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被家里人这样嘲讽,韩秀才那点敏感的自尊心受不住了。
他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忽然间肩膀上有个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按着。
韩北卿站在韩秀才身后嗤笑一声:“三婶婶真是好口齿,同样一件事在你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不一样的意思。
好像我爹爹占了王家好大的便宜,而你们也跟着丢了脸吃了亏似的。
既然婶婶这样说,那我就不得不说几句话了。”
韩北卿躺在床上几个月,虽然昏昏沉沉不愿意面对现实。
但也能听见外面说话声,刚刚在楼上跟韩秀才单独相处间也得到了许多有用信息。
韩秀才愕然的看着为自己站出来的女儿,只见韩北卿从韩秀才身后走出来。
昂首挺胸走到厅堂中间,面对着三婶婶张氏,脸上尽是神采奕奕。
“我外公王家原世代为奴,到了他老人家这一辈才脱了奴籍入了商户。
可商籍也只比贱民好那么一点点,纵然家里有几个银钱傍身,可后代终究也是不能科考的。
只有嫁给我爹爹,再由我爹爹出面,让王家从附籍为良籍。
这才彻底摆脱了王家贱民的身份。
外人不知内情说三道四到也罢了,三婶婶明知来龙去脉还要造谣羞辱,是何居心?”
张氏是小儿媳妇进门晚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农妇,真心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只是听多了外面人议论嘲讽,加上不喜欢二嫂王三娘的跋扈,所以人云亦云罢了。
如今听见韩北卿这个晚辈训斥自己,张氏脸上热辣辣的没了刚才的硬气。
“祖母,三婶婶说的倒也不是全错。
爹爹身子骨弱不堪农事繁重,就算分了我们几亩地,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的。”
韩北卿话风一转,竟然又替三房说起话来。
张氏气的翻了白眼,小声嘀咕:“你这个小妮子,又想做什么?”
“祖母,孙女见识少,有件事想问问您。”
不等韩老太开口,韩北卿轻笑道:“我听说秀才可免赋税,不知道分家之后还用不用父亲出免徭役赋税。
若是不用父亲帮忙,那家里这几亩田到底要交多少呢?”
韩老太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里暗暗点头称赞小丫头聪明。
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件事,在她眼里几个儿子都是自己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即便是分了家,赋税这点子事儿老二自然不会放在心里。
而韩北卿竟然用这件事轻松的拿捏住了叔伯两房,看来以后有这个丫头在,她这个木讷老实的秀才儿子不会再吃暗亏了。
她挑了挑眉,看着韩秀才:“老二,你的意思呢?家里这七亩地,你要几分?”
韩秀才连忙站起身来,冲着老母亲深深一拜:“娘,儿子醉心功名多年。
家里的农活全靠兄弟支撑,如今分家,还请母亲多疼一疼两位兄弟吧。
至于赋税徭役,还请娘跟两位兄弟放心,一如既往就是了。”
听了韩秀才的话,屋里的其他几个人松了一口气。
韩老大这个实心眼瓮声瓮气:“田产都给了我们兄弟,那家里的银钱都给了老二吧。
他读书要花银子,来年三郎还要县试呢。”
张氏脸色一变心说:糟了,家里的银钱都给了二房。
自家可是要吃亏的.....
“何止三郎要县试,五郎明年也要下场试一试呢。
夫子都说他学的不错,不比前头几个哥哥要差。
说起来,几个孩子的束脩以后该怎么办?”
韩北卿听见三婶婶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又要田产还想让老太太出束脩读书的钱,这三房真是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