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却踩着那丝绢,没有半点要抬起脚的意思。
“海贵人吉祥。”
柏絮妤慢慢的起身一福,倒是给足了海贵人颜面:“妹妹莽撞了,不想冲撞了贵人,是妹妹的不是,还望姐姐恕罪。”
“哼。”
其其格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要抬起脚的意思。
“这丝绢在晨时的阳光下,看起来别有善良,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丝绸,流光水滑的。
这样的东西拭汗抹泪的倒也罢了,搁在脚下,是存心让摔死我么?”
平日里说话不客气兼有跋扈是海贵人一贯的样子,可今儿这话着实是重了几分,让人有些承受不起。
柏絮妤缩了缩身子,略有些尴尬却谨小慎微:“姐姐严重了,妹妹只是不小心没握住,才让那绢子随风飘了过来。
哪只就这么凑巧,让姐姐踩在脚下了。
妹妹不是有心的。”
“是不是有心的,我自己难道分辩不出来么,要你在这里巧言令色的辩驳。
还是柏贵人觉得,旁人都是傻子,唯有你眼明心亮。”
其其格冷哼一声,极尽刻薄。
“别以为一口一个姐姐的唤,就真能与我亲厚些,本贵人从来不吃这一套。”
陈青青见情势不好,连忙走近了两步:“海贵人误会了,这绢子并非是柏贵人的。
是我好心替柏贵人拭汗,却没有捏紧,这才随风飞到了贵人脚下。
哪里就有存心之嫌了,贵人别多心。”
“怎的。
婉贵人这是要帮衬着柏氏与我做对了么?”
其其格秀眉一挑,眉目便冷清了几分。
“哼,柏贵人入宫不几年,又不得皇上的恩宠,难免身边的嬷嬷不尽心,好些规矩都没有学会。
我这个当姐姐的好好教导一二,也未尝不可。
怎就轮到婉贵人看不下去了,要出声帮衬她一句呢。
倒是显得我容不下人了。”
柏氏两个字出口,显然是已经轻蔑至极了。
在海贵人看来,这个没有恩宠的柏絮妤到底是屈居人下的。
即便同是贵人的位分,也根本不必尊重。
含了一口怨气,陈青青未敢有太多的不满宣泄,毕竟连月以来,这海贵人的恩宠好了许多。
如此一想,她便轻轻的叹了口气:“海贵人言重了,柏贵人入宫时日短,嬷嬷教的不尽心,假以时日总能让海贵人满意。
何况皇上皇后也未见有什么危言,想来也是柏贵人聪慧,必能越做越好。”
其其格握着身旁侍婢的手,使劲儿碾了碾脚下的丝绢,这才慢悠悠道:“婉贵人终年不见皇上的面儿,竟然也晓得皇上的心思了么?那本贵人可真就是奇怪了,贵人这样懂皇上的心思,何故让皇上弃如敝履一般的扔在一边儿不瞅不睬了。
难道说姐姐读懂圣心的同时,竟然没弄懂忠贞二字么?天子的女人,竟然有伤风败俗的劣事。
也正如姐姐说的,皇上皇后宽和,不愿意较真儿,若换做是我,早早就抓去浸了猪笼,哪里还能由着她在此满口胡嚼呢。”
“你说什么?”
陈青青怄红了双眼,这样难听的话,她还是第一回当面听着,心如刀绞一样的疼。
“皇上与皇后都不曾这样责备我半分,单凭你,竟然敢如此跋扈,还当这后宫里只有你了么?”
柏絮妤见情形不对,连忙劝阻:“两位姐姐别争执,都是臣妾不好,臣妾笨手笨脚的险些害海贵人受伤,望贵人责罚臣妾,消消气就是了。”
说这话她行了大礼赔罪,海贵人没有出声,这礼便是拘着没有动弹了。
“还是柏妹妹懂事。
不像有些人,仗着自己年岁大了,就越发的爱倚老卖老。
紫禁城里不光本贵人一人,可也绝非不忠不贞之人能当家做主的。”
其其格捋顺了身前的玉佩,笑意愈加浓稠。
“灵澜,没听见柏贵人的话么,她要本贵人惩罚了她才安心,你便替我……掌嘴吧。”
“你敢。”
婉贵人一把将柏贵人拉了起来,横眉怒目道:“你与她同样是贵人,你岂敢乱用私刑,这样轻践侮辱于她。
何况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打人不打脸,许骂不许罚,你有什么资格如此。”
“哼。”
其其格冷笑一声,满目凛然:“有什么资格,你倒是想知道。
本贵人为何要与你多费唇舌。
灵澜!”
灵澜看一眼海贵人的脸色,少不得往前走了一步。
婉贵人也不是懦弱的,见此情形牢实的将柏贵人挡在了身后:“不过就是风吹走了丝绢,踩在你脚下了,哪里就有这么多不是了。
若你再敢恣意妄为,别怪本贵人不讲情面。
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近在眼前,你可敢将此事如实的禀明皇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