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治下之法似乎与从前不同了。”
其其格的手一直轻轻按在腹上,怜惜腹中子的笑容十分的平和却掩藏不住心里的愕然。
兰昕略偏过脸,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徐徐道:“正因为从前的种种根本不能杜绝后宫里勾心斗角、攀附皇权的歪风邪气,才不得意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手起刀落,利落决绝,唯有这样才能奏效。”
其其格垂下眼眸,半晌没有吭气。
待抬起头的时候,薛贵宁已经转了回来。
看了他一眼,兰昕没有过多的表情:“不光是一个紫娇,往后家生的侍婢,若侍奉的人遇到什么不测,一律迁出宫去送返原籍。
不再录用。”
“嗻。”
薛贵宁恭敬应下。
看了一眼海贵人,连心微微转了转口里的话:“经此一事,想必你与梅勒氏多少会有嫌隙。”
“臣妾不敢。”
其其格连忙分辩。
“你不必急着撇清。”
兰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兀自道:“紫娇之事险些累及你腹中之子,也难免你心里别扭。
但是其其格,本宫与你都是从潜龙宝邸走过来的人了,少不得多嘱咐你几句。”
其其格恭敬的欠身前倾:“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迎风做浪是可以让人觉得你轻狂无知,掉以轻心,却难保没有闪失。
倘若紫娇丢在膳食力道不是变质的马铃薯而是鹤顶红呢?最稳妥可行的法子,还是隐忍,谨小慎微。
别太招人妒怨了,你好生想想吧。”
兰昕早就知道海贵人不是这么简单。
她所欠缺的,不是身份的荣耀,也不是头脑,而是皇上的恩宠。
若是皇上把对娴妃的心思,半数用在她其其格身上,恐怕后宫里又将是另一派的景象了。
“臣妾记下了,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其其格慢慢的品着皇后的话,心中也是真的钦佩。
光是这一份胸怀,其其格便觉得自己做不到。
倘若身为正妻,中宫之主的人是自己。
她能保证会如皇后这般,宽待旁人的骨肉么?
绮珊一直侯在外头,见皇后出来,才又盈盈的跪下:“今日之事,虽说是紫娇替小主复仇,才使得海贵人与梅勒贵人不幸中毒,可到底也是臣妾没有尽心,心中愧疚,请皇后娘娘责罚。”
“要说的话,本宫对海贵人说的一清二楚了。
至于你……”
兰昕悬了口气:“是否清白如水尚且未知,做不过是皇嗣平安无虞,而梅勒贵人也不过是遭了些罪,无性命之忧,姑且就这么算了。
好自为知吧。”
“恭送皇后娘娘。”
绮珊跪着侧了侧身子,正色垂首,直至皇后离开。
晴子这才慢慢的扶起自家小姐,低低的说道:“皇后娘娘目光独到,怕是不好欺哄。
小姐可得当心这些。”
瞧着一旁还有侍婢在,语调不免恢复了如常的声音:“贵人跪了这一会儿,弄脏了衣裳,奴婢扶您回房换一件可好?”
“嗯。”
绮珊缓缓的点头,慢慢的叹了口气:“等会儿你让小厨房熬些清粥来,记着,一定要自己检查过,绝对无碍才能给海贵人送过去。”
“是,奴婢记下了。”
晴子眸子一转,眼底的光彩便闪亮了几分。
索澜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今儿倒是一改欢喜的样子,安安静静的陪在兰昕身边。
打从永和宫回来,她就没有吭气过。
倒是让兰昕颇有些不习惯。
“想什么这样入神?”
兰昕见她倒茶的时候,茶水溢出了一些都没有发觉,便关心道。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走神了。”
索澜发觉茶水泼了些,连忙福身请罪。
“险些烫着皇后娘娘,是奴婢伺候不当心,还望皇后娘娘责罚。”
“些许小事。”
兰昕从容的端起茶盏,撇了撇漂在茶水面儿上的浮叶:“本宫从不苛责身边儿的人,你何必这样战战兢兢的。
可是觉得本宫心狠,一句话就打发了那紫娇么?”
“奴婢不敢。”
索澜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才道:“奴婢只是想,从前娘娘或许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