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这是一个陷阱,或者主办方早有准备。
阿洛特闪进保险门内的速度很快,顺手掩上门的速度也很快。假如他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也许他能在进入之前发现墙角壁虎般扒着的人影,进而发现主办方早有准备;但正是这样迅捷的速度在过去的无数战斗中使他免于死亡,也使刺客在停电的第一时间翻滚离开门口的位置。
火力十足的子弹倾泻在保险门上。
这绝对不是主办方的安保团队,阿洛特冷静地分析,他们的行动不会这么迅速,这么致命;更重要的是,他们没必要关灯,因为刺客才是进行非法活动的那个。只有两方都见不得光,才会在黑暗中沉默地交手。关键是,他的敌人是谁?
鹰眼视觉在刺客遭遇袭击的瞬间开启。阿洛特蹲在展览柜后,看见标红的敌人从墙角上跳了下来,却没有去检查门口的收获,而是端着枪径直向他的藏身处走来。
这不对劲。阿洛特试探性地做出离开掩体的假动作,敌人立刻开枪,反应快到仿佛他们能看见刺客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热成像系统?阿洛特心里一沉。他扫视着保险室简单的结构,一边迅速思考着脱身的方式,一边在耳麦上快速敲了三下:那是他和肖恩约定好的暗号,表示他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救援。但通话另一端没有任何反应。阿洛特这才想起自从他进入保险室,肖恩就没有再说过话,甚至连轻微的摩擦声、键盘敲击声也消失了。
这是一个陷阱。但比这更糟糕的是,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阿洛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烟雾弹的位置。他沉稳地等待着,直到敌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不打算浪费烟雾弹的任何一秒——直到阿洛特看见敌人胸膛上的红色十字。他们几乎同时动手。
嘭!
拍卖会现场仍然没有恢复光明。宾客们不满地议论纷纷,抗议电力仍然没有恢复;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主办方焦头烂额地上台致歉,承诺拍卖会将延期重新举行,并将在几日后提供补偿。
在手电筒零星的灯光中,观众们逐渐被引导着离开会场。不知为何,侍应生的数量似乎减少了许多,以至于他们排成的长队移动缓慢。
被邀请来的记者也在此列,星球日报的吉米·奥尔登把他的摄影器材小心地背好,为今晚的意外唉声叹气,“我还以为能拍到几张好照片,最起码也能拍到卢瑟先生的演讲。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料到的,希望头儿别为这个发火。”
他的好同事克拉克·肯特正要答话,突然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会场深处。黑沉沉的会场里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一张吃人的大嘴。
“怎么了,克拉克?”吉米也往后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清,“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是的,”克拉克说,“我刚想起我的钢笔一定是忘在卫生间了。你先走吧,吉米。”没等好友回答,他一扭身,以匪夷所思的敏捷从队伍中迅速消失了。
“…好吧,”吉米茫然地对着黑暗说,“不过我刚才好像还看到它在你胸袋里?是我看错了吗?”
他当然没有看错。但他当然也没有看见,在黑暗中飞奔——字面意义的“飞”奔——的克拉克·肯特把西装外套利落地剥开,露出其下的金红色标志。那形状看起来像一个钻石,但人人都知道,那是一个“S”。希望的标志。
超人的速度很快。他比光速更快,甚至能够绕着地球高速飞行,从而令地球倒转,时光倒流;但他的弱点和他的能力一样显著。铅会阻碍他的视线,而氪石会让他变为凡人之躯,红太阳灯会让他变得虚弱。
不幸的是,他这次的敌人对此相当了解,甚至预判了他的行动。当超人在走廊里高速飞行,冲向他听见模糊枪声的铅制房间时,走廊忽然亮起了灯——原本停电的后台瞬间灯火通明,不祥的鲜红打在超人的身躯。他和他的披风一同坠落在地。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超人委顿在地,艰难地试图爬起来。他听见了枪声,有人需要他——这样的信念在无形中支撑着他,尽管极其困难。热视线从他宝蓝的双眼中对准光源迅速射出,灯闪了闪,灭了一盏。但更多的红灯在上方热辣辣地嘲笑着他无谓的努力,而他的超能力在红太阳灯光的刺痛下逐渐流失。冷汗从氪星人的额角滴落,他似乎听见了背后又有物体高速袭来的破空声。
但那物体在他身后停住了。机械运转的声音咔咔地响着,伴随着一个他很熟悉的嗓音,但不是作为超人熟悉,而是作为记者克拉克·肯特。
“我还在想是什么飞得比我还快,幸好不是刺客新招惹上的反派。需要帮助吗,超人?”
是钢铁侠。汗流浃背的超人回过头去,发自内心地绽放出一个微笑。
“我就把那当作是个肯定回答了。”钢铁侠说。
在嗡鸣中,他举起的掌心炮充能完毕。
走廊炮声齐响。震动传到了加拉哈德脚下,他侧过头,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为你而来,特里斯坦,但我恐怕他们没法及时赶到了。”
刺客被押在地上。他的外袍再一次变得破烂,火药灼烧的痕迹毁了它,也在阿洛特身上又覆盖一层伤痕。他不稳地喘着气,血液混着汗水滴落,袖剑和其他工具在圣殿骑士擒获他的第一时间被收走;特工没有费心掀开他的兜帽,加拉哈德也没有,但很明显,他们已经将他逼到了末路。
加拉哈德招了招手。特工上前一步,把手枪递给了他,又迅速退回原位。圣殿骑士打开保险,那声响在刺客混着心跳声的耳中异常清脆。咚咚,咚咚。
“我就不跟你废话了。”加拉哈德指着他,“六年前,8月16日。是谁在芝加哥杀死了加拉哈德夫妇?”
“什么?”刺客差点猛抬起头。但他抑制住了这种反应,而这一点并不难被掩饰在虚弱的气喘和颤抖中。
“你以为我为金苹果而来?”加拉哈德说,“那对我来说只是顺便的事。更困难的是抓到一个活跃着的刺客,并且让他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告诉我你对此事是否知情。”
阿洛特的心脏依旧在狂跳,但只是剧烈运动后的余韵。他笑了起来,抬头看向圣殿骑士,后者没有挂着微笑的嘴唇格外冰冷。
“如果你只会这么提问,”阿洛特冲他说,“那么,我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没有刺客回答你的问题。”
加拉哈德的蓝眼睛显得更冰冷了,仿佛北极厚厚的雪层。但出乎刺客意料的是,他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趣,你在挑衅我。”圣殿骑士没有任何动摇。他顺手把枪插回腰间,转头指示特工,“把他带回领地。我不希望那些没有眼色的超级英雄打断我们的对话。”
“先生,”特工犹豫着提醒,“我们没在他身上找到金苹果。”
“如果他带着金苹果,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地抓住他?”加拉哈德不再看着刺客。他转过身,准备离去,“押回地底,他会告诉我们的。”
就在此时,原本跪在地上的刺客忽然暴起。
如果那些圣殿骑士以为收走一个刺客身上的所有武器,就等同于剪断了猫的利爪,那就完全错了。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他的身体就是武器本身。
特工没有料到这个。仿佛进入了绝对时间的慢镜头,特工们的眼神从冷淡逐渐转为惊恐,或是伸手,或是扑来,或是掏枪,但没有一个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
加拉哈德回过头。在视野黑下去之前,刺客最后能记住的画面里只有一柄正面刺进他腹部的袖剑。
“你说他的袖剑和装备掉落一地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黑斯廷斯,”钢铁侠简练地说,“刺客被带走了。现在告诉我你们有追踪他的方法。注射进体内的追踪器?信号发射器?”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你以为我们是阿布斯泰戈那群混蛋吗?”肖恩大恼,“这整件事都是一个陷阱,现在他们把阿洛特和金苹果一起抓走了!瑞贝卡!你听见了吗?”
“我正在呼叫帮助。”
“打断一下,我们这里有钢铁侠和超人,”托尼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要什么帮助?超人,你可以追踪他在哪,对吧?你需要我提供对话录音找到他的声音吗?”
“我记得他的心跳声。”超人皱着眉,“稍等…我找到了。他听起来不太好,受了伤,但不是致命的。我建议我们立刻出发。”
“Ok,你先飞。”钢铁侠刚刚说完,超人拔地而起,在建筑物顶上捅了个大洞。钢铁侠没有浪费时间跟上,“顺便一提,黑斯廷斯。那个会发光的小球在我这里。”
第25章第25章
时间回到拍卖会刚开始。托尼·斯塔克独自坐在包厢里,眼镜正在尽职尽责地向他推送每一位进场观众的身份。当他听见敲门声时,只是漫不经心地又喝了一口自带的尊尼获加蓝牌威士忌。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他高声回答,“别来打扰我。”
把手却被向下按动。门仿佛压根没被锁上似的打开,“托尼,是我。”
阿洛特把门带上,在钢铁侠的枪口下笑着举起双手。后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卸下防备,“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发现什么了?”
“没发现红名,”阿洛特说,“我来找你是出于其他原因。”
他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圆球。托尼谨慎地盯着这个被递到眼前的小东西,没有开口。眼镜显示,它正在散发着波动性的能量,但这不是足以让钢铁侠警惕的原因。那是一个小型但恐怖的能量反应堆,足以和他胸前的方舟反应堆媲美。
“这是?”
“金苹果。”阿洛特肯定,“我需要你暂时替我保管。”
在托尼见鬼般的表情中,刺客把伊甸碎片塞进了他手里,后者差点没拿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我得走了,”阿洛特飞快地说,“幸好你在这,托尼,不然我就差把它寄存在前台了。”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当然是,”阿洛特笑了笑,“别担心,它不会莫名其妙地爆炸。一会见。”
刺客以他一贯的速度闪了出去。他很显然有急事,而托尼也知道他准备去做什么。去窃取还未展出的“亚历山大佩剑”。但这不妨碍托尼在临时建立的通话频道里夺命狂call刺客,“我还以为你带着它行动会更方便,虽然我认同你选择托付者的眼光。”
“我知道我总是可以相信你,托尼,”刺客低声回答,“而它确实能够给我带来便利——极大的便利。这正是为什么我不想带着它的原因之一。”
没等托尼说话,阿洛特又补充,“另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冒险。伊甸圣剑的噱头也将吸引圣殿骑士,如果有万一,我不希望我携带着两件伊甸碎片被他们抓到。”
“不许这么说,”托尼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皱着眉,“没有万一。我也在这里,你能有什么事?保持联系,有事叫我。”
“谢谢你,托尼。我会在一切结束后给你回电的。”
刺客食言了。他很少这么做,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事情,他都会竭尽全力完成。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是未知的敌人切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讯。九头蛇也想要伊甸碎片,毫无疑问,他们会想要每一个能帮助他们抄近路掌控世界的金色道具,每个反派都这样。一点新意也没有。
“超人,”钢铁侠在面甲里说,他知道超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对大都会更熟悉。九头蛇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九头蛇?”超人疑惑,“那是什么?我没注意到大都会有新的怪物出现。”
“不是希腊神话那个!”钢铁侠抱怨,“天啊,你真的不知道?”
超人一个急停。钢铁侠差点撞到他身上,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他们脚下是大都会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毫无疑问,阿洛特一定在这里的某辆车内。超人的视线穿过一辆白色房车的车壁,笔直地落到他听见的心跳声上。咚咚,咚咚。
“哪辆?”
“那辆。”
超人一头扎进大都会的夜晚。负责看守俘虏的特工有所抵抗,但在超人面前,那点子弹的抵抗和猫伸出的爪子没有区别。人头攒动,惊呼声此起彼伏,数十辆钢铁盔甲适时赶到,引导群众有序散开。
“为防止误伤,”智能管家的声音在数十辆盔甲的广播中响起,“请各位立刻离开这里。任何财产及人身损失请报给斯塔克工业。”
超人把特工挨个拎出来,丢在车旁。几个钢铁盔甲从人群中飞回,黑洞洞的枪口盯着他们。
“他需要立刻被送到医院。”超人透视了阿洛特的情况。他轻柔地举起房车,对钢铁侠点了点头。
“我会处理这些人的,”钢铁侠说,“带他走吧。”
超人平缓地消失在市中心所有人的视野内。钢铁侠注视着他在夜空留下的一道红色轨迹渐渐消失,然后转头看向被以光速揍了一顿的特工们。
“好了,触手们,”钢铁侠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什么触手?”鼻青脸肿的圣殿骑士特工茫然地反问。
“什么苹果?”超人茫然。他把刺客送到医院后,护士和医生什么也没问,只是以飞一般的速度把伤者推进了手术室。超人以敬佩的目光远远望了他们一会儿。在确认刺客的安全后,他收到了蝙蝠侠的通讯。
“伊甸碎片之一,”蝙蝠侠说,“被称为金苹果,是一件储存了巨量知识的杀伤性武器。”
“我没在刺客身上发现类似的物品,”超人说,“但那可能是因为他把金苹果托付给了钢铁侠。”
“他把金苹果托付给了钢铁侠?”
超人不知道蝙蝠侠为什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呃,我想是的,”他回忆了一下,“钢铁侠刚才对他的同伴说有个会发光的小球在他那里。”
“那很有可能就是金苹果,”蝙蝠侠没再追问,“它在钢铁侠手里总强过于在圣殿骑士手里。”
“圣殿骑士又是什么?”超人纳闷,“我猜不是德国的那个吧?”
“我会将这理解为你没打过刺客信条,”蝙蝠侠说,“不过那不重要。资料已经发送给你了。”
超人掏了掏他的制服,发现他的手机似乎真的被遗落在了拍卖会。他尴尬地冲回去取走手机,又飞离会场,一边阅读长达几十页的资料,一边庆幸手机还没被移到失物招领处,不然他还得以克拉克的身份去领。
而在以上所有步骤过后,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秒钟。
“还有一些我没更新的资料,因为我也刚得知这个消息不久。”蝙蝠侠补充,“夜翼和他一路追踪到哥谭的那名圣殿骑士,四天前被发现猝死于布鲁德海文监狱。”
“四天前,”超人想了想,“我记得那天我在卡尔那里见过他。”
“卡尔?”
“这个名字也属于一位可亲的报刊亭老板,”超人,氪星名卡尔·艾尔,坐在星球日报最顶端的球上耸了耸肩,“我可没有垄断它。等等…B,他醒了。”
他飞向医院。透过墙壁、走廊与房间,阿洛特剧烈的心跳清晰地响在超人耳侧,就像那天在卡尔的报刊亭一样。超人在多种不同场合听见过这种急速的心跳,他很熟悉这种心跳以及飙升的肾上腺素代表什么。
超人能理解——超人总能理解。醒来发现有人在自己身上动刀子的感觉一定很奇怪。刺客从医护人员手中夺走了器材,瞳孔不正常地放大着,正在大声质问他们的身份以及自己的所在。医护人员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战战兢兢地劝他情绪不要过于激动。鲜血从刺客腹部被缝合到一半的伤口中滴落。
超人就是在这一刻赶到的。一阵风晃过,他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里。
“别担心,”超人咽下了害怕这个词,“这里是大都会最好的医院。他们正在为你缝合伤口。”
刺客显然又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很快放下了警惕。超人能够看清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的缓慢变化,但比起大都会以外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常心怀警惕的人,刺客放下警惕的速度已经算得上快。
“是你送我来的?”刺客以肯定的语气问,“你从圣殿骑士那里救了我。”他松了口气。手术刀掉在了地上,人也滑了下去。
“谢谢你,超人,”阿洛特有气无力地任由超人把他再捡回手术台上,“还有,我很抱歉刚才医闹的那部分。”后半句话是对医护人员说的。他们重新聚过来,继续本职工作。
“没关系,”一个医生说,“我们相信超人送过来的人不会真正伤害我们。”
他们都戴着口罩,阿洛特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他能看见他们微笑的眼睛。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阿洛特嘀咕,“麻醉…不够……”
接着,他头一歪,眼皮坠了下来。
“很显然麻醉的量正正好。”护士说。
“如果麻醉的量正好,”另一个护士说,“他不应该在手术中途醒来。”
超人静悄悄地飞出了窗外,没有告诉他们阿洛特陷入的是睡眠而不是昏迷。
“我就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蝙蝠侠转述,“钢铁侠正在找刺客和你。他看起来认为大都会有一个名为九头蛇的邪恶政治组织。”
“不是圣殿骑士吗?”超人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资料。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许他和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同。”蝙蝠侠说。
第26章第26章
“我知道可以直接呼叫你的名字,”钢铁侠说,“但那样看起来太傻了。他怎么样?”
他弹开面甲,看了眼病房里正在休息的阿洛特。
“刺客的情况很稳定,”超人回答,“无论是谁伤害了他,他都幸运地避开了内脏或者其他重要器官。”
“更幸运的是从不受伤。”钢铁侠说。
超人敏锐地看了他一眼。钢铁侠注视着病房的表情有一瞬间显得沉郁,但他迅速转过脸,眉毛也挑起,立刻变回了那个生动的托尼·斯塔克。
“说起九头蛇,”他说,“你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正在大都会筑巢吗?还是因为它的活动主要在政治组织里?算了,这不重要,总之我在卢瑟的生物工程实验室里找到了他们活动过的证据。你想问我怎么找到的?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头蛇喜欢玩改造人那一套,你最好保护好自己的DNA和细胞,即便你是钢铁之躯。”
“谢谢你的提醒,斯塔克先生。”超人沉思,“所以他们也会进行人体实验,这听起来和圣殿骑士很像。”
“你猜怎么?”钢铁侠重新挂上面甲,“九头蛇虽然比圣殿骑士藏得更深,但他们好抓多了。我已经查出了他们的一个据点位置,你来不来?”
超人当然没有拒绝。
与此同时的芝加哥,夜晚八点半,停机坪。
在螺旋桨掀起的狂风中,扎起长发的加拉哈德走下直升飞机。
“坏消息,先生,”戴着耳麦的特工迎上来,“那位刺客被超人和钢铁侠截走了。
“我们的人呢?”
“下落不明,”特工汇报,“现场有人目击到钢铁侠把他们带走了。”
他为加拉哈德按开电梯。圣殿骑士走进去,缓缓合上的金属门把飞机的轰鸣声隔绝在外。一片寂静。加拉哈德注视着金属门中的反光。
“按照流程给他们的家属发放补贴。”他说。
“我替他们感谢您,先生。”特工低声说。
“这次任务的强度超过了你们的能力,”加拉哈德轻轻摇头,“谁能想到不止一个超级英雄会去救他?那位刺客的交友范围广到超乎我们的想象,或者他们的目的也是金苹果。”
电梯抵达楼层。
“如果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也清楚金苹果的存在,”加拉哈德走出电梯,“那么,我们要夺走它的概率几乎为0。”
“那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加拉哈德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看不出对上他们和找死之间有什么区别。艾里亚斯在哪?让他到办公室见我。”
“他在首领那里。”
加拉哈德停住了。特工比他早一秒停下脚步,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砖上的花纹。
“阿列克谢有没有说过叫他去干什么?”
“没有,先生。”
加拉哈德啧了一声。特工假装没听见顶头上司对他哥表现出的强烈不满。
“知道了,你回去吧。”加拉哈德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首领办公室,“别跟着我了,我又不会在自家公司迷路。”
他独自走过长长的走廊。尽管大多数员工已经下班离开,加拉哈德总部仍然亮着灯。加拉哈德的身影被灯拉长又缩短,伴随着靴跟敲击地砖的声响来到阿列克谢·加拉哈德,这座公司实际上的掌控者门前。
“进。”门内传来阿列克谢的声音。
小加拉哈德没有费心敲门,也没有费心打开门。他的助理艾里亚斯从室内打开门,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你有什么事,”小加拉哈德对他的兄长抱起胳膊,“你知道你可以直接找我,而不是我的下属。”
“坐。”阿列克谢只说。
他本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落地窗敞开一扇,把阿列克谢的额发吹得微微浮起。他注视着西尔维奥,后者在他的目光中妥协了,不情不愿地在阿列克谢对面坐下。
“你没得到金苹果和那位刺客,”阿列克谢陈述事实,“还引起了超级英雄的注意。”
“我的人刚把他劫走,”西尔维奥回答,“超人和钢铁侠就来了。你认为其他刺客会得到这样的关注?”
“从结果上来说,你让我们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阿列克谢说,“而且,你一无所获,除了拍卖会上买的几样小东西。你让这次任务看起来像个旅行。”
“对抗超级英雄这件事远远超过了我的团队的能力,”西尔维奥反驳,“甚至远远超过了我们芝加哥分部的能力。而且你没必要担心这个。超级英雄都爱惜羽毛,他们会先搜集非法的证据再上门,否则官方和舆论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只有那些刺客会随心所欲地进行突袭。”
“他会来的。”小加拉哈德总结,“他当年能够不顾一切地追杀所有惹到他的人,今天也会为我而来。”
“我要去芝加哥。”
这是刺客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在开玩笑吗?”钢铁侠把正要起身的阿洛特按回去,“你的伤口还没好。你要去那干什么?寻仇?”
“不,是解谜。”阿洛特大概是想笑,但伤口被牵动,最后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先不说这个,托尼。它安全吗?”
“比你安全得多。”钢铁侠帮忙把枕头立起来,塞在很显然不愿意乖乖躺下的刺客身后,“我从绑架你的圣殿骑士那里掏出了一点东西,也许你应该知道。”
九头蛇项目,由利蒂希娅·英格兰领导,旨在通过基因编程的方式为现代圣殿骑士组织量身打造下一位领导人;在表达了他们对最大Boss艾伦·里金的不满的同时,又展示了他们卓越的想象力与杰出的行动力。他们收养了一个孤儿麦克作为实验体,最后又杀死了他。所以目前来说,圣殿骑士的九头蛇项目毫无成果。(来自肖恩·黑斯廷斯)
“基因编程?”阿洛特皱眉,“那是什么?”
“它用于医学和农业领域更多,”钢铁侠侃侃而谈,“是一种对特定目标基因进行精确修饰的技术。你只要用核酸酶或者其他工具…@!dsha…就能做到,是我小时候玩的游戏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一句没听懂的阿洛特默默点头。
“重点是那是九头蛇一直在做的东西,”钢铁侠说,“你记得队长最开始的故事吧?他们一直在尝试还原他的‘超级士兵血清’,相信那玩意也能像改变队长一样改变他们的基因。”
“所以九头蛇和圣殿骑士有合作?”
“我更倾向于九头蛇在圣殿骑士中也有卧底,”钢铁侠耸肩,肩甲生动地发出咔咔的声响,“不过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如果九头蛇也和这件事有关,那我恐怕能力有限。”阿洛特沉思,“他们的武力太强了。”
“很高兴你有这份自知之明,”钢铁侠说,“我本来也没准备让你加入,刺客。待在这好好休养吧,我一会来看你。”他退到窗边,挥了挥手。
“再见,托尼。”阿洛特也对他挥了挥手,“不过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待在盔甲里?”
“因为我不在这里。”
面甲弹开,钢铁盔甲里空无一人。托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超人和我正在打击大都会郊外的九头蛇基地。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把这个盔甲调走了。回见。超人向你问好。”
钢铁盔甲并起两指,活灵活现地对阿洛特比划了一下之后,流星般从窗口飞走了。
“…好的,”阿洛特对着窗口说,“祝你们一切顺利。”
这种知道朋友在工作,自己却无所事事的感觉有点新奇。他又看了一会儿天边那道明亮的弧线,缓缓躺平。钢铁侠和超人,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两大巨头合作,刺客完全可以想象九头蛇的下场。
问题是圣殿骑士。
他们往往拥有合法公民身份,为动物保护利益奔走,为当地基建贡献,为社会的利益殚精竭虑(无论是哪种殚精竭虑),至少他们表面上是优秀企业家。而仅仅第一条合法公民的身份就足以困住超级英雄,既不是用枪炮,也不是用魔法,而是水深火热的舆论。
令人惊奇的是,在他们以道德标准和法律准则批判超级英雄的时候,似乎彻底忘了一件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只有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无声地接受这样的批判。
恰好刺客根本不在乎这两者。他只在乎头顶璀璨的星空,以及那些璀璨如珍宝的人们。
夜凉如水。在黑暗中,窗户被提醒式地轻轻叩响;阿洛特短暂地打开鹰眼视觉又关上,看见翻进病房的人影褪去一层友好的绿色标记,露出线条流畅的蓝黑色制服。
“嗨,刺客,”夜翼轻巧地落到地上,“听说你又受伤了。”
“那并不严重,”阿洛特坐了起来,“但我还是很高兴见到你,夜翼。”
“没有什么伤是不严重的。”
夜翼走到病床前。多米诺面具只遮住了义警眼睛周围的部位,他明显在为什么发愁。但当他望进阿洛特的眼睛里时,又露出了微笑。
“蝙蝠侠也知道了你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夜翼眨了眨眼,“不过哥谭让他有点忙,你懂的。”
“我明白,”阿洛特说,“他很少说话,但他有一颗良善的心。”他为这句原本来自蝙蝠侠的话笑了一下,很快转移话题,“可以顺便请你替我捎句话吗?上次他借给我的衬衫,我恐怕没法还给他了。”
“当然,”夜翼肯定,“虽然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尽管他不知道蝙蝠侠和刺客之间发生的事情,但他没有细问。他单手把一张椅子提过来,无声跨过椅面落座,胳膊松松地环在椅背上。阿洛特看着夜翼把下颌搁在椅背上,挑了挑眉。义警的肢体语言很放松,但那是一个很明显的“我有话想和你说”的表情。
“有件事你也许会想要知道,”夜翼维持着那个姿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阿洛特明白了。是那个死在布鲁德海文监狱里的圣殿骑士。
第27章第27章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刺客只说。
“唔,”夜翼说,“那你一定记得那天我们一路追到哥谭后抓回来的那个圣殿骑士了。五天前是布鲁德海文监狱固定的放风时间,晚上狱卒点人时注意到他一直没有回牢房,然后发现他的尸体仰天倒在广场的喷水池里。”
但奇怪的是,夜翼检查过,那个喷水池里的水只够淹没一个正常成年男性的小腿。溺死在这种地方绝对是无稽之谈,但尸检表明死者肺部存在水性肺气肿,心腔内有多量血性溺液等明显特征,所以最后定论死者大约是突发性猝死导致瞬间意识丧失倒地,恰好摔进了水池里,又因为失去自主意识无法呼吸和挣扎,被水淹没口鼻而死。对准喷水池的监控又恰好失灵了。
“…他们最后认定这是个意外。”夜翼说。
“是吗?”阿洛特说,“我很难说我为此感到遗憾,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在阴影里的表情很平静。
“我很难说这是个坏消息,刺客。”夜翼显得更忧愁了,但他望向刺客的表情仍然真诚,“但你知道蝙蝠侠和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相信活着是对罪犯最好的惩罚,即便他们可能再也不会改正。”
“你也知道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夜翼。”阿洛特说,“你已经称呼我为‘刺客’了。从本质上来说,我们和杀手没什么区别。”
“你们不是杀手,”夜翼坚持,“至少我知道你不是。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阿洛特,你不会轻易剥夺他人的生命。”
刺客没有立即回答。他静静地望着夜翼,看起来像是因为义警的话出神,又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我第一次杀人时差点失手,”他最后说,“因为我很害怕。我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但我还记得袖剑捅到一半时的触感。我用的力度不够,手也在发抖;事实证明,人体组织比稻草的抵抗更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濒死之人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阿洛特。”夜翼低声说。
“那感觉很不好。”阿洛特回忆,“我当时被吓坏了,然后我的同期替我补上了一刀,或者说,是他按着我的手把袖剑插到了底。他那天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夜翼,他也说我太有原则,以至于无法剥夺他人的性命。也许待在后方更适合我。
“我听了他的话。我在后方提供支援,以为我在兄弟会的工作就会是这样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喜欢杀人——我一直不喜欢杀人,现在也是。但是他死了。他们全都死了。”
夜翼安静地听着,透亮的蓝眼睛里浮起共情的水雾。
“所以我走上了前方。”阿洛特说,“我把所有和他们的死亡有关的圣殿骑士找出来杀了,以慰藉他们的灵魂。但杀人仍然让我感到难受。你杀过人吗,夜翼?我猜你没有。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杀人,但凡你杀过人,哪怕只有一个,夜晚再也无法入睡。”
夜翼勉强笑了一下。尽管出身哥谭,但他一向开朗乐观,充满感性;而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富有强烈的同情心和正义感。他在发现圣殿骑士离奇地死亡之后,立刻联想到了刺客,后者曾对信条发誓要为同伴复仇。
夜翼并不喜欢怀疑他的朋友。而他更不喜欢在沉默中怀疑,那对他的朋友更不公平。所以他来了,在一天的纠结后。他不希望亲耳听到阿洛特承认谋杀,但现在是他不希望听到的另一种情况。坦诚的默认和真挚的劝告。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结果?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永远也不会那么做。”夜翼最后保证,“还有,阿洛特?如果你晚上睡不着觉,尽管打电话给我吧。你知道的,反正我晚上也不睡觉。”
“你们在说什么呢?”
钢铁侠从窗口飞进来,落到阿洛特床前。病房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不仅是因为托尼从盔甲里走了出来,还因为超人也紧跟着飞了进来。这小小的空间承载了三位超级英雄。
“谁晚上睡不着觉?”托尼疑问,“喝点酒吧。再不行就多喝点。哦,你除外,小鸟,你成年了吗?”
夜翼尴尬地抹了下眼睛,“我成年很久了,斯塔克先生。”
“你才是应该少喝点,”阿洛特笑了,“喝醉并不是进入睡眠的方式,托尼。”
“我建议在睡前进行温水浴和冥想,”超人说,“那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你听起来健康得像美国队长,”托尼吐槽,“你们俩一定很有共同话题。好了,超人和我刚捣毁一个九头蛇基地,难道没有人为我们欢呼一下吗?”他张开双手。阿洛特配合地鼓起了掌,“热烈欢迎我们的英雄回归!”
超人笑了起来。夜翼也被他逗笑了,“欢迎回来,”他对两位年长的超级英雄说,“以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夜翼。”托尼打量了夜翼的制服,“从布鲁德海文到这里可不近,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刺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开灯。”
“我不认为义警适合出现在摄像头下,托尼。”阿洛特说。
夜翼其实是黑了监控进来的。但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有道理,”托尼恍然大悟,“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没监控的地方?去吃烧烤吧,怎么样?我知道有个露天的平台,很适合这样的夜晚。谁赞同谁反对?”
曼哈顿,午夜,标有A的“露天平台”。
“斯塔克工业?”阿洛特向外望,“哦,现在它是复仇者大厦了。”
在对面玻璃大厦的反光中,银灰色的A印在蓝底圆圈上,笔锋毫不避讳地冲出边界。
“你上次来的时候,那里还是一个‘S’”,托尼抱着手臂站在他身边,“只不过这次你是被它的主人带过来的,就是你上次试图谋杀的那个。”
“什么?”正在给烤串翻面的夜翼诧异地抬起头。
“你没听错,年轻人,他尝试过刺杀我。”托尼转头,“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刺客,这是你们的商业机密?”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托尼,”阿洛特笑着叹了口气,“就是混在人群里走上来的。”
“我也反驳过你很多次了,刺客,”托尼不满,“我们有智能人脸识别技术,我的楼层被允许通行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你就直接说是黑斯廷斯把你放进来的吧。”
“然后你又会说他根本黑不进你的系统。”阿洛特摇了摇头。他捋起袖子走向烤架,但脸上挂着微笑。
夜翼正一个人看顾着烤串,有点忙不过来。超人时常飞走又飞回,但他没有说要离开,其他人也没有让他去忙别的事。在拯救世界,或者什么别的正事之间,不会有人拒绝能拥有这样一段短暂的空隙,被烤肉的香气和同伴的欢声笑语填满。
“…我说披萨放那就行,但是他没有听,”托尼正在讲述他差点被刺杀的那次经历,“直接走了过来。我当时正忙着做实验,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大活人冲我走了过来——这种时候即便第三次世界战争爆发在我眼皮底下爆发,我也不会注意到!——然后!他直接把我拎了起来!”
他比划了一个拎起衣领的动作,夜翼的目光惊奇地在刺客和钢铁侠的体型之间徘徊。
“你的肌肉都藏哪了?”他充满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