仍然满是难以置信,气息微颤,难掩激动。

“这是山神的信物,它代表着——山神之妻。”-

箩汩族的密书由村长一氏世代相传,仅传承到村长之位才有资格翻看。

钟年成为了唯一一个例外。

密书以特殊工艺的纸张书写,经久不脆、不腐不朽,唯有泛黄的颜色表明了它悠久的历史。

上面记录了箩汩族的由来,更多的是山神之事。

其中一页便绘有所谓的象征着“山神之妻”的戒指。

纸张上以笔墨勾勒出来的图画远没有实物来得璀璨夺目,但是形状几乎是一比一的复原。

钟年原本对此表示怀疑,看到密书后不信也得信了。

为什么呢?

这个戒指明明是他通关幸福公寓之后得到的道具,怎么会和一个S级副本产生关联?

这个戒指的用处连系统都说不出一二来。

这也太奇怪了。

“从现在起,您就是我们箩汩的贵人,和山神一样的存在了。”村长满目崇敬,已经完全改变了对钟年的态度。

钟年咬着下嘴唇:“我……”

“按照规矩,一个月后就要举办您和山神的婚礼。”村长不停地在屋内踱步来踱步去,“这个月我们要做足准备,您不能再住原来的地方了,该住在我们箩汩山的山顶上,那里的神水就是为您存在的。对,就现在,我们要尽快……”

钟年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只来得及拉住一味要把自己扶上山的村长,说:“先等等,我阿婆还在家呢,而且我的东西还没收拾……”

兴奋中的村长也才想起来这件事:“对对对,是我太激动了。大人,您就先和家里人交代,其他事我们来安排。”

村长改变的称呼和态度让钟年难以适应,但也只能先接受,走一步看一步。

他还算镇定,但这是箩汩村历年来发生的最重大的事,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农活,浩浩荡荡地上山,去打理山顶上的名为箩汩殿的屋子。

那里是比住着神像的山洞还要高的地方,本是禁区,任何村民都不能擅自入内。

钟年同样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

之前他没有乱跑的心思,又要照顾李婆,所以到现在才知晓原来落后的箩汩村还有这种地方,华贵得有些不像话。

山上烟雾缭绕,箩汩殿坐于顶端,说是天上宫阙也不为过。

荒置多年,箩汩殿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第148章 山神新娘8让最能干的年轻人伺候您

钟年就这样被请着住进了美轮美奂的箩汩殿。

身份上突然的转变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坐在箩汩殿的椅子上的时候大脑还有点发懵。

箩汩殿里的家具物件已经是称得上奢华,村民们还是不断把村子里珍藏的各种好东西搬进来,包括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瓜果点心……全都献到他跟前。

他们每一个都气色红润、面带喜色,模样比祭祀时还要更加兴高采烈。

村长问他是否有哪里不满意的。

钟年用力摇头:“没有没有……”

村长想起什么:“我会挑出村子里最能干最出色的年轻人过来做您的仆人。”

“啊?”平日里钟年本来就没少受到这些好心村民的照顾,如今又要他们来伺候自己,他只觉羞愧难当,“这个就不用了村长……”

“您是我们的贵人,这是应该的。”村长见钟年实在是难为情,退了一步,“这样吧,我就只安排一个贴身伺候的,每个人轮流照顾您一天。”

最后,钟年还是被强行安排了一切。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李婆。

李婆作为养育他长大的人,也能同享福泽,被段鹤背着上山住到了箩汩殿最清净的屋子里,也一样会安排一个人帮着伺候。

村长说:“不过我看李婆就愿意让段鹤亲近她,也只准他背,不如就先把段鹤安排进贴身伺候里的候选人里吧。他屋里没别的家人,可以让他常住在这里,省得麻烦。”

“等、等等……”

钟年还想说什么,村长一句“这事是段鹤自己主动提的”把他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

仆人这种事要精挑细选,村长下山去忙了。

钟年看过李婆后,走到殿门口,远远看到段鹤带着收拾好的行李正在往这山顶上走,速度很快。

在殿门口清除杂草的年轻村民一看到钟年出现,做事就有点心不在焉了,时不时就抬头偷瞟过来一眼。

钟年无意中注意到,歪歪头:“有什么事吗?”

这个村民他也是见过的,只是没说过话。

“那个……”年轻村民赶紧丢掉手里的锄头,把脏污的手往后摆擦了擦,走到钟年跟前,面色紧张到发红,“我听说村长在给您找仆人,您看我行、行不行?”

说着,他还刻意地挺挺自己干活练出来的结实胸脯,展示自己的傲人之处。

“……”

钟年沉默了两秒,挪开视线:“这个得看村长。”

“如果您发话,村长肯定也会同意的。”男人又凑近一点,殷切道,“我做事很麻利的,绝对能伺候好您,您放心,我特别听话……”

“不用了……”正无措之际,钟年瞥见段鹤已经来了,眼睛一亮,躲开快要贴上来的男人,朝段鹤那边跑过去,“鹤哥!”

段鹤替他拨开黏在脸边的银发,又提高手里的篮子:“早上给你带的饭你还没吃。”

钟年点头:“那我们先进去。”

他拉着段鹤着急忙慌地往里走,借此避开刚刚有些尴尬的情况。

段鹤看了一眼热切地盯着钟年的男人,淡淡收回视线,也并未多问。

箩汩殿富丽堂皇,坐在里面总觉得又空又冷,钟年便拉着段鹤进到殿后的庭院里。

庭院有一部分没来得及打理,枯叶落在四角亭的重檐之上,野生的花草簇拥在石子路两侧,倒也有几分野趣。

石桌已经被擦过,随时备着茶水。

钟年给段鹤倒了一杯:“你忙活了一早上,喝点水解解渴吧。”

段鹤点头,也不急,先把篮子里之前带的南瓜饼拿出来:“冷了,本来还有面,但是现在不能吃了。”

“没关系。”

先前一系列的变故让钟年都没功夫也没心情吃东西,见到段鹤才算自在一点,冷掉的南瓜饼也依然很香。

他小口咬着香甜软糯的饼,看着段鹤也坐在边上跟着自己一起吃,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段鹤还是和以前一样。

段鹤有自己一套规则,不会因为他成了山神之妻就对他毕恭毕敬或客气有礼,先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我听村长说,你是自愿过来这边陪我和阿婆的?”钟年问他。

段鹤点头:“我会住在这里,每天抽时间下山去打理家里的林子和菜地。”

“那样不会很累吗?”虽然箩汩山是这群山之中坡度最平缓、高度最低的一座,但是一来一回要两小时,段鹤体力好走得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每天如此,还是很麻烦的。

段鹤却不觉得这有什么。

“正好我能送东西上来。”他看着钟年道,“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想和你还有李婆住得更近一些。”

听到这一句话,钟年也不再有什么意见了,浅浅一笑:“好,那我们就住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

箩汩殿的主卧很大,一左一右都是次卧,左侧的屋子里住着李婆,另一边钟年做主,给段鹤安排了,还从自己屋子搬了不少东西过去。

他所有的决定段鹤全盘接收。

“别的地方我还没逛,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钟年提议道。

只是两人刚走出屋,就见到村长来了。

村长便一边带着他们逛,一边说仆人的事。

“能贴身伺候贵人是好事,有不少人想来,我就列了个单子,您先看看?放心,我已经筛过一遍了,条件都不错。”

钟年接过一看,单子上一排的名字。

他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箩汩村里有这么多年轻体壮的村民。

他和村里人接触不多,很多见过人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单上几乎都是陌生的,唯独……

钟年看着写在最前面的“盘浔川”这个名字,心情复杂:“村长,盘浔川他也跟您报名了吗?”

村长笑道:“就属这小子最积极了。”

“……”

钟年想不通盘浔川在想什么,把单子还给村长,正色道,“村长,我真的不需要什么仆人,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

村长满脸难色:“这怎么行,这都是密书上的规矩,不能有岔子的。”

钟年挠挠额角:“必须要按照上面的来吗?”

村长颔首:“那是自然。”

“好吧……”如此,钟年只能听从安排。

这之后,钟年一边被村长带着逛箩汩殿,一边又听了不少密书之上有关于“山神之妻”的事情。

箩汩殿四周耸立着高高的红墙,盖的都是琉璃瓦,日光一照下来,可谓金光璀璨。

说大也不算大,但处处都精巧华美,其工艺之高超,都能比得上皇宫王府的居处,称之为“殿”一点也不过分。

村长说这箩汩殿并不是人工打造的,而是山神以神力化成,给未来之妻的聘礼。

听着有点玄幻,但好像是最好的解释了,毕竟以箩汩村的落后条件,怎么也不可能打造得出来。

“除了是聘礼之外,这也作为大人您出嫁前暂时的居处,这一个月里,您要每日在神水中沐浴。”

村长带着钟年还有段鹤一起到了后院。

在后院的竹林之中,藏着一处流动的泉眼。很规整的半圆形状,泉水清澈见底,不足两米深。

明明看着是天然的,池底的石头却干净得不见丝毫水草或任何水生植物,且触手一碰,这泉水竟是像温泉一样,有着最适合人体的温度。

“神水有炼化体质、长生不老的功效,每夜浸泡,一个月后大人您也就脱离常人的肉。体凡胎的范围了。”村长解释。

钟年惊讶地问:“有这么神奇吗?没有其他人试过?”

“当然,普通人进去不会出现任何变化,但是您不同。”村长口吻很笃定,“您试过就知道了。”

“哦……”钟年看着这神水,心有戚戚。

说什么长生不老还脱离肉。体凡胎,说不定泡了命都没了呢……

村长:“我已经安排人抬一面屏风过来,还有一些茶几椅子,到时候会让您满意的。”

“对了,除了每日在神水沐浴,您每周六都要去神像洞里住一晚。”

钟年不解:“这又是为什么?”

村长笑道:“当然是为了和您的夫君培养感情。”

夫君?

钟年打了个寒颤。

他实在很难接受那个底下长着奇怪触手的山神成为自己的夫君。

如今再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也觉得有些讨厌了。

本来都习惯了的,现在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村长走后,钟年再一次尝试把戒指摘下,还让段鹤帮忙。

段鹤听话地去找来钳子之类的工具,还没动手,一个端午饭进来的村民进来看到了,大惊失色,抓着段鹤的手臂一顿训斥。

钟年讪讪解释:“婶婶,是我让他帮我的,不关他的事。”

“不管如何,就是他的错,怎么能做这种大不敬的事啊!”这婶婶急坏了,一脸冷汗,“小年啊……不,大人,您可千万别做这样的事了,不好的。”

“知道了。”钟年低声应下。

他不想再惹麻烦,只能作罢。

况且“山神之妻”这个名头已经落在了他头上,不是说强行把戒指摘下来就可以解决的。

钟年幽幽叹了口气。

一旁的段鹤见他这样,也跟着皱眉头。

这时,屋外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进来,噗通一下就跪在钟年面前,抬起一张生得浓眉大眼的脸,不着调地笑着。

“钟年大人,我来贴身伺候您了。”

第149章 山神新娘9收个情夫又有什么问题?……

钟年的眼睛本来生得就是和兔子一样,圆钝到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弧度,发恼瞪人或冷冷斜睨着人的时候会透出几分少见的媚色,而惊讶的时候瞪大了,更突出的则是可爱这一点。

加上微张的红唇,就有点呆。

跪坐在地上的青年勾唇:“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说罢又故作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钟年大人”。

钟年回过神来,抿起嘴唇:“盘浔川,你站起来。”

“是。”盘浔川拍拍裤腿,站起来。

他生得本就人高马大的,直起腰就比坐着的钟年高出不少,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蓬勃又炙热的气息再一次发散,看过来的眸子依然灼热发亮。

“你怎么会想来?”

之前看到贴身伺候的仆人名单的时候钟年就想问了。

盘浔川喜欢自己,这一点他早已知晓。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山神之妻,他们之间的事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盘浔川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

盘浔川听明白了钟年的意思,扯出一个自嘲般的笑来。

刚开始听到村长说钟年成了山神之妻,他可谓是晴天霹雳。

这件事对于整个村子都是大喜事,他本也该跟着高兴,却笑不出来。

在之前,他满心喜悦地等着钟年下山,等着钟年告诉自己答案。

他甚至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闭上眼就在想:要和小年举办村里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婚礼,结亲之后对小年好一辈子,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不论是做饭做家务干农活全都不让小年沾……

小年做他的妻子只需要坐着享福,也完全值得这一切。

但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钟年成为了山神命定之人,未来的身份与山神平起平坐,将要得到的东西也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给予的。

他们成不了夫妻了。

那一刻的盘浔川几乎万念俱灰,但在听到村长说要给钟年找仆人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动了心思。

尤其村长说,做得好了说不定也能跟着“陪嫁”,一直侍奉在钟年身侧。

盘浔川眼睛一下就亮了。

什么自尊什么骨气他都不要,他只想要小年。

他做不了小年的正当丈夫,但能做得了小年的贴身仆人。

仆人的话……偶尔伺候一下那方面也是可以的吧。

山神已经几百岁了,而且都说神仙清心寡欲,肯定满足不了小年,那小年收他这么一个情夫又有什么问题呢?

山神慈悲为怀,肯定会准许的。

或者,他们可以背着山神偷偷的,就算被发现了,山神要降罪,他也会顶下一切罪名。

总之他不会让钟年吃亏的。

盘浔川一想通,什么苦恼都没有了。

少年心性有时候就是这么无畏,连某些深深扎根的信念都可以动摇,一脑袋扎进去就想不顾一切地达到目的。

而钟年哪里知道盘浔川抱着这么荒唐的心思,只觉得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不说话?”

盘浔川回答:“没什么,只是因为想来就来了,每个人村里人都想争到这份好差事,我也是。”

这个回答挑不出错,却一点也不像盘浔川。

钟年拧着眉心,不解地看着他。

“村长第一个挑到我明天伺候,我就提前过来熟悉熟悉,我就先去自己收拾了。”盘浔川对钟年咧嘴笑了一下,提着东西自己安排自己去了。

看起来相当适应这里。

钟年发了会儿懵,又和段鹤对视一眼:“你说他在想什么?”

段鹤摇摇头:“不重要,我们先吃饭吧。”

“哦……好。”

午饭是别的村民做的,味道很好,但是钟年刚不久才吃了段鹤送的南瓜饼,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让段鹤继续用,自己先去李婆那边看看情况。

“阿婆,我来了。”

他迈进屋,亲眼确认到李婆的餐食也都是很有讲究的,才松口气。

“怎么样?饭菜的口味喜欢吗?”

“都那样。”李婆嘴上这么说,吃得还是比平常多了小半碗,精气神也比平日好。

钟年观察了她一会儿:“阿婆,您现在心情不错?”

李婆难得笑了:“你的事有了着落,我当然高兴。”

“有什么区别吗?”钟年问。

“当然了。”李婆摸着钟年的脸,眼神慈爱,“咱们小年嫁给山神是要去过好日子的,不是去服侍人的,所以阿婆高兴。”

钟年怔了怔:“阿婆……”

他原本以为,李婆只是怕孤单,不想让他走而已。

原来李婆只是不想他去做山神的座下仆,低人一等——哪怕要服侍的是山神。

李婆又跟他说悄悄话:“要是结了亲山神待你不好,你就想办法告诉我,托梦也好传信也好,我拼了我把老命也要到洞里去骂上一遭,他要是不把我一个老婆子当回事,我就放把火把神像烧了,看他还敢不敢小看我们。”

钟年听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忍俊不禁:“阿婆,这种话不是不能说吗?”

李婆跺了下拐杖:“被听见就被听见了,我也就烂命一条,他要收就收回去。”

钟年说:“那您要先把腿养好了,到时候才有力气帮我找回公道。”

李婆:“我会的,快好了。”

见她精神,钟年就放下心了。

……

山顶上似乎天黑得要更早一些。

钟年决定要趁日落之前沐浴完。

想到那湖奇怪的神水,他叫上段鹤。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段鹤点头,先回屋帮他拿上要换洗的衣物,至于其他沐浴用的工具在那边早已有人备好。

穿过竹林,他们再一次来到了神泉之前。

这里和他们下午来时变了一个样,遮挡的楠木屏风绣着应景的、栩栩如生的花鸟山水,藤椅上铺着厚实的毛毯,矮桌上也摆着随时可以取用的茶水果子。

另有两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毛巾浴袍和香皂精油。

钟年对这些精心设置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没心思享用,蹲在泉边,小心翼翼地倾身过去看。

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脸和夕阳,皆是绮丽之色,如画一般。

“这个真的不会有事吗?”钟年有点不敢下去。

立在他身侧的段鹤想了想,突然开始宽衣解带。

钟年被吓到:“你、你干嘛?”

段鹤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随手丢在了大石上,赤着精壮的上身说:“我陪你一起泡。”

第150章 山神新娘10好奇怪……怎么这么难受……

钟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段鹤手搭在了裤腰上,露出了鲜明的腹股沟才猛然回神,赶紧阻止:“不、不用的!”

段鹤动作停住:“不是害怕吗?”

自己有这么明显啊?

钟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但也没有在段鹤面前逞强的必要,就诚实地小声怯怯说:“是有点害怕的。”

他垂着眼,眼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温热泉水升起的水雾,像是洒上了细碎的糖霜,毛茸茸的,微微颤动的时候让人看得心痒,恨不能上手拨动一下。

段鹤目光定在上面,连钟年后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也没听清,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

钟年抬起那对雾茸茸的长睫,眼里带了几分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几分依赖,说:“你就在岸上陪着我就好,一直看着我,发生什么意外赶紧救我。”

“好。”段鹤点头。

在钟年心中,段鹤是个很靠得住的人。

有段鹤陪着,他心里的不安就少了许多,看着平静的泉水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解开身上衣服的扣子,脱下后被段鹤接过。大片雪白的肌体露在人前,唯独剩下一件轻薄的棉麻底裤。

他不敢直接迈进去,小心地伸着一条腿,用脚尖去触碰泉水。

圆润如珍珠的脚趾蜻蜓一般轻轻点在了水面上,让其泛开浅浅涟漪。

脚尖沾上了一点水,也不知是烫还是什么,微微蜷缩起来。

这动作像是只发现水源又生怕里面藏着猛兽的草食动物,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试探着。

钟年还想再碰碰,感觉到腰背上多了一处支撑。

是段鹤将手臂伸了过来,担心他摔倒。

其实钟年的平衡力是很好的,但他也没有拒绝段鹤的这份好意,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臂,把脚伸进水里多试了试。

段鹤问:“烫?”

钟年把脚收回来:“还好。”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沾了水的脚,又仔细嗅了嗅空气里这泉水的气味。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普通的水而已,闻着也是泉水都有的甘甜味道。

反复确认过又看不出什么,钟年索性心一横,在段鹤的搀扶下坐着滑下去了。

因为紧张,他紧紧抱着段鹤的胳膊没放,闭着眼感受到自己身体沉在水中,被温热的水流包裹起来。

段鹤单膝跪在岸边,弯着脊背,左手撑着地面,而右手便在钟年怀里。

大半条手臂都被温软如玉的少年贴着、压着,一些有意不去看的地方,这会儿换了一个方式让男人清晰体会到其形状与柔软。

少年此时的模样也分外魅人。

长长的银发海藻一般飘荡在水中,部分贴在脸上或肩颈上,因为潮湿而蜿蜒成缱绻的弧度。

容貌美得像是水妖,长睫紧闭,红唇微抖,一副全身心都依托着手臂主人的样子。

段鹤通过手臂感觉到了少年略快的心跳,但远不及他胸腔里的速度。

简直快得让人发痛。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过去。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钟年睁开眼,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缓缓放松了抱着段鹤手臂的力道。

他大着胆子把蜷缩的两条腿伸展出去,触碰到底部。

这接近岸边的水底下有一台高度适宜的台阶,像是刻意设计的,方便上下,也能有个靠坐的地方。

他慢慢地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稳住自己,放开段鹤,自己扒着岸边的鹅卵石,然后对段鹤露出一个笑:“我没事了。”

“嗯。”段鹤低应一声,这才收回了僵着的手臂。

一确认到这泉水无害,钟年就适应得很快,越来越放松,靠着岸边撩拨了一下水。

段鹤从箱中取出一块香皂,回到岸边叫了钟年一声:“小年。”

钟年见他一副要帮自己抹的意思,摇头说:“我自己来就好。”

这活泉水是流动的,源源不断地冒出新水,汇到山下,所以也不用担心水质被弄脏。

钟年被段鹤拉着坐在岸上,往自己身上抹香皂。

这香皂是村民自制的,有玫瑰香气,以前李婆也会做,但是村民给他准备的形状精美很多,雕出了一朵玫瑰花的样子。

钟年欣赏了一会儿,又玩了一下揉出来的泡泡才往身上用。

他抹完一条手臂,迟钝地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注视。

两人的视线碰上,段鹤也不闪不躲,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着。

“……”

钟年耳尖爬上一点羞赧的红。

对方反应如常,不知避讳但也不参杂任何让人厌恶的成分,钟年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直被这么直勾勾盯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而且他身上隐约还有一点从山洞里带出来的痕迹。

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夹紧手臂和双腿挡住一些,小声建议:“鹤哥,你在那边坐着吧?一直站着也累。”

段鹤摇摇头,转过身去拿箱子里的东西了,没再往这边看。

钟年暗暗松了口气,加快了搓香皂的速度,给自己弄了一身泡泡再回头看了一眼,见段鹤似乎在研究精油和乳液,便更自在一些,自己洗了头发。

长发洗得费劲,他都洗得有点累了,给自己冲了一遍水,坐进水池里,看着水池里的泉眼冒出来的活水把剩余的一点泡沫冲走。

不得不说,这所谓的神水让人很舒服。

村长说的神乎其神的功效没有感觉到,但和温泉一样,暖融融的,泡得人骨头都软了,毛孔张开,忍不住犯困。

钟年不知不觉变了姿势,转身趴在了池边的大石头上,把脸贴在上面,借着石头的凉意降一降脸颊像是要烧起来的温度,舒服得叹息一声。

他阖着眼,快要睡过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好好入睡,没一会儿越泡越难受起来。

很闷、很热,晕乎乎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认为自己是泡太久了,揉揉眼,小声叫着段鹤,让他把自己拉上去。

奈何他腿上使不上力气,最后是被段鹤抱上岸的。

水流顺着他的身体簌簌滚落,滑溜溜的肌肤都能让段鹤的手在上面打滑。

段鹤很快用浴巾将他包裹住,坐在岸上的藤椅上,像是抱孩子一样把他抱在自己怀里,给他擦身。

钟年整个人晕晕的,拧着眉尖靠在段鹤肩膀上,这会儿都顾不上什么羞臊了。

段鹤把他身上吸饱水的浴巾和裤子丢到一边,重新用一块干浴巾把他裹着,再拿起茶几上的玫瑰蜜水,递到他唇边。

“小年。”

钟年很渴,嗅到甜水的味道,下意识张开嘴嘬了几口。

段鹤给他喝了两杯,然后继续给他擦干头发、擦乳液、穿衣服。

整个过程钟年都晕着,被抱着离开了竹林,回到主卧,放在了又大又软的金丝楠木床上。

他抱住盖上来的被子,无意抓住了男人的手指,稍微醒过来几分,声音黏糊地说了一句:“谢谢鹤哥。”

“嗯。”段鹤低应了一声。

“晚安……”钟年很快沉沉睡去,还捏着段鹤的手指,而段鹤也没有把手收回。

等夜渐渐深了,烛光也快要燃尽。

段鹤把钟年的手指放进被子里,离开了这个房间。

……

钟年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然后被小腹的酸胀感逼醒了。

这种似要憋不住什么的感觉,让他潜意识地想要去找能解决的地方。

然而他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一下床,两条腿直接脱力跪坐在了地上。

小腹被挤压到,他忍不住低呜一声。

再次尝试起身,又软着坐了回去,晕得两眼失焦。

好奇怪……怎么、怎么还是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