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然消失的地方，出现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它们汇聚，最终成为一个女人的模样。

刘紫然的模样。

她也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世界，然后看向我……

她对我伸出手，可还未等她碰触到我，就被万魂尸背后突然出现的巨大异虫一口吞入腹中。

我明白了。

“这下本仙人需要的异鬼，算是集齐了。

小秦三省，你知道吗，其实你一直在帮我做事，你瞧，若不是你们之间有着足够的情感，这最后一条异鬼也不会出现。

所以我要的东西你都帮上了忙，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背叛过我的。”

她走到我身边，轻轻摸了抹我的头：“这么乖巧的小东西，我是越来越喜欢了啊。

哎，我突然有个想法，不如我搜集一下地上的脸皮？缝补一下？

我是真的很喜欢小秦三省。”

“我要杀掉你……”

我慢慢抬头。

她的手指，还搭在我的头上：“呵，那你怕是做不到了，因为异仙是不会死的。”

但说完这话，我突然感觉到她消失了。

果然，当我抬起头看向周围时，自己已经在人群之中。

我还是跪倒在地的模样，围观者们看到我的脸，惊恐的大喊，然后四散而逃。

整条街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是这一次街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没有刘紫然。

并且再也找不到。

于是在我眼中，眼前这条街，开始与我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它看起来好像那一年，我从父母消失的老宅里逃出时的那条街……

它怎么会那么像？

这世上，最后一个会真的在意我的人，也消失了。

“三省哥？”

“三省哥你这么有钱的嘛？！”

“三省哥你需要个小媳妇不？！”

“哎不是……三省哥你这人是真特么有安全感啊！”

“搞毛啊？”

“你妈的秦三省？”

“哈哈哈，三省哥你好像个二哔……哈哈哈，笑死我了……”

“三省哥！”

“三省……”

“三……”

……

我满脑子都是刘紫然之前的对白。

但每重复一次，就会模糊一次，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不能完美复制她的声音。

我开始担心，会不会过了太久，就完全忘掉了。

我迅速返回典当行，推开破烂的房门，每一个屋子，每一个能站立的地方，我都走了一遍。

走得不是很快，就是那种慢慢的好像散步一样。

然后我停住了。

“她一定没死。”

“没错，耍我的……异仙一定是耍我的。”

“接下来要做什么？”

“对了，我得去救她……她会在哪呢，还是地狱吧……不，幽冥，幽冥，记错名字了。”

“不过没有玉钥匙，该死的……”

“我现在大概也就剩下五六天的强力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下去等于是送人头。”

“好烦。”

“好烦……”

我坐到井口的废墟旁边，望着库房的方向。

也停下了自己疯癫的自言自语。

就好像一个身体里出现了两个灵魂，就好像秦三省和左元分开了。

秦三省拼命告诉自己冷静，而左元不相信事实。

他们开始打架。

左元打死了无数次秦三省，但秦三省还是爬了起来，抱住左元，告诉他停下……

“怎么停得下来？”

虚幻之中，左元揪着秦三省的领口：“你来告诉我，怎么停？你上辈子不是念经的和尚吗，你告诉我，念什么经，能让我停下！”

秦三省眼神颤抖地注视着面前的左元：“我是不想让你疯掉……你已经疯过一次，还记得骨山吗？既然从那里走出来，就……”

“别给我提骨山！”

“左元，她死了，灵魂也消散，这世上，或者说任何一个世界，她都不存在。”

“闭嘴……”

左元站起身，走向典当行库房的门口。

“你做什么？”

秦三省问。

但左元没有回应，而是慢慢走到门口，接着蹲下。

这一次，未等秦三省发问，左元便对他轻轻招手：“过来……你过来。”

秦三省走向他。

接着，两个意识融合，现实之中，我正蹲在地上，手里掐着一块碎裂的指南针。

那正是刘紫然的阴阳针。

不过此刻已经完全损坏了，不仅指南针损坏，这碎裂的表盘中也藏着灵魂的碎片。

是指南针中寄宿的鬼怪，它被灭杀了。

“为什么？”

我盯着那针盘一阵发呆。

典当行的后门，到我刚刚炸毁井口的位置，有一段距离。

指南针中的鬼，不会是被我误伤炸死。

而先前他还活蹦乱跳，那为什么这会儿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