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一个小客人罢了。”
接着,是一声听着轻飘飘的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挺细的,但倒也不娘。
可我不喜欢。
我视线从房门,看入房间之内。
红绳、铜钱、香烛,黄纸朱砂字符……互相穿插,纵横交错。
正中央是那面镜子,镜子此刻发抖,边沿处隐隐渗出鲜血。
老头儿坐在镜子前,身边站立一人,一身青灰色的道袍,正是刚刚开口说话那位。
“你在这儿等我。”
道士的手,轻轻敲打在老人头顶,接着转身,拨开一条条穿着铜钱的红绳,跨过香烛,吹开符纸,走出那房间门。
这道士目测三十出头。
蓬松的发髻,微微散开的头发,摇晃的发丝间是半眯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好像没睡醒似的。
他在与我相隔大概七八步时,停下脚。
接着,突然一笑:“我听楚先生说了,你自称是黑白典当的人?我记得,那的老板是个小姑娘。
换人了?不过换不换人也没什么,反正,不过是一群依靠邪物的废物,大废物,带着小废物。”
我抬起手。
指尖儿直指房间内的落地镜。
“那镜子,我收了。
我不管你是谁,滚蛋。”
说完,我径直走向他。
“呵呵呵……”
他笑了起来,手还捂着头:“黑白典当的人,还真是一个个都不会说人话。
也对,与邪物相伴,怎么还能算是人呢?不过是一群猪狗畜生。
小子,我看你大概是那铺子里的新人,提醒你一句。
那邪物害人性命,你收它,却不惩罚,便是帮它逃脱罪责!
我劝你不要助纣为虐。”
此刻,我已走到他面前,抬手,准备去摸门。
手腕却被这道士一把抓住,他看着瘦弱,但这手握得很紧,像个钳子。
“呵呵,黑白典当的人,还真是听不进……”
啪!
我回手一巴掌抽在道士脸上。
特狠,特快,劲头特猛!
他当即整个人瘫倒在房门旁边,半天没爬起来。
我走到他身边,在他准备爬起前,一脚顶在他胸口上,冷漠的看着他:“再跟我废话,我杀了你。”
“你……你……”
道士懵逼加傻眼。
不过我心里面知道,他反应挺快。
就在刚我抬手准备抽他的时候,这道士其实就看出来了。
那一巴掌看着挺轻松的,其实,我是用尽全力。
基本上要按这单靠肉身躯体来打架的能力,算得上是我的极限。
所以说,就像刘紫然说的,这道士不仅会捉鬼驱邪,打人也是个好手。
我俩要是认认真真抡拳头打上一场,不一定谁输谁赢。
但这一下还必须打。
我不了解面前这道士,但看着好像是个挺自信的人。
这人要自信,那与他为敌,让他崩盘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他的自信踩在脚底下,狠狠碾碎。
我这一巴掌,有三点。
一是挑衅羞辱,二是告诉他,你那狗屁自信,在我面前连坨屎都不算。
至于第三……
第三是,我在打他那一巴掌的时候,指尖儿夹了一撮这道士的发丝。
为什么这么干呢?
因为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而杜悠已经跑上了楼。
“秦三省!
你,你怎么又打人!”
她跑过来,先是拉开我,又是准备扶道士。
道士却一把将她推开,爬起来的同时,手中掐道印!
下一刻,房间之内原本用来困住鬼怪的铜钱红绳,此刻都飞到门外,直接将我与杜悠捆了个结实!
“黑白典当,你们……休想坏我驱邪大事!”
大概过了十七八分钟,我跟杜悠,此刻被捆在房间中,俩人一起背靠在墙角。
绝尘子重新布置了房间内的铜钱红绳,做完这一切后,人来到我俩面前。
看着我,眼神儿是又怒又狠。
“这出家人,脾气这么差么?”
我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儿。
“哼!”
道士冷哼一声:“我念你是人,不伤你性命!
但若你有朝一日,你被这邪物侵蚀,失了人性,那时,我必除你!”
“哈哈哈……”
他这话,让我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道长到底是个什么标准?是这东西只要是个邪物,就可除,就该杀?还是说,这东西失了人性,才可除,才该杀?”
“都该死!”
道士冷哼。
“是吗?”
我笑笑,眼睛往红绳中间,那个背对着我,面朝着镜子的佝偻的背影看去,顺便说道:“好,那先不提你这出家人,怎么杀气这么重。
就说说,你如今护着的那位。
哎,你怎么不问问他,有没有失了人性?”
我这话一出,本来坐在这红绳中间,一声不吭的楚老头儿,突然站起来:“你……你说什么!
你不要在那随口胡说!”
“我胡没胡说,你自己心理没点数吗?”
“老头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晚上我找你的时候,你还口口声声对我俩说,这镜子里的女鬼,是你曾经情人的鬼魂!
你有多么多么的爱她!
哦,怎么,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叫来个道士,要收了人家?我不太懂术法,但也看得出来,眼下这灭魂阵,可让亡魂鬼怪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啧啧啧,你说你有人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