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绣本是想出门买些绣线的,今个儿她去上工,红姨看她神思不属,又兼着没什么要紧事,就赶了她回来,让她收收心再去做事。
她回了家也不想动脑子,闲又闲不住,便开始给做好的新衣裳上绣东西做点缀。
说来原身虽说手艺一直拿不出手,但该会的东西却都是会的,毕竟被李氏正儿八经的教导了挺长时间。
如今换了个芯子,这手指头便好似灵活了不少,也因此万绣学起东西来极快,只是熟练程度不够,她对自己的要求又是极高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拿小件的东西练手。
只是这些天来但逢是能做些物件的零碎布片都让她做了个遍,这会儿便只能拿着衣裳来用了。
她也不知道倦,绣着绣着的临到给沈泽简的那件时偏偏没有合适的绣线了。
万绣心里头怎么想怎么别扭,总觉着别人的都给绣了些花儿啊草儿的,把他落下,哪怕是件衣裳也总是不行的。
如此才拿了银钱要出门,哪知道宅门刚打开就见着急匆匆跑了的阿杵,兜头就砸了这么句话给她。
“怎……怎么了?”
万绣控制不住的有些声音发抖。
阿杵却丝毫没觉出她的异常来,仍旧是满脸的怒容,“你会不知道怎么了?!
你不是去过医馆么?我二哥身体如何你怎么就不知道!”
因着站在外头,他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笃定以及这语气中的意有所指立刻就让万绣明白了。
阿杵伸手指向万绣,“别装傻,我就问你一句,你和我哥的亲事到底算不算数?”
“……你先进来。
先进来再说吧。”
万绣侧了身子,让阿杵往院内走,好在阿杵的理智还在,虽然生气,仍旧是两个大步迈进了宅门。
“一开始我就让二哥不要帮你们,偏他不听。
如今怎么着?!
一点儿好都没捞下,摊身上的都是倒霉事儿。
我看当初那道士说的不错,你就是——”
阿杵心中极为不满,但最后那字眼却到底是没有吐出来。
万绣关好门,转身面对他,“到底是怎么了?你先把话说清楚。”
“还要怎么说?!”
阿杵烦躁地在原地转圈,“我那傻二哥,说自己受了伤,很难有子嗣,所以要与你解除婚约。
这会儿江家村都传遍了,便连那三岔河村也是人尽皆知。
方才便是那三岔河的到酒楼去专门说给我听的!”
万绣心中急跳,牙齿忍不住地咬住了嘴唇。
阿杵见她并不说话,定住脚步冷笑了一声,“怎么?没话说?哼!
你当我二哥为何会单独上山?”
万绣脑子里在猛喊着“不要问”
,嘴却是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为何?”
她的问话似乎进一步触怒了阿杵,他站定在原地,双目圆睁,瞪着万绣有一会儿才用极慢的语速开了口:“女娲岭每到秋冬时节都有大型野物出没,村里的汉子只要上山必然会结伴而行,我二哥十来岁就跟着大人往山上跑——”
他深吸口气,似乎是在控制情绪,但语调仍旧是不可控制的高昂了起来,“我二哥是故意避开其他人独个往山上去的,看他如今念着要退亲我便知道,他做出这事儿来必是与你们的亲事有关!”
“你说!
你与我二哥说了什么?让他做出这种傻事儿?!”
“什……什么?”
万绣被他这指责骇的倒退两步,连连摇头,“你莫胡说,你二哥是我跟我娘的恩人,我怎会做那恩将仇报之事?!”
“你没做吗?旁的我不说,就单这婚事,为何会蹉跎至今?”
阿杵冷笑,完全不信万绣的辩解。
而对万绣而言,谈到婚事她却也实在是辩无可辩……
李氏早就从房内出来站在了一旁,如今见这场面,便上前想要劝上两句,“十郎啊,这事儿吧,也怨不到我家绣儿……”
阿杵是真急了,虽说压抑着脾气,但听了李氏这明显偏帮的话还是没忍住,“她是您闺女,您心疼。
二哥是我家人,我心疼。”
话说到这里,李氏也被驳的无言了。
万绣几次想说不会退亲,可却是如何都张不开这个口。
她再次陷入了恼恨自己与开解自己的怪圈之中……
“绣儿,绣儿,你在不在?”
就在万绣可能陷入更难堪之地时,宅门外响起了四妹砰砰砰的拍门声。
“啊,我……我把门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