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爱他,富察兰昕爱爱新觉罗弘历。
乐澜轻轻叩响了盼语的房门,轻声慢语问道:“侧福晋,您睡了么?”
盼语朦胧间忽然听见响动,心随之一紧,怦怦的乱跳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起身子:“醒着,有话进来回。”
“奴婢无心搅扰,是皇后娘娘跟前的芷澜姑姑来了,请侧福晋您这会儿过去长春宫一趟。
肩舆已经备好了,奴婢替您更衣吧。”
乐澜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没有过多的担忧。
一来事情尚且不知,无谓胡乱猜测自己吓唬自己。
二来,芷澜姑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茫然,却总不至于太坏。
镇定些好,免得惊着侧福晋的心,还是稳稳当当的伺候才妥。
乐澜这样想着,卷唇一笑,忙不迭的替盼语更了衣。
然而盼语却并没有乐澜这么乐观,只道:“随意绾个髻就好,皇后娘娘素来清简,不喜繁复奢靡。
何况又是这会儿了,实在不必精致隆重。”
主仆二人麻利的整理好衣妆,匆匆忙忙就上了肩舆。
乐澜刻意走在芷澜身后,以示恭敬。
可芷澜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旁的,跟着肩舆默默无声的走在静寂的宫道上,她只觉得痛,浑身都痛。
尤其是每一阵风过,骨缝儿就钻心的疼,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连想哭都没有力气。
盼语恍惚间瞥见芷澜的神情,心里一阵莫名的疼,能让她这么揪心在意的,怕是只有皇上了。
“皇后娘娘这会儿让臣妾前往长春宫觐见,是因为皇上定下了高侧福晋的位分吧!”
双手紧紧攥着,盼语亦觉得冰凉由指尖流进了心。
芷澜含着泪,努力微笑:“侧福晋不必心急,到了长春宫必有分晓。
奴婢实在不敢多嘴,还望您恕罪。”
倒也不是不敢说,芷澜绝口不提,为的是让自己没那么难过。
是呀,她又不是皇上的宫嫔,她有什么资格委屈,又有什么资格嫉妒,一切都根本与她无关!
泪落如雨,只能让她显得更加狼狈和可笑。
指甲已经抓破了掌心,那痛竟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盼语轻轻闭上眼睛,听着抬肩舆奴才们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沉重,不免蹙紧眉头。
紫禁城的夜晚,安静的让人敬畏,若不是还有这踩在心上的沉重之音,盼语甚至觉得这里除了自己,根本空无一人。
可这样的宁静,只属于黑夜的苍凉。
当你睁开双眼,看见连绵不断的灯笼风中摇曳,飞檐叠嶂的宫殿庄严肃穆时,你必然能感觉到旮旯犄角藏匿的心思。
那是些为自己利益计,不惜断送旁人性命的阴毒心思。
那是些踩着累累白骨,走向权利巅峰的狠戾心思。
那还是些孤苦无依,从天黑盼到天亮,却永远不得解脱的悔恨心思。
难道紫禁城里,这样看似安静的夜,还会让你觉得心静么?
待到芷澜领着盼语走进长春宫时,盼语才看清楚芷澜的脸色。
竟然是如此的惨白,透着冰冷的青灰。
活脱脱如死人僵硬的尸首一般,毫无血色好恶生气。
盼语又是一惊,心突突的乱蹦起来,比方才更为剧烈。
“回房歇着吧,看你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芷澜似乎不闻盼语的好意,反而反感道:“奴婢贱命一条,死又何惜。
侧福晋还是担心自己吧,毕竟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合该心心疼疼自己。”
乐澜瑟瑟发颤,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样子?从前在府上地时候,王爷不会让侧福晋伤心的。
怎么转到宫里来了,红墙厚了,人情却薄了。
“在这里等我。”
盼语没有领着乐澜进去,反而一个人卯足心劲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兰昕见人进来,微笑道:“这么晚还让你过来,是本宫心急了。”
盼语规矩行礼,明眸皓齿,神色凄然:“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来。”
兰昕召唤她近前落座,待她坐稳,才将捂在手中已有几分温度的折子递过去。
“内务府才送过来,本宫看罢,即让你来。
你且自己看看吧!”
“是。”
盼语咬了咬唇瓣,冰凉的指尖随即感觉到了那折子上的余温,心想皇后一定是握了良久,竟放不下。
直至墨迹化作一根根锋利的毒箭,扎进她眼里,盼语终于明白了芷澜的痛楚,与皇后的锥心。
“镶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