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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一把火烧了我家的族谱。

当我爸和叔伯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族谱已经化为一堆飞灰,盘旋着落到他们脚边。

“你个疯子!

畜生!”

我爸怒吼着抄起扫把劈头盖脸打来,被我一把推翻,所有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以前那么懦弱的我会反抗。

我冷笑道:“你们他妈的那个狗屁族谱,也就是在砍头抄家的时候能用到,上面有名字的一个也跑不了,还一天当先人一样供着,真当你们是爱新觉罗家族,拿着族谱等着继承皇位?”

周围的男人们愣了一下,随即一拥而上大叫道:“反了你了!”

我丝毫不惧,一脚踢翻面前的炭火盆,用火钳子将滚烫的碳夹起来,一个接一个向着面前的人群扔去,接着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在身前胡乱劈,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死男人们缩着脖子退了回去,嚷嚷着说我是个泼妇,脚下却一刻也不敢停,接二连三走出了我家。

有些中国男人就是这样,在外窝窝囊囊,在家蛮横无理,欺软怕硬,让人恶心。

我拿着菜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爸,冷冷的说:“你真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窝囊废?

......

世界终于安静了。

这抓马的经历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几年前,我成了我家第一个研究生,当然,也是整个家族第一个研究生。

我那几位“德高望重”

的叔伯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份无上荣光,正当我好奇是什么时,他们告诉我:要把我的名字写上族谱。

我:......

去你妈的无上荣光,还不如给我二百块钱来得实在。

我忍。

我爸乐得嘴都歪了,告诉我:“族谱不轻易写女人的名字,这是只有生了儿子的女人才有的殊荣!”

所以那些猪头男人一生下来就能写上族谱,只是因为他们比别人多长了一根屌?这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爱丁堡。

被写上去何尝不是侮辱呢,这福气谁爱要谁要,老娘可担待不起!

不过我并不想和我爸爆发什么冲突,没错,那时候的老子还是小小的老子,窝囊废一个。

我再忍。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爸为我摆起了庆功的酒席。

婶娘们围着灶台忙的满头大汗,叔伯们还是照旧如同偏瘫一般靠在床上抽烟喝酒打牌说脏话,吹牛逼最近挣了多少大钱,然后猥琐地笑着讨论村里某个女人的身材。

我爸满面红光地举着酒杯,大肆吹嘘自己对我的学业花了多大的代价,以及求学路上对我的百般关心,歌颂自己对我的养育之恩和无私奉献。

whatfuck?老兄,是谁不让我去县城里念高中,还把省下来的钱留给我弟请一对一家教啊?

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助学贷款加兼职加奖学金,这会您老开始吹嘘自己的贡献了?

您老唯一的贡献怕不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兴致高涨然后脱下裤子打了一炮吧,于是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逼世界。

算了,我懒得说。

接下来就是我那些因为长了一根屌能够传宗接代而光宗耀祖的文盲叔伯们开始吹牛逼了,说什么小时候就看好我,让我爸好好培养之类的。

拜托,当初你们说让我上完初中就嫁人,说什么女孩子上学没用,应该拿我换点彩礼好给我弟娶媳妇的,真当我忘得一干二净?

估计是觉得我念了研究生能当大官,以后好像祁同伟一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带着他们发家致富,顺便给他们的耀祖们安排个好职位,娶个好媳妇之类的吧?

对于这一切,我只能说:谁尿黄滋醒他们好吗?

酒足饭饱以后有些人就容易满嘴放屁,果不其然,一声叹息传来:“可惜是个丫头,要是我们老李家的儿子们当上研究生,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呢!”

我就知道。

还没等我反应,我爸已经接过了话头:“她弟弟比她聪明很多,一直都是第一名呢,以后肯定考一个比她还好的研究生!”

周围人大笑着附和:对对对,到时候咱们才应该真的高兴!

我转头看了一眼我那个出去吃烧烤连签子都数不清楚的智障弟弟,怜悯地在心里送上自己的祝福:脑子不行,那就祝你以后生育功能没有问题吧,当不了研究生,那就研究研究怎么生吧。

毕竟在他们看来,能为我爸生出大胖孙子,别说是研究生,就是给个院士也不换。

有时候跟脑残辩论也是一种心理折磨。

论骂街,当时的我还是略逊一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酒席就这么在我的忍气吞声中不愉快地结束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悔地抓耳挠腮,当时自己应该掀翻桌子给他们一人一耳光,方便这些吃饱了撑到的蠢货消消食。

嗯,于是我就这么被水灵灵地被写上了那个晦气族谱,此后只要有人提到我,不是说“她是XX大学的研究生”

,而是“她被写上了族谱”

不是?凭什么女子被写上族谱被你们视作是对她们的赏赐?凭什么这种事情会被当做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不过在农村,别人不会认为你说的男女平等之类的话是正确的,只会觉得你脑子有病,就像我爸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

“一个家里要是没有男丁那就是断子绝孙,一辈子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

......

二十几年来我听过无数这样的话,我不是没有尝试反抗过,可反抗带给我的是更加变本加厉的说教和洗脑。