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
怡珠猛的坐了起来,直面绮珊:“那是谁买通了紫娇,是谁跟内务单单要了她来永和宫伺候?又是谁给了她绝佳的机会进出小厨房预备膳食?她家已经死了的小主,平日里最疼的是紫妜,怎的她一个备受冷待的侍婢,要忽然冒出来给小主报仇?
事先我没有细想这些事,可是已经吃了亏,难道我还能看着不动弹么?事情的原委,我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
没有禀告皇上皇后,正是因为念在你这一声妹妹的情分。
望姐姐好自为知,别太过分了。”
这一声姐姐,怡珠咬的极重,像是用尽了力气。
绮珊冷冷一笑,随之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怡珠愤慨的别过脸去,很抵触她的动作。
“妹妹知道的,不过是你自己想知道的那一部分罢了。
你可曾想过,还有你不知道的另外一部分。”
绮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有无尽的苦衷,却有强忍着心酸,迫使自己笑出来。
如此一来,这笑容便在痛苦之中挣扎,看上去狰狞而阴戾。
“紫娇是内务府指派来永和宫伺候的,你方才也说了,是有人存心挑了她过来。”
绮珊放慢了语速,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
“可挑她进来的人却不是我,若你不信,只管使些银子旁敲侧击的打听,一准儿有确信儿。
这会儿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明明确确的将实情告知你,是慧贵妃着人安排进来的。
事发的前三日,慧贵妃身边儿的碧澜姑姑来过。
说是慧贵妃有事情吩咐我做,只给了我一张小字条。
我不说内容你也应该能猜到是何种吩咐了吧。
当时我心里也挣扎,不想这样害你。
可除了你,那永和宫里再没有其别的理由,能做的这样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慧贵妃位分显贵,你我今时今日的恩宠,根本不及万一。
我又岂敢不这样做。
即便不是我,贵妃也会让旁人如此陷害你。
倘若是海贵人亲自动手,恐怕就不是迁宫另居这样简单了。”
怡珠从前不信,后宫里的人,竟然有这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
如今听了这番话,倒是不得不信上几分了。
“难为姐姐能找到如此正义的说辞,让妹妹的心舒服了许多。
这么说来,妹妹我非但不能怨怼姐姐陷害,反而还要感激姐姐救了妹妹一命呢。”
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揶揄之意,绮珊也不恼火。
“皇上皇后与娴妃马上就要出宫祭祖了。
放眼后宫之中,唯有慧贵妃一人独大,旁人的恩宠再盛,但凡皇上不在,也不过是一纸空谈。
谁不想趁这个时候,好好保全自己。
要么搭上贵妃这棵高枝儿,要么就韬光养晦。
姐姐我,自问没有什么用处,也只好择了前者。
而妹妹你心高气傲,不愿看旁人的脸色行事,后者是最折中的法子。
是与不是,妹妹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该说的话说完了,绮珊长出一口浊气,幽幽的笑了笑。
怡珠看着她依旧清丽的面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错,她说的有几分道理,慧贵妃如今独大,皇后不在宫中,她更可以趁机巩固自己的权势,收拢人心,铲除异己。
可皇后早晚是要回来的,一个没有子嗣的贵妃恩宠再盛,也不可能与中宫相较。
实际上,攀附贵妃怕也只是一时的风光,谁又会不知道了,娴妃与贵妃素来不睦。
二虎相争,早晚一死一伤,又或者两败俱伤。
从中得利的,怕也只有皇后一人。
澹澹的笑了笑,怡珠扬起了眉目,看着已经立在自己身前,半天没有动弹的绮珊。
“但愿姐姐没有选错。
这一回也就罢了,权当是妹妹年少无知,让姐姐身体力行的为我上了一课。
也许姐姐说的对,由你来做,怎么也比海贵人亲自出手要轻得多。”
这宝贵的教训,怕是此生也不会忘记了。
曾几何时,怡珠也提防着绮珊,可两个人渐渐处出了感情,她是真的想把她当成姐姐看待。
可惜现在不会了,以后更不会了,对于出卖过自己的人,怡珠怎么也不会信了。
“姐姐想必还有要紧的事儿,妹妹也乏了,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