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厌信誓旦旦:“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墨卿:“……”
司徒厌:“你怎么不讲话?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
沈墨卿捂着眼睛:“嗯……”
沈墨卿:“没有……”
“那为什么你在客厅的时候要说抱歉?”
司徒厌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决定要辜负我了?”
沈墨卿:“不是……”眼睛痛……
司徒厌还想说什么,沈墨卿闭着眼睛,抱住她的肩膀,吻住了她。
司徒厌蓦的睁大了眼睛。
女人乌黑的长发蜿蜒着,在温暖的被子下,与淡蓝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沈墨卿没有了白日的严整与清冷,薄唇在亲吻中,染上湿漉漉的水色,冷白的脸颊带上潮红,修长的手指渐渐染上暧昧的颜色。
她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瞳孔与喘息的她对视。
她的唇在她的锁骨上留下齿痕,吐气温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不会。”
月光如洗,落在她的眼眸中,一片片柔和的光彩,像在黑夜里,落下了一场银白的大雪。
司徒厌在那片冬雪般盈盈的光色里,渐渐沉溺。
她情难自禁,又去吻她。
她讨厌冬天。
春有梁燕,夏有盛光,秋有高阳,不管悲欢离合,她总能在温暖中有点毫无意义的盼头。
可冬天不一样。
a市的冬天,总是下雪。
她总在雪里独行,如此孑然一身。
冬夜那样冷,孤独那样真,别家盏盏灯火,夜色通明,她穿着校服,漠然穿过那些与她无关的欢声笑语。
她在等,等一个不存在的人,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她回家。
但没有那样的人。
一个个寒冷的冬夜,让孤独变得那样鲜明。
司徒厌喃喃说:“好冷。你可以抱抱我吗。”
可以抱抱我,带我回家,不要再抛下我吗。
沈墨卿嗯了一声,紧紧抱住了她。
*
第56章呼啸
53章
司徒厌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拿着闹钟,看了一下时间。
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此外,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了很多讯息。
她坐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陌生号码是沈清妍。
【司徒小姐,你不愿意和卿卿分手,这是正常的,我尊重你的意愿,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卿卿确实是个优秀的人,但是你要清楚,她身上有多少光芒是沈家给她的。】
【如果她也一意孤行,那么她会失去沈家的继承权。】
【贫贱夫妻百事哀,你年纪虽然不大,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
【到时候,你会怨恨她的贫穷,而她也会怨恨你令她失去一切。】
她抓抓有点凌乱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嘶了一声,身上那些难捱的酸痛变得有些鲜明。
她看了看这些信息的时间,发现是昨天凌晨发过来的。
司徒厌挑挑眉,想,看来沈清妍也是睡不着啊。
她的大意提取一下,大概就是沈墨卿会变穷,而她也跟着沈墨卿会变穷。
说实话,这确实让司徒厌有点纠结。但是她想想卡里的两百多万,又觉得不是那么纠结了。
虽然没多少钱,但省吃俭用的话,也是可以养活卿卿的,干嘛让她被这老巫婆冷嘲热讽的。
她本来想回一句【那关你什么事儿】,但盯着那个"贫贱夫妻百事哀",觉得这么回显得自己很没文化,会被人瞧不起。
她既然是沈墨卿的对象,那有义务让老巫婆……嗯,丈母娘觉得她虽然没钱,但也是个穷,嗯,穷且益坚的文化人。
是以司徒厌打开小红书,开始仔细搜索研读。
多少也是有九年义务教育基础的,查了一个多小时的好词好句以后,她施施然在回复框上打上自己精心挑选的句子。
【爱人所在之处,方为天堂,哪怕地狱烈焰滚烫。】
点击发送。
对方这回沉默了很久,大概是工作太忙了。
当然,也t?有可能是真的无语住了。
但司徒厌已经不care了,因为她又动动小手,把对方轻轻拉黑掉了。
她朝着窗户外面张望张望,天气不是很好。
但她还是决定出去玩。
*
blick集团上午有早会要开,所以私事被沈墨卿安排到了下午茶时间。
a市的冬天阴沉沉的,浓厚的铅灰色云彩遍布在天空上,瞧不出什么漂亮的光色。
在大楼最上方,有个玻璃花房,还有个深蓝色的无边泳池,阳光透进来。
沈清妍一袭香槟银的西装,耳朵上缀着珍珠耳饰,乌黑的头发盘起来,与沈墨卿极其相似眉眼,眼尾勾着淡淡的纹路——然而那双眼睛却不似沈墨卿那样冷淡,乌黑的瞳仁,审视他人的时候,总显出一种惊人的,尖锐的凌厉。
她见沈墨卿来了,偏偏头,示意她坐下。
沈墨卿没有坐,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沈清妍:“你今天把老李开了?”
沈墨卿:“他以慈善名义对外捐款,但是中饱私囊,会计做了假账,我已经上报了。”
沈清妍:“……”
沈清妍顿了顿:“卿卿,水至清则无鱼,你至少应该给对方留些面子……”
沈墨卿:“我以为我们是来谈私事。”
她也懒得再兜圈子,开门见山:“你发消息给她了?”
沈清妍抿了一口红茶,把红茶放到玻璃茶几上。
瓷底与桌案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沈清妍叹口气:“这样就生气了?”
气氛多少有些剑拔弩张,一旁的女助理小心把一沓文件放到了桌上。
“我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沈清妍慢慢说:“但你要知道,人做出任何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沈墨卿淡淡道:“可以。”
沈清妍顿了顿,看沈墨卿:“……你不问什么代价吗。”
沈墨卿:“我不会和她分手。”
沈清妍看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卖关子,她淡淡说:“如果你非要和司徒家的女儿在一起,那我只好收回你的继承权还有你在blick公司执行ceo的岗位。”
她顿了顿:“当然,这不是因为你工作做的不好,只是因为你的私生活很不稳定——和一个因为对药物偷工减料致人死亡,最后入狱的企业家的女儿在一起,会令blick公司的股东们感到不安。”
沈墨卿:"母亲。"
她的语调很和缓,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其实您把我从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带回来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总是很少。"
“当然,您在海外的工作也很忙。我可以理解您为自己的事业做出的付出。”
沈墨卿望着沈清妍,"我为您骄傲。"
助理在一旁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母女之间的下午茶时间,看起来却像是两个陌生人进行的临时会谈。
沈清妍捏着茶杯柄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她盯着沈墨卿:“……我拥有的这一切,以后都是你的,只要你和她分手。”
她看着沈墨卿,强调:“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沈墨卿说:“我很荣幸。”
沈墨卿:“但母亲,我不应该总是在您的光芒下活着。”
她的背脊很直,身姿挺拔,皮肤冷白,眼眉却是一种静寂又淡漠的黑。
沈墨卿:“我也应当有我的一生。”
沈清妍深吸一口气,她冷笑道:“你以为她是为了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以为她看上了你什么?”
“如果你没有钱,没有背后的沈家家世,她稀罕和你在一起?”
沈清妍终于有一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但是沈墨卿却依然很平静:“我知道她可能不会稀罕,所以我会让自己配上她的眼界。”
沈清妍:“什么眼界!!她哪里配得上你?!”
“你会后悔的。”沈清妍说:“她知道你没有钱以后,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到时候你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沈墨卿咬字清晰:“我不会后悔。”
“不后悔??”沈清妍冷笑:“你想要的一生,就是和一个满眼是钱的拜金女在一起吗?!”
沈清妍说出拜金女的一瞬间,沈墨卿的眼神立刻变了。
她的气质并不像陆翡秋那样明艳,锐利,她的骨相是冷的,像晨叶上覆的薄雪,厉风一刮,就溅起惊心动魄的霜气。
“她不是拜金女。”沈墨卿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她盯着沈清妍,声音覆着一层寒霜:“她是司徒厌。”
“她是我认定的人。”
她的声音清楚,沉着,坚定,像一座高山,抑或一块无法被移动的顽石。
沈清妍压着火气:“毫无疑问,你认定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并且为她放弃了前途光明的一生。”
沈墨卿淡淡说:“我不认为blick是个前途光明的公司,母亲。底下那群元老们以慈善名义中饱私囊的钱财,可不会一样一样列在财务报表里。”
沈清妍:“你最好一直都能这样想,我可以告诉你,你被赶出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司徒厌。”
她把手机调到了短信界面,直接扔给了沈墨卿看。
沈墨卿低头。
沈清妍冷冰冰嘲讽说:“如果她知道这些,还不会抛弃你,愿意和一穷二白的你在一起,那我倒也高看她两分。”
沈清妍的手机叮铃一下响了。
是司徒厌发来了回复。
沈清妍:“她回了?哼,估计是迫不及待说会和你分手,然后再要钱吧?”
“你现在要是和她断了,我就收回我上面说的那些话——”
却见沈墨卿慢慢地,慢慢地弯起了眼睛。
那漆黑的眼瞳里,渐渐缱绻着一种温柔的爱意,那一刻,好似经年枯萎麻木的干涸土壤,缓缓生出了稚嫩鲜绿的新芽。
她的脸生的本就优越,如此一笑,宛若冻湖逢春,满眼都是欢欣。
沈清妍一时怔住了。
她和沈墨卿虽是母女。
但把她接回家以后,其实她很少见到沈墨卿因为什么笑。
她总是沉默,安静,抱着一本书,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摇动的鸢尾花。
她总是少有情绪,乌黑的眼瞳淡淡的,总是不悲不喜,不怒不哀。
——她总是能完成沈清妍给她的所有任务。
但也像沈清妍一样,天生薄冷,寡情,天煞孤星一般,注定此生无法去爱任何人。
沈清妍怔怔的,她莫名心中抽痛,喃喃问:“你笑什么。”
沈墨卿闻声,慢慢收敛了笑意。
她把屏幕点亮,给沈清妍看了司徒厌的回答。
【爱人所在之处,方为天堂,哪怕地狱烈焰滚烫。】
那一瞬间,沈清妍顿感心脏抽痛,一种莫名其妙的绝望,突兀间就笼住了她。
为什么这样绝望?
因为事情不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还是因为司徒厌这个年轻人不知好歹的挑衅?
亦或是……
她这些年,从未相信过的东西,居然荒谬的存在?
“好,好好好!”沈清妍猛然把桌上的红茶拂到一边:“滚出去!!滚!”
“跟着你的小情人……”沈清妍红着眼:“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沈墨卿走了。
沈清妍看着她离开,手指依然在发抖。
她莫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她也曾爱上过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有着温柔的黑色长发,性情活泼喜笑,会扑到她怀里,说沈清妍,你别总是板着个脸。
她见到她的最后一面,是她穿着病号服,坐在医院的廊下,手里拿着一本陈旧的英文版呼啸山庄。
她仰头看她,笑着说,啊,清妍,好久不见。
“you,withyourwindsofblackfeather,havepassedthroughthisworldlikeafleetingvisitor.”
[你这只满身黑羽的鹰,如过客般飞过人世……”]
——她只知道她要听家里人的话订了婚。
却不知道她爱她。
后来,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再爱过谁。
第57章雪顶
其实沈墨卿作为公司总裁,离职交接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墨卿把手头的工作理了一理。
她在blick公司待了没有多长时间,但由于行事雷厉风行,换下去了一批蛀虫,也因此实实在在得罪了一批人。
公司楼下有咖啡厅,沈墨卿大概交接完了一些基础工作,下午例会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策划正在发言,索然无味的ppt一张换一张。
沈墨卿瞄了一眼手机。
【厌厌:我看你们下面有店,给你点了热美式!待会下来拿喔!】
【厌厌:冬天的第一杯热美式……「图片」】
图片是一张咖啡t?店的宣传图,下着雪,很有氛围感,戴着毛绒毛线帽子的女孩抱着一杯温暖的咖啡,一副十分陶醉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喝咖啡,反而像极了rio微醺。
标题是【冬天第一杯雪顶热咖,暖暖送给她~】
沈墨卿:“。”
由于blick集团的办公楼在a市极其昂贵,堪称寸土寸金的地段,这里不管是小酒馆,还是咖啡店,面包店,亦或者是小餐馆,一个一个都装饰的极其精致,字里行间都写满了高不可攀。
这一杯冬天的雪顶热咖,轻轻一个包装,就卖了个小一百。
【iris:公司有咖啡机。】
【厌厌:?】
【厌厌:那你以后跟咖啡机过吧。「红眼兔子」】
沈墨卿盯着那个兔子看了半天,正在滔滔不绝的策划愣了一下:“沈总?笑什么?”
沈墨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她沉默半晌,缓缓收敛了笑意,说:“嗯……我觉得你这个想法,特别好。”
沈墨卿对项目案子标准一向严苛而挑剔,有时候几十个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策划得到了沈墨卿如此肯定,立刻干劲儿十足,激动起来,愈发澎湃了。
沈墨卿大概扫了一下方案,简单指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把这些改掉,再出一版就差不多了。”
沈墨卿说完,顺手回了消息。
【iris:我下去拿。】
例会结束,就是下午茶时间。
咖啡厅窗明几净,blick集团的员工有专属的下午茶室,所以来楼下喝咖啡的同事不多。
然而总有些意外,沈墨卿一侧眼,看见了两个背对着她的同事。
“还以为多厉害呢,还不是要走了……”
“嘘,小声点。iris毕竟是沈董事长的女儿……哎,这咖啡店的咖啡好贵。”
“沈董事长的女儿又怎样,又没多少真本事,全靠关系。再说怕什么。她以后都不会在这里了……”
对此,沈墨卿倒没什么情绪波动,身居管理层,不被人指指点点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事情能做好,沈墨卿一般不太在意旁人怎么说。
她看了看订单,已经好了,那杯雪顶咖啡就放在一堆咖啡中间,她拿走之后,走到门口,却听见一声:“哎哟!好烫!!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
少女的声音懒洋洋的,“手滑,咖啡撒咯。”
这个声音……
沈墨卿一顿。
她一侧头,就见司徒厌一手拿着一杯雪顶拿铁,白的奶油,浑浊的咖啡,一起变成瀑布从她手里飞流直下,两杯当季最新的雪顶咖啡,在两个口舌不干净的同事这里变成了雪顶瀑布。
她穿了件奶白色的金色刺绣裙子,是当季某秀场的最新款,浅蓝色的头发披在身后,扣着个切割尖锐的水晶发饰,随着她的动作,那发饰在咖啡厅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种刀尖一般尖锐、锋利的光。
午后的阳光慵懒明媚,穿过窗,照在她含笑的眉眼上。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但主人公却没有任何尴尬的感觉,她很自然的俯身,对两个人笑得明艳。
“不是喝不起吗。”
司徒厌:“我请你们喝咯。”
她俯身的时候,有几缕浅蓝色的发丝落在她耳边。
蓝色是冷静的颜色。让人联想到冰,冬天的湖水,寂静的午夜,凝结的蓝霜。
但那一瞬间,沈墨卿却像见到了火。
鲜活的,跳跃的,滚烫的,燃烧的火。
这火焰慢慢的,静静地说:“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背后说沈墨卿。”
“我到时候就请你们喝冬天的第一杯雪顶硫酸。”
两个同事本来还想争辩骂些什么,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了司徒厌背后的沈墨卿。
那一瞬间,他们的表情五颜六色,比被泼了咖啡还精彩。
司徒厌还以为对方是怕了她了,哼哼哼了几声:“还不快滚!”
那两个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司徒厌准备把手里的咖啡杯扔进可回收垃圾桶,一扭头就看见了沈墨卿:“。”
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沈墨卿眉头微微一挑,若无其事说:“怎么过来了?”
司徒厌:“呃……你、呃……啊对了,你拿咖啡了没?”
沈墨卿给她看自己手上的雪顶咖啡,示意自己拿到了。
“快试试好不好喝。”司徒厌立刻给她把咖啡拿到自己手上,给她把吸管插上,“快快快,快尝尝。”
沈墨卿尝了一口,神色莫测。
司徒厌:“怎么?不好喝吗?”
“太甜了。”沈墨卿:“齁得慌。”
司徒厌:“啊?不好喝吗?可是——”
沈墨卿把咖啡放到桌上——
沈墨卿做任何事都很克制。
在三餐里,要克制过多糖分的摄入,在工作上,要克制于事无补的情绪和过多的咖啡因;在家里,她要克制自己向母亲索取太多的亲情以及对无益之事的兴趣。在外,要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人情之外,尽力合乎社会规则。
她总是在克制。
但爱司徒厌这件事,她总是克制不了。
一城破,万城陷落。这一刻,所有的规矩于戒律,都在此破碎了。
她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低头吻了上去。
司徒厌的嘴巴总会讲出一些刻薄伤人的话,可这两瓣唇,颜色很淡,是一种嫩粉色,尝起来又这样轻,这样软,这样甜,像在暖暖蒸汽中融化的果冻,也像拉丝的棉花糖,这样湿湿热热的吻,混杂着雪顶咖啡的甜蜜与苦涩,是一种近乎令人神魂颠倒的味道。
而对方大抵是被吻懵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眼神怔怔的,呆呆的,有点可爱。
等她回过神来,像是有点小心似的,微微张开了嘴巴,小心的伸出了一点点舌头。湿润润的,嫩生生的一点点尖尖,一下激得沈墨卿心脏紧缩,她失控似的吮着,亲着,明明人在怀中,也很乖的叫她亲,可她依然感觉不够,不够,还不够……
自己在失控。沈墨卿很清楚。
司徒厌的脸颊红红的,但是看着她,眼睛很亮很亮。
她们的吻是热的,滚烫的。
沈墨卿抚着她的长发,哑声问她:“甜不甜?”
司徒厌眨眨眼睛,舔舔唇,然后点点头“甜。”
过会,又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齁甜。”
“下次还点。”
*
第58章垂青
55章
沈墨卿还有工作没做完,叮嘱着叫司徒厌回家,拿着咖啡上楼了。
司徒厌喜滋滋的出了咖啡店。
今天是a市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没走两步,迎面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商务小西装的女士,过来拦住了她。
“司徒小姐,沈董想和您单独谈谈。”
司徒厌被请到了一间叫小茶园的一个雅间。
雅间面积开阔,装修古典雅致,取景娴静,微风吹着竹编帘,角落里点着檀香,南面是片视野开阔的小竹林,靠北处,挂着清明上河图的长画帘,里面似乎还有一间雅室。
这里的灯光有些温馨,暗而暖,雅而静,极适合小谈。
司徒厌看到了坐在竹编上的沈清妍。
她的妆淡而雅致,带着这个年岁的女人独有的成熟魅力。
司徒厌:“来谈什么?”
司徒厌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她往沙发上一坐,抱着肩,故意嘻嘻笑着:“又想好什么拆散我们的说辞啦?”
沈清妍的手指摩挲着青花瓷的茶杯盖子,淡淡说:“这次我们不谈卿卿,只谈谈你。”
司徒厌不觉得她跟沈清妍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不过来都来了。
沈清妍不紧不慢说:“我知道你在翡杏村和她有一段缘分,这也可能是你不愿放手的原因之一。”
“那有点不好意思了。”司徒厌:“那段日子我记不清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跟她在一起的。”
“但你总归不能忽视一件事。”
沈清妍喝了口茶,微笑说:“就是,在翡杏村,最后,她还是放弃了你,选择了沈家。”
“那时候她才几岁啊。”
司徒厌想了想,说:“再说,人也不会两次都踏入同一条河流的。”
“是吗。”沈清妍把茶水放下,“我虽然因为工作繁忙,和卿卿相处不多,但说到底,我毕竟是她的母亲。”
“她会喜欢你,一是因为年少时对你的一份歉疚。二是她从未叛逆过,你身上有她渴望的幻影。”沈清妍慢慢说:“但是,卿卿骨子里是个务实的人。”
司徒厌:“所以呢?”
“所以,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幻影只是幻影,虚无缥缈,不可琢磨。”沈清妍:“而追逐幻影,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哦。”司徒厌:“那关我什么事情呢?”
沈清妍一顿:“……”t?
司徒厌偏偏头,煞有介事地说:“不管以后她真的为此付出代价,还是没有付出代价但为此后悔,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是她愿意爱我,愿意追求我,愿意为了我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
司徒厌望着一旁的字画,语气很冷漠:“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她看着看着,眉头忽然蹙起,这个字画……很眼熟。
她以前似乎见过这种簪花小楷。
沈清妍:“你可以拒绝她。”
司徒厌:“我为什么要拒绝她?这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沈清妍:“所以——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她,只是她喜欢你,然后有些资本,对你没有坏处,所以才与她在一起吗?”
沈清妍见过一些缠着有钱二代的小情人,不管是男是女,每当被问及这个问题,都会迫不及待的自证,说没有,说我跟某某人在一起绝不是为了钱,是因为爱。又或者干脆一点,就说自己是为了钱。
但不管为钱还是为爱,总归会给出一个证明,一个答案。
但司徒厌显然不按常理出牌,她听到这个问题,嘴巴撇了撇:“我什么态度是我的事儿,我想怎样就怎样。”
沈清妍微微一笑:“我问你这些问题,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我觉得,像司徒小姐这样的人,理应过上更好的生活。”
司徒厌心里已经有点烦了,她觉得沈清妍真是说不出的虚伪。
她不想再谈,拿起茶掩饰性喝了两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赶紧离开的时候,就见沈清妍轻轻拍了拍手。
远处屏风微动,一只手慢慢撩起清明上河图的画帘。
这手骨节分明,宛若极美的白玉,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手腕上挂着串檀木珠,在那皓白的手腕上,摇晃起茶室幽明不定的动人光影。
来人穿着一件画染的吊带红裙,露出大片如玉的白皙皮肤,黑色长卷发披在身后。
司徒厌瞳孔猛然一缩,下一刻,几乎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了。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陆翡秋!
陆翡秋似乎并不意外,她撩着帘,微微笑着,唇红眼弯,“厌厌,好久不见。”
画帘下着色的光影,栩栩铺在她那张极美的脸上。
一霎间,瞳光映日月,眉目见山海。
沈清妍:“我早有听闻,陆小姐对你倾慕已久。”
陆翡秋慢慢直起身,走进来,她修长指间拿着一枝墨笔,漂亮而极富姿容的脸蛋上沾着一点墨,唇红眼深,妩媚如同画中之妖。
司徒厌:“……!!!”
显然对于司徒厌而言,陆翡秋说是画中鬼也好不为过。
陆翡秋:“厌厌……”
沈清妍不紧不慢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陆小姐会代替卿卿的位置,接任blick公司的ceo……”
司徒厌猛然站了起来,她刻薄地说:“我说,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好好在家颐养天年,天天操这么多心也不怕累死——我的意思是,年轻人的事儿啊,你最好少管!”
沈清妍本来面带微笑,一听见奶奶,脸色一下变了:“……”
这一句奶奶,好好的一下差了两辈。
司徒厌才不管她,讲完,见她脸色变差,哼了一声,提着包就走了。
身后传来了沈清妍淡淡的声音:“明天沈墨卿就会离开blick公司,陷入一穷二白的境地,司徒厌小姐,如果您为了钱来,可要想好。”
等出了商业楼,司徒厌的神色就有点烦躁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沈清妍居然把陆翡秋请过来了!!
“……”
请过来也没什么,陆翡秋先放一边,其实沈清妍讲这么多有的没的,她最应该介意的就是沈墨卿以后没钱了,她又要回到穷苦的境地去了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司徒厌脑子里徘徊的既不是陆翡秋,也不是沈墨卿没有钱,反而一直是沈清妍有点傲慢的那句——
“但你总归不能忽视一件事。”
“就是,在翡杏村,最后,她还是放弃了你,选择了沈家。”
……
说实话,要说司徒厌一点也不介意这件事,那是完全完全不可能的。
只是她忘性大,很多时候懒得想,但是一想,就是生气。
虽然她嘴上说那是沈墨卿年纪小,才回家的。
不管理由是什么,又有多么正当,多么能被人理解,但是被放弃的人,就是被放弃了。
她想,其实沈墨卿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吧……
她干嘛非得和沈墨卿在一起呢。
如果说她是为了奢侈的生活,那沈墨卿以后也会穷穷的。
她不如跟陆翡秋在一起,陆翡秋还答应把家产都还给她呢。
可是不是为了钱,那她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是为了被爱吗?
……这也太可笑了。
如果是为了被爱的话,她长得那么好看,爱她的人多得是,她大可以直接回身上楼,跟沈清妍说,她以后会和陆翡秋双宿双飞。
她干嘛要吊死在沈墨卿这一棵树上?
可是她跟沈墨卿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被爱,那是因为什么呢。
“……”
乌云飘过,慢慢遮蔽了太阳,这一片写字楼又在午后陷入了一片灰暗。
就在司徒厌出神的时候,手机忽而震动了两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果然是沈墨卿。
【iris:回家了吗?】
司徒厌盯着屏幕,半晌,她退出了聊天框,去看自己的微信好友。
其实她微信好友很多,大多都很有钱,但是现在,他们基本已经把她屏蔽掉了,有些已经删除了,还在联系的只有李妮,但李妮也在忙她的学业,她准备出国了。
只有沈墨卿会每天不厌其烦的联系她,问她在做什么。
明明她也不是那种很热络的性格。
其实她不必去思考为什么。
她觉得这样很好,就很好。
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生活的,想做什么就做了,没有必要扪心自问。
【厌厌:嗯,这就回家了!「兔子揪耳朵」】
*
“不必动气。厌厌做事,没有那么多理由。”
陆翡秋放下毛笔,偏头对沈清妍慢慢笑了笑,“没有因为,没有所以,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翡秋轻声说:“喜欢就死皮赖脸不顾一切的喜欢,放弃一切,拆骨扒皮,也要继续喜欢。”
“不喜欢,哪怕褪一层皮,掉到深渊里,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望着竹里小亭,眼中潋滟着薄光,语调温煦而薄凉:“也还是不喜欢。”
司徒厌其实总是有退路。
可她总是会在沈墨卿面前,摆出无路可退的样子,要沈墨卿爱她,还不肯承认。
“那你呢。”沈清妍凉薄说:“你爱她,为她精心梳妆,从里面出来,什么都没做,做了头发,试了一晚上的衣服,但她看起来并不喜欢你。你白费了功夫。”
“我知道。”
沈清妍:“你早该放弃。”
“遇到困难就放弃,算什么爱呢?无所回应就要割舍,又算什么爱呢。”
“我做事,向来喜欢全力以赴。”
陆翡秋微微弯着眼睛,“哪怕只是等待一场垂青。”
第59章钢铁
沈清妍:“我把你保释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谈情说爱的。”
陆翡秋:“亲生女儿派不上用场,便把养女拿过来用吗。”
陆翡秋弯起唇,她修长的手拿起茶具,懒懒散散地说:“要是被有心人扒出来,blick公司股价会跳水吧。”
沈清妍淡淡说:“沈墨卿让私家侦探搜集的那些证据,都让我拦下来了,没有证据,没人能定你的罪。”
“而且,只是暂代而已。”
“卿卿以后不在,找合适的人也需要时间,而且国内的公司要有信得过的人看着。”沈清妍说:“等找到合适的人,就把你调到洛杉矶的公司,那边没有人会care你在中国的劣迹。”
陆翡秋偏偏头,笑得意味不明:“好吧,那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同意这件事?”
茶室的静默蔓延了很久。
檀香飘着,氤氲着一种淡雅的气息,茶水上竖起了茶尖。
沈清妍:“……阿秋,你总要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陆翡秋轻蔑一笑:“这算什么补偿。”
沈清妍喝了口茶:“你得到了保释,而且blick公司会负责你案件后续要进行的所有赔偿,你以后也会有一个相当光明的前途。”
“听起来我确实应当感激涕零。”陆翡秋:“只可惜,我不是以前那个几块糖就能哄好的小女孩了。”
“更何况,您又是一个那么擅于失望的女人——您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t?理由对人失望。”
“你一旦失望,就会抛弃她。不管她是你的养女,还是你的亲生骨肉。”
“你不会在乎被放弃的那个人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沈清妍,你是一个冷酷的商人,你永不回头。”
沈清妍:“阿秋,我若是永不回头,此时就不该在这里,若无其事地邀请你做blick公司的下一任执行ceo了。”
陆翡秋弯起红唇,“我想此事对您而言,必然有利可图。”
沈清妍:“我说过了,这对你没有坏处。”
陆翡秋嗤笑了一声,冷冷说:“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沈清妍忽然说:“你呢?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
“你想要那个女孩。”沈清妍冷冷地说:“但你穷尽手段,最后只能等待。”
“而且,如果没有我,你甚至没有等待的机会。”
沈清妍:“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毫无疑问,你会锒铛入狱。”
陆翡秋:“……”
沈清妍:“但是我们可以合作。有我在,那些私家侦探手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法庭上。”
“我知道,你也是个有才华的人,你并不必卿卿差,你接手blick公司,谁都有益。”
“一个在牢狱中的女人,只能得到他人的同情,厌烦,或者怜悯。”沈清妍说:“但blick公司的总裁,就能让你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陆翡秋:“直到沈墨卿自愿回来?”
“如果她不放弃司徒小姐,她就不会回来。”沈清妍:“而她是个聪明人,吃了苦头,就会回来的。”
*
翌日,浓云密布,要下雨了。
最后的交接结束以后,沈墨卿的手机震动了,是一些提醒短信,提示她的账户资金被冻结了。
随后是一个私家侦探打来的电话。
“……”
挂了电话,沈墨卿眉头沉沉。
对方告诉她,在她昨天下午上去开例会的时候,沈清妍去找司徒厌,在茶室谈了很长时间。
沈墨卿感觉到事情会生出变故。
她母亲很可能会用一些手段……
办公室开了窗,风轻轻的透了进来,她看了看手机,发现最后一条是她在上午给司徒厌发的。
【iris:今天下午就能交接完毕,离开blick了。】
然而这条消息宛若石沉大海,没有回声。
沈墨卿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她似乎也有些欲言又止。
沈墨卿望着窗外,半晌,轻轻出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阿厌做了其他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
雨终于落下来了,雨势有些猛,杂着一些破碎的雪花。
事情已经结束,离职交接也全部做完,她在公司一两个月,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自己的东西。
连笔和咖啡杯,都是办公室自带的,这个公司的一切就好像沈家所给与她的一切。
她孑然一身的来,又孑然一身的走。
外面雨没有停。
沈墨卿顺手拿了伞,走出了公司大楼。
她本想打车,但是顿了顿,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转身去了公交车站台的方向。
其实也不是很远。
路上没有什么闲人,这个时间,几乎都在办公楼里工作。
这是一座冰冷的,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玻璃、水晶、钢筋纵横交错而成的钢铁之城。
雨水从乌云中下坠,摔在玻璃水晶的墙面上,如同一颗颗坠落的闪烁银星,迸溅的瞬间,炸出破碎的花火。
再怎样奋不顾身,也只能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也许沈墨卿的命运就是如此,不管是亲情,事业,还是爱情。
命运如此反复无常,不是去爱就一定会有回声,也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
城市的冰冷尚且如此,何况难以捉摸的人心。
沈墨卿脚步一顿。
看见了在公交站台前的司徒厌。
少女好像有点无聊,踢了踢脚边的水汪,又收回脚,仰头望着公交檐落下的雨帘,对面24h全家便利店在阴天黯淡的灯光,倒映着她眼中密密的雨脚。
她好像浑不在意脚上的泥泞。
于是这座无坚不摧的钢铁之城,便在她脚边那片粼粼的水汪中,柔弱地颤抖起来。
“……”
那一瞬间,沈墨卿心中一颤。
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又或者,为什么……
但最后,她只是把从公司带来的伞扔进了垃圾桶。
她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司徒厌愣了一下:“你来了?”
司徒厌不满地说,“你怎么也没带伞呀。”
沈墨卿说:“忘记了。”
司徒厌:“好吧。”
又埋怨说:“我等了你好久。”
她说完,抱着她,踮起脚尖,亲了她一下。
沈墨卿:“那我们等一等吧。”
司徒厌:“等公交车?”
沈墨卿停顿了一会儿,说:“等雨停吧。”
她们坐在檐下,一起等着这场冬雨在某个时刻暂停。
沈墨卿一侧眼,发觉司徒厌在看她。
察觉被看到了,她有点慌张,移开了视线。
顿了顿,沈墨卿还是决定给司徒厌再强调一下现状,“那个房子是沈家的资产,所以,暂时,可能没办法回去了。”
司徒厌“哦”了一声,盯着对面的全家,说:“那要找房子咯。”
“嗯。”沈墨卿说:“我已经找好了。”
“哦,那我要把我的东西搬过去。”
沈墨卿:“嗯。”
乌云慢慢的被风吹散了,雨停了,公交站雨檐的落水,稀稀落落,滴滴答答。
沈墨卿仰头,看见了彩虹。
沈墨卿一低头,发现司徒厌在看她,这次被发现了,她有点慌张,过一会,又理直气壮,说。
“我女朋友真好看。”
沈墨卿失笑,“没钱也好看?”
“没钱也好看。”
过一会,司徒厌想了想,又犹豫说:“但最好还是,要有一点钱。”
沈墨卿忍俊不禁:“好。”
顿了顿,她说:“我还以为,你又会离家出走。”
司徒厌:“如果这次我走了,你还会去找我吗。”
沈墨卿说:“会。”
司徒厌说:“可是你没有钱了,也养不起我了,我会拒绝你,用刻薄的话讲你,说你很穷——就算这样,也要去找我吗。”
沈墨卿想了想,说,“会。”
司徒厌:“我这样说你,你也不会难过吗。”
沈墨卿顿了顿,又说:“当然,会有点受伤。”
司徒厌:“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放弃?”
沈墨卿看着她,她珍珠似的眼睛里,浮动着一片彩虹。
沈墨卿弯起唇,莫名心情很好,她摸了摸她蓝色头发,“不会放弃。”
*
第60章癫子
那天她们回了家,折腾到了很晚。
沈墨卿约了中介去看房子,司徒厌就在家和阿姨一起收拾东西,她在里面穿上了经典版香奈儿套裙,外面套了个范思哲小外套。
阿姨想帮她装的时候,司徒厌昂首挺胸:“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来!”
她一件一件把自己的东西装进了纸箱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在这里留下了太多东西了。
一个箱子装满了她买的兔子玩偶,一个袋子里装着她喜欢的裙子,杂物诸如水杯、地毯,捕梦网,开瓶器,还有着卡通兔子头的紫色充电线之类,也整了好几个箱子,冬衣太厚了,她在行李箱里塞了两件。
司徒厌装模作样的收拾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箱子好像越来越多。
司徒厌:“。”
正在整理电视柜的阿姨欲言又止:“司徒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阿姨手脚显然麻利,把小东西归一类,大东西归类,分门别类的整好,袜子之类的小东西,卷成方便的一卷卷,衣服、玩偶也用压缩袋整得相当省空间,如此干脆利落的整出了三个大箱子出来。
司徒厌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讪讪的在客厅里瞎溜达。
她发现客厅的电视柜是开的,旁边放着一个小文件盒,里面的东西都在盒子里放着。
阿姨帮她收拾东西前,正在整这里,弄到一半就放那了。
司徒厌把电视柜里的东西拿出来,继续放到盒子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沈墨卿出国出差的一些票据,还有一沓火车票——
司徒厌拿起火车票的一瞬间,顿了一下。
“……”
她盯着这一沓厚厚的火车票,视线慢慢地挪到了列车号上。
a市出发,c346号,终点站x市。
司徒厌盯着那个x市看了一会儿。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手机,搜了一下翡杏村。
翡杏村是距离x市很近的一个山村。
虽然那里不通火车,但地图上显示这个村庄离x市的直线距离只有13km。
司徒厌:“……”t?
阿姨收整完了东西:“司徒小姐,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她走过来,却看到少女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闻言,好像有点惊慌似的,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塞进了口袋,匆匆起来:“我出去走走!!”
阿姨:“诶,司徒小姐……”
……
司徒厌出了别墅,冬日的寒风凌冽的吹过来,一下将她的头脑吹得清醒许多。
她在墙角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蠢,给沈墨卿拍个照片,发个消息问问就是了。
她拿起手机解锁,拍了张火车票照片,刚要发送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唔!!!”
□□的味道扑面而来,司徒厌一下失去了意识。
*
司徒厌艰难得醒过来,她迷迷瞪瞪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
司徒厌:“……?!!!”
司徒厌一个激灵起来,却发现四周很是颠簸,她好像在一辆送山货的大卡车上,空气中有着很难闻的烟味。
一旁似乎有人,发现她醒了,立刻又给她盖手帕。
难闻的□□味道冲击而来。司徒厌猛然屏住了呼吸,却还是吸入了一点点,头晕目眩,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紧紧的握住了口袋里的火车票。
*
沈墨卿找好了一间两室一厅,朝南,在a市的郊区,临近地铁,月租3k。
她和房东大概谈好了价钱,短租三个月左右。
除了被沈家冻结的那些资产,她自己也因为之前游戏公司的收入而有许多积蓄,虽没有之前富裕,却也不至于真的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这个房子只是暂时落脚,沈墨卿并不打算在这里住很久。
而黎黎听说她离开了blick公司,不停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继续当老板。
对此,沈墨卿只是回复了一句最近很忙,过些日子再谈。
随后,手机嗡得一声,显示是厌厌给她发了消息。
她打开一看——
先是一张火车票照片,随后,是失去意识的司徒厌被捆绑,在卡车里的景象。
沈墨卿:“???!”
【厌厌:你最好不要报警。】
【厌厌:否则没人会好过。】
沈墨卿勒令自己冷静下来,她大脑飞速运转,先是从司徒厌的仇家开始筛选,但是司徒厌虽然说话得理不饶人,但也只是一些小口角,不至于闹到绑架的地步,章乾一那个高位截瘫是陆翡秋的手笔——而沈墨卿已经把这件事不经意的透露给了章家。
他们即便寻仇,也寻不到司徒厌头上来。
沈墨卿梳理了一下自己这边会牵涉的人,几个微妙的角色浮现了出来。
目前的嫌疑人,有沈清妍,被沈清妍保释出来的陆翡秋,以及……
她眯了眯眼睛,一个名字缓缓浮出水面。
【iris:你想要什么?】
【厌厌:沈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哼,你不要以为你能撇清干系,你欠我们的债,你这辈子也还不清!!!】
沈墨卿:“……”
沈墨卿基本能确定对面是谁了。
陆翡秋是有过绑架司徒厌的前科,但是她绝不对那么粗暴的对待她。
而沈清妍——沈清妍如果想威胁别人,更不会用这样明显会触犯法律的低级手段。
哪怕她真的雇人这样做了,也不会在犯罪行为发生后立刻堂而皇之的用受害者的手机联系她。
是白家。
因为她查明了绑架事件背后的隐秘,没有再给白家钱,对方便绑架了司徒厌,威胁她。
她强行压下了胸腔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缓缓打字。
【iris:白夫人,你和我之间的积怨,何必牵扯他人。】
【iris:绑架是犯罪行为,会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严重的会处以10年以上甚至无期,你最好想好再做。】
【厌厌:我可没有绑架,我只是请司徒小姐去你的童年故乡做客而已。】
【iris:她是你的女儿。你一定要这样对她吗。】
【厌厌:我女儿死了!!!我女儿早就死了!!被你害死的!!】
【厌厌:「语音」她上了火车!!她上了火车就再也没回来!!她去找你了,她去找你了!!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自从白父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翠翠又走了之后,白母整日精神恍惚,她的精神时常不稳定,讲些疯言疯语,也无法去正常的工作。
沈清妍负责了白父的医药费,而因为翠翠的走失,沈墨卿每个月都会给白母钱做补偿。
【厌厌:「语音」你给钱也赎不了你的罪!现在你连钱也不给了!你忘了是不是,你忘了是不是?!你怎么敢!!你就应该永远活在痛苦和忏悔里!我一定,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女人的声音,依然歇斯底里的尖锐,还带着一点点说不出的悲痛和疯癫。
沈墨卿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沉默了。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被遗弃了。
被人从温暖的襁褓里,从领养又弃养的收养人那里,从充满着泡面和脏污的火车里……
她的一生就这样被人遗弃在了黑暗里。
在那些遍体鳞伤的岁月里,每一个冬夜都那样冰冷,那样难熬。
风轻轻一吹,干枯的梧桐枝摇晃着,冬日的黄昏,总带着一些难言的萧索。
沈墨卿刚想说什么,忽然冷不丁对方打来了视频电话。
沈墨卿立刻接了,下一刻就看见屏幕那边一片混乱。
“你敢咬我!!松嘴!!松嘴——啊……”
伴随着布料撕裂的拉扯声音,还有司徒厌极具攻击性的声音:“你敢绑架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告诉你,你给钱也赎不了你的罪!!我国刑法你忘了是不是?你忘了是不是?!哦你没学过,没关系我也是,但我有钱,我可以请律师,我要让你永远活在痛苦和忏悔里,我一定要让你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
两个人厮打得厉害,大概白女士没想到会有人吸了过量□□后会在一分钟内鲤鱼打挺,还牙尖嘴利,手脚都被捆住了还能一个饿虎扑食,并精准的将虎牙深深陷在了她耳骨上。
她疼得手一抖,也顾不得威胁恐吓沈墨卿了,尖叫道:“啊!!我的耳朵!!”
显然,把发癫时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司徒厌从身上撕下来,已经耗尽了她余生的力气和手段。
“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我就是你祖奶奶!我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烂的车!!我的天哪!我的人生履历上绝不能包括这么烂的车!谁都不能让司徒厌坐这么烂的车!!!还有我的香奈儿套裙!!我的范思哲外套!我天,磨损了这么多!这是灰吗?这是灰!!!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这套全球限量版啊!!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所有人!”
“我的香奈儿被你害死了,被你害死了!我再也买不起这样的香奈儿了你懂吗!我马上就要因为该死的恋爱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你懂吗!”
“不你不懂!!你除了绑架什么也不懂!!你只是个愚昧无知且嫉妒我的绑架犯!!你嫉妒我的方式真是独特!好好好,你成功了,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记住你了!我再也买不起这样的范思哲了!这辆连座位都没有的烂卡车上就这样毫无疑问地载着两个前途光明的人类高质量女性——一个是面临十年以上无期徒刑的绑架犯,一个是家财散尽只有对象和性生活和范思哲的落魄穷鬼!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似乎有人被车上的动静惊动了,有人操着一口方言上来。
白夫人用方言尖叫着:“拉开她,拉开她,拉开我身上的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沈墨卿记得,白夫人一向是个疯癫且要强的人,至少在要钱的时候,嘴脸一向刻薄尖锐。
时光荏苒,寒蝉鸣败柳,大火向西流,历经了几个春夏,沈墨卿从未见过她如此无助,且可怜的模样。
或者说,沈墨卿其实一直知道她是个可怜人。
但她从未可怜得如此具象。形象。毫不抽象。
简直有些令人同情了。
沈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