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顾藏锋的死,到股份分割,然后是叔叔吃官司,母亲昏迷,现在顾少霆又拿集团威胁她,还有那些罗马照片……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心口。
她真的好累,如果父亲不走,或许不会出现这种难以让她面对的情况。
她真的好讨厌自己的脆弱,说要坚强,可现在她却懦弱的不想面对任何事情。
想过要尽快得到母亲的消息,想过要帮母亲拿回股份,想过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现在,她又在干什么?
连家也不敢回,而是躲在父亲墓地旁哭哭啼啼!
深秋郊区山间风大,松叶萧瑟,卷起湿冷的风。
顾倾心瑟瑟发抖,喉咙处如吃了黄连苦涩梗住,伴随着风的呼啸,她蹲下身子紧紧抱着墓碑由抽泣转为大声哀嚎,声音凄厉响彻整个山腰墓地。
“爸爸,我爱上最不该爱上的人。
以前,我答应你,要好好照顾少霆,要阻止他恢复姓氏,但这么一来,我跟他再也不可能……我好痛苦,我该怎么办?”
连风好似听到她的哀戚,伴随着哭诉声,逐渐吹得大了。
从身后看去,她柔弱身躯如一只随时能够被吹跑的风筝。
终于将心头所有委屈统统发泄,委顿得如一朵凋谢的玫瑰,憔悴的脸庞,无光的眼神,孤寂无依如走失的孩子。
哭得累了,此时的她逐渐勾起一抹心安的笑容,缩在墓碑旁边依靠着冰冷的墓碑,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冰冷,这样依偎着好似紧紧靠着自己父亲的肩膀,一如幼时她摔倒了哭闹着勾住父亲的脖子,听父亲安慰她,他永远会保护他的小公主,不让任何东西伤害她。
如今小公主长大了,但父亲却不在了,此刻,他一定在天堂看着她,犹如当年那般暗中保护她。
冥冥中一定有指引,所以才会在她迷茫的时候让她来这里对不对?
缓缓闭上眼睛,好想就这么靠着父亲的肩膀睡一觉,这里犹如小小港湾,任疲累的心从容停泊,不用管太多。
天渐渐黑了起来,山风呼啸,她瑟缩成小小的一团,梦里温暖而身体冰凉,湿冷的天气冻得她意识迷蒙。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唤她,好像是父亲顾藏锋和一个小女孩欢快的声音。
梦中影像逐渐清晰,顾家别墅前的草地上,父亲将一个三岁小女孩激动地举过头顶,亲昵地唤小倾心,小女孩挥舞着小手笑着叫爸爸爸爸,三岁了,她才知道叫爸爸……
三岁的记忆应该早忘了,可为何现在闯入了她的梦里?
心间无由来闯入一丝如死神降临的恐惧,一只黑衣影子站在父亲和小女孩身边,将他们用黑色光影笼罩住,父亲狠命把小女孩推开,矍铄豁达的脸被悲痛代替……
顾倾心梦中狠狠挣扎,她奔跑追去企图抓住父亲的手,她死命哭喊,终于扑倒在草地上。
疼痛感真实,她醒了,头磕在黑色碑根上。
梦和现实交织,山风拂过,呼啸似鬼嚎,树影婆娑,影影绰绰,如魑似魅。
空荡荡墓地,空荡荡的心,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黑暗中,一只手突然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臂!
顾倾心忽然遭遇这种情况,犹如遇到死神,她梦中惊醒,空气骤然凝固,漂浮着死亡气息,她吓得语无伦次,企图挣脱这只索命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
顾倾心一个劲儿咋呼,全身软得直打哆嗦,她将头深埋在腿间,生怕看到黑暗中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顾少霆被气得喘息如雷,他终于受不了这个女人耍疯癫,手臂忽然收力,将她拉入怀里,压着嗓子吼她:“发什么神经!
看清楚,我是谁?”
顾倾心撞上熟悉的温暖胸膛,听到熟悉低若沉磁的嗓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暗夜中男人的轮廓犹如斧凿,一双黑眸比黑夜还要深邃。
“你怎么在这里?”
顾少霆透过黑夜紧紧凝着她,语气冷冽:“如果我不来,你想要在墓地里呆一晚上?”
顾倾心依然惊魂未定。
如果真住一晚上,估计离疯也不远了。
她不由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朝顾少霆的胸膛靠了靠,瓮声瓮气道:“我、我睡过头了……”
“睡过头?”
顾少霆冷嘲,“你是白痴吗,没事跑这里睡觉?活腻了也不必这么急着替自己找地方吧?怕墓地太贵,我没钱埋你?”
顾倾心听出他这损话中暗隐的担忧,极为委屈:“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不来这睡了。”
“还敢下次?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顾少霆感受她的瑟缩,全身冰冷犹如一具冻僵的鱼,他收拢双臂,恨不得勒死她,语气冰冷刺骨,却又隐隐带着颤抖,“如果今天见不到你,估计最先发疯的是我……”
他是在害怕吗?
她靠在他怀里,颇为心虚,双手主动抚住他的后背,细语哄他:“没有下次,你别气了。
我不是在这里吗……”
顾少霆听她这撒娇似的语气,长吁一口气,大力搂紧她,在她额上重重烙上一吻,自我呓语:“我不会再允许你离开我,哪怕不择手段,我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