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千封的故事讲完了。
他的仇人还真的是我。
不过这其中也的确是有点误会,但无所谓了,解释没必要的。
他也不会信。
而且即便那黑皮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个无辜的普通人,只要她那时拿了人蛊术法的皮册,我也一样会杀了她。
单纯是为那个人报仇的话,他确实该找我。
但他不知道我是谁,那这一切就好办很多了。
“这左元确实可恶……我本身是降头师,主灵降术,蛊降术也懂得些皮毛,清楚那些蛊降术降头师的手段。
按照惊老兄所说,那左元半张脸被邪气侵染成了骷髅面,身材佝偻枯瘦,说明这人高级邪术修了少说有三五十年,那些术法,都是人的血肉堆出来的!
这人满身血债,就是个人中恶鬼。
他这样的人,原本就该留在这世上!”
我开口回应。
刘紫然在一旁,尴尬地瞄了我一眼:三省哥,你骂自己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打锛儿呀。
我斜了她一眼:实话实说,有什么可打锛儿的?你该不会蠢哔的对我留什么幻想吧?你放心,我没半点隐情。
我的恶,就是单纯的恶。
不存在任何借口。
我本以为刘紫然还会说些什么。
可她只是叹口气,便没有继续在我心中回应什么。
于是,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惊千封身上,继续开口说道:“不过,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什么可惜?”
惊千封问。
我摊开手掌,掌心裂开嘴巴,放出一条蛊降虫,而后化作一条血蜈蚣。
我将虫放到地上,让那虫一步步爬向惊千封:“可惜惊老兄这一身斩杀鬼怪的本事,对擅长灵降术的左元来说,用处倒是不大。”
他看着地上的血蜈蚣,并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则继续说道:“灵降术驱使鬼仆,控阴邪之气,或许这些对于惊老兄这种对鬼怪邪物不存在恐惧的人而言,没有丝毫杀伤力。
就像是一层厚了些凉了点的雾气。
但蛊降术就不同了,这小虫只是以邪气为食,但它的本质还是活物。
它们不会因为你不去惧怕它,就衰弱自己。”
“你说的对。”
惊千封点点头,下一刻一拳砸在地上,将我那条血蜈蚣打了个稀烂。
接着,他抬头视线再次转向我:“活物本就可以被杀掉,只要它会死,我就能杀。”
我笑笑,没立刻回应,手心儿嘴巴一咬,那被打散的肉浆里立刻钻出无数细小蛊降虫,它们分裂,再生,密密麻麻的血蜈蚣将我俩身边的区域环绕。
惊千封皱眉。
“你一双拳头,一把刀,能杀多少?我不擅蛊降术,随便玩玩的。
但那个左元,也许一个呼吸间,就能放出虫山虫海。
你能抗鬼毒,不知抗不扛得住虫毒。
即便能抗住毒,你扛得住那些小东西的牙么?”
我的虫,爬上草垫,爬到惊千封的躯体上。
虫足划过一片片鬼疮,剧烈的疼痛,让惊千封身上的皮肉随着颤抖。
“惊老兄,其实能不能抗住虫毒,抗住虫牙,都不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重点是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能查到这赤藤妖的消息,一定花了不少力气,不少时间。
你觉得那左元与赤藤妖相比,是会简单一点,还是难一点?你那身鬼疮的毒,还能给你多少时间?”
虫继续爬,在惊千封身上。
不断的刺痛着他鬼疮的伤口。
惊千封一声不吭,我俩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叫秦三省……”
某一刻,他突然开口,接着抬起那条独臂,将身上的血蜈蚣抓下一大把,在手心捏成烂泥:“我突然明白了。
你其实没兴趣听我的故事。
你是看中了我的本事,想跟我做交易。”
“对。”
“什么交易。”
“我跟你一样,也有仇人。
我找了那个人许多年。
如今我大概快要和他见面了。
但与你不同,我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可能一个照面都撑不下。
但我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因为我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或者,他还会不会给我报仇的机会。”
“周南?”
这两个字,惊千封脱口而出。
刘紫然惊讶地看着他。
“没什么好惊讶的。
如果不是那个人,你也不需要支开那个叫许嘉嘉的姑娘。”
说到这,惊千封突然一笑,眼睛在我跟刘紫然之间切换了几个来回:“你们这对组合,倒是有趣儿。
小姑娘,那个周南对你而言,也是个很重要的人吧?那这周南和秦三省之间,你会怎么选?你是希望我帮他杀周南?还是等着周南,把他杀掉?”
“老兄,这事情与她无关。
我对你承诺,若是你助我杀了周南,日后,我一定为你杀左元。
如果在找到左元之前,你扛不住那鬼毒死了,那么杀左元,就是我余生的唯一的意义。”
刘紫然立刻心中对我传音:你耍他是不是,三省哥?三省哥,我求你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你不要招惹周南,好不好?我们平安的回家不好吗?而且这事情还没彻底查清楚,你忘记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也许……
我:没有也许,刘紫然。
你放心,我左元满口谎言没错,但也不是一次实话都不说。
我没有耍惊千封,我的承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