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原本好好的,可突然就病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晕了,她才找到机会靠近他。
沈华灼不搭理她,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把位置让开,上前搭脉论断。
“奇怪……”
这脉相她居然看不懂。
“你来看看!”
她招呼了季子元。
她毕竟不是科班出生,家族医学渊源,可只有天分后天努力太少,还是比不上人家专业的。
“他是真病了。”
季子元好似懂得沈华灼的心情,把完脉后心思沉重。
看华大夫表面装作不在乎,可心里却在意的不得了,再联想她女扮男装,他大概猜测得到这人的身份。
而另一个女子,她居然也那么紧张,他自然而然将其视作了华大夫的情敌,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抬上去。”
沈华灼心头一软,看来他并没有欺骗她。
“我要去,我要照顾他。”
何玉珠一看药庐里站岗的士兵,抬脚就往里面挤。
沈华灼无感,假装没有听到。
季子元直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
他立场很坚定,心里只服沈华灼,便不想给她情敌面子。
他这样坚持,倒让沈华灼不好意思了,她甩手率先走在了最前头。
房里不大,只有一张木板床,云胡子被放在上面。
他一身青色布衣,脸上已经冒出了很多青青的胡茬,可见他又有很多日子不曾剃过胡子了。
眼圈四周略显浮肿,双手双脚亦有相同的症状。
“他心率不齐,四肢血液不畅,所以才会有四肢浮肿之状。”
季子元收敛了星星眼,那张稚嫩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认真成熟。
沈华灼皱眉:“他平时并没有患什么病。”
她与他朝夕相处一年多,从来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之处。
“你看,皮下血脂极其阻滞。”
季子元朝着他手背上突出的青筋用力的按下去,却发现那凹下去的一块儿半晌都不曾浮上来。
“天啦,这有些不太好。”
这病纵使他季家是医学世家,于医学一道研究极透,却也从未见过。
“既然没辙,先吃颗救心丸。”
沈华灼从随身的白瓷瓶里摸出一颗黑透的药丸喂到他嘴里。
这是她以前在山里采药时做好的营养丸,对于昏迷已久的人格外有效。
看他们两人极其认真的讨论云胡子的病情,站在一旁的傅青源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傅青渊,兄弟两个并排着走出门: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时云胡子在得知沈华灼不见了之后,就立马到了珠山镇,杀到他们傅家,放话说让他们交出人来。
可当时云娘子根本不在他们府上,他们何来的藏人。
辛苦解释了一番后,云胡子却不相信。
傅青渊想到了之前遇到安亲王的事情,将那事一说,大家一致认为,以云娘子的心性,她若是真的不在珠山镇,也不在零陵郡的铺子里,很有可能就是去了泠江三角洲。
为了证明他们兄弟俩的清白,同时也担心云娘子的安危,他们只好一路与云胡子上路寻人。
走到半路上,便听说泠江三角洲的形势十分严峻,疫病肆虐。
傅青渊以独有的商人的目光,一路上采买了很多草药,不拘是捐还是卖,总是不能白跑一趟。
谁知,还真的起了大作用。
一路追着过来,期间也不是一帆风顺,便是绕路都绕了好几重。
以至于后面没有把云娘子找到,反而碰到了一路追着云胡子出来的何玉珠。
云胡子对于何玉珠其人态度十分冷淡,也极其排斥,但是傅家兄弟高兴啊。
尤其是看到何玉珠偷偷找机会与云胡子单独相处,又对他体贴入微。
虽然她屡屡被云胡子严词拒绝,却丝毫不拿捏小姐脾气,反而越挫越勇!
……
几个人一路心思各异,愣是结伴到了泠江三角洲。
可云胡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病了接着就晕了。
一路乱糟糟的连个大夫都找不到,听说东山城这边大夫多便慕名而来,结果找到了云娘子,真是意外之喜!
“我应该怎样做?”
面对傅青源无厘头的问话傅青渊却在一瞬间明白了。
“你上次不是还说,你喜欢的人你就会追吗?”
傅青源看着自家大哥,连头发丝都不服他。
“是要追,可我不想勉强她。”
傅青渊只想默默的替她做事,以便让她能在某个闲适的午后,喝着下午茶,吃着糕点就能够突然想到他,然后关于他的回忆全是满满的美好……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傅青源罢手。
傅青渊闭上双眼,任由带着温度的夏风在脸上划过,带来丝丝火热。
房间里沈华灼双手托腮扒在床沿上,歪着头看着紧闭双眼的云胡子,不由皱眉。
他那张原本俊朗飘逸的脸愣是被他自已作践成了一个流浪汉的造型:头发随意用发绳绑了高高束起,,一身布衣简单得没有一点修饰,胡子拉茬的,整个看着便是:不修边幅。
细细一想好久不见他,她有没有一点想他了?
答案是根本不想,他都要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她为什么还要想他?她并不是大方的女人。
她有些恨恨的伸手戳戳了他的脸颊,以前她总嫌他笑起来太生硬不好看,一直说要给他戳个酒窝出来……
以往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沈华灼心思浮沉,莫名红了眼圈,手中力道渐渐加大。
“唔……”
床上人吃痛,放在床沿的手指一卷,浓密的眼睫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