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才知道,我的这位老同学深藏不露。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阔家少爷。
他家做的生意,也不止黑白那么简单。
还有阴阳。
不过我没着急去找他,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让我合情合理地与他们再次产生联系的机会。
没想到,这机会我没主动去找,它反而来找了我。
狭窄昏暗的空间中,宋毅德与我视线相对。
我们彼此说出了彼此的名字以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我没想杀了他,因为我想顺着他这条线,得到更多的那个偷取典当行冥物的人的线索。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人的身上,也同样存在着降头金身金粉的气味。
且故意以那金粉引诱我。
那个人对我来说,可比宋毅德的性命重要太多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我也更加好奇,宋毅德在想些什么?
“呵……”
就在我疑惑之时,他突然笑了。
走向我,直至我们相距不足半条手臂:“老同学,上次在清风观见了一面,但始终没机会单独聊聊,叙叙旧。
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机会。
不如,一起吃个饭?”
“哈哈哈……”
我大笑起来。
他这么说,我还真是没想到。
于是,两个小时以后。
街边烧烤大排档,我、宋毅德、邹白和阿玲,我们四个凑在一张狭小的桌子上。
“说实话,德哥,你这人说话做事,太出乎意料了。
刚才你提吃饭,我就差点笑场。
结果,到了这吃饭的地点,更是把我惊着了。
果然啊,我早就听说,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恶人,就喜欢吃烧烤大排档。”
“都是些小生意。
何况吃饭这种事,好不好吃最重要,你我是老同学,更不必走那些虚伪的步骤。
而且这个地方,还可以帮助我们回忆一下小时候。
你还记得吧,那时我们高中附近,就有这样一条街。
我经常跟自己的几个小兄弟吃,很喜欢这个气氛。
也经常会遇到你。
不过那个时候,我总三省人很孤僻。
好像除了郎铁,也没有亲近的朋友?现在想来,果然是我这双眼睛出了问题。”
“没问题,看得挺准的。”
“三省你要是觉得这边太吵的话,其实,也可以换个地方。”
看着满桌子的烧烤食物,我摇摇头:“没事儿,这就挺好。
反正聊天,叙叙旧吗,重点还是在人。”
宋毅德微笑点头,接着,视线突然转向了我身边坐着的邹白:“这个小兄弟,是三省的朋友?”
“算邻居,朋友谈不上。”
邹白转头,尴尬的看我。
“这样。
那三省果然是个好人,帮邻居,帮到这个份儿上。”
我瞧瞧坐在宋毅德身边,惊魂未定的阿玲:“别光说我,你身边这位呢?你妹妹?”
“哈哈,当然不是,之前骗你这个小邻居的。”
提一句,先前被邹白扑倒的那位阿玲的哥哥,就是宋毅德。
“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么?让德哥这么在意?非要抓住。”
我明知故问。
“这件事一言难尽,其实我也不想的。
毕竟我与他们俩任何一个,都无冤无仇。
可无奈的是我家老爷子重病缠身,这二位,则是唯一的‘良药’。”
“原来是这样,那也挺可怜的。
老爷子什么病?”
“年纪大了,老人病。”
聊到这,我跟宋毅德都沉默了一阵。
桌子上的东西,也谁都没动过一口。
我算是第一个下手的,拿起一块生蚝,嘬到了嘴里。
“所以,我这邻居,比你身边那个丫头,更合适做药,对吧?”
我问。
宋毅德点头。
“别想了。”
“嗯?”
我放下生蚝壳:“有我在,你得不到更好的药。”
“呵……”
宋毅德点头一笑:“那是当然,我们是老同学。
早知道你们二位关系特殊,我一开始也不会对他下手。
纯粹是个误会,这事情,到此为止。”
“那不行。”
我拽起纸巾,擦擦嘴。
宋毅德微微皱眉,马上又微笑道:“哦?三省有什么想法?”
我的手搭在邹白肩膀上,眼睛看着宋毅德,慢慢说道:“你那边是可以算了,但我这不行。
之前的事情,你吓着我这小兄弟了,他胆儿小。
这个坎有点过不去。”
“那些吓人的人,不是都被三省给解决了吗?”
“没错儿,解决了。
可是,他还是害怕啊,心有余悸知道吗?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呢,你是不是得额外再补偿我们点什么?”
宋毅德盯着我,看了大概也就半秒。
但这半秒里,那眼睛里的火,差点就钻出来。
不过他表情管理得不错,也就那么一瞬间,马上恢复了,笑着问我:“老同学想要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尽力。”
我又拿起一只生蚝,顺便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了宋毅德身边的阿玲:“她。”
“你!”
宋毅德当即眉头皱紧:“三省开玩笑的吧?这个女孩儿,可是我家老爷子的命。”
“你看我像开玩笑?你是不是觉得,咱俩很熟?宋毅德,你手边儿上有碗汤,你拿来可以照照脸。
你觉得自己配接我的玩笑?”
啪!
第二只生蚝壳,被我随意的扔到桌上。
壳子落下的一瞬间,以我为中心,一股黑气悄然散开。
置身于黑雾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脑袋栽到桌上,昏死过去。
原本喧闹的大街上,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德哥,看在是你,我老同学的份儿上,我才给你机会和我仔细聊聊这事儿。
但不代表我这人就很好说话。
你的一句‘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的就是不长记性的人。
所以啊,一旦有谁得罪了我,无论是不是有意为之,我都需要让他们疼一点,一次就把代价记牢。
免得给我添第二次麻烦。
懂我的意思?”
宋毅德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慢慢流到了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