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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江南 月下独酌 3662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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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陆衍目光惊诧,半晌说不出话,

“你莫要当着祖母面胡言乱语,不过是你又在无事生非,休要总拿和离来威胁我,这些年我还不知你性子?”

他语气轻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唯有祖母忧心忡忡地看看我又看看他,明白我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清儿,有什么事不能好生商议......”

祖母说着,又瞥了眼陆衍和柳婉儿,见他始终搂着她不放。

剩下的话化作一声长叹,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手背,语重心长,

“好孩子,是我们家阿衍没那福分,留不住你这般好的姑娘。

其实老身看得明白,你心里头不好受......”

三年光景,我比谁都清楚,这段姻缘早已破碎,再无挽回的可能。

祖母的话让我心头一酸,难受得紧。

我强忍住情绪,挤出笑容与她告别,

“祖母莫怪我不懂事便好。

往后您定要保重身子,我这便告辞了。”

祖母握着我的手依依不舍,我侧目望向陆衍,面无表情地说,

“和离书我已画押,你画完告知于我,我会让管事去办手续。”

陆衍见我要走,突然慌了神,丢下柳婉儿匆匆追出。

他脚步向来快,三步便拦住我,恶声恶气地低吼,

“苏慕清,你何必如此!

就因我带着婉儿一同前来,因这点小事,你非要闹到和离的地步?”

“祖母身子不适你又不是不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你安的什么心!

够了,快些回去与祖母说个明白!”

他紧紧扣住我手腕,态度蛮横无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

这三年的争执与隐忍,所有积压的情绪,在他眼中不过是无谓的小性子罢了。

我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明白,

“陆衍,我不是在闹脾气,我们成亲五年,我从未因赌气提过和离。

我最后说一次,我们和离,和离书在案上,你画押后便可与你的婉儿双宿双飞了。”

陆衍神色间掠过一丝不耐,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到底要因为婉儿的事与我纠缠到几时!

这次我不与你计较,自己进去与祖母解释,和离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我看他急得跳脚的模样,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他舍不得柳婉儿,又不愿放我离开。

我看了眼天色,不想与他多言,拉开距离甩开他,

“我不愿多说,画押后告知于我,我让管事去办手续。”

陆衍站在原地,神情恍惚,愤怒地咆哮,

“苏慕清,你说和离就和离吗?!

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直奔码头,坐上到江南的商船,踏上了去江南别院的旅途。

船行江上,云雾缭绕,恍如梦幻,犹如我这近十年光阴。

数十载纠缠,终是鼓起勇气抛在身后。

到江南时已是二更天,沈媛一家也不嫌时候晚,耐心等着我到来。

我见到他们时,沈媛正抱着孩子欢喜地向我招手。

小家伙一见我便甜甜地唤道,

“姨娘。”

我伸手抱住她,对着沈媛笑道,

“一晃咱们都快六年未见,没想到瑾儿都这般大了。”

沈媛是我闺中密友,我们投缘,成了知己。

她随着家里到江南经商,遇到了如今的夫君,得了一段美满姻缘。

后来在此定居,我与她有五年未见,只靠书信来往。

“是啊,五年未见你了,这回你一定要多住些时日!”

沈媛很是体贴,只字未提陆衍的事,仿佛从未有过这个人。

我随她回了院子,瑾儿非要我抱着,一个劲喊着姨娘亲亲,着实讨人喜欢。

我和沈媛聊起从前种种,她看着瑾儿,忽然感叹,

“说来,你与陆衍成亲比我还早,这些年竟连个孩子都无,或许这便是上天的安排。”

我少见她这般稳重、语重心长的样子,被她板着脸的模样逗笑了。

她转头疑惑地看我,也跟着笑,“你笑什么?”

“无事,或许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这夜,我和沈媛谈了许多,恍若回到了年少时光。

说了一夜的心事,倾诉了近来的烦闷,直到东方泛白才歇下。

次日,沈媛的夫君提议我和他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游玩,

“山上野果熟了,空气清新,和我们一起去走走?”

沈媛听他说话,掩嘴轻笑不止,抱着瑾儿热情地邀我:

“走吧,正好散散心。”

5.

我们结伴登山,瑾儿才走了三分之一就撒娇要她爹爹背着。

我也觉得有些乏了,便与沈媛寻了处草地歇息。

闲谈间,我并未识出脚边的那株植物是毒藤。

被划出伤口后,我才意识到脚踝处的痛感非同寻常。

很快,整个脚踝就肿了起来。

沈媛吓得面色惨白,慌忙扶住我高声呼救。

一名年轻男子闻声赶来。

他似乎对此颇有研究,二话不说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伸手涂抹在我脚踝上。

我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待他处理完伤口,他才解释道:

“得罪了,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

这毒藤虽不致命,但毒性需得尽快化解。

我们先下山吧,我在山下有位朋友,可为你施针解毒。”

沈媛连声道谢,搀扶着我要往山下走。

突然,我感觉双腿发麻,步履维艰。

沈媛见我情况不妙,急得红了眼眶,想要背我下山。

那位救我的男子见状心急如焚,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往山下疾行:

“耽搁不得,我先送她下去!”

我的脸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又是窘迫又是难为情。

男子抱着我到了山下,唤来他的朋友。

这时我才发现,他朋友竟是我出嫁前家里的邻居林煜。

他见到我又惊又喜:

“慕清,你怎会在此处!”

“先别说这些,快给她施针!”

林煜连忙取出银针为我施治,脚踝处的疼痛顿时减轻许多。

“这位是顾明朗,是我的同窗,你们如何相识的?”

在林煜介绍下,我与顾明朗相视一眼,微微颔首。

正要开口,我的贴身丫鬟匆匆赶来,说是有人找来。

我以为是匆忙下山的沈媛。

抬头一看,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娘子,你去了何处?我寻你整整十日,派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这两日与沈媛相处,我都未曾理会外面的消息。

恍惚间,却见陆衍已立于面前,面带倦色。

他定是一路快马加鞭追至江南,才寻到此处。

我冷眼看他:“可是想通了?和离书可要画押?”

陆衍握紧双拳,眼中怒火难掩:“你非要如此决绝?这些年我们的夫妻情分,就这般不堪回首?”

我能看出他在极力压抑着怒气。

从他的神色中,透着几分疲惫。

就像我当初日日派人送信,他却置之不理时的无奈与疲惫。

我突然感到一丝快意,嗤笑一声,讽刺道:

“陆衍,你以为亲自寻来,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像从前那般任你摆布受气吗?我最后说一次,要么和离,要么此生再不相见!”

陆衍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先服了软:

“别闹了娘子,随我回府去,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和离之事...我不允。”

我蹙眉不悦,正欲斥责他的纠缠不休,顾明朗凑近前来。

他在我面前蹲下,仔细查看我的伤处,欣慰地说:

“幸好施针及时,若是耽搁怕是会留下病根。”

我笑着道了声无妨,又连声道谢。

陆衍见此情形,勃然大怒:

“苏慕清!

这是何人!

你为何与他如此亲近!

莫非这短短两日,你就寻了新欢不成!”

他愤怒的声音如雷贯耳,令人心惊。

顾明朗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尴尬,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恰逢沈媛一家赶下山来,帮我拦住了几近发疯的陆衍。

在沈媛的眼色下,顾明朗和林煜带我先行离开,留下陆衍还在原地向我们怒吼。

走出很远后,顾明朗才开口轻声问道:“你们是在闹别扭?”

我摇摇头道:“不是,我们要和离了。”

顾明朗露出惊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欣喜,点点头与我闲聊起来。

“我与林煜在山中研究药草,这个时节的毒藤遍布山野。

我们来此本是为了寻找药草样本,不想却在半路救了个人。”

他说话时不疾不徐,语气中带着愉悦,声音听来格外动听。

让我也不禁带着笑意与他攀谈:

“那我该如何报答救命之恩呢?”

顾明朗笑着取出一块玉佩在我面前晃了晃:

“不如留下这个信物,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寻我。”

我笑着收下了那枚玉佩,与他互通了住处。

我回到沈媛家后不久,她们却执意要再送我去医馆看看。

6.

我想问她陆衍去了哪里,沈媛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担心,还开口打趣道:

“可以啊慕清,才要和离,就有人巴巴送上门来了。”

我困惑地看着她,她撇着嘴解释:

“就是背你下山的那位顾公子啊,我瞧他看你的眼神都带着光,不过我们家慕清这般貌美,有人一见倾心也是寻常。”

我完全不解她的想法,纠正道:

“顾公子不过是心善,救了我一命罢了。”

沈媛拉长声音啧了一声,显然不信我这番解释。

如她所说,顾明朗果真开始时常派人送信来。

不是问我要不要去茶楼小聚,就是去他们药草园子里走走。

最初我以各种由头推脱了两次。

但他们终究是救命恩人,若我一再推辞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我答应了去他的药草园子一观。

园中养着许多珍稀药材,顾明朗向我介绍道:

“我们专门培育一些濒临绝种的药草,还有些尚未被人发现的品种。

那日上山,原是寻一味稀有的草药,却不曾想先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