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眼前是何朝何代，但这人不讲理也总有个限度，不可能只是最近怪事发生得多，就把埋怨起念经的和尚，甚至想要将这和尚置于死地。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这和尚没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忘了说。

所以，我提醒了他一句：“小秃子，你最好还是跟我把话说全。

我这人虽然不是鬼，但杀个人什么的，也未必下不去手。”

这和尚虽有些呆，但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我不是吓唬他，忙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水，对我说道：“呃……施主你莫急，更别气，不是小僧有意隐瞒什么，只是你一连串问了那么多，我怎么说得完？我这总要一条条，一件件地讲是吧？”

“那就讲呗。”

“我……我的确不止是因为最近的怪事，才被百姓敌视。

而是，而是……”

小和尚表情犹豫。

这回我看出来了，他是真的有点不想讲。

那我就更想听了。

“再结巴，我把你腿打断。”

“施主何必逼我呢……好吧！

那，那天小僧的僧人居，有一位女施主！”

说这话时，小和尚的表情极度纠结，于是我笑着问道：“那天？那天的什么时间？”

“午夜。”

“哦……还真是个好时间。”

“施主你别乱说！

跟，跟你想的不一样的，那女施主只是赏花！”

“噗！

哈哈哈，你说啥？你怎么不说她来找你看魔术呢？”

“是，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僧人居中确实有花……而且，只有夜里看得见。”

“什么花只有夜里看得见？”

“小……小僧也不知道，这个小僧真的不知道。

那花……又不是小僧种的。”

“那是谁种的？”

“是……是……是那个赏花的女施主。”

“现种现赏是吧？”

“不是……”

我看他纠结得难受，摆手道：“算了，我对什么花花草草没兴趣。

你直说吧，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晚有位女施主被妖邪从家中拖走，她丈夫受伤，儿子惨死。

求救的声音被附近邻居听到，就追赶出去，那邻居常在山中狩猎，箭法很准，射中了那妖邪的大腿！

众人寻着血迹，一路到了北城门，可当时已是深夜，城外是妖邪的地方，凡人夜晚出城，必定成为妖邪的食粮，所以他们就来到僧人居，向小僧求助。”

说到这，和尚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小僧吓坏了，小僧把他们拦在门外……”

“你在害怕什么？”

我问。

“小僧的院子，院子里的花，不能让他们看到。”

“哦？为什么？”

“因为……那花被寻常人闻到，是臭的，而且是尸臭。

是那女施主故意整我的，可短时间内，又没办法把花都弄走。

女施主那时笑得好开心，看着我手忙脚乱……”

神秘的花。

白天看不到。

夜里才能看到。

有些人闻到的是花香。

有些人闻到的是尸臭。

那不是……

我陷入回忆，想起了阴阳天地宫附近的花海。

“你跟那个女施主很熟吧？我猜猜，那女施主是人吗？”

“她……”

“不是人？”

和尚点头。

“你这和尚不老实。”

“不是的！

我没说谎，我只是没提……”

“呵，算了。

你继续说。”

“女施主是个妖邪没错，可她并不恶毒。

我来到僧人居的第一天，我们就认识了。

那时我的确被她吓坏，可她告诉我，她也一直住在僧人居中。

以往住在那的和尚，都认得她。

但也都不喜欢他。

她说我不太一样，虽然害怕，可是看她的眼神却不像别的和尚，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

女施主喜欢种花，之前的和尚不准，但是我没办法……主要是，我打不过她。

然后，她就把花种得满院子都是。

其实我知道，最开始她是要对我使坏的，她说了，她种的花不是一般的花，寻常的花朵被人所爱，被人定义香气如何，可她的花有自己的灵性喜好，只有花儿看顺眼的人，才能嗅到花中香味。

其余的人，闻到的都是腐臭。

我……我还挺走运，那些花都很喜欢我，每天夜里都在花香中入睡。

那，那女施主还挺气的。

不过，这件事城中百姓们就不一样了。

之前夜里也有百姓来僧人居找我，隔着门，都能嗅到臭味。

在这个地方，人们都十分恐惧妖邪，若是看到我这僧人居内夜里盛开的幽蓝色腐臭花朵，必定以为是妖邪作怪，所以，我才不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